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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祛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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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当--”
      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一男子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面上也不知涂抹了什么膏药,黑一块,紫一块,配上惶急焦灼的神情,看起来甚是狰狞恐怖。
      老太医在一些瓶罐中翻找着什么,抬头一看,手里的瓶罐直直跌落地上……哗啦……
      “王爷--”
      男子正对着床前遮挡的明黄幔帐拧眉瞪目、煞气腾腾,很不能扑上前撕个稀烂,老大医这一开口,正好被他抓到了发怒的契机,“你这个狗奴才,怎么给皇上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一脚飞踹,老太医就被送出了门外。
      就是这般,也不能发泄出满腔的郁闷之气,一簇簇蓝萤萤的火焰正自涨满戾气的眸光中冉冉升起……
      “出去,所有的人通通滚出去!”
      列着架子上前阻拦的众侍卫敛气收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眼前之人可是皇上也惹不起的主儿,还是避之为妙。转瞬间,诺大的屋子里只剩下男子与床上的赵祯、展昭。
     
      “呲拉--”床前遮挡的明黄幔帐被一把扯下。
      “柴……子寒……”被寒冷激得几乎失去神智的赵祯刹时清醒过来,“你好大的……胆子……”语气倒是很凌厉,不过,对子寒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威慑力。
      “傻瓜蛋,嫌命长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折寿的!”看清楚了两人胶着的状态,赵祯只是将展昭紧紧搂抱在怀里而已,子寒稍稍松了口气,神情也渐渐缓和下来。
      “我……只是想救……展昭……”赵祯的嘴唇也变成了青紫。
      “救人有很多法子的,不一定非要牺牲皇上的寿命啊!”
      “你……不明白……”
      柴子寒轻哧一声,“我要是不明白你,恐怕这世上就没人懂你了。”掀开被褥,拎起幔帷,不由分说地将赵祯怀里的展昭紧紧裹住。“把他交给我,我能救他。”
      “你--”赵祯眸中露出警觉的神情。
      “嗨,你想到哪儿去了?”柴子寒不满地白了赵祯一眼,“有贼心,没贼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指了指自己肿成猪头一样的脸,“看清楚了么?一道箭伤,五个猫爪印,都是拜你的御猫所赐。”
      赵祯眨了眨眼,难怪,刚才就觉得子寒不大对劲,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你因何事……被展昭……所伤?”
      “呃……这个……”子寒暗自咬了下舌头,真是多嘴,自己的本意是想让皇上消除顾虑,可他还是低估了皇上对此事的敏感程度。“什么都不必说了,还是抓紧时间给你的御猫祛寒吧。”
      “如何祛法?”赵祯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就知道会是这样。子寒咧了咧嘴,“皇上平时可是很聪明睿智的,关键时刻,怎么犯起了糊涂?”俯身拾起地上的短镖,“结铃还需系铃人,当然是……”
      “哼!你不要提那个贱人!”
      “皇上,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小梁王,被人搞得这般狼狈,自然是闭门在家清心潜修啦。若不是娘娘派人把我请到雅轩,我怎么会这么巧冲撞了皇上的好事?”
      一股莫名的酸气直撞脑门,“果然不出娘娘所料,你居然真的肯为展昭……”
      “放肆--”
      尚未施展阴阳转换大法,就被抓个现形,如今又被子寒一阵奚落,赵祯不由恼羞成怒,“柴子寒,不要以为你有誓书铁券在手,朕就任由你胡作非为、指手画脚、视天地如无物……”
      赵祯一挺身从床上坐起,“从明天开始,收拾好铺盖卷走人,朕再也不要见到你!”
      “我也不稀罕见你。”
      子寒撇了撇嘴,猿臂一舒,俯身将展昭抱起,“救他也是为了让他帮我寻回楚月凌,与你无关!”
      “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赵祯紧紧拽住包裹展昭的幔帏。
      “娘娘已经命人在皇上沐浴的温泉中撒放了天竺红椒。”
      子寒眸光冷冰冰的,“天竺红椒是娘娘特意命人从天竺购回,不但可以提高水温,还可以吸附人体内滞留的寒气,专克绿茎之寒。”又狠狠地白了赵祯一眼,把昏睡中的展昭往前一递,“看清楚了么,人是怎样抱走的,我还是会原封不动地给你抱回来。”
      “慢着--”
      赵祯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穿着衣服,“还是由朕带他过去--”
      “怎么--”柴子寒一脸受伤的表情。“子寒在皇上心目中就是这么不可靠么?”
      那是自然。
      赵祯在心里恨恨地啐道,在别人面前,你不但可靠,而且还倨傲得很。至于展昭么,一面之下,就被掴了一巴掌,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你对他做了什么。遑不论你对展昭是何居心,总之,朕是不会再给你接近他的机会了。
      子寒悻悻然退在一旁,翻了翻眼皮,好心被雷劈,简直没有天理!
     
      天边最后的一颗星子隐去,晨曦渐现。
      拢了拢展昭湿漉漉的头发,赵祯再次用帏帐将展昭包裹起来。“子寒--”冲着门外唤了一声。
      果然,子寒从门旁闪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床薄被。
      “啧啧--”
      倚在门旁,子寒勾起嘴角,似要展现一个笑容,不曾想面颊只是不争气地抽搐了几下,“展昭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能令皇上惜爱如此?”不顾赵祯警告的眼神,身形疏忽之间便滑到展昭身边,细细端详着,“呃……果真是一只可爱的乖猫儿……难怪,若是我先遇上他,也是断断不肯撒手的了。”
      “你说什么--”
      赵祯的脸色直追六月里的天空,转瞬之间就变幻了几种颜色。
      他咬牙切齿地怒瞪着子寒,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裸着身子站在池旁。待察觉子寒的眸光只是在展昭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就不停地在自己身上瞄来扫去时,脸上赫然一热,“闭上眼睛,朕不许你再看展昭一眼。”
      “咕嘟”一声,将口水悉数吞下。
      子寒垂涎着脸,似笑非笑地睨着赵祯被热气蒸得绯红的面颊,“展昭被你包裹的严严实实,想看也没的看……倒是皇上春光外泄,令子寒大饱眼福……呵呵……”俯身抱起池旁的展昭,抢在赵祯发飙前蹿了出去,就是这样,后背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了个精湿。
     
      赵祯拖着疲乏的身子赶回雅轩时,展昭已被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摒退众人后,赵祯脱下外衣躺在展昭身旁。虽然早已睡眼朦胧,可他还是贴近展昭的脸颊,尽情地吸嗅着清爽干净的味道……
     
     
      冷,好冷。
      茫然四顾,凛冽的寒风席卷着漫天飞雪,天地灰蒙蒙的,一眼望不到边际。
      迷路了么?师傅明明就住在前面的山庄里,“师傅--”展昭运足内力将声音远远地送了出去。
      时间过的真快,出门时还是艳阳正烈的秋日,转瞬间便到了寒风朔朔的冬天。展昭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奇怪,只有在边关才会有这种寒彻透骨的冰冷感觉,江南的冬天也阴冷至斯么?
      “师傅--师傅--”略显沙哑的嗓音顷刻间便被呼啸而来的劲风卷上天边,击碎,湮没……
      展昭有些着急,陷在阴冷迷雾中徘徊的自己,怎样才能寻到通往山庄的出口,找不到山庄,如何见到师傅?
      “昭儿--”一声熟悉的呼喊从前面的山谷中传来。
      展昭心跳加速,是师傅么,只有师傅才会称呼自己为“昭儿”的。
      觅准了方向,展昭拔足欲奔。
      四肢早已冻得麻木,全身的血液也似凝固一般,刚刚迈出一步,就一头栽倒。他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又一次跌倒……再爬起……跌倒……爬起……他不敢停,停下来就追不上师傅了。
      “师傅,等等……”
      满身的雪尘,如同一块冰冷的铁箍紧紧缚住他……步履艰难。他依然顽强地移动着不听使唤的双腿,一步,一步,又一步……终于爬上了山顶。
      --呀!
      是自己眼花了么?山谷中漫天飞舞的明明就是绒绒的,暖暖的柳絮!是师傅将自己引到这温如暖阳的山谷中的么?
      沐浴在融融的日光里,身上的寒气正在一点点褪去……
      “昭儿--”
      师傅的声音倏忽便在身后响起,展昭急忙转过身,果然!还是记忆中慈祥和蔼的笑容。眼泪一古脑地涌上眼眶,展昭呜咽着,“师傅……您不要昭儿了么?”
      “师傅怎会不要昭儿了?”师傅伸出了双手,张开了怀抱,没有犹豫,展昭也伸出了手--
      扑进师傅温暖的怀抱,双手环上了师傅的腰,噌啊噌啊,在师傅怀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就像小时候一样将身子蜷缩在师傅怀中。
      “师傅……”
      ……
      “师傅--?”
      紧紧搂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展昭,赵祯的心儿都快蹦出了体外,昭,昭,我可没有逼你,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扑过来的。
      仔细辨听半天,才弄清展昭微微翕动的嘴唇中吐出的字音。
      将展昭的身子往怀里紧了紧,细细吻啄眼角渗出的泪水,略显疲惫的面庞上露出无尽的宠溺怜惜,“想师傅了么?昭,等过一段时间,大局安定,我一定寻个空闲时间,陪你看望师傅。”
     
      ※ ※ ※
     
      昏黄的宫灯无风自曳,摇摇欲坠。
      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无月的夜晚,分外的突兀清晰。
      展昭疾步走出门外,惶急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了。自那日在雅轩醒来,被告之皇子生了重病后,至今已过去了三个日夜。皇上也派人传来口谕,命他在雅轩候传,不得随意离开。
      “皇儿啊--”
      悲怆的惨呼声倏然响起,天地间刹时一片昏暗。
      站在雅轩门前,听着深宫传来一声悲过一声的哭号,展昭心中也是一片酸楚悲凉。蹒跚学步的皇子,终于没有摆脱命运的羁绊,在捱了几个日夜的折磨后,撒手人寰,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
     
      夜黑如墨。刚刚还在天边闪烁着的微弱光芒,也已不见踪迹,雨,悄然落了下来。
      雨愈下愈大,倏地,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这一瞬间,一个在雨中踯躅的身影闯入展昭的视线,孤独又绝望。他在雨中似迷失了方向,凄然无助的眼眸却在闪电划过夜空的一瞬,闪过一道更璀璨的光芒,踉跄着向雅轩扑来--
      展昭惊呆了。
      又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在风雨中喧嚣,大内侍卫赶来了。
      皇上颤抖着湿透的身子,倚坐在门前的木槛上,头垂在膝前,双手覆面,兀自抽泣着。赵晔,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皇子给他带来了多少欢乐和希望啊,却原来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一切便成空。
      “皇上……节哀顺变……”展昭忍住眼中的酸涩,轻轻挽起皇上。
      前一段日子,皇上夜以继日地与众臣商议和西夏重订和议之事,还不曾歇息一口气,后宫就传来不祥的消息。
      皇子突然得了怪病,高烧不止,皇宫大内的御医,民间的名医看了个遍,均都束手无策。相国寺的主持也曾亲自举行盛大的法式为皇子祈福。皇上和后宫的嫔妃们,也纷纷吃斋念佛,希望上天有好生之德,放过这个不足三岁的孩子。
      尽人事,知天命。这,大概是他的命吧。
     
      一个锦盒从皇上怀里骨碌碌跌落出来,展昭起手一抄,将锦盒接在手中。
      “是……皇儿玩耍的宝贝……皇儿最喜欢听碧玉蝉的声音……”
      碧玉蝉?
      展昭凝神屏住呼吸,慢慢打开锦盒。烛光下,一只闪着诡异紫光的碧玉蝉,正乖巧地伏在锦盒中……
     
      =====================
     
      后话:
      子寒,姓柴名睿字子寒,是前朝大周皇帝世宗的后代。
      赵家的江山本是柴家禅让的。当年大周皇帝托孤给义弟赵匡胤,可赵匡胤却在陈桥驿披上了黄袍,夺了孤儿寡母的江山。这毕竟有些不地道,于是,为了堵天下人悠悠之口,赵家给了柴家誓书铁券。
      这誓书铁券以成文法的形式将柴家后人的特权固定下来了。柴家子孙不但有诸多经济上、政治上的特权,还有司法豁免权。
      --即使犯杀人罪也可以免死,不受大宋法律的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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