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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祭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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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月孤零零地挂在天边,悲凉又寂寞。“嘎嘎嘎--”随着几声怪叫,夜宿在庭院中的鸟儿展开了翅膀,扑簌着飞离枝头,盘旋了几圈后,才依依不舍地向别处飞去。
     
      颜查散急忙赶上两步,将自己刻意与展昭拉开的距离缩短。
      一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了他的肩头,紧接着,又是一片落在脸颊,眉梢,鼻尖。抬眼望去,刚刚还有夜鸟宿住的老槐树,此刻竟然打起了摆子,漫天飞舞的树叶像花瓣般片片飘落……
      展昭停下脚步。似有感应般,老槐树也停止了摆动。
      白玉堂的灵位就摆放在前面的那间正房,昏暗的烛光自门里倾泻出来。烛火摇曳着,两人的身影也随之晃漾,状若幻影里的鬼魅,有一种诡异不真实的气息。颜查散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敢问颜大人,玉堂离去的这些日子里,可曾有未了的心事托梦给大人?”
      “没……从来没有。”颜查散偷偷试去额头冒出的冷汗。
      “那就是了。”
      展昭一付了然于心的样子,使得本就摸不清方向的颜查散更是张惶失措,无以应对。
      早知如此,就不该应他请求,来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颜查散心中正自懊恼,猛然间,平地刮起了一阵旋风,一时间,庭院中阴风飒飒,落叶飘飘,就连那门前高悬的白灯笼,也是忽明忽暗,摇摇欲坠。
      旋风愈刮愈急,渐渐地,那些落叶如同有生命的精灵般,在展昭身旁腾跃翻滚盘旋。
      “玉堂,真的是你么?”
      展开手心,扑捉着一片又一片舞动的精灵,哽在喉间的呜咽再也压抑不住,低低溢出唇畔,“若当真记得有我展昭这个人,你就不该轻身涉险去闯冲宵楼。到如今,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我不甘心,我是真的不-甘-心--”
     
      倾诉哀思的低语,一字字犹如根根锐利的长矛,椎椎刺在颜查散的心头。狠心甩甩头,他可以充耳不闻,可是,那漫天旋转的花雨如同精灵般围绕着展昭翩翩起舞,他还能视而不见么?
      冤魂!莫不是死去的冤魂在作怪!?这个可怖的念头刚刚浮现,后脊梁凭空裂开一道豁口,凛冽的寒气飓风般呼啸掠过!
      啊--啊--
      巨大的恐惧感八爪鱼般紧紧攫住了颜查散的心脏,他不敢回头,只是伸出手臂在后脊梁上战战兢兢地探试着,冷,为什么会这么冷--
      “颜大人,你不舒服么?”
      沙哑却不失温和的嗓音,不啻一声惊雷,在颜查散耳际炸响。
      呃?颜查散惊奇地发现,自己蹲坐在地上,双臂反缚,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后背抓挠些什么?啊,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站起来,才想起后背莫名的阴寒原来是衣裳被汗水浸透打湿的结果。
      莫慌,一定要镇静,刚刚只不过是刮了股邪风而已。
      只是,这一场惊吓,让他苦思冥想了几日的战绩成了泡影----那篇祭文的腹稿,也不知抛到了何处,搜肠刮肚寻觅了一番,终于放弃。
      尽量忽略自己上下牙床磕碰的声响,颜查散挺了挺胸膛,“展护卫,本官还有要事回禀皇上,先行告辞。”撂下话,也不管展昭是何反应,三步并作两步,掉头冲出了庭院。
     
      果然是心中有鬼!
      躲在角落里的公孙策走了出来,李壁月奴也自老槐树后现身。
      展昭邀请巡案大人与他同祭白玉堂,如同当头棒喝,将他敲醒。
      展昭是个思维异常敏捷的人,从危机四伏的江湖生涯,到跟随包大人在开封府屡断奇案,一路历练下来,对人,对事物的判断以及辨别是非的敏锐力都优于常人。他要祭拜白玉堂,却拉上巡案大人做陪,这是非常失礼,也不合乎情理的,可是,展昭就这么做了。
      公孙策不愧是开封府首屈一指的谋士,他没有辜负展昭那看似无意的“惊鸿一瞥”。
      展昭身虚体弱,柴子寒临出门时又为他添了一件披风,行动自然就会缓慢。
      公孙策抓紧时机,抢先潜进了灵堂,两枚逍遥丸一捏,守灵的三爷四爷就到周公哪儿报道去了。这还不算,他又唆使李壁月奴两人推波助澜,施展绝世神功,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人鬼情未了。
      隐身暗处,颜查散的一言一行都落在公孙策的眼里,他也渐渐迷惑了。
      “巡案大人好象很怕白护卫的鬼魂。”月奴轻声喃道。
      “若真是白玉堂的魂魄,他当然不会恐惧。奇怪的是……”李壁蹙起眉头,若有所思,“他怎么会知道刚才那个不是白玉堂的魂魄呢?他又不是神仙……”
      “他不是神仙,当然不会未卜先知,除非……”公孙策神情肃穆,遥遥望着那个小小的牌位,陷入沉思。
     
      “展护卫,你是如何察觉出这其中的蹊跷的?”祭拜完毕,公孙策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公孙先生也是这么想的么?”确信自己的揣测得到公孙策的认可,展昭清俊的脸庞立时神采焕然,“巡案大人跟玉堂是结拜兄弟,对他有很深的感情,倘若玉堂真就这么走了,他会崩溃的。他的眼睛告诉我,对于玉堂的死,他只是有些不安,神不守舍,却不是真正的悲伤。”这一次,他是真正经历了失去爱人的痛苦,那种坠入地狱般的滋味,他永远不要再品尝。
      “如此一来,巡案大人岂不犯了欺君之罪?”公孙策立时忧心忡忡,犯欺君之罪的何止颜查散一人,白玉堂同样难逃其咎。
      展昭也正为此苦恼。“包大人不是常常说:其罪当诛,其情可悯。倘若巡案大人刻意隐瞒的理由,只是私人过往,不曾央及无辜,或许皇上会网开一面。”白玉堂的死讯,只是令四鼠悲天呼地,这也是陷空岛的事,与他人无关。
      “你承受的那些痛苦,就这样一笔勾销了?”
      公孙策微叹口气,又摇摇头,“若是旁人因为私情作祟,欺上瞒下,皇上大可一笑置之,可巡案大人就有麻烦了,一个处理不当,非但不能全身而退,项上乌纱不保,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此话怎讲?”
      “巡案大人他不该自以为是,他伤害了皇上最再意的人,此举无疑于自掘坟墓。”
      玩弄他人与掌股之上,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玩的起。只是,被蒙蔽的展昭和赵祯,哪一个是他能玩的起的?当然,他最初绝对意不在此,只是事情一路发展下来,局面就已经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人往往就是一念之差,由此酿成的后果却是当初始料不及的。天道报应,屡试不爽,这大概就是老天爷对这种歪念的一种变相惩罚吧。
      “不管他伤害了谁,至少这些人都还好好的活着。”
      展昭的情绪突然变得激愤,“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移花接木,令死者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他有权决定白玉堂生,却没有权力决定别人死。“就算巡案大人因此受累,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逝者长已矣,来者犹可追。展护卫莫要过多介怀,只是如今皇上正在全力应对襄阳王,此事还是缓一缓为好。”公孙策阐明自己的观点。
      展昭点了点头,“我会向皇上请旨,临时接任巡案大人护卫一职,一来替玉堂做完他应尽的义务,二来还可以从侧面了解巡案大人所做所为,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设法帮他减轻罪名。”
      “那是自然,顺便还可以访一访白护卫……”公孙策难得地开起了展昭的玩笑。
     
      “子寒,走快啦!”第三次回身,展昭忍不住又是一声埋怨。
      不知刚刚受了什么重大刺激,一向神鬼不惧的柴子寒竟似吓傻了般,呆呆立在路边。嘻嘻,想不到子寒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展昭觉得有趣,伸出手在子寒眼前晃了晃,“魂归来兮!”
      “啪--”反手握住展昭的手腕,子寒的眸中倏然绽射出凌厉的锋芒,“你到底是谁?!”
      恩?这是怎么回事?子寒他……蓦地,心思陡转,展昭不禁有些赧然,想来自己是被突来的喜讯冲昏了头,兴奋得忘了形,以至于子寒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是展昭!”
      “你真是……展昭?”
      半个时辰前,展昭还是泪眼婆娑,祭拜过白玉堂后就似变了个人,眼角眉梢都洋溢着融融笑意和喜气。
      子寒心里也承认,他是非常乐于见到展昭如沐春风的另一面,只是时间地点场合均不适宜。陪同展昭一同祭拜的巡案大人,与他正好相反,见了鬼似地狂奔,进屋后就瘫到在地,瑟瑟发抖,显见是吓得不轻。
      莫不是两人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
      “子寒,要不要我把你的糗事一件一件地拎出来……”展昭很快想出了一个鉴别真伪的方法。“首先,从那一巴掌谈起……”
      “呸呸……那个免谈。”子寒偷偷松了口气。
      能一针见血地戳到他的痛脚,当然非展昭莫属,“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天,跟个光腚娃娃相比,也是难分轩轾,展昭,你可真是愈来愈长本事了。”
      “咳咳--”展昭险些被口水呛着,看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是收敛些为好。
     
      两人一路疾行,很快来到一个僻静的院落。
      门里迎出两名侍卫,都是宫里见过面的熟脸,展昭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展昭,你自己进去吧,我去找个地方补一觉。”
      从京城赶往襄阳,一路上都不曾好好休息过,总算捱到了地方,却被告之展昭出了状况。一口气也没歇,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聚义堂。现如今展昭已然无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方觉倦意缠身。
      目送子寒疲惫的身影消失在西厢房门里,转首再望望前面窗纸内兀自摇曳的烛光,展昭渐感愧疚,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又岂是子寒一人?
      门虚掩着,隐隐有刻意压抑的咳嗽声传出。没有敲门,展昭侧身闪进。
     
      赵祯坐在桌旁,正聚精会神地批阅着桌上堆积的一些奏折。听到脚步声,赵祯抬头,眼里立即盛满了欢欣和喜悦。
      瞥了赵祯一眼,展昭径直走到里屋,转眼间,手里拎着一件风氅走了出来。他将披风搭上赵祯的肩头,又往燃得正旺的火炉里填了几根木炭,这才拖把椅子,坐到桌旁。
      自从展昭进屋,赵祯的视线就开始追逐着他的身影,心猿意马,精力再也不能集中,直到展昭毫不避讳地坐在桌旁,才敛心收神,假模假样地端详着手中的折子。
      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终于沉耐不住,折子一丢,目不转睛地审视起眼前之人。
     
      白玉堂殒命铜网阵,着实令赵祯有些惋惜,不过,令他更揪心的却是展昭昏睡不醒的消息。聚义堂本是鱼龙混杂之地,自己不方便探望,唯有安排子寒前去照料。同时,他又命巡案大人颜查散候在展昭房内,便于随时传旨。
      想到展昭陷于失去挚友的悲哀中不能自拔,痛心之余,更多的是良心上的不安。若他当初应了展昭请求,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伤害。对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的日子里,他绝不会再用皇上的特权,强制约束展昭的行为,他定会好好珍惜展昭,他会比任何人做得都好。
      “皇上看得这么仔细,莫不是奏折上的文字都跑到臣的脸上了?”赵祯肆意的逡巡审视,令展昭颇为无奈,唯有自嘲排解彼此间尴尬的对视。
      奏折上的文字?赵祯转眸想了想,渐渐敛去眼角笑意,正色言道:“我倒真的希望能够天天对着你的这张脸,早也看,晚也看,再多的折子也不会有厌烦的那一天。”
      “咳咳--”展昭又一次被口水呛着了。
      言多必失,还是慎言为妙。当然,慎言还是不如不言来的保险。
     
      展昭随手打开桌上的点心盒子,恩,花样还不少,一定是御厨专为皇上精心烤制的。
      拣了个莲茸桃酥,放进嘴里,展昭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四处张望:皇上既然要看,随便好了,只要他不打扰自己吃东西就行。抿了抿唇,展昭意犹未尽,又拣了个莲茸桃酥放进嘴里,恩,御厨果然不是自封的,味道就是好。
      四块桃酥下了肚,展昭渐渐吃不住劲。
      原本以为自己吃了点心,会勾起皇上的食欲,肆无忌惮的注视多少会收敛些,谁曾想……皇上看得更惬意了!
      把手里的莲茸桃酥重重丢进盒里,展昭悻悻然兼之有些恼羞,哼!若是只看就能看饱了,天下的饭馆酒楼岂不是都要闭门谢客去喝西北风?!“秀色可餐”那只不过是文人用来比喻……
      ----秀色可餐???
      ----呸呸呸呸!!!
      “咳咳--咳咳--”
      展昭终于岔了气。
     
      看着展昭揪着喉咙剧烈地咳着,赵祯有些得意,甚至是小小的快感:都说南侠沉稳冷静,泰山蹦于前而色不变,谁会想到,他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呵呵,展昭故作镇静的模样当真可爱的紧。当然啦,普天之下,只有我赵祯才会有这种眼福的。
      咳声平息,展昭也渐渐理清了思绪:这两日定是自己大凶的日子,诸事不宜。且不说白玉堂殒命铜网阵的噩耗,单说眼前,还没说上两句话,嗓子就已经咳痛了,若是再继续下去,难保皇上再做出惊人之举,还是避之为好。
      “夜已经很深了,皇上还是早些安歇吧。”展昭起身向门外走去。
      “你这两日可是睡足了,害得我……”话没说完,赵祯掩口打了个哈欠,“夜深寒重,你不用到外面守夜,就在这里陪我吧。”
      展昭驻足回身,“既是如此,皇上赶紧更衣吧。”
      “我要你坐在床边陪我。”赵祯顺杆上爬。
      “可以。”展昭也很痛快。
      陪同赵祯走进里间的空挡,展昭趁机提出一个请求,“皇上有众多侍卫相随,安全自当无虞。臣请皇上恩准展昭跟随巡案大人,暂代白玉堂的职位。”
      “恩。”赵祯点点头。就说展昭不是薄性凉情的人,等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他呢。“你随意好了。”
     
      ※ ※ ※
     
      “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裹着被褥缩在床角,颜查散喃喃低语。“只有远远地离开他们,他们才没有机会伤害你。玉堂,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自入汴京城,投身在包大人门下,颜查散可谓是春风得意,顺风又顺水。先是金殿钦点状元,随之又被御封巡案大人,更令他兴奋莫名的是,皇上竟然委派开封府的白玉堂为他的贴身侍卫。
      结识白玉堂的过程,曾经是他这生中最引以为傲的美好回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风流倜傥的白五爷,不惜屈尊作践自己,改头换面,只为结交他这个陷入窘态,正处于潦倒边缘的穷书生。
      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再次相逢,他是巡案大人,而他却成了巡案大人的贴身侍卫。为此,他还曾经调侃过白玉堂,他是不是早就算准了他会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才会刻意结交自己。
      对此,白玉堂唯有一笑,却不置可否。
      每日进进出出,都有白玉堂相随相伴,那段舒心的日子,简直比神仙还要快活。很快地,他就摸透了白玉堂的生活习惯与喜好。
      记忆中,白玉堂非常在意五鼠的称号,对于诸如猫之类的对头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情绪,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展昭“御猫”的封号大闹东京城。可是,如今的白玉堂似乎转了性,他不但不与展昭做对为敌,两人还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渐渐地,他又发觉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是关乎展昭的事情,白玉堂都会倾注太多的精力与热情。
      毫不夸张地说,自从展昭被皇上调入皇宫之后,白玉堂几乎每天都会寻找各种理由返回开封府,“身在曹营心在汗”,这个认知,令颜查散郁闷了好一阵。
     
      更让他心堵的事还在后面,那天,白玉堂竟然趁他入宫面圣的时机,公然闯入了雅轩。
      这场小小的骚乱,惹得赵祯甚是不快,奏折一推,朱笔一丢,雄赳赳,气昂昂,龙行虎步,转瞬间便到了书房门外。
      恰在此时,白玉堂也赶到了御书房,不曾想,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犯了赵祯的大忌,“猫儿……不……展护卫去了哪里?”之后,才行君臣大礼,“臣白玉堂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门外,一个昂首朝天,一个俯首向地,一君一臣,泾渭分明。
      双拳愈攥愈紧,隐约听到了骨节交错的脆响。
      本来,看到白玉堂笃定自若地在开封的街道间穿梭,赵祯心中隐隐的还有一线希望:白玉堂或许知晓展昭的行踪,尽管自己很不情愿承认这件事,可是,在多日找寻未果的情形下,他宁可选择相信白玉堂,也不愿毁了心中仅存的幻想。
      白玉堂永远都不可能想到,他随口而出的一句话,会在那个人的心中产生如此巨大的震撼,弹指间,美好的幻想就灰飞烟灭了。
      心被生生挖了个洞,空落落的,一时间,赵祯仿佛灵魂出了壳。
      怔忡良久,腿去的血色才一点点回到脸上,随之,迷离的眼眸也渐渐变得犀利:可恶的老鼠,亏你还是展昭最好的朋友,他失踪了那么久,你竟然还能大摇大摆无所事事地在汴京城逍遥快活?
      横眉冷对。犀利的眸光幻化成了最锋利的矛,挟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刺向白玉堂!
      冷不妨,颜查散抖了个激灵。他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日头很烈,正午的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皮肤都晒得冒了油,可是,莫名的,就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阴冷自心底蔓延,不寒而栗。
      “平身。”仅仅两个字,却承载着皇恩浩荡。转身,赵祯返回了御书房。
      没有皇上的旨意,白玉堂只能候在门外,尽管他心焦如焚,好比热锅上的蚂蚁,却再也不曾逾矩半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查散的腿都已经站木了,赵祯才从一堆奏折中抬起了头。
      “从明日开始,卿家就动身吧,至于行程路线,朕也已经替卿家安排妥当。另外……”赵祯的眼睛向门外刻意扫瞄了一下,“卿家还要替朕留意一个人,就是御前侍卫展昭。”顿了一顿,赵祯的眉头渐渐聚拢,“展护卫失踪已近月余,朕也曾秘密知会各州县府衙,暗中查找,如今,外面尚有几拨人马在日夜访寻中,却还是没有一丝的线索。倘若卿家一路暗访,能觅得展护卫的行踪,定要快快回报,以免去朕的牵挂。”
      “尊旨。”颜查散松了口气,甚至有些少许的庆幸:白玉堂擅闯雅轩的事就这样轻易放过了,皇上的确是知人善用。
     
      那天晚上,白玉堂失眠了。他抱着一大坛子的竹叶青,灌了整整一夜,却没有说一个字。
      后悔么?绝不。
      他冷笑,他的人生里程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他只是万万没有料到,皇上竟然对展昭用情如此之深,痴情种子一个,呵呵,只是不知那只傻猫儿知晓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醒来时,已是次日的黄昏。
      揉了揉涨痛欲裂的额头,白玉堂翻身坐起,恍惚了好一阵,记忆的闸门一寸寸开启,遥遥望着窗棂上散落的点点余辉,眼睛渐渐濡湿了。
      猫儿,猫儿,我的傻猫儿……你身在何处,一切安好?
     
      “啪--”声音不太,却清晰入耳,心掉在了地上,碎裂了几瓣。
      颜查散已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他进屋时,直射的光线正照在白玉堂昏睡的脸上,如今已是月满西楼。因白玉堂宿醉未醒,皇上特准他推迟一天行程,白玉堂落泪的那一瞬,他的世界也宣告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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