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琴心
天边渐现曙光，两人收拾妥当，起身赶奔开封。
尽管昨夜说了半宿话，那白玉堂却不见一丝疲态，谈兴依旧不减，噼噼啪啪连珠炮似的话语，在静谧空旷的晨曦中传开去，竟像是一只快乐的百灵鸟般引吭高歌。
展昭只是浅笑不语，偶尔回过身，或颌首，或摇头，眼眸中满是暖暖的笑意。
幸福，快乐，竟是如此简单--只要他眼中有我，只要我眼中有他。
天大亮时，两人赶到开封府。
远远地望见开封府门前站满了人，展昭策马扬鞭，转瞬间就来至门前。开封府的四大校卫正站在门前向这边张望，见展昭到了门前，几人卷起一阵旋风般地冲过去，“展大人，你可回来了！”
冲到展昭面前，不待细细打量，便跟展昭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看到几个大男人眼眶发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白玉堂的心里也酸酸的，眼眶也是阵阵发热，多一个人关爱他的猫儿，猫儿幸福，他也快乐。
可是，那几人愈搂愈紧，你方搂罢我登场，展昭被搂得就要喘不上气来。
白玉堂开始心痛了，即便是好人也禁不住这四个力大如牛的壮汉的揉搓，更别说这只还有些病歪歪的猫儿，“光天化日之下，搂楼抱抱，成何体统？”暗中将内力蕴于双臂，抓住展昭的肩头，一使劲，展昭依旧站在原地，再看四大校卫，一个个东倒西歪，喝醉了酒一般。
趁着几人踉跄的工夫，展昭急忙丢给白玉堂一个感激的目光，抬腿便向府中走去。
待几人站稳身子时，早已不见了展昭的踪迹。赵虎似乎觉得意犹未尽，起步就向门里追去，匆忙中撞上一个人的身子，抬眼一瞧，不由得气往上撞，“白玉堂，你干吗挡住我？”
“开封府是你们的家，我这个外人哪有资格挡你的路呢？”白玉堂笑眯眯地望着赵虎，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模样。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外人？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赵虎黑着脸，一点也不给白玉堂面子。“展大人回来了，你也不要老是赖在展大人的房间吧？”看到白玉堂的这张笑脸，心里的火就噌噌直往上窜。
想当初，这只锦毛鼠不服展昭的御猫称号，找上开封，与展昭闹得不可开交。
后来展昭被派去边关查案，好不容易避开他，谁知他还是阴魂不散，竟让展昭背上恶名。
这还不算，他又趁展昭不在开封之际，派一个下人向展昭讨债，他们很奇怪，那个看上去挺节省的展大人怎么会欠他那么多的银子？害得他们四人东挪西借，欠了一屁股债。这些都是小事，可以不跟他计较。
可是，最让这四人不能容忍的就是，这只臭老鼠把刚刚回到开封，还没迈进大门的展大人劫持了一天一宿，他白玉堂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想住哪儿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白玉堂的脸色也变得臭臭的，全无当初借住开封府时的那般谦恭有礼。
“嗬，展大人一回来，你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张龙也冲上来，插进一腿，“说你讨厌展大人吧，你比谁都紧张他，说你喜欢展大人吧，你又处处跟他作对，白玉堂，你对我们家的展大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你们家的展大人？”白玉堂呆楞了半天，慢慢垂下眼睫，他说的没错，展大人是他们家的。他是我的猫儿，却也是开封府的展大人，更是皇上身边的展护卫。猫儿……他不能成为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人儿吗？
府门外，白玉堂与四大校卫纠缠在一起，内堂中却是一片静穆。
转过大厅，展昭便奔内堂，平常，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在内堂整理文案公务，所以，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内堂拜见大人。
走至庭院，展昭便觉得情形有些不对，院中的各个角落都有人在暗处隐藏，从他们那若隐若无的吐呐声息判断，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绝非泛泛之辈，他们四处窥视着，搜寻着潜在的危险，令展昭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对他没有丝毫的敌意。
展昭渐渐慢下了脚步，这些人虽是对自己无恶意，却不保证他们对包大人没有敌意。
脚下一踉跄，险些栽倒，一把扶住身旁的栏杆，这一番试探，隐约听到了几声惊呼，不待展昭站直身子，庭院中的各个角落翩若惊鸿般闪过几道身影，转瞬间便来至展昭身边，几人异口同声，“展护卫，你怎么了？”
“你们……”展昭猛然醒悟过来，开封府来了贵客，这些高手是保护皇上安全的大内侍卫，看他们小心翼翼的紧张神情，不用说，当今天子正在开封府内堂作客。
一红衣身影也自内堂急急掠来，“展护卫，皇上早已在内堂等候多时，请吧！”
展昭疾步掠至内堂，果然，当今天子赵祯正在上座，包大人陪坐一旁，两人没有说话，眼睛却都一瞬不瞬地望向内堂门口。
见到展昭身影的一瞬间，两人的眼神中均放射出异常夺目的光彩。
包大人激动得身子都有些个颤抖，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盈满的泪水滑落。近一年的时光，他更清瘦了，神情虽憔悴疲惫，但那与生俱来的英华风采，一如当初，丝毫不减色半分。
展昭撩起衣襟，行君臣叩拜大礼，“臣展昭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展护卫平身！”赵祯的一双俊目在展昭身上逡巡着，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跟梦中的身影一模一样，只是……梦中的脸色不似这般苍白，心里渐渐泛起一股子莫名的痛楚，怜惜，“卿家一路辛苦了！”
皇上慢慢走到展昭身边，眼眸中有些疑惑，“卿家不是昨日回到开封的吗？怎地现在才回到府中？”
“臣……”展昭暗自思忖，自己的私事怎能到处张扬，还是胡乱编个理由搪塞过去，皇上总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定我个欺君之罪吧？“臣有些私事，处理完后才回开封府的。”
“私事？”皇上皱了皱眉，“听包卿讲，是那陷空岛的白玉堂将你带走，莫非，你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直到现在也没有个了断？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底下，哪有老鼠斗过猫儿的？”
展昭垂下眼睫，“事情并非如皇上想象，那陷空岛五鼠虽名为鼠辈，却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是人人景仰的好汉，白玉堂更是人中俊杰，他与臣并非对头，而是惺惺相惜，肝胆相照的好朋友。”
“噢！是这样。”皇上这才把心放下来，还以为那个白玉堂是找展昭决斗的。
“卿家远仆边关，为国操劳，一路辛苦，朕准备今晚在宫中设宴，为卿家接风洗尘。卿家先在府中好好歇息，到时会有人前来召唤卿家。”言罢，便起步向门外走去。
尚未走到门前，便听得庭院中一片吵嚷，皇上一怔，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
展昭侧耳倾听，隐约中似听到白玉堂的呵斥声，疾步抢到门外，闪目一瞧，不是白玉堂又会是哪个？“皇上莫惊，他就是白玉堂，他来内堂是寻找为臣的。”
皇上这才走去门外，见一白衣人与大内侍卫正怒目相向，“他就是白玉堂？胆子不小，果真有闹皇宫，盗三宝的气概。”皇上回身仔细审视着展昭的表情，“卿家与白玉堂既是好朋友，朕不会怪罪他的。”
皇上将手负在身后，慢慢地踱到白玉堂身边，“你就是锦毛鼠白玉堂？果然是姿容华美，风流倜傥。”
那一班侍卫见主子并未气恼，反而用欣赏的眼光瞧着白玉堂，纷纷撤式收招，退到一旁。
白玉堂的眼睛可不揉沙子，见一干人等必恭必敬的神情，便猜出这个温文秀雅的年轻公子是当今天子，也是一撩衣摆，叩拜在上，“草民白玉堂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上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朕有些个事情要请教白玉堂！”一班侍卫退到几丈开外。
展昭蹙起眉头，皇上会有事跟白玉堂请教？
白玉堂一向不拘小节，口无遮拦，倘若说错了什么，或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稍有不慎，便会惹怒龙颜。但愿这只老鼠能少说两句，有什么话，只管跟我讲，我都不会嫌你聒噪的。
皇上见众人退到一边，便背过身子，挡住大家的视线，“白玉堂，你跟展护卫很熟，定是常常在一起饮酒吃饭？”
“当然了，猫儿……不……展昭跟我常常都是一个桌上吃饭，我们还都喜欢喝竹叶青。”白玉堂长眉斜飞，望着那个挺拔如翠竹的身影，眼眸中漾起满满的柔情蜜意，猫儿跟我就是这么好，我跟猫儿就是这样亲！
“真的吗？”皇上的眼睛也亮了，“朕想知道，展护卫喜欢吃什么东西？他喜欢的口味是咸，还是淡？是清，还是荤？”
白玉堂惊呆了，愕然地望着皇上，心蹦蹦地加速跳了起来……
一个当朝天子会关心一个臣子的饮食习惯？怎么可能？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谈？！只有一个可能，他在试图取悦对方的欢心，或者说，他太在意对方了，希望为他做到最好，不管是那个原因，结论只有一个，他喜欢那个人！
他……喜欢展昭？不，确切地说，是当今天子……在打猫儿的主意？
心，似奔涌的潮水般翻起滔天巨浪，斜飞的眉峰愈皱愈紧，难得的好心情还未来得及分享快乐，便被深深的忧虑不安占满。
见白玉堂失了神般，皇上不免有些奇怪，“白玉堂，朕在问你话呢。”往白玉堂身边蹭了蹭，“朕还想知道，展护卫的酒量如何？”
“展……展护卫……”
白玉堂咬了咬牙，心里暗暗有了主意，“展护卫喜欢吃咸，吃荤，别看他那么瘦，他可是最喜欢吃肉，一顿不吃都不行，他的酒量也不差，一次能喝半斤……不，是一斤的竹叶青，每次我都被他灌个半死……”
皇上听得白玉堂这么讲，不由得回身打量起展昭，是应该多给他补点肉吃，可是，总觉得不太对劲，似展护卫这般清秀温雅的人，会嗜肉如命？还有，展护卫的酒量真的那么好？或者，是白玉堂的酒量太差？这事似乎有些蹊跷……
“我们回宫吧！”皇上一甩衣袖，就奔前院走去。
皇上一走，展昭便被开封府众人簇拥着回到自己房间。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一个深深的拥抱，一个暖暖的笑容，已经让展昭不能自持。清亮的眼眸渐渐罩上一层雾气，愈来愈浓，噙满的泪水在眼眶中盈着，久久不曾滑落……
包大人不愿走，却也不舍展昭这般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也是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他只是不愿在人面前示弱罢了，“展护卫累了，让他先歇息一会儿，我们走吧！”
四大校卫却是不舍，磨磨蹭蹭地不肯离去。公孙先生拉走这个，那一个又蹭回展昭身边。
直到门被轻轻关上，盈满的泪水才滑落下来，恣意地任泪水在脸颊上流淌，尽情地享受着这份关爱……
能给予人的一切，都是愈分愈少，愈分愈多的，惟独是爱。
让我也纵情地敞开心扉，把我的爱分给我爱的人，让他也来分享这份关爱，好吗？
一双熟悉的臂膀猛然从后面搂抱住展昭，“猫儿，我的怀抱永远只为你一人敞开，想哭就尽情地哭吧！”慢慢转过展昭的身子，如视珍宝般地看着展昭秀逸的脸庞，“我想知道，泪水的味道是不是都是苦涩的？”
展昭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秋水般清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白玉堂，一眼不眨地凝视着白玉堂，“欢喜的泪水……也是苦涩的吗……玉堂……”
白玉堂蓦地怔住了，心里似有万马奔腾，脸上也臊热起来，自己千盼万盼的不就是猫儿的真情流露吗？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喜悦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爱人的呼唤，宛若天籁之音，“再唤我一声，好吗？”
“玉堂……玉堂……玉堂……”展昭轻声地一遍遍呼唤着。
甜蜜的吻似雨点般落在展昭脸上，欢喜的泪水是甘霖，是雨露，清冽甜美。
“猫儿……”白玉堂醉酒般酡红的脸颊上，流淌着幸福的泪水，“我要你告诉我，幸福泪水的味道……”
一抹深情又腼腆的笑意在泪痕中融开，“玉堂，你也把眼睛闭上！”
蜻蜓点水般在白玉堂的脸颊上印上一吻，不待细细品尝，柔软清凉的嘴唇便被裹进一个火热的欲望中，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被白玉堂的温情探索轻易地撩起一丝涟漪，蓦地泛起微微的酥麻，全身的血液都好似沸腾喧嚣起来……
渴望，迫切地渴望着与爱人激情相拥，爱欲胶着，青涩地回应着爱人的浓情蜜意，是不是这样，我的爱人就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的幸福，分享着我的快乐？从来没有这么恣意地放纵过自己，为了爱我的人儿，为了我爱的人儿，就让我也任性一回吧！
直到展昭的身子软软地靠在自己的怀里，白玉堂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本想慢慢地调教这只青涩的小猫儿，谁知他竟然笨拙地回应了自己，这怎不让白玉堂欣喜若狂，更加欲罢不能。
柔软光亮的双唇，就似初放的蓓蕾散发出迷人的光采，忍不住又在上面轻啄起来……
几近窒息的展昭喘息了半天，才缓过这口气，“玉堂……我有些累……”
“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儿，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白玉堂拦腰将展昭抱起，耳鬓在展昭的脸颊上厮磨着，“猫儿，我觉得你身上有些发热，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的确有点热，“是不是昨天着凉了？”
展昭揉了揉额角，蹙起眉头，“不碍事的，从生病开始，就一直这样，时冷时热，身上热的时候，我还能撑住，若是发冷，就会有些麻烦，常常会不由自主地睡过去。”
“睡过去？”白玉堂抖起一个寒战，紧紧搂住展昭，“猫儿，你可别吓唬我……”将展昭轻柔地放在床上，拨开额前的一缕发丝，“你答应过我，今后要听我的话。明天交代完公事，请包大人替你出面，向皇上告假，跟我去陷空岛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行吗？”
展昭垂下眉眼，半晌才低声问道，“陷空四鼠都好吗？”
“他们全都好的不得了，早知他们这样，当初还不如让你那个臭师兄多教训一下他们几下，我也就不用被他们盯死啦！”白玉堂滔滔不绝地数落着四鼠的罪状，“最可恶的就是四哥，怕我逃出陷空岛，竟然把方圆几里的船都藏起来了。”
“你四哥也是为了你好。”展昭瞪起圆圆的猫儿眼，很认真地看着白玉堂，忽又似想起什么，一把抓住白玉堂的手腕，“你这回偷偷跑出来，可曾与四鼠打过招呼？”
“猫儿，放心。”白玉堂反手将展昭的双手捧在手心，放在脸颊旁轻轻摩挲，“是四位哥哥主动让我离开陷空岛的。”
“怎么可能？”展昭用极不信任的眼神盯着白玉堂，“好不容易把你困在岛上，他们会轻易让你离开吗？”
“不让我离开，也得让我离开。”白玉堂俊美的脸颊上漾起一个欢畅之极的笑颜，“猫儿，你想想看，我大哥号称穿天鼠，如果我大哥睡到半夜，忽然发觉自己是睡在地洞里，他会怎么办？我二哥号称彻地鼠，若是睡到半夜，不小心翻个身，从房顶上滚下来，摔得个鼻青脸肿，他又会怎么办？还有我那四哥，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开始拆卸安装在身边的各式各样的机关，……，总之，他们被我折腾得是疲惫不堪。”
“就知道你的鬼花样儿多，……，这样闹一闹，他们就会放你走吗？”展昭的心里酸酸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这么容易放我走，那我不早早地跑出去了，那样的话，也许你就不会病得这么久。”白玉堂有些伤感地轻轻拍打着展昭的脸颊，“直到听说你还没有回开封府，他们才痛下决心，让我离开陷空岛的。”
“玉堂……”展昭只觉得喉头一阵哽咽，眼眶又渐渐泛热，“忙完公事，我会随你去陷空岛，当面谢谢你的几位兄长。”
“说话算数，一定跟我回陷空岛。”白玉堂帮展昭脱下外衣，又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掖好被角，我要用天下最好的补药帮你调理身子，等你完全康复后，我再把你送回开封府，不然的话，你就别想走出陷空岛。
※※※
“玉堂，有事吗？”展昭正欲催马前行，忽又回过身，疑惑地望着白玉堂。自宫中来人请自己去皇宫赴宴后，白玉堂的情绪就开始不正常，灿烂的笑脸转瞬便罩上一层阴霾，再也不曾听他说过一句话。
白玉堂抬起眼眸，眼中是满满的忧虑和不安，“吃过饭，要早些回来，我等你，猫儿，记住，一定要少饮酒。”
原来白玉堂在为自己担心，展昭稍稍松了口气，展颜一笑，“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饮酒，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进了皇宫，展昭便在内侍的引领下，来至雅轩。
雅轩本是皇上纳凉休憩的场所，平常是不许外人随意进出的。屋中间的圆桌上，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点心，展昭将巨阙放在一旁，便坐下来，静静等候皇上。在睡梦中便被白玉堂推醒，手忙脚乱地收拾一番后，就急急赶奔皇宫，坐在这里，才发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身穿便服的赵祯也出现在门口。
展昭正欲叩拜行礼，便被疾步走来的赵祯制止，“卿家不必行礼。”仔细打量着展昭的脸色，光滑的额头上似有薄汗沁出，隐隐泛着亮光，“卿家没有休息好吗？朕让御医给卿家诊视一番。”
展昭急忙站起，“不用了，臣只是一路奔波，疲累而已。”
“既是如此，今夜卿家只管尽情畅饮，醉了便在这儿安歇，朕听得那白玉堂讲，卿家好酒量，朕想与卿家比试一番，如何？”
“这……”展昭心下暗暗叫苦，婉拒吧，圣命难违，自己不喜饮酒，是因为喝酒会误事，倘若是较起真来，自己也不一定输给皇上，思念至此，展昭豪气陡生，“既是这样，臣斗胆与皇上比试一番，若是皇上先醉了，就请在这儿安歇，臣便回府。”
“就依卿家！”赵祯一拍手，进来一排内侍，变戏法似的在屋中央又支起一张桌子，转眼之间，就摆上了一桌丰盛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