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锋（上）
感觉到李曾如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屋里的空气亦变得愈加寒凉，似已凝滞不动，展昭抬起头，迎上他赤红的凌厉眼神，有跳跃的火苗在闪动，那是烈火，是在火炉中熊熊燃烧的烈火。
幽黑清亮的眸子似深邃的海般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不安，有的只是洞悉详情后的大悟了然，就那样温静地望着他，嘴角扯起浅浅的一抹微笑。
李将军怔住了，炙热的火焰在触到海面的瞬间，便湮没进去，消失得不见一丝痕迹，……，他，竟然猜透了我的心思。
展昭对李曾如做个延请的手势，“李将军，请坐。”
“展昭身负皇命，前来边关，所为何事，想必将军大人心知肚明，已猜出一二。”
李曾如摇摇头，脸上阴晴不定，“展大人说话含糊不清，本帅不明白。”
展昭神色凛然，眼含秋霜，“近一年来，在民间出现大批黑巾蒙面杀手，个个冷血无情，凶狠残暴，展昭曾奉命追查这些人，却发觉他们行踪诡秘，查无来路，许多杀人案件成了无头公案。
这还不算，他们竟然变本加厉，公然对抗朝廷，残杀官府中人，这些人武功高强，骁勇善战，全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武将士兵，只是……，他们的名字已被记在为国捐躯的功劳簿上，本应是在边关英勇抗御外敌，保卫国土不被侵犯，如今却已迷失了本性，只剩下一副躯壳，充当别人的杀人工具，在民间肆意屠杀自己的同胞。”
李将军默然无语，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种事情的发生，在意料之中，也出乎意料之外，心慢慢地变凉，一点点沉入万丈深潭……
展昭心里稍稍有些安慰，这李将军敢做敢当，并非奸佞之辈，看来他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做出有违本意的荒谬事情，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而不是由将军大人所能生杀予夺的。”
李将军震惊得哑口无言，展昭直言不讳的表白，一句话，就把这天大的秘密戳个窟窿，想回避也难了。
瞪视着展昭犀利的眼神，李曾如好似卸下了背负千年的沉重担子，慢慢地站起身来，在屋中央兜了几个圈子，忽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快人快语！痛快！”
将手背负身后，玩味地看着展昭，“展昭，你果然是不辱使命，不要以为你是朝廷派来的，本帅就不能办你，本帅是镇守边关的一品大员，而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护卫，你无凭无据，信口雌黄，无中生有，诬陷朝廷命官，就凭这句话，我就可以告你个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展昭轻晒一笑，“将军大人何必危言耸听，这样的罪名展昭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我看你是受用得狠，”双拳一抱，“我要上书朝廷，告你以下犯上，辱没本帅，你等着领罪吧。”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展昭清减瘦削的身子，“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叛逆抓起来，重责四十军棍！”
刹时间，屋里冲进一排士兵，将展昭围个水泄不通，个个手执长枪，明晃晃的枪锋直直对准展昭的心窝。
“且慢！”展昭站起身子，“将军大人，展昭身犯何罪，要你动用这么的士兵武将，如临大敌一般？”
“你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肆意侮辱将军，动摇军心，不听从本帅命令，就该重罚，你藐视军令，罪上加罪，仗刑八十！”
展昭怔住了，这是军营，不是公堂，哪里容许还嘴，军令如山，岂是儿戏？……，我伤势未愈，仗打八十军棍，这李曾如就是想要我的命，若非碍着我是皇上派来边关的人，他恐怕早就无需顾忌些什么，随便安个罪名将我杀掉，看来他是孤注一掷，准备最后一博了。
当初就是怕边关知晓朝廷派人，引起反弹，才隐姓埋名，不想，还是被有心之人揭穿。
试问天下，有几位大臣能容忍君王对自己的不信任，猜忌，甚至派人暗中追查他的过错，即使他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若非十恶不赦，他也期望君主放他一条生路，以待日后报答。
倘若真的把他逼上绝路，必定激发起他强烈的求生意志，为了生存，他有可能会不择手段，或临阵倒戈，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论他怎样做，对大宋，对百姓，对他自己都是百害而无一益。
看来将军对我很是忌惮，不惜冒犯朝廷将我治罪，我若反抗，就会被他抓住把柄，留下隐患，他也就有理由名正言顺地对抗朝廷，是朝廷怀疑我，先负我李曾如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是八十军棍而已，或许我能挺过来，就算真的遭遇不幸，皇上也会明白我的苦心，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天下的黎明百姓为重，这事或可暂时被压下，而李曾如也绝非是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两害相争取其轻，只能这样做了。
“你让他们出去，我愿受罚，展昭一言九鼎，决不食言。”展昭如玉的眼眸中透着决然不悔的神情。
“本帅看你神正眸清，信你一回。”李将军一摆手，士兵们一个个卸御收枪，退了下去，连带着把梁荣死狗般地拖了出去。
展昭坐下来，慢慢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将军大人已是强弩之末，命悬一线，却不见悔意，仍然这般咄咄逼人，莫非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曾如轻嗤一声，“你已是虎落平川，蛟龙遇浅滩，不赶紧为自己寻个脱身之计，还在这里呈口舌之利，果然够豪气，本帅佩服。”
展昭笑了，“将军此言谬矣，展昭并非呈一时之勇，而是心中早有定数。”
李曾如面色阴冷下来，“定数？此话怎讲？”
“我主圣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开封府包大人镇国安民，享有青天称誉。而将军大人，率数十万大军，战于沙场，保家卫国，正是因为君臣通力合作，才有我大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定数，是天意。”
展昭清澈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看着李将军，“天意岂可违？展昭与将军大人同殿为臣，皆为辅佐大宋江山社稷，保我大宋国土不被侵犯，让黎明百姓有好日子过，将军大人镇守边关，抗击外敌，展昭在开封府为民请命，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样吗？”
“将军大人不负皇恩，镇守边塞，战绩斐然，朝廷上下有目共睹，这样的功劳任谁也抹杀不了。可是，将军大人又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将营中骁勇善战的士兵送交他人，早已犯下滔天大罪，九死亦不能赎罪。”
李曾如沉着脸，面寒似冰，“本帅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有罪无罪，公堂上才能见分晓。”
“善恶昭彰，如影随形，人在做，天在看，只望将军大人能够做到问心无愧。”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将军，“这种动摇国本的卑劣行径，若宣扬出去，朝野必定震惊，皇上将此事压下来，只派展昭私下暗访，万岁的用心良苦，将军大人不能体谅吗？”
李将军尖锐的目光在展昭脸上不停地扫视着，“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机，以退为守，以守为攻，你究竟想说些什么？不必拐弯抹角了。”
展昭目光深邃，神色凝重地望着李曾如，“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将军大人能尽忠辅佐朝廷，镇守边关，保卫一方和平，岂不是百姓之福，大宋之福。一枝动则万叶不宁，一心散则万虑皆妄，大人兵权在手，万不可因一时的糊涂，毁了一世清白，到那时，才真是悔之晚矣。”
“你！……”李将军恼怒地瞪着展昭，脸色涨成**，“你把我李曾如当成什么？我是这等不知廉耻，背信弃义的阴险小人吗？”
一抹微笑浮上展昭如星的眼眸，“这是保证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说，营中的各位兄弟再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李将军居高临下地瞄睨着展昭，不屑一顾，“你现在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你已经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了。”
“那倒未必，将军大人，你未免过高地估量自己了。”展昭如玉的眼眸中透着些少许的狡黠，“展昭身为公门中人，本应为民请命，若让罪大恶极的凶手逍遥法外，实非侠义所为，展昭岂肯罢休？”
李将军吃了一惊，急忙后退一步，“展昭，你想反悔不成？”
“那就要看将军大人怎么做了。”展昭慢慢站起身，眼神瞬间冷若冰霜。
“你敢威胁本帅？是不是嫌八十军棍不够？”李曾如斜睨着展昭，语气却变得温和起来。
“冒犯了将军，展昭甘愿受罚，只是将军大人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展昭希冀的目光直直盯住李曾如闪烁挪移的眼神，“当今皇上乃圣德明君，向来以宽恕待人，与其追悔莫及，不如即时改之，一过改而一善著，百过改而百善融，将军大人可要好自为之。”
李将军已经寒凉如冰的心，就似捞到一棵救命的稻草，从万丈深潭一点点浮起----展昭怕我暗生异心，反向倒戈，对抗朝廷，为免天下百姓再遭战祸蹂躏，用他的命来博我的一个承诺！
大丈夫能伸能屈，好男儿亦刚亦柔，眼前这个宁静淡泊，温文儒雅的年轻人，肯忍辱负重，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腔热血为天下，侠肝义胆助众生，展昭的所做所为，的确让本帅心悦诚服。
仁者爱人，义者循理，我大宋有此等青年俊杰，何惧那个有狼子野心的襄阳王爷？
“跟我一起来的唐公子是江湖中人，从不涉足朝廷官场之事，对此事他毫不知情，你必须让他平安离去。”
李将军对上展昭坦诚清澈的眼眸，沉吟半晌，“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会答应你。”
展昭站起身，长舒一口气，走到窗前，静静地望着树上的那一片绿叶，慢慢地转过身……，忽觉脑后一阵劲风袭来，想是李曾如等不及，要亲自下手了，展昭并未躲闪，后颈猛然吃痛，眼前一黑，人已慢慢倒了下去。
白玉堂紧磕马镫，烈马似流星般飞掠，很快就赶上了前面两人乘坐的马匹，“站住！”
那两人还真听话，“吁……，”站下了，并且回过身来，“你叫我们停下，有事吗？”
“嘿！你们这两个王八蛋，把你白爷爷耍了！”白玉堂心急如焚，懊恼极了，也顾不上教训两人，掉转马头，向军营急驰；一路上，从里至外，从上到下，把自己骂了个遍，恨不能敲碎自己的脑壳，“白玉堂，你还真是笨的可以，猫儿不出事便罢，要是有个万一，我非要敲开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玩意儿！”
到了军营，翻下马背，就向营房飞奔，转瞬间，来到展昭房前，一脚踹开房门，……，展昭在床上躺着，似已睡熟，令白玉堂惊奇的是，将军大人正坐在展昭床前，一眼不眨地注视着睡梦中的展昭。
白玉堂疾步冲到床前，见展昭尤自昏睡着，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半个时辰前，猫儿还在运功疗伤，这会儿，怎会睡得如此安稳，我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他怎会一点知觉都没有？
白玉堂狐疑地看着李将军，“他，……，他怎么了？”
李将军站起身，“我一直在中军大帐等你，等不到你，我就上这儿找你来了！”看了展昭一眼，“到这儿才发觉，他身子好象有些不舒服，吃了药，他就睡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白玉堂稍稍安下心来，“将军大人传晚辈前去中军大帐有事吗？”
“没事，只是想找你下棋，今天就算了，改天再下吧！”
白玉堂送走将军大人，关好房门，心总算安定下来，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冷汗，拿起桌上的茶水，也不管是凉是热，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走到床边，轻轻拍打展昭的脸颊，“猫儿……，猫儿……”将军大人有点反常，以前他对猫儿好象有些敌意，刚才，怎会坐在他的床边，眼神中还有些焦虑不安，似乎在担心猫儿，莫非是我眼花了？
真的是眼花了！白玉堂忽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怎么会这样？一把抓住床头，回身看着那个热茶杯，身子愈来愈软，渐渐地滑落下来，趴伏在地上。
门被撬开了，李将军背负着手走了进来，一直来到床前，看了看展昭，又瞧了瞧倒在地上的白玉堂，回身吩咐林海，“把他送到小镇上，让他即刻返回中原，若他再到军营来，定斩不饶！”
“是，末将遵命。”
“知道壁儿去了哪里吗？”
“听守门的士兵讲，公子是骑马出去的，不知去了哪里。”
壁儿出大营，怎会连声招呼也不打，他有什么事情要办吗？李将军紧锁眉头，我要看看壁儿是怎样向他的二叔交代展昭的事情，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见将军面带不悦，林海急忙抽身走到屋外，吩咐站在门外的士兵，“你们几个速去将公子找回来，你们两人帮我把屋里的人抬到马车上。”
爱，达到了饱和，恨就会析出。李壁此时心中的怨恨，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恨！恨！恨！该恨展昭吗？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不会有结果，可还是情不自禁地陷了进去。该恨白玉堂吗？他也不过是个与我同病相怜的痴心人。该恨的人是自己，是自己不该痴心妄想，不该做着白日梦，不该陷在虚幻的世界里找寻着可望不可及的快乐。
过份的怜爱往往会加倍地失去，是不是老天见我对展昭用情太深，才会这般惩罚我，让我只能站在远处看着他，永远也触摸不到他，……，老天，你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什么独对我这般绝情？为什么？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李壁的脸颊上滑落，滑落在冰冷的手心里，晶莹，剔透，这是为你流淌的泪水，它也会像你的心一般漠然无情吗？泪是灼热的，心却寒凉如冰，颤抖着把手送到唇边，微咸中有一丝苦涩，眼含热泪吞下了为你流淌的泪水，是不是这样就能留住你的心呢？
“昭……，昭……”李壁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从不后悔爱上你，只恨自己没有把握先机，既然你能坦然地面对白玉堂，那么你是不是也不再拒绝我的爱？
夕阳西下，暮色已沉。
回营的路上遇到了前来找寻的士兵，李壁打马从他们身边掠过，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赶紧回去洗把脸，再去展昭的房间，我答应他晚上要去看他的。
远远地看见自己房中已燃起烛火，李壁心里有些胆怯，慢慢地停下脚步，莫非是二叔在房间里等我？见了我这般模样，二叔一定会刨根问底，我该怎么回答呢？
一步一步捱到门前，李壁正踌躇着，进，还是不进，门忽然被打开了，二叔站在门前，冷峻严厉的外表也掩饰不住眼中的关爱之情，“外面那么冷，风这么大，壁儿，你准备站到什么时候？”
低头进了屋里，一眼瞧见脸盆里已经打满了水，还在冒着热气，李壁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撩起水就要往脸上抹，手臂突然被二叔攥住了。
烛火摇曳着，李将军强迫李壁面对着自己。李壁惊恐万状，赶紧垂下眼睫，可眼眸中透露的无限痛楚，哀伤，还是没能逃过二叔的敏锐目光，“壁儿，你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没有，……”李壁转开脸，“二叔，我饿了。”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你洗过后，快点吃吧。”疑惑地看着李壁，风干的泪水在脸上勾勒出亮滑的痕迹，眼睛有些红肿，头发也被吹得蓬乱不堪，分明是哭过的模样，难不成壁儿这一天就站在寒风凛冽的野地里？不安的思绪如蔓藤般缠绕上已饱经沧桑的疲惫心田。
见李壁吃过饭，情绪亦慢慢的稳定下来，李将军走到桌前，随手翻着一本书，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御猫？壁儿，你说这么温雅的年轻人，怎么叫猫儿呢？”
一句简单的话语，听在李壁耳里，却宛如晴空一声霹雳，李壁惶恐地睁大双眸，不知所措地望着二叔，“您说什么？……，您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被皇上钦封‘御猫’，在开封府任职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面带愠怒地看着李壁，“你和他是好朋友，怎会不认识他？”
二叔知道他是展昭了！……，李壁心中狂跳，展昭一定是出事了！……，也顾不得二叔了，起身一步窜出门外，三步并作两步，向展昭房间狂奔。
展昭房中烛火通亮，门外有许多的士兵正在把守着，见李壁飞奔而至，谁也没敢阻拦。李壁推开门，一步就窜到床前，展昭只是昏昏地睡着，一动不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奇怪？我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会没有一点儿知觉，展昭是警觉性这么差的人吗？
“展昭！……，展昭！……”李壁轻推着他的身子，不住口地呼唤着，过了好长时间，展昭才悠悠醒来，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一般，如星的眼眸中失去了往日神彩，变得暗淡无光，抬起眼眸看了李壁一眼，就倦倦地闭上眼睛，再也不愿睁开了。
李壁探上展昭的手腕，脉搏极其微弱，似乎血液已经滞住不流动了，心，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儿，二叔已经下手了，他对展昭下了死手！李壁将展昭的中衣尽数打开，光滑细腻的肌肤裸露出来，只见胸前各大穴位上，均有一针尖大小的红色斑点。
抬头见二叔走进屋里，李壁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跪着爬到李将军面前，“二叔，您为什么下手这么狠？他做错了什么？您快把银针取出来。”
见李壁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他的双腿，泪水似连串的珠子般滑落，李将军心中大恸，“壁儿，快起来。”
“二叔，您快把银针取出来，他的伤刚刚好些，怎受得了这般折磨？……，二叔，……”李壁已经呜咽出声。
李将军冷哼一声，“这是他心甘情愿受罚的，他冒犯了二叔，本该重责八十军棍，我念他有伤在身，从轻发落，对他已是格外开恩了。”
冷峻的目光投在茫然无措的李壁身上，“壁儿，你明明知道展昭到边关，就是为了办你的二叔，你竟然与他联手骗我，我这个二叔在你心中，连这个外人都比不上吗？”
李壁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颊怔怔地对上二叔，七魂已失了四魂，声音低的好似蚊呐，“壁儿是二叔抚养长大，您是我最亲的亲人，可展昭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个是二叔，一个是朋友，孰亲孰近，你会分不清吗？就算他是你的好朋友，二叔与展昭，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眼神犀利如刀锋，紧盯着李壁已失神的双眸。
李壁惊恐地睁大双眼，“二叔！不要……，你们两人在壁儿心目中占有同样的位置，两个人，我都不要失去。”
“展昭有伤在身，大穴被封，他或许撑不过今晚，你若不想他死，我现在就把银针取出来。”李将军迅疾凌厉的眼神，扫过李壁悲怆凄绝的双眸，将目光锁在展昭身上。
李壁身子一软，颓然无助地坐在地上，不言语了。二叔说展昭是心甘情愿受罚的，他为什么这样做呢？以展昭的武功，即使有伤在身，想制住他也是很难的，这屋里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展昭一向公私分明，严格依法理办案，从不冤杀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凶手，他为何独对二叔网开一面，并自愿受缚，为二叔所伤？……
----我明白展昭的苦心了，李壁重新跪在李将军面前，“二叔，在边关初遇展昭，我就知晓他是奉皇命查案的，心中便一直惊慌不安，替二叔担忧，我极力阻止他来这里，就怕他查出端倪，对二叔不力。可现在我却替二叔庆幸，幸亏皇上派来的是展昭，他顾全大局，肯舍生取义，若换了别人，也许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既然这是他的心愿，壁儿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壁站起身，饱经折磨的憔悴面容上，那一丝凄楚神情正悄然退去，眼眸中亦不再悲哀，取而代之的是决然，是宁静，“二叔，您先回去歇息吧，我在这儿守着他。”
走回床边，将展昭的中衣慢慢地仔细扣好……，想到眼前的生命就要一点点消逝，永远离开他，身子还是不可抑地颤栗起来，止不住的泪水洒在展昭苍白的脸颊上，又缓缓滑落……
门，被轻轻推开了，白玉堂靠在门框上，眼眸中已泛起一层水光，“将军大人，我什么都听见了，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一步一步地走进来，“该死的那个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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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人有没有觉得偶文的命题有些沉重了，偶可是愈写愈累~~~~~
当初一时冲动，兴起写文念头，偶就想写个宽恕待人的展昭~~~~~~
这样的故事情节放在《七侠五义》中，李一定难逃虎头铡的厄运，可偶笔下的昭却对他网开一面，偶也不知这样写是否会影响到展昭在各位猫迷心目中的形象，偶犹豫了好久才决定贴上来，如有得罪之处，偶道歉~~~~~或者哪位有好的主意，偶重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