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圣眷
酒席摆上了桌，内侍们便退到门外，等待皇上召唤。
“展护卫，感觉很热吗？”见展昭额头上已有汗珠顺着鬓边滚下，赵祯有些奇怪，虽说已到暮春，晚上却还是很凉爽怡人的，展昭也并没有多穿衣服，无论如何，这种天气总不至于汗湿吟吟的吧？
“臣也许是赶路嫌急了些……”展昭抬手，试去额头沁出的汗水，心里却是暗暗着急，身上本就有些发热，不知喝了酒，会不会加重病情。无奈，也只能趁这个机会，运用真气，调息内力，将体内的热气散去，以免饮酒时失仪。
赵祯却会错了意，展护卫从未与朕单独饮酒，或许是有些拘谨，也未可知。只是这个样子饮酒，气氛未免显得有些沉闷，令人扫兴，不如先跟展护卫下几盘棋，将他的情绪调动起来，两人饮起酒来才能畅所欲言，尽兴之至。
“展护卫，朕忽然想跟卿家下几盘棋。”赵祯说着话，已起身到了里间。
“下棋？”展昭稍稍松了口气，也好，待自己将热气散去后，再将内力调匀，就可以与皇上比试一番了！
“展护卫，平常喜欢下棋吗？”赵祯一边摆着棋，一边挑起话头。
“喜欢，下棋可以磨练人的意志和定力。”展昭接过话头，在这个屋子里呆的时间愈长，自己便愈有把握战胜皇上，“跟师傅学艺时，师傅常常跟臣下棋，有时候，一盘棋能下一整天，也分不出输赢，刚开始，真的不习惯，师傅总是缓棋，却不许徒儿缓棋……”
“卿家的师傅真是有趣之人，若有朝一日，能见到老人家，朕是一定要请教一番的。”赵祯摆弄着手里的棋子，“或许，老人家一高兴，能收朕做个关门弟子，那样的话，卿家和朕就是同门师兄弟了。”
听得赵祯这么说，展昭喟然暗叹，似这般有违君臣之礼的言语，皇上却是信手拈来，想这皇上定是从小就被严加管教，熟读诸子百家，精研三纲五常，根本没有时间玩耍，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孩童儿天性都被遏抑住，直到登上皇位，再也不需旁人说教，那不曾显现过的小孩心性，才会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两人正聚精会神地对弈，房檐上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声响，展昭不动声色，低垂眼帘，继续跟皇上下棋。
那蹊跷的声响时有时无，虽有些诡异莫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能将杀机掩饰得纤毫不见的高手，展昭生平闻所未闻。暗将一枚棋子扣在两指之间，似是漫不经心地轻轻一弹，棋子宛若流星飞到房檐边，“碰”的一声脆响，房顶上的动静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上正在认真研究棋招，“展护卫，你这招丢车保帅，用得可不太高明……”话音未落，一团毛绒绒的物体自廊檐闪电般窜出，直奔皇上飞去！
展昭大惊，脚尖一点，灵巧敏捷的身子倏地窜起，此时再拿兵刃拦截已是不及，情急之下使出空手接白刃的绝招－－用自己的身体做挡箭牌！
“喵……”一声怯怯地低叫，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正抓在展昭的肩头。
展昭瞪着眼睛与小猫儿怒目而视，渐渐地，圆圆的猫眼儿弯成了月芽儿。把小猫儿捧在手心，放在眼前仔细观看，“这只捣乱的小猫儿真可爱……”
小猫儿可不领这个情，身子一屈一弓，“嗖”的一下，跳到赵祯怀里。似受了委屈般，小猫儿钻进赵祯的怀里，“喵喵--”不住口地叫着。
赵祯怜爱地抚摸着小猫儿，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又蹭，“展护卫，你吓着它了，它在向朕告你的御状呢。”
“告御状？”展昭忍俊不禁，“皇上好象能听懂小猫儿说的话？”
看着赵祯的眼睛一点一点瞪大，最后，也变成了圆圆的猫眼儿，展昭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怎么能跟皇上开这种玩笑，说皇上能听懂一只小猫儿的语言，那不是把皇上跟小猫儿归为一类了吗？
“展护卫，继续下棋吧！”赵祯很没有形象地翻了翻眼珠，说朕能听懂小猫儿的话，这笔帐，朕一定跟你算清楚！
银色的烛台上，红烛摇曳生辉。
赵祯轻摇折扇，神情慵懒地瞧着展昭，待会儿，等你醉了酒，朕到是要瞧瞧，是朕跟猫儿亲，还是你跟猫儿亲！“卿家是不是该自罚三杯？”
展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自己嘴直口快，胡说八道的，不就是多饮三杯酒嘛，也没什么大不了，“臣愿自罚三杯！”
转眼间的工夫，三杯酒下了肚，是清醇甘冽的竹叶青。
展昭不喜品酒，却喜极竹叶青，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是莫名的喜欢。
“卿家痛快！”赵祯见展昭一口气饮了三杯酒，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禁豪兴大发，也是自斟自饮接连干了三杯。
“果真是好酒。”赵祯晃着手中的玉制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漾起一层层瑰丽华美的涟漪，醇美的味道也渐渐弥漫在空中。“竹叶青，酒色金黄，清雅芳香，甫一入口，没有感觉，细细回味，却余香缭绕。”
“竹叶青的确很有味道。”展昭亦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胸有成竹地望着赵祯，如此看来，自己没吃亏，皇上也没占着便宜。虽说空腹喝酒，容易醉人，不过，看皇上的模样，似乎也没有吃过东西。
“皇上，请--”展昭杯倾酒落，把空酒杯在赵祯眼前一晃，然后，便将酒杯惯在桌上，不轻不重，力道刚刚好。
赵祯微一楞怔，似是有些惊讶，与展昭对视了半晌，方才淡然一笑，“酒，要慢慢品，才会有味道，卿家喝得这么急，不等品出好酒的味道，自己便要先醉了。”把酒杯慢慢举在眼前，细细地端详着，目光渐渐迷离，“这样的美酒，只适合情意相通的人浅斟低酌，慢慢地品尝……”
展昭移开视线，注视着自己手中的空酒杯，他只是在等，等赵祯喝下手中这杯酒，便是第四杯。
赵祯轻轻地叹息一声，不禁有些泄气，展昭对自己深情款款的告白暗示没有任何反应。
取过展昭的空酒杯，在眼前晃了晃，便把自己杯里的酒缓缓倒入展昭的酒杯中，“朕忽然想起，杭州府刚刚送来的奏折，朕忘记了看，还有顺天府尹递上的御状……”
展昭身形一震，怔怔地望了赵祯一眼，便垂下眼睫。
只想早点离开皇宫，却忘记了皇上是一国之君，权倾天下，日理万机，怎能一时糊涂，跟皇上玩起了这种小孩儿的把戏，这场赌约，不用赌，自己已经是输定了。
展昭微微蹙起了眉头，那若隐若现的忧郁神情深深地感染了赵祯，有些莫名的心痛与不舍，他不加思索地端起了展昭的酒杯，递到唇边，也是一饮而尽，“朕既然跟卿家打了赌，卿家喝多少，朕便要喝多少。”
展昭抬起眼眸，幽幽地看了皇上一眼，“饮酒总是容易误事，臣跟皇上之间的赌约，臣自愿认输。”
“怎么？卿家这样就认输了？”
赵祯似看透了展昭的心思，悠然地一笑，“看卿家刚才那一番志在必得的英雄气概，朕还以为，卿家一定是想把朕给灌醉不可。”端过酒壶，又斟满了一杯酒，“心情好，这酒愈品就愈有味道，朕就觉得今日的竹叶青格外地爽口怡人，这一杯是卿家的。”赵祯将斟满的酒杯放在展昭面前，又端着自己的空酒杯递给展昭，“朕给卿家倒了酒，卿家是不是可以为朕斟满呢？”
看着展昭将酒杯倒满，赵祯抢上前端起酒杯，“卿家为朕倒的酒，定是别有一番滋味。”说着话的工夫，这酒就递到了唇边。“卿家不是希望朕早点醉吗？朕就随了卿家的心意，如何？”
“皇上！”展昭情急之下，不自禁地握住赵祯的手腕，“酒喝得这么急，很容易醉的。”
“卿家倒的酒，朕是一定要喝的！”赵祯一字一顿的说道，另一只手慢慢抬起压在展昭的手腕上，瞬也不瞬地看着展昭，一点一点地将酒咽下。
把酒杯缓缓放下，却不舍松开紧握的手腕，直到酒杯放在桌上，展昭的手腕也顺势被禁锢在桌面上。赵祯慢慢低下头，枕在展昭的手腕上，辗转反侧，湿润的双唇似是无意中触碰到光滑冰凉的肌肤。
展昭正自为自己的卤莽不安，忽觉皇上抓住手腕的手愈握愈紧，眼神也愈来愈迷惘，头渐渐垂下，似是醉酒了一般，不由得悚然一惊，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不胜酒力。
“皇上……”展昭急忙站起身，轻推着赵祯的身子，“皇上醉酒了，就请先安歇吧！”
“醉酒？……，朕若是醉酒，你便可以回府了，是吗？”赵祯猛然抬起头，匆忙中险些撞上了展昭的脸，刹那间两人贴得近身，那清爽柔和的气息吐在赵祯耳鬓，更觉展昭骨秀神清，风采卓然。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赵祯怔怔地望着展昭，竟自出了神。
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腕，似是感觉到皇上神情怅然，若有所失，展昭便将桌上的酒全摆在自己面前，“皇上既是为臣接风，臣自然也不能扫了兴致，今天晚上，臣若将这些酒饮完，不曾醉倒，臣便告退，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明日还要上早朝，展昭可以醉，皇上却是万万醉不得的。
赵祯早已猜出展昭的心思，眼眸中的爱意愈加浓烈炙热，“竹有气节，是为君子，酒品如人品，朕知道卿家为什么喜欢竹叶青了。”
展昭神情诧异，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脊背上也陡然泛起一层寒栗，莫非，皇上请教白玉堂的事情与自己有关？“皇上怎知微臣喜饮竹叶青？”
赵祯转了转眼珠，颇有得意之色，“朕不但知你喜欢喝竹叶青，朕还知道，你喜咸，不忌荤，顿顿吃肉，一顿不吃都不行，朕猜得对吗？”往桌上一指，“这一桌子的酒菜，全是卿家喜欢的口味。”
展昭这才细心打量摆在桌子上的菜码，果然，一碟碟，一盘盘，是碟碟带肉，盘盘沾荤，更有甚者，桌中间摆着四个大罐子，这一边，是堆得几乎冒尖的炖鹿肉，那一边，是满的就要溢出的红焖肘子，还有，还有那两坛油汪汪的……
“卿家不舒服吗？”见展昭神情怯怯，痴呆般傻傻望着那一桌丰盛的炖肉大餐，脸色亦愈加苍白，似是透明一般，赵祯的心里也画开了魂儿，难不成，白玉堂当真把朕给戏耍了？起身端过一杯热茶，放在展昭面前，“卿家先喝杯水。”
展昭稳了稳心绪，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强自打起精神，端起茶水，“是白玉堂告诉皇上……微臣喜欢喝……竹叶青？”说着话儿的空当，便觉得心脏愈抽愈紧，上下牙床也不停地磕碰在一起。
赵祯不置可否，把那一罐的炖鹿肉移到展昭面前，“这是朕专门吩咐御膳房为卿家做的炖鹿肉，很滋补的……”不待赵祯说完，就见展昭倏地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嘴倒了进去！
“展护卫！”赵祯很奇怪，一向谦逊守礼的展护卫怎会如此失态？
展昭觉得身上愈来愈冷，本想借酒的热气强撑住颤抖不止的身体，不想，这酒喝得愈多，身上冷得愈甚，无奈，只好转身向门外奔去，“臣先告退……”尚未奔行几步，便觉头沉欲睡，一把抓住门框，顷刻之间，便沉沉睡去，人事不知。
“展护卫--”赵祯抢上一步，接住展昭颓倒的身子，“这么容易就醉倒了，朕还没有跟卿家尽兴哪！”拦腰将展昭抱起，向里屋走去，这御猫的名号果然不假，身子竟然这般柔韧轻巧。
喝醉酒的人，都很怕冷，感觉怀中人的身子渐渐蜷缩成一团，拉过锦被，将展昭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把烛台移到床边，细细打量昏睡中的人儿，竟是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满足。
对于展昭，内心的潜意识中，一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蠢蠢欲动，这种莫名的感觉，令他惴惴不安，身为当朝天子，明明知道这种有违礼数的感情是禁忌的，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可是，太想与他分享自己拥有的一切……
朕知道你有太多的抱负欲加施展，选择了官场这条路，你不会轻言罢手，可是，官场险恶，人心狡诈，朕也知道，血性男儿为国为民总是生死两忘，那么，就让朕助你一臂之力，你为大宋子民，朕为天下百姓，君臣联手，何愁我大宋社稷不固若金汤，百姓不安居乐业，到那时，你我君臣也会有闲暇时间，游览这壮丽秀美的山河。
你温文知礼，重情重义，若是知哓朕对你有非分逾越的想法，你会怎样？会一笑置之，拿朕的话当作那疯言疯语，亦或是酒后醉话，然后便将朕束之高阁，不理不睬？会把朕当作瘟神，惟恐避之不及？
这些……都不是朕所期盼的……
是不是只有在梦中，是不是只有醉酒时，你才能称了朕的心意，了却朕的一番相思之情？如果说，这些愿望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那朕情愿沉溺在虚幻的梦中，至少梦中有情，至少梦中有你……
柔柔的烛光，散落在展昭清俊的面容上，凭空也增添了几分暖意。那触之光滑冰凉的感觉犹在心头萦绕，赵祯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来，轻轻地啄上排得又密又长的黑睫，吻过雕塑一般秀挺的鼻梁，最后覆上了形状优美的水色薄唇。
寒凉如冰--
赵祯俯下的身子陡然一颤，怎么感觉展昭的身子寒凉如冰？嘴唇是冰冷冷的，手腕也是冰冷冷的，就连敞开的衣领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热气，怎么会这样？“展护卫……”赵祯一把将展昭抱起，就着烛光细细端详，展昭双眸轻阖，呼吸轻浅却也均匀，只是熟睡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可是，正常人会是这样的体温吗？想起展昭额头上的汗水，莫非，展护卫的身子有恙？
赵祯手忙脚乱地给展昭盖好被子，这才对着门外高喊，“来人！”
那一班内侍候在门外，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动静。早早便听得屋内有些古怪，可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敢贸然闯起来，忽听得皇上召唤，几人疾步走进里间，待看清屋内情形时，几人俱是大吃一惊。
展护卫正躺在皇上的御榻上，似是睡得很沉，皇上站在床边，神情焦虑不安。内侍们互相看了一眼，暗自咋舌，在皇上身边呆了这么久，还从未见皇上对谁这般殷情呵护，更别说睡在这张床上了。
“快！快去传御医！”赵祯心急如焚，那触之寒凉如冰的感觉令他如履针毡，坐立难安，在屋子中转来转去，一抬头，看到了那一桌子的酒菜，心头忽然起了无名怒火，若不是展护卫醉了酒，怎会惹出这些麻烦事？“把这些酒菜撤下去！”
内侍们见皇上莫名地发了火，自是不敢怠慢，转眼之间，将那些酒菜又原封不动地端了出去。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老御医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进得屋来，不待叩拜行礼，便被赵祯拎到床边，“快看看展护卫是怎么了？”
探上展昭的脉息，老御医仔细诊视一番后，站起身来，“回皇上，展护卫的经脉曾受过重创，不曾完全康复，脉息紊乱不宁，时沉时弱，再加上一路奔波，疲累过度，偶感风寒，身子便会疲惫不堪。”
“那展护卫为何会沉睡不醒？”赵祯焦灼地看着昏睡中的展昭，刚刚还在与朕把酒言欢的展护卫，怎么转眼间就冰冷冷地失去生命一般？
“回皇上，展护卫体内寒气很重，方才他运用内力，调息真气，抵御发热的身体，引得寒气在体内游走肆虐，饮酒又加速了寒气流转，所以，他才会昏睡不醒。昏睡只是出于身体自身本能的保护，寒气重时，真气可自行护住胸口的热气，然后再慢慢疏导到四肢百骸，抗御寒气，直到寒气散去后，便可醒来。”
“若是寒气不散呢？”
“寒气不散，只能用药物祛寒了。”老御医又回过身仔细地察看着展昭的脉象，“展护卫的经脉尚有淤滞之处，但他内力充沛，只要寻得一剂良方，加以疏导即可，只是……”老御医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顾忌。
赵祯神情不悦，“有话只管说，只要能帮展护卫调理好身子，直说无妨。”不管用什么法子，朕只要展护卫活灵活现地站在朕的面前。
老御医在宫中侍君多年，对赵祯的脾气秉性自是了若指掌，进得门里，搭眼一瞧，便看出些端倪，皇上对这位展护卫关心尤甚，即便是庞妃娘娘，也不曾得到皇上这般宠爱。若是把展护卫的身子调理好，皇上必定龙颜大悦，那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回皇上，祛寒之极品，当首推辛含温热的冰山雪莲。那冰山雪莲为天下至阴至寒之物，不但可以起死回生，增強功力，还可疏通经脉，祛除一切寒症。皇宫大内不缺雪莲，只是展大人偏偏修习的是阴柔至刚的内功，这雪莲就稍嫌逊色，若是用那峰顶极冷之地，因阴冷到极至而阳生的红莲……，这红莲的药性很烈，乃天地阴阳均调而生，可调百脉，展大人若是服得红莲，不但内力大增，还可百毒不侵，那时冷时热的毛病自然就不药而愈了。”
“红莲？”赵祯顿了一顿，蹙起了眉头，红莲本是难得一见的进贡宝物，不但可祛寒活血，更有美颜奇效。皇宫大内只余一株红莲，早早地便被庞妃占为己有，只因尚不曾结下珠胎，诞下龙种，庞娘娘便谨遵医嘱，不敢服食，这红莲应该还在庞妃手里。
老御医偷眼瞄着赵祯的神色，“皇上，展护卫的身子眼下寒气正重，这时服用红莲，效果是会事半功倍的。”
赵祯沉吟片刻，便唤来贴身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不料，内侍却面有难色，扭捏着迟迟不肯去，“皇上，若是被庞娘娘知道，红莲是被奴才偷拿出来的，那奴才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您还是想个别的法子吧！”
“没用的奴才！”赵祯不满地嘟囔着，却也犯了愁，红莲是自己亲手赏赐庞妃娘娘的，怎好开口再去要回红莲？正自为难之际，忽听得外面传来吵嚷声，本就焦灼的心情愈加烦躁，“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宫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