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起
残月如刀，夜黑似墨；
寒凉的秋风吹散了徘徊在心头一片乌云，发觉李壁这几日都没有去探望展昭，只是派林海照料他，李将军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壁儿的房间，推开房门，李壁正在聚精会神地研读兵书，烛光摇曳生辉，映在李壁俊美的脸颊上，竟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李将军坐在李壁的对面，慈爱的眼神中透着宠溺，不苟言笑的脸上亦露出笑容，壁儿精通行军布阵，谙熟作战兵法，缺少的只是临战的经验，若在边关跟我磨练几年，日后必成大器，“壁儿，你是我李家唯一的希望，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绝不！”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往事不堪回首；
想当初，因为自己刚愎自用，以至判断失误，率领主力部队与敌军作战，不想误入敌军设下的埋伏，险些全军覆没，是襄阳王爷带领人马增援，将敌军击溃，力挽狂澜，最终取得胜利。
我被皇上嘉奖，封为一品大员，委以重任，镇守边关，却也因此欠了王爷一个天大的人情。
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曾带壁儿去拜见王爷，叩谢救命知遇之恩，不想王爷见到壁儿，甚是喜爱，非要认为义子，我和王爷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皇上对我宠信有加，派我驻守西北边关的咽喉要塞，“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西夏军队在边境的那一边，虎视耽耽地窥视着我大宋的壮丽河山，不时地侵扰我边境。
三年了，我率众人与西夏军队发生多次战斗，未失一寸土地，没有辜负朝廷对我的信任，我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大宋的黎明百姓，“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只是，……，心里的罪恶感为何挥之不去呢？
从接到王爷的那封密笺开始，我就已经坠入深渊，万劫不覆，……
王爷竟然向我要一千名骁勇善战的武将士兵，用来扩充他的禁军队伍，天下有这么荒唐的事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的沟壑是永远也添不平的，王爷的野心已昭然若揭，……，我能阻止他吗？我还有一个致命的把柄攥在他手里，我能翻出他的手心吗？……，我就像是一个栓着线绳的木偶，线绳的那一端就攥在王爷手中，我只能听从他的摆布了，……，恨只恨自己一时的贪慕虚荣，误上了贼船，现在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人情，还是要还的，我跟王爷私下协议，人，我可以送给你，但我们之间的任何事，绝对不能牵扯到壁儿。
我倒要看看，你有了这一千个身强体壮的士兵，真的就能翻云覆雨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朝廷也听到一丝风声，若追究起来，我已经犯下滔天大罪。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切断所有的线索，把这一切化为乌有，不留一丝痕迹，让皇上查无实据，边关山高路远，朝廷鞭长莫及，就会使这件事大而化小，小而化无，最后不了了之。
再有几十个人，只要几十个人，凑足一千个人，交给王爷，我们之间从此再无瓜葛，我欠的债就还清了。
只是壁儿带来的两人，与壁儿有些交情，更何况两人俱是人中俊杰，送给王爷，未免有些可惜，这样的人，应该是辅佐我大宋江山社稷的栋梁之才。
罪孽深重的债也快还完了，自己应该松口气，为什么老是心神不宁呢？是因为壁儿吗？……，我让壁儿远离是非之地，躲避这场无妄之灾，可壁儿他能躲得开吗？……，他是大哥大嫂留下的唯一骨肉，亦是我李家的唯一血脉，我一定会把壁儿保护得好好的，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大哥大嫂，您二位英灵不远，一定要保佑壁儿平平安安的……
李壁抬起头，看着二叔有些失神迷惘的眼神，“二叔，有什么事吗？”这几天，都在刻意回避展昭，惟恐二叔看出端倪，应该与展昭无关吧？从林海口中知道展昭的身子一天天好转，就似搬走压在心头上的巨石般，总算能舒畅地喘口气了。
“没事，……，壁儿，你还是先回到小镇去，等过一段时间，再到大营来。”
“二叔不希望我留在您身边吗？”
“当然不是，……，是二叔手边暂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无暇顾及你，处理完这些琐事，你就可以来了。”
李壁垂下眼睫，“那两人是我的朋友，等赵盏的伤势好些，我会劝他一起离开。”我真的不愿看到展昭与二叔兵戎相间，一个是我的最爱，一个是我的亲人，倘若二叔知晓展昭来边关的目的，他会放过展昭吗？倘若展昭查明这一切都是二叔在操纵策划，他会手下留情吗？展昭一向公私分明，他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到那时，我该如何面对？
“这两人不是壁儿帮二叔物色的人选吗？”
“是，……，不是，……，只是他二人现在已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们有什么不测。”
“哦，是这样，既是你的朋友，就让他们留在军营吧，他们本来就是奉旨前来边关效命的。”也好，把这两人送给王爷着实可惜了。
“二叔，……，壁儿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要是壁儿有失礼之处，请二叔勿怪。”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无妨；”
“二叔，……，您想未想过，放弃位高权重的荣华富贵，解甲归田，做一方闲云野鹤，朝看日出，暮看夕落，……”
李将军打断李壁的话，“壁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拿朝廷俸禄，自当为朝廷效命，……，西夏新主野心勃勃，伺机侵占我大宋的一方山水，二叔正当壮年，正是为国效命的时候，……，我们李家深蒙皇上宠眷，皇恩浩荡，岂能为贪图个人享乐，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李壁黯然低头，轻叹一口气，纸能包住火吗？胳膊能拧过大腿吗？一个人能斗过朝廷吗？我只是不想看到二叔由一名战功显赫的将军，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二叔，我知您忧国心切，可您也要为自己打算一下，激流勇退，方为上策。”
李将军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久久没有回应，抬起头时，眼神充满疲惫的倦怠，一下子好似苍老了许多，“壁儿，你是真的懂事了，二叔也不必为你操太多的心了；”站起身，“天色也晚了，早点儿歇息吧！”
望着二叔挺拔的身躯，突然间变得佝偻起来，步履也变得沉重，李壁的眼眶潮湿了，“二叔，……”
一棋走错，满盘皆输，我已经走错了这么多步，那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只是我不甘心，我要赎罪，用我的后半生，永驻边塞，保我大宋国土不被侵犯，赎我所犯下的罪孽，即使是死，我也要走得毫无遗憾；老天会这么绝情吗？它连赎罪的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吴参军悄悄走了进来，见将军阴沉着脸，心事很重的样子，便一直不敢打扰，在外面候着，“报将军，有人送来密函，要将军亲自见他，您见还是不见？”
“密函？”李将军皱着眉头，“把送信的人带上来！”
一会儿，进来一个身穿铠甲的武官，满面风尘，铠甲上也落满了灰尘，显是长途跋涉而来，“末将梁荣见过将军大人！”从怀里取出一封带鉴封的信函，上前一步，双手奉上。
李将军接过信函，看了鉴封的印鉴，示意吴参军退下，打开密函，抽出一张信笺，李将军的眉头渐渐锁在一起，一拳砸在桌子上，平复一下焦躁的心情，慢慢坐下，朝廷派人来边关了？……，按时间推算，人也该到了，怎么不见一丝一毫的动静呢？
“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吗？”
“如果王爷没有猜错的话，来边关的人，应该是开封?恼拐选！?“展昭？……，我从来未听过这个名字，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此人原是江湖侠客，人称‘南侠’，曾多次救助过开封府的包拯，那包拯见展昭有一身的好本领，就极力游说他进了公门，耀武楼试艺，被皇上钦封‘御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在开封府任职。”
“那展昭是个什么样子，多大年纪，有什么特征？”
“展昭年纪不大，既入公门，想必也是贪图荣华富贵的江湖草莽，我也未曾见过本人，只是在王爷处见过他的这幅画像；”梁荣从怀里又取出一张画像，递给李将军。
展开画像，上面描绘的是一个年纪很轻的蓝衣人，发髻高绾，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眉峰微蹙，神情稍带忧郁----好熟悉的感觉，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
“怎么？将军见过此人吗？”
李将军点点头，“我的确见过这个人，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末将刚才在营房前见到一人，与展昭的画像一般无二，不知是不是这个人？”
营房前？蓝衣人？赵盏？……，不错，画像上的人就是赵盏！……，赵盏？反过来不就是展昭吗！可恶，原来他早就到了边关军营，只是，他是壁儿带来的，壁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王爷还说过，公子与展昭是情意相投的好朋友；”
“好朋友？……，他们早就相识了？壁儿怎么从来没向我提起？他是故意隐瞒我的吗？他为什么这样做呢？”想起李壁与他说的那番话，都是意有所指，根本就是在点醒我，展昭到边关的目的壁儿是知道的！
悲哀的感觉从心底一点点滋生蔓延，这么重要的事情，壁儿竟然瞒着我！他是在保护展昭吗？……，不错，他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保护展昭！壁儿为了这个外人，竟然背叛了把他抚养成人的二叔，真是可恶。
壁儿一向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他看上眼的人可说是少之又少，可他为何对展昭这般呵护？展昭在壁儿的心中到底有怎样的分量？难不成他真的……，如果真是那样，就算为了壁儿，我也不能让展昭存活在这世上！
展昭是皇上派来的人，我若公然与他对抗，恐有藐视朝廷，犯有欺君之罪；既然他隐姓埋名，改名赵盏，我也就将错就错，与他周旋，他现在有伤在身，正好是个机会。
李将军下了决心般地攥紧拳头，大丈夫做事要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必留后患。
“王爷还说……，”梁荣欲言又止，偷偷瞄着李将军的神情，“王爷还说，如果将军大人……”
知道梁荣要说什么，李将军不满地斜睨梁荣，“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白玉堂拉着展昭回到房间，尚未推门，门自己开了，李壁站在门前，惊疑的眼神扫过展昭被白玉堂紧握的手，刻意露出的笑脸也变得僵硬。
“李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展昭脸上漾起欢快的笑容，并没注意到李壁的异样情绪变化。
看着展昭清雅温俊的笑颜，李壁竟莫名地心慌了起来，他把那些礼教束缚都抛掷脑后了吗？他不再拒绝厌恶这种逾越礼法的感情了？他能坦然面对这一切了？……
只是，他怎么可以笑得这样美？说不出来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李壁的眼眶，声音竟然微微颤抖，“听林海讲，展兄弟可以出去走动了，我过来看看。”李壁低垂着眼睫，避开展昭如玉的眼眸。
“大哥这些天很忙吗？我郁闷得很，你也没过来陪我说话。”展昭心里开始隐隐不安，李大哥似乎有心事，而且是不愿对他讲的心事。
李壁急忙回身走到床边，强压下就要涌出眼眶的泪水，从床上拿起一件裘氅，“天气愈来愈冷，你伤势未愈，以后再出去就披上它。”
从身后将皮裘搭上展昭肩头，“你又瘦了，……”语声哽咽，竟说不下去。
白玉堂也看出李壁的异样，“李大哥，……”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会儿，晚上我来看你。”李壁将裘氅搭在展昭手臂上，疾步走出门外，冲出房门的一瞬，泪水也从眼眶滑落下来。
白玉堂坐在桌前，一眼不眨地瞧着站在窗前的展昭，“猫儿，在想什么呢？身子刚好些，就闲不住了？……，”走到窗前，拖着展昭的身子，拉回床边，“伤还没好利索，不许胡思乱想，这回，我一定把你好好看住，一刻都不离开你！”
展昭默然不语，适才在高坡上，已将整个军营的情况大概粗略地看了一下，营中武将士兵个个军纪严谨，人人都精神抖擞，各司其职，管中窥豹，可知全局，这李将军的确是个治军有方的良将，有此人率军驻守边塞，实是我大宋百姓之福。
只是刚才遇到的武官，风尘满面，定是送信的差使，这人似是见过我，对他，我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在军营中骑着烈马，横冲直撞，这般飞扬跋扈，差他送信的人应该有很高的职位，至少要比这个镇守边关的将军还大些，除了皇上，谁还有这样大的排场？若是皇上传来圣旨，也该有人先行通报才对，那么他是何人差来的呢？
他的突然造访，对我而言，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恐怕不等我养好伤，他就会找我麻烦了。”展昭起身上了床，盘膝坐好，闭目凝神，竟开始运功疗伤；
见展昭神情凝重，白玉堂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猫儿的样子，好象有事要发生，也是，刚才遇到的那个人，恐怕就不是善类，他应该认识猫儿的，若是朋友，为何不下马打个招呼？
屋外传来敲门声，见展昭尚在运功，白玉堂急忙来至门前，打开门一看，又是吴参军，“你这人烦不烦哪？……，又是奉将军大人的命令，来传我的吧！”
“唐公子，你还真有先见之明，我正是奉将军大人的命令，来传你的。”
这次又是玩的什么把戏呢？“好了，你先回去复命吧，我稍后就去！”回到床边，展昭开始收功，显然这次运功消耗了很大的体力，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亦是汗湿吟吟；
“是将军传你吗？……，那你快去吧，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可卤莽。”
“你自己在这里，我不放心，不如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白玉堂恳求地望着展昭，上次去中军大帐，回来后，猫儿就见不得我的面，万一这次再有什么麻烦……
“那怎么可以？”展昭舒展开眉头，露出一惯的浅浅笑容，“这是军营，你以为这是陷空岛，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我的伤已好了大半，不碍事的！再说，明知是故意调开你，我会没有准备吗？你对我没有一点信心吗？”
白玉堂握住展昭的手，“猫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白玉堂一路急行，赶至中军大帐，奇怪？门前的卫兵怎么都不见了？……，李将军不在中军大帐！好似当头给了一棒，白玉堂楞怔一下，李将军要对猫儿下手了？……，他一定去了展昭房间！
白玉堂转身回跑，迎头却见一匹烈马闪电般冲过来，有一蓝衣人爬伏在马背上，似是展昭的身形，“猫儿被劫持了！”白玉堂惊出一身的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急忙跑到营房边，解开一匹马的缰绳，飞身跃上马背，向前面的马匹追去……
门被推开了，李将军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展昭心中一沉，他不在中军大帐，那白玉堂去了哪里？
“是在担忧唐公子吗？……，他出去遛马了，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就不用等他了。”李将军开门见山，用一付了然已知的神情，重新掂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展昭悚然一惊，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将军果然是爽快之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见过将军大人！”
李将军怔住了，本想趁他还是赵盏的身份，将他除掉，这样也不用承担责任，没想到展昭竟自报家门，这样我们就是同殿为臣，怎好下手？……，不行，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唐公子和壁儿都不在大营，现在不杀他，更待何时？
“你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你开的什么玩笑？你不是壁儿的朋友赵盏吗？……，我看你是有伤在身，脑袋被烧糊涂了，我请人给你看看如何？”
门外进来一人，正是前来送信的梁荣，身材壮实得像一头莽牛，往屋中间这么一站，房屋的空间刹时变得拥挤起来，“我来给你号个脉……”伸出的手就似熊掌一般。
展昭抿嘴轻轻一笑，“既然将军大人觉得我神智不清，特意请人为我看病，这个人情我一定领，看看也无妨，……”坐在桌旁，伸出手腕来。
梁荣的手似铁箍一般，上前一把攥住展昭的手腕，刚要用力，忽觉一阵微风拂过，手上一点劲也使不出来了，全身上下也是酸软无力，梁荣瞪大惊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展昭。
“我的伤情如何？……，这点小病都看不出来，怎么向将军大人复命？看来你也是个专替别人跑腿学舌的江湖骗子；”展昭轻轻抽回手腕，那梁荣就似木偶般，一头栽倒桌前。
李将军吓了一跳，明明见到梁荣扣住了展昭的脉门，可展昭却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神态自若，竟然自己把手抽了出来，更可气的是那梁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这展昭以伤弱之躯，不废吹灰之力，就将力大如牛的梁荣撂倒在地，果然好本领。
皇上派这样的人来边关查案，显然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想必是王爷把事情闹大发了，已经引起皇上的警觉，对朝廷来讲，防患于未然，应是好事一桩，只是……，对我而言，无疑已断绝了我的生路。
我死不足惜，只是……，这样的死去，不但一世英名扫地，还落个叛逆的罪名，祸及九族，……，壁儿，还有我的壁儿，尚未大展宏图，为国效力，也会连累被一道处斩；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我做错了事，真的连弥补的机会也不给我吗？……，皇上，你真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不会放弃，就算朝廷定我的罪，也要有真凭实据才行，既然展昭是查寻证据的，除掉他，我就可以暂时避过这场灾难，待我有了喘息的机会，重新再做打算。
见李将军沉思不语，神情闪烁，眼中戾气暴涨，展昭的心沉到了潭底，他已知晓皇上派我来边关的目的，看情形，他很有可能是主谋者，擅自将营中士兵送交他人，已是罪大恶极，一死不足以谢罪。
展昭既然身负皇命，彻查此事，必定会全力以赴，排除万难，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让罪大恶极的凶手认罪伏法，为那些无辜的士兵讨个公道。
此案若一查到底，这位战功显赫的镇关将军，必定身首异处，满门抄斩，他会轻易束手就缚吗？他明知我是皇上派来的，竟还想杀我灭口，倘若真逼急了他，挺而走险，反向倒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将军百战身名累”，那汉李陵身经百战，立下战功无数，最后也投降匈奴，以至身败名裂；这李曾如手中握有兵权，执掌边关大局，他若有个风吹草动，势必会给西夏军队可乘之机，朝廷内忧外患，怎堪重负？
皇上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目的只有一个，铲恶除奸，保我大宋社稷安稳无忧；倘若因为展昭的轻举妄动，逼得李曾如走上绝路，对抗朝廷，以至天下战祸纷起，这……
展昭一时心乱如麻，坐在桌旁，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