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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御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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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李壁叩见皇上!”
      “平身!”
      李壁依言立于下首,他微微昂头,双目平视,一派坦然,毫无惧意。
      这是赵祯与李壁的首次会面,在此之前,也听过旁人议论,却未睹真颜,今日一见,也不由暗暗喝彩:皇叔就是皇叔,连挑义子的眼光都是一等一的棒!
      密件上的文字走马灯般的在眼前晃来晃去,看得赵祯是频频点头:没有错,李壁的五官轮廓,还有眉眼与那人根本就是一个模子上刻下来似的,也难怪皇叔会对他疼爱有加,看来是爱屋及乌喽!
      倘若……事情的真相果如密件所言,朝廷会籍此点中皇叔的死穴,大宋就可避过一场劫难,而百姓亦可保一时无虞,襄阳之危可解矣!到那时,死有余辜的李曾如就成了大宋朝的有功之臣,襄阳平定后,朕定会论功行赏,将功折过,减免他的死罪。至于皇叔嘛,哼哼!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立时,赵祯的全部身心都被这小小的物件吸引,沉思良久,摊开的五指渐渐聚拢,直至攥成铁拳:皇叔啊皇叔,任凭你是惊天.泣地旷古绝今的盖世豪杰,也抵不过一个小小的“情”字,你还是乖乖认栽吧!
     
      拿定主意的赵祯是志满意得,成竹在胸,孤身赴会的李壁也是一身英雄胆,豪气冲云天。他虽然初次面圣,却不见一丝胆怯。他抓住皇上低头盘算的大好时机瞅冷钻了个空子,使了个幻影移身……
      “碰!”声音不太,也有些闷,应该是撞到了门柱上。
      ……
      眼前一片星光灿烂……片刻之后,李壁睁开泪眼,视线还是有些模糊,他不想也不愿向皇上解释他的异常举动。既然出师不利,李壁索性取消了下一步的行动,他又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展护卫不在里间。”赵祯轻晒李壁一眼。是谁说李壁定力过人?就冲脑门子上的那个小肿块,那些收集汇总上来的材料就有重新商榷的余地。
      “眼睛毒,脑子快,还真不是吹的,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当然啦,这是李壁的心里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过一把瘾。嘀咕了两句,李壁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若不是他时刻把那人放在心上,他怎么可能……或许是他是嘴误,说错了话?没错,一定是嘴误,嘴误,嘴误……李壁念起了经文。
      呵呵,有点意思。看着李壁旁若无人地念经,赵祯忽然起了兴致,他以指叩击桌面,继续刺激如老僧入定的李壁,“听说你要来,展护卫一早就借故躲开了。”
      ……
      戳心尖子的话,搁谁也吃不住劲儿,更别说李壁了,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既然皇上自降身份,与他这个小人物拈酸吃醋,他不妨舍命陪君子,与他过个一招半式。“大敌当前,承蒙皇上密召,共商大计,臣甚感荣幸。”这是肺腑之言,也顺便给皇上提个醒,酸水泛滥要不得,正事要紧,然后,话锋一转,“臣与展昭相识甚久,知之颇深,他此番避开微臣,定是看在我们兄弟情深的份上,不愿专美于前,故意将这个封勋立功的大好机会让给微臣。”李壁弯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祯,“如此看来,倒是皇上多心了。”
     
      死鸭子嘴硬,又是一个输人不输阵的主儿。
      无关紧要的意气之争,除了破坏气氛,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赵祯也不愿在这方面多费口舌,他只是在心里小小地诅咒李壁:你跟展昭兄弟情深?好啊!看在你是展昭大哥的情份上,朕就卖你一个天大的面子,再等上个三五天,大局初定,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赐婚,朕亲自做主婚人,赐你跟月奴即刻成亲,哼!
     
      “阿嚏!”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李壁莫名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哈哈,这现世报来得也忒快了些,禁不住小小的得意,赵祯扬起了手中物件,“这块玉佩是你送给展护卫的?”
      玉佩?难怪觉得皇上手中的物件眼熟,原来是自己送给展昭的那块玉佩!奇怪的是……展昭的玉佩怎么到了皇上手中?看他这么紧张这块玉佩,该不会把它当成是他送给展昭的定情信物吧?不错,他是这么期望过,可展昭他……呵呵……忍不住再次唾弃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
      “不错,是微臣送给展护卫的!”李壁昂然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李壁一付引颈待戮、视死如归的悲壮神情,就知道他会错了意。“这里不是开封府大堂,朕也不是包大人,咳咳……”赵祯清了清喉咙,刻意放缓语速,“呃……朕只是想确认一下玉佩的来源,真的是皇叔送给你的吗?”
      “是。”
      赵祯前后迥然不同的语气,让李壁有点受宠若惊,惊讶之余,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这块玉佩原本是襄阳王心爱之物,从不示人于前,那次也是在他喝醉酒后从身上解下来送给我的。佩带之后,我见玉佩颜色时常变化,似有灵性,对它也格外珍惜。不久,我与展昭相识,因急于与他亲近,为表诚意,我就请人在这块玉佩的空白处又雕刻了一个“昭”字,把它送给了展昭。”
      为了讨好展昭,竟然把义父馈赠的玉佩转手予人,这种行径固然不厚道,但谁又能预料,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风雨中飘摇的大宋王朝竟然有可能需要这块小小的玉佩做筹码保平安。
     
      “你说这块玉佩的颜色会变来变去,到底是如何变化的,你倒是说说看。”
      “这……”李壁转了转眼珠,长睫遮掩下隐见眸光闪烁。
      “在玉佩的这个问题上,你不许有任何隐瞒。”见李壁思索再三仍旧不愿开口,赵祯立马祭出法宝,“既然展昭是这块玉佩的主人,朕就觉得有必要把它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明智地避开赵祯看似温情实则犀利的眼神交流,李壁谨慎异常,“臣并非有意隐瞒皇上,只是此事太过荒唐,令臣困惑。臣也知此玉事关重大,但它毕竟是襄阳王送给微臣的,与展昭没有任何联系,请皇上明鉴。”
      “展昭能否脱清干系,就看你是否能自圆其说了。”
      皇上真是愈来愈狡猾了,竟然懂得用展昭来胁迫他,哼哼,你也不用太得意,“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可是江南慕容世家祖传的绝门必杀技,百拭不爽。提气收腹抬下巴,准备就绪,李壁发动了反击战,“展昭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敢做敢当,从来不做违背良心的事,即使有人蓄意栽赃陷害,在公堂上也都能还他清白,除非是……”李壁假装神秘地四下瞧了瞧,压低嗓音,“皇上故意让他蒙冤……”
     
      “放肆!”老虎不发威,你敢把朕当病猫!
      李壁知趣地闭上嘴,身体也顺势向外移动两寸,惹恼了龙颜,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要享受,恩,再向左边挪三寸,那个位置应该不会被皇上的“龙卷风”煞到。
     
      想玩?好啊,我倒要看一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面色一肃,赵祯端起架子,摆出开封府公堂上包大人怒审贼匪时的大义凛然状,“你不要忘了,玉佩是襄阳王经你的手转交展昭的,若真论起来,你同样难脱干系。首先,开封府的那一关你就过不了,你跟展昭没法比,他是开封府的人,又是受害者,不等这边过堂,后院的压惊宴就已经摆上了桌。相对来说,你就比较惨,看你刚才的嚣张气焰,大堂之上难免会咆哮公堂,一顿杀威棒是免不了的,不要着急,这只是包大人给你上的小点心,更多的美味大餐还在后面,什么辣椒水,老虎凳,烧红的烙铁……”
      明知是皇上的戏谑之词,李壁仍不免有些愤愤然:不会吧?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虽然方式欠妥当,但绝对没有恶意,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再说了,你是君,我是臣,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你的五指山不是?你又何必跟我较真呢?
      “……享受大餐时,包大人还会为你戴上特制的木嚼,呵呵。”看着李壁的俏脸一点点拉长,再由白变青,赵祯险些憋出内伤。
     
      一口气没上来,李壁几乎呕出血来,“你还是发发善心一掌把我拍死算了!”
      “不可不可,这可万万使不得。”赵祯连连摆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就是有心成全你,也不敢在包大人面前造次,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也忒恶毒了吧!尽管……我说的那句话不太厚道,可是,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还是会说同样的话,看你为他暴怒,看你为他发威,看你为他与别人拈酸斗气的小人模样,哈哈,该自求多福的人是你吧!既然同病相怜,我又何苦与你为难。“关于玉佩的事,只要是皇上想知道的,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对待非常之人就要用非常手段,这招百拭百灵,呵呵。
     
      “义父送给我时,玉佩表面密布着蛛网一样的血丝,我知道这种血玉通常都是很邪门的,果然,过了不久,血玉的颜色一天天变浅。恰巧那时义父过生日,我就将血玉变色的事说给他听,谁知义父看过后竟然笑我傻,他说玉佩本来就是月白色的,话虽如此,可义父寂寥落寞的眼神却令我有些难过,我知道,我让他失望了。”
      “后来呢?”赵祯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那次生日过后,义父对我明显冷落下来,我与他也渐行渐远,我知道这是玉佩惹的祸,我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你就把它送给了展昭。”
      “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这种会变色的玉佩世上罕有,当然要为它寻觅一个配得上它的主人了。”
      “你眼光不错。”赵祯也不吝于赞美之词。
      赵祯积极配合的态度,鼓舞了李壁,他决定满足他的好奇心,“展昭在陷空岛误中‘芙蓉花’,我曾以‘血莹’为他解毒,就在那天,我发觉身上佩带的玉佩竟然恢复成血玉,我又惊又喜,我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血养玉。”
      “染上血,它就变成血玉么?”赵祯取过案几上的银针,在指肚上轻轻一刺,血迅速涌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鲜红的血在玉佩的纹路上聚集了一小洼。
      ……
      一柱香的工夫过去了,玉佩依然皎洁如月,那块干涸的褐色血痂覆在玉佩表面,突兀又丑陋,别具深意地瞥了李壁一眼,赵祯用里襟将血斑的痕迹擦拭干净,“看来血养玉也是因人而异,你说是吧?”
     
      “血养玉要靠缘分……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辩解了两句,李壁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虽然他也做过这种傻事。“展昭从边关返京时,把玉佩留给了我,可没过多久,玉佩又变成了月白色。开始时,我也不服这个劲,硬是割伤手臂,接了一碗血,把这块玉佩丢进去生生泡了三天三夜,你猜怎样?”忍受割臂之痛,等来的就是这个伤心的结果,想起来,李壁还是一肚子的委屈,“我算是领教了,这玉和人也要讲究缘分,它跟我没缘分,跟展昭倒是很投缘。后来,我就把它又还给了展昭。”
      “人养玉,玉养人,人和玉还要讲缘分,听起来是有点玄妙。”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亲眼所见,正常人谁会相信这种类似江湖骗术的鬼把戏?很显然,赵祯也是个正常人,这天下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弄虚做假,那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李壁沉默了。
      长久以来,玉佩变色这件怪事就像是盘踞在他心头上的一处恶疾,每每令他心悸,他曾经问过二叔,很小心地旁敲侧击,试图从二叔的只字片语中找寻他需要的答案,他也设想过事件的真相,但他每次都会被那种可怕的设想逼得透不过气来,他曾试图放弃,他知道,他的思维已经钻进了一个怪圈,他需要有人指引他,为他解惑,他多么希望玉佩变色的真相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偶然。
      “皇上若是不信,臣也无法,只能感叹造化弄人罢了。”
      “我相信。”
      简单的三个字,好象在酷暑的夏日里洒下的一剂清凉散,熨舒着李壁的情绪,那颗悬挂了多日的心也稳稳地放进肚里。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为防李壁误解他的本意,赵祯觉得有必要重新申明自己的观点。
      “啊……?”还没来得及享受那份感动,一瓢冷水又当头泼下,敢情自己费了半天唇舌,说的都是废话?可是,在触到赵祯那极为笃定自信的眼神后,李壁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下去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块玉佩就是传说中的‘幽冥玉’。”
      赵祯以指肚轻轻描摹着玉佩明晰的纹理,“表面上看,这块玉佩与其他的玉佩没有区别,拿在手中,就会发觉这快玉佩分量比较重,颜色也偏浅蓝,尤其在月圆之夜,玉佩会发出那种类似鬼火一样的莹光,‘幽冥玉’的名称由此而来。”
     
      “……”李壁还没沉下的心脏立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传说中的幽冥玉石产自神秘的天竺,因其质地华美细腻,产量又少,深受皇亲贵族的喜爱,据说这种玉石有种神奇的辨认功能,就像中原这里流传古老的滴血认亲一样,幽冥玉也可以根据玉石的颜色变化确认血亲。消息传出,购玉者蜂拥而至,不惜千金。遗憾的是,幽冥玉石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渐渐地,人们就把它遗忘了。
     
      “在拿到这块玉佩前,我一直以为幽冥玉认亲是无稽之谈,无聊又可笑。可如今,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我笑不出来了。”
      “幽冥玉认亲……也不过是以讹传讹,我就不相信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会有如此神奇的本领……”
      “幽冥玉石本身是没有什么神奇,制造神奇的是那些本领高超的玉匠,是那些渴望拥有幽冥玉的人。”在天竺国的古老传说中,拥有幽冥玉的人才是真正的世上主宰。
     
      看着手中的玉佩,赵祯忽然觉得很悲哀,就为了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传说,竟然真有人……唉!“你知道么,制做这样的一块玉佩,大约需要一年的时间。每到月圆之时,玉匠就着制玉人提供的新鲜血液,在月光下雕刻,在日升之前,将未雕完的玉石浸泡在血罐中,埋于地下,直到下一个月圆日的到来。一年十二个月,制玉人也需十二次提供血液,这可不是平常人能够做得到的,故幽冥玉石常有,而真正具有神奇功能的幽冥玉却世上难寻。”
     
      一点点抽丝剥茧,真相呼之欲出……
     
      李壁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也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展昭能令玉佩变色……也许只是个巧合……是个特殊的意外。”
      “朕也希望这是一个巧合,可事实上……”赵祯抿紧双唇,似在忖度,直到那一声冗长的叹息从唇角溢出,他才字斟句酌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血养玉,玉养人,幽冥玉对血液的味道有着奇异的辨别能力,感应到血亲的味道,它就会兴奋,隐藏在玉佩深层的血丝就会慢慢呈现出来,当熟悉的味道消失时,它就恢复成原样,这就是传说中的幽冥玉认亲。”
     
      李壁咧开嘴,明明是笑,可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皇上只凭一块玉佩的颜色变化就金口断言……展昭是……哈哈,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一个笑话。”
      赵祯毫不介意李壁的妄言,他抽身事外,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李壁,幽深的眼眸如一口古井,平静无波,“如果你了解展昭的身世,你就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幼稚得可笑的笑话了。”
      展昭的身世?心,忽然被一股极强的力道狠狠拧了一把,李壁的五脏六腹都开始翻搅起来:与展昭相识了这么久,直到今天,他才发觉,他真的很愚笨,他对展昭的家世竟是一无所知!
     
      “二十多年前,母后把自己的金兰好姐妹兰姨嫁到了襄阳王府,一年后,兰姨生了个男孩,粉雕玉啄似的,乳名叫宝儿,闻讯后,母后是喜出望外,竟破例大赦天下,一时间,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个出生还不足百日的婴孩。怎奈,世事无常,就在襄阳王府为庆贺宝儿百天忙碌时,王妃不幸跌落荷花池,香消玉陨,那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宝儿也同时溺毙。”
      “就在同年,一场罕见的大雨引爆山洪,吞没了常州府遇杰村,洪水过后,遍地创痍,只有少数人存活下来。生活再苦,日子也要过下去,淳朴的遇杰人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外乡人,与他们一起重建家园。在逃荒的人群中,一个抱着奶娃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好心的村民把遇杰村最好的一处空宅院留给了他。他告诉村民,他叫展忠,那个好看的男孩是他的小主人展昭。”
     
      “宝儿已然死于非命,就算展昭身世离奇,他跟襄阳王也不应该再有任何的关联。”李壁的信心重新被唤起。“更何况百日婴孩只有这么一点……而奶娃却可以这么大……”李壁用手比划着,努力说服自己把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拉大。
     
      “王妃溺水身亡是无可抵赖的事实,宝儿溺毙却是坊间传闻,真相没有人知道。”赵祯娓娓道来的一番话,瞬间又将李壁打下万丈寒潭。
      “月前,边关李将军派专人传来密件,他向朕透露了展昭和‘幽冥玉’的微妙关系,为此,朕也曾派人前去遇杰村一探究竟,据他讲,展忠貌似忠厚,实则精明,这么多年来,他独自一人守着展家大院,很少与外人交往,对陌生人极为排斥,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展昭身世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道的秘密。”
      一个月前?这么说,皇上也是在得知玉佩变色后才把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的。一滴汗顺着李壁的鬓角滑落:造孽啊造孽!若不是爱慕展昭,把玉佩转赠给他,怎会扯出这一团斩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事?
     
      “李壁,想知道皇叔收你为义子的真正原因么?”
      “因为……”我李壁英俊潇洒,智勇双全,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杰。当然,二叔也是原因之一,他为了图谋大计,把我当成是牵制二叔的一颗棋子,说白了就是笼络人心。
      “你像一个人。”赵祯微笑着再次打量李壁,“你二叔说,你的五官跟兰姨有点象,孩子总归是父母身上的一块肉,假如宝儿还活着的话,他多少也会留下点父母的影子。”
      “义父把我当成死去的……宝儿?!”第一次见面,赵爵就拉着他的手嘘长问短,宝贝的不得了,原来是因为宝儿!李壁眨着干涩的眼,口中更是苦涩无比,长着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和展昭……
      “他知道你不是,可是在潜意识中,他还是愿意把与兰妃有几分相似的你当成那个早夭的宝儿来疼爱。遗憾的是,直到今天,皇叔和展昭也没照过面……”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偶尔还夹杂着几声长长的叹息。闷哧了半天,李壁才不情不愿地嘣出一句,“假如展昭真是宝儿,我倒宁愿他们父子永远都不要见面。”
      ……
      “父子团圆,本是人生的一大喜事,你为何不赞成呢?”
      “义父根本就不喜欢宝儿。”
      “这……从何说起?”母子连心,父子天性,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道理?翻翻眼皮,赵祯不客气地送给李壁一对大白果。
      “对义父这个人,我不敢说有多了解他,但王妃过世这么多年,也不曾续弦,从这点来看,义父是个念旧的人,他对王妃用情很深。可是,
      与之相对的却是他对宝儿的绝情。二十年来,义父对宝儿不闻不问,从未动过寻找宝儿的念头,更过分的是,那次醉酒后,义父把本该属于宝儿的玉佩送给了我,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宝儿。”
      “皇叔放弃宝儿固然令人费解,可是,如果换个角度反位思考一下,也许正是因为爱而放弃,他不愿宝儿受到牵连,他不想给宝儿带来无法预知的伤害。”
      “若真是这样,展昭就更没有必要与襄阳王相认了。”
      “哦?”
      “展昭本是江湖中的南侠,是被义父纳入‘招贤榜’的重量极人物,不曾想被包大人抢了先,招至麾下。义父对开封府本就忌惮,视其为阻碍他图谋大计的一块绊脚石,展昭的加盟,使开封府如虎添翼,也更令义父寝食难安,展昭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义父心头的一根刺。后来,展昭奉命协查幽冥天子一案,为此,他远赴边关,亲手掐断了义父布控的一条要线,义父对展昭本就恨之入骨,加上边关的这笔帐,他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杀之而后快。”李壁喟然暗叹,心中不胜唏嘘,“这样完全对立的两个人,在一夜之间竟然演变成父子,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皇叔是咎由自取,他走错了路,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此番御驾亲征,朕就是想要看看,他在知晓名满天下的南侠就是宝儿的那一瞬,他脸上的表情该是怎样的精彩绝伦?呵呵,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襄阳王是自作自受,是活该,那么展昭呢?!”想到展昭可能受到的伤害,李壁心中的恨意如风中惊涛,久久不能平静。
     
      看着李壁毫不掩饰的怒容,赵祯无声地笑了。“倘若……一切顺利的话,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赵祯深吸一口气,眸光坚定,“真相也许是残酷的,逃避不是办法,展昭更需要有勇气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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