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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剖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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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
      子寒以肘撑起身子,推了推闭目怡神的展昭。“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么?”
      “那一日在庞府,也觉得子寒兄似曾相识,好象--”展昭睁开惺忪的猫眼儿,昨夜一宿不曾合眼,这会儿到有点犯困了,“应该是几年前的事吧?”
      “原来你也记得--”子寒转了转眼珠,“这么说来,我们也算是旧识,那么……”子寒迟疑了一下,又搔了搔头,“唉--”一声叹息溢出了口。
      “子寒兄不嫌展昭高攀的话,我认子寒兄是我的朋友。”展昭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五年前,我就认定你是我的朋友。”子寒郑重其事地表明态度。
      怔了半晌,确定这句感人肺腑的话语是从自己口中吐出,子寒一时间心潮澎湃,豪情万丈,“南侠何许人?谦谦真君子。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南侠展昭耀武楼试艺,三绝惊天下,更有陷空岛夺三宝,收五鼠的壮举。南侠不但智慧超人,本领高强,最重要的是温文知礼,重情重义,宽厚大度,豁达仁慈,咳咳……”偷眼瞄了下展昭,子寒咧了咧嘴,展昭的定力也忒强了吧?
      “嗯……继续说下去。”展昭舒展着四肢,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不会吧?子寒抿了抿唇,费劲地咽着一口唾液,“展昭,我一早便知你是宽宏大度之人--”
      “泥人也有土性子……”展昭低声嘟囔了句。自己性情温和宽宏大度不假,可那不代表自己没有脾气,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自己还是有血有肉感情充沛的性情中人。“怕只怕……展昭要令子寒兄失望了。”
      呃……子寒楞了下,还好是个土性子,若是爆竹性子,一会儿非把我给炸飞上天不可。“若是……若是你的朋友做了一些令你不悦的事情,你一定不会生气的。”不待展昭应声,子寒一早给了定论。
      “以已度人果真是人类的天性,连子寒兄也不能免俗。”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顶高帽还是你自己戴着合适。“或许吧。”
      “你保证一定不会生气,我才说给你听。”
      “哦--?看来是个有趣的故事。”
      “那你必须先要告诉我,楚月凌是你的什么人?”
      月奴?跟她有关?展昭眸光一犀,“她是我尊敬的大嫂--”
      “真的--?”
      “千真万确。”
      “呼----”子寒长长吐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松懈下来,“这样我就不会太过自责,负咎感也轻些。”还以为她是展昭的心上人呢,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子寒随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
      莫非他还在打月奴的主意?展昭沉耐不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呃……我已经把她--”
      “你把她怎样了?”展昭一把攥住子寒的手臂。
      “唔……好疼。”子寒蹙紧眉头,呵呵,楚月凌,她到底是何人,竟能令沉稳冷静的你失态至此?“她……和那个叫李壁的人……一起住在我的别院里……”
      “把话说清楚--”展昭手上的力道不觉又加重了几分。
      “你返京之日,我就已经派人将两人截下。”子寒的鬓角已有冷汗渗出。“我知这二人是你的朋友,便以礼相待,除了不允许他们出府之外,任其在府中自由走动。”
      “你软禁了他们?!”一声低吼,荷叶上的水珠颤了颤,骨碌碌跌落到湖里。
      子寒点了点头,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汗珠顺着额角涔涔滑下……
      “子寒兄--”
      惊觉子寒面容惨白,冷汗淋淋,展昭急忙松了手,垂首望去,子寒手腕上隐约有一道模糊的青紫色箍儿。
      子寒托着手腕,咝咝吸着凉气,“还好……我还以为手腕断了……”
      “对不起--”展昭懊悔不已。
      在皇宫住了几日,还不曾有机会与皇上谈及襄阳之事,本来以为李壁月奴早日返回襄阳,对白玉堂多少有些帮助,不料却闻月奴与李壁竟然被软禁在京城,不啻于火上浇油,本就焦虑的心情更加不安。
      “我要庞娘娘将楚月凌的状子递到开封府,无非就是提醒你,这个人已经在我的掌控中……”子寒心虚地躲避着展昭探询的目光。
     
      “我知道了。”
      停顿了一盏茶的功夫,展昭深深吸进一口气,低哑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疲倦与无奈,“是皇上……将他们囚禁的……”开封府的那张画像那里是什么楚月凌,根本就是皇上为自己绘的一副画像。追溯到什么时间,皇上心中便存了这个念头,自己怎会一无所知呢?
      “展昭--”子寒打断了展昭的思路,“你不用担心,回府后我就将这二人遣送出京。”
      “子寒兄的好意,展昭心领。只是他二人与展昭本是过命的朋友,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两人背上钦命要犯的罪名,过着逃亡终生的日子。”展昭操起船桨,搅起串串水花,小船向岸边驶去。
      “你要去见皇上?”
      展昭抿着薄唇,双臂用力,船儿似箭矢般急速行进。
      “不行--”子寒扑到展昭身旁,紧紧攥住展昭划桨的手臂,“皇上还在气恼楚月凌将你拐走之事,你若求情,盛怒之下势必引爆皇上心中蓄积的嫉恨,楚月凌焉有活命?”
      “楚月凌挟持朝廷命官,若按大宋律法,论罪当诛。”子寒慎重言道。
      急速行驶的小船骤然停泊在湖中,滴溜溜转开了圈儿……
     
      跟着展昭默默走进雅轩,看着他将碧玉蝉交给侍卫并吩咐送到开封府公孙先生手里后,又看着他一言不发径直进了里间。直到那扇门轻轻关上,子寒才吸着凉气,抬起手腕,用吐着热气的唇摩挲着淤青的痕迹,果然,痛楚减轻了些。
      “王爷,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这就端上来么?”皇上贴身内侍来福垂首站在门旁,轻声问道。
      子寒站起身子,向里间走了两步,“知道皇上在哪里用膳么?”
      “皇上晚上才会回雅轩用膳--”
      子寒挥着衣袖,神情不耐,“本王没有胃口。”
      “那展大人也不需要用膳么?”来福瞄着里间的门,怯怯问道。唉,这年头皇上身边的奴才是愈来愈难做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不说,这外来的主子气势更盛,比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展大人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子寒没好气地瞪了来福一眼,敢情饭菜是给展大人准备的,果真跟你家主子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奴才告退。”来福知趣极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走进雅轩,便看到子寒伏在桌旁睡梦正酣,赵祯眉头一紧,子寒从来都是这样,一点也不知爱惜自己。
      赵祯迅疾脱下身上的风氅,就在风氅将要披在子寒身上的一瞬间,赵祯心思陡转,他将风氅仍进身旁的椅子中,毫不客气地上前推搡,“你怎么睡在这里?快起来--”
      “唔……”手腕吃痛,子寒闷哼了一声。
      他撩开眼皮,眯了赵祯两眼,又懒懒地合上眼,“你以为我愿睡在这里么……这么大的破屋子只有一张烂床。”
      赵祯的眼睛很毒,一眼便发觉子寒手腕处的淤伤是武功高强的人生生硬攥出来的痕迹。
      小梁王柴子寒,上有太祖皇上的誓书铁券庇护,下有当朝天子另眼相待,生就一副恬然随和的性子,无欲无求,不与世争,平白无辜地怎会惹上这等麻烦?
      等等,柴子寒无欲无求不与世争不假,可他却侍宠而骄,从来就没把朕这个皇上放进眼里。最让自己气不过的是,不管大事小情,只要是有关朕的事情,他非要与自己争个高底上下不可。为了这一档子事,自己特意谋划了几套方案用来挫杀他的锐气,为此还暗中请教了素有“孔明再世”雅绰的开封府谋士公孙策。哼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你的手腕--”赵祯一声惊呼,心痛的模样一览无遗,“是谁伤了你?”
      “嘘--”子寒示意赵祯噤声,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展昭没有惊醒,这才翻起了眼皮,“一只锋利的猫爪子。”
      猫爪子?
      猫爪子反蛰马蜂不算怪事,怪只怪柴子寒这只马蜂没记性。只不过……令赵祯费解的是,捅了马蜂窝的猫爪子躺在床上逍遥自在地睡大觉,马蜂居然心甘情愿伏在桌旁为猫爪子……守门?
      呃……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难不成……展昭是子寒的克星?!想想看,两人相识不过几天,从脸颊上的一道箭伤,五个猫爪印,再到手腕上的淤痕,记忆中,子寒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呵呵,柴子寒啊柴子寒,想不到你也有吃鳖的一天!
      赵祯心底蓦地升起一丝快意,朕的展护卫果真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怀揣着那一份莫名的欣喜,赵祯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走到床前。
      展昭合衣躺在床上,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随着均匀有致的呼吸,微微起伏。展昭身上的寒毒虽然祛掉了,可这样睡久了还是容易感染风寒的。嘴角勾起一丝宠溺,赵祯拉过被褥轻柔地盖在展昭身上。
      呃……昭何时又生了这么个坏习惯,睡梦中还在噬啃自己。深深的齿痕烙印在优美的唇瓣上,隐见斑斑血渍……这样不会痛么?心口毫无预兆地掠过一阵锐痛,似有尖刀剜割……
      “展护卫,醒一醒--”
      听得赵祯呼喊,子寒从门外冲了进来,“展昭怎么了?”压得麻痹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一不留神,一个踉跄摔在了展昭身上。“唔……”好柔,好软,还有一些腥甜的味道……
      “柴子寒--”
      一把拉起趴在展昭身上的子寒,赵祯眸光中霹雳啪啦似有火星闪耀,“你也倦了,还是回府中歇息去吧。”
      丝毫不理会赵祯的冷眼冷语,子寒匝吧匝吧嘴,“好象是血--” 甩开赵祯的钳制,踏前一步,扳起展昭的脸颊仔细查看。
      展昭挣扎了下,却未睁眼,只是扑簌扑簌扇动几下眼睫,随即裹着被褥翻向床里,又睡过去了。
      呃……?
      赵祯的下巴几乎掉了下来,他不停地眨着眼睛,又狠命地掐着手心,眼睛没花,也不是做梦,这么说……睡在床上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温文儒雅,谦逊守礼并以警觉著称的展护卫?
     
      “是紫金炉惹的祸。”
      子寒四下巡视一番,便锁定祸源,“一定是来福在香炉中放了许多催眠安神的药物,他本来是为皇上准备的,却被展昭误打误撞。”展昭怀揣心事,本想躺下来冷静思考一下解救俩人出困的法子,不想竟被药物催眠睡了过去。
      子寒搬起紫金炉,自敞开的窗户丢至窗外,关紧窗户后,又替展昭掖紧被角,最后拉着赵祯走到外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祯不死心地向屋内张望,展昭迷糊的样子真是可爱到了极点,好想再多看一眼。
      “咳咳--”子寒假意咳嗽了两声,将赵祯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看得出,展护卫心事很重,似是遇到棘手的麻烦事。”赵祯的目光自子寒的手腕移至双眼,“子寒,告诉朕。”
      “今天在湖上……我告诉展昭……李壁住在我那儿……”子寒口干舌燥,竟然有些口吃。
      “你--”
      赵祯恨不能上前甩子寒两个大巴掌,哼!还以为你真的会为朕保守秘密呢,谁知你……退一步讲,就算你想巴结展昭,也不必出卖自家弟兄吧!
      赵祯揉了揉额角,又捏了捏眉心,展昭与俩人相交甚深,应该知晓俩人的真正身份,于公于私,朕都有必要将俩人囚禁一段日子,这对展昭,对朕,对李壁二人都是百益而无一害,至于以后么……那就要看俩人的表现了。
      “恐怕……不是如你想象的这么个简单原因。”
      “哦--”
      子寒怔了怔,关乎社稷朝纲的重大话题,从来就不在自己的兴趣范围之内,他当然不愿为此纠缠,“我只知道,这两人是展昭过命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过命的朋友?赵祯更奇怪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本就是子寒的座右铭,展昭的事情什么时候变成他柴子寒的事了?“呵呵……看来……展护卫的那一巴掌,倒是把你打醒了。”
      “爱屋及乌,皇上没听过这句话么?”
      子寒摆出一副“本人甘愿挨揍”的嘴脸,“依子寒来看,皇上应该闭起门来,面壁三天,彻底领悟一下前人留下来的至理名言。那样,皇上或许就会明白子寒的一番苦心了。”
     
      吧唧吧唧品了半天,赵祯渐渐挂不住颜面,很早的时候,就从子寒的眼中读出了一些特别的东西,两人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只要自己不主动戳破这张灯笼纸,这种暧昧的情感也就渐渐失去了味道。
      “柴子寒,朕看你是累糊涂了,还是赶紧回府中歇息去吧。”赵祯冷冷地言道。
      “怎么,皇上害怕了么?”
      子寒毫不畏惧,“摆在你眼前的不知珍惜,却非要攀拿离你最远的那一个,不错,那只果子看起来味道的确很美,可是,你眼前的果子也是鲜亮可口,味美诱人。为什么不肯正眼看一看眼前的这一只果子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华丽的灯笼纸终于被柴子寒戳破了,赵祯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慌与愤怒。自古以来,只有君主喜欢宠幸旁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臣子爱慕君王……
      该死的柴子寒,你把朕当成了什么?!
      好吧,既然你如此性急要与朕撇清这种关系,朕就如你所愿!
      “子寒,你不知道么,高枝上的果子沐浴阳光雨露,理所当然是汁多味美。可是……”
      赵祯随意拿起一只柑橘,“这只柑橘离枝多时,外表光鲜依然,里面却早已空空如也,这样的果子……不吃也罢。”随手丢到了门外。
      ……
      ……
      ……
      “皇上……果然潇洒……”子寒嘴角一阵抽搐,脸色已是惨白如纸。
      暗中猛吸了一口气,子寒强行稳住战栗的身子,缓缓站起,让一丝苦涩的笑意浮在唇角,“子寒真的有些倦了……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去哪里--”赵祯也站了起来。
      “回家。”自唇缝中挤出两个字,子寒掉头向门外走去。
     
      “子寒兄--”
      展昭自里屋冲出来,拦住了子寒的去路。“你说的没错,那只果子看起来味道很美,尝起来却是酸涩苦麻,根本就不能入口。”这一句,却是对赵祯说的。
      酸涩苦麻?怎么可以把自己描绘得如此不堪???你如此狠心践踏朕的这番爱意,是为了断绝朕的念头么?昭,你告诉朕,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么?!这只果子是朕的最爱,朕是绝对不许任何人对他有半点亵渎不敬之处,即便是你自己,朕也不许。
      “那只果子的味道比它亮丽的外表还要鲜美可口,因为……朕已经品尝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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