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秋（上）
“缘分？……，昭，我们真的是有缘无分吗？”一盅酒慢慢灌入愁肠，酒入愁肠愁更愁，李壁手中的酒壶已灌了大半，趴在桌前，晃着手里的空酒杯，迷茫的眼神里，充满着绝望的悲哀，真的没有机会了吗？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吗？……，昭，你告诉我，告诉我……；
展昭缓缓阖上的双眼不停地在眼前闪过，闪过，……，“不要！……”嘶吼一声，李壁闭上眼睛，永远也不要再看到这一幕，永远……；
“我不要他死，我不要……”
“砰！”，手中酒壶坠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昭，你够狠！……，你连表白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不肯给我……，”
展昭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胸口虽然还是很痛，却已无大碍，只是这一剑，伤了元气，只能慢慢调养恢复了；
好几天了，不见李壁的身影，也不知人去了哪里，展昭心里有些不安，大哥连声招呼也不打，就不见踪迹，这不像他一惯的行事作风，他是在躲着我吗？“白兄，看到李大哥了吗？”
“怎么？你想见李大哥吗？他这几天有些事，忙完了就过来看你；”犹豫一下，“……，猫儿，……，我想知道……”
展昭看着白玉堂欲言又止的神情，怎么了？一向爽直的白玉堂怎么变的婆婆***，“白兄，有什么事吗？”
“猫儿，我只是想问你一些关于李大哥的事，”仔细观察着展昭表情的变化，“你和他是什么时候相识的？你对他了解有多少？”
“我与大哥是在杭州相识，我……，我只知晓他已娶妻，不过，话说回来，第一次见面也不甚愉快，只是，后来……”
“李大哥已经娶妻了？”白玉堂打断展昭的话头，“你怎知他已娶妻？是他告诉你的吗？”
“这种事还需特意告诉我吗？”展昭白了白玉堂一眼，奇怪，白玉堂对李大哥娶妻的事怎会这般热心，“大哥给我引见过他的夫人，曾有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白玉堂点了点头，这李壁果然早有打算，哪有人初次见面就将夫人引见给外人，他这是故意迷惑猫儿，……，这个李壁，竟是个厉害角色，一开始，他就布下局，在打猫儿的主意，不行，这件事不说清楚，我跟他没完没了，“猫儿，你先睡会儿，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展昭奇怪极了，这白玉堂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样子是找李大哥去了，好象还有些着恼，……，算了，还是不要想了，这白玉堂一向花样就多，难保又出现什么新的怪异想法；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白玉堂疾步走了进来，立时，一股浓烈的酒气味扑面而来，屏住呼吸，蹙起眉头，一眼望见李壁颓然地趴伏在桌前，酒壶摔破的碎片散落一地，不由得楞了一下，“李大哥在借酒浇愁？这几日，他都把自己关在这个屋子里喝酒吗？”
白玉堂的心不由得拎到嗓子眼儿，李大哥对猫儿是动了真情！……，他做错了吗？我有什么资格兴师问罪呢？我也不过是展昭的朋友而已，……，怔怔地站在桌前，竟失了神；
“你不在展昭的房里照顾他，来我这里做什么？”李壁依旧趴伏在桌上，指着门外，“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白玉堂犹豫一下，李壁刚喝过酒，说话难免有些过份，还是过一会再来吧，起步向外走去；“站住！……，你倒挺听话，”李壁站起来，悲哀的眼眸中燃起熊熊烈火，就是他，就是眼前这个人，亲手断送了我最后的一点儿希望，把我推进绝望的深渊；“你……，够绝！……，够狠！”
白玉堂怔住了，李壁在怨恨自己，他燃烧着烈火的眸子似要把自己活活烧死一般，……，“李大哥，……”白玉堂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第一眼见到展昭，我就认定了他，……，我也知道，展昭不可能接受这种感情，可至少我还有希望，……，只要他不亲口拒绝，我就有希望，……，是你，是你白玉堂断送了我的希望，让我绝望的！”
一步一步逼近白玉堂，“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先说出来，抢占了先机，你就会赢吗？……”闭上眼睛，脸色愈加悲怆，再睁开时，隐见泪花闪闪，“你是真的赢了……”
白玉堂神情也变得迷茫，“我赢了？我怎么会赢？……，李大哥，我们两人都是输家；”
“你错了，输家只有我一个，我已经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展昭做的够绝，他连表白的机会都不肯给我……，”看向白玉堂的眼神愈加凌厉，“赢的是你！至少你还有机会，……，如果连这一点也参透不了，你连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你不配！”
白玉堂低下了头，李壁说的没错，也许正是明白这点，才会心安理得地留在展昭身边；以展昭在感情这方面的愚钝，不跟他直接挑明，他永远也不会想到，有一个男人会为他痴狂，……；
这种不合礼教的爱，加诸在展昭身上，被他视为耻辱，他遭受的打击是巨大的，也因此差点丧命，尽管这是个意外，对李壁来讲，他把展昭的一切，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是绝对不会让展昭再次受伤害的，是展昭把他逼上了绝路，是展昭逼得他只能做大哥了……；
展昭已经知晓了我对他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尽管他拒绝，他逃避，可他还是要面对；我们再次相处，还会是以前的那种感觉吗？……，人没变，心却乱了，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喜欢也好，厌恶也罢，只要他对我有一种难言的感觉，我就赢了；
我已将全部的感情都交给了他，即使我输了，也不会再去选择了……
白玉堂回到房间时，展昭已经睡了，他侧趴着身体，手臂垂落在床边，这样睡，会压着伤口的！白玉堂赶紧抱起展昭的身子，慢慢地翻转过来，不经意间，展昭轻柔的气息拂过白玉堂的耳旁，轻轻的，柔柔的，是一种清新的香草味道，……，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了，等白玉堂发觉自己正在做什么时，嘴，已印上展昭菱角般的双唇，……，怎么会这样？白玉堂惊恐万分，要是让猫儿知道了……，慌忙地抽离还压在展昭颈后的手臂，，一不小心把展昭惊醒，白玉堂更怕了，惶恐不安地站在床边，不知该怎么办了；
展昭只是浅睡，正觉得胸前有些闷痛，朦胧间似有人翻动他的身子，呼吸立时舒畅起来，胸前也不闷了，这种舒适的感觉，正要把他拉向更深的睡眠，白玉堂心慌意乱的忙碌，一下子将展昭从睡梦中惊醒；
“白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展昭很奇怪，白玉堂满面通红，浑身发抖，该不是发热症了？
“没，没什么……”白玉堂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我，我看你趴着睡，只是帮你翻个身，……”白玉堂心里有鬼，大气都不敢喘，神情闪烁地瞧着展昭，惟恐一个不小心，被展昭看出苗头；
展昭明白了，刚才睡梦中的感觉是真的，可是……，只是帮我翻个身而已，有必要这般难堪吗？……，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想必是他还存有那些念头，连碰我一下，都会怕我不满；
展昭心里叹了一口气，白玉堂本是人中俊杰，笑傲江湖，快意恩仇，何等的恣意洒脱，即使面对死亡，也是笑看刀头落，可现在的神情如踩薄冰般，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天生有傲骨霸气的男子汉，竟被逼成这般胆怯模样；
看到白玉堂惶恐不安，我也难过，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在理智上，我实在无法忍受他对我的那种感觉，……，如果这也算是一种爱，那这爱的代价不是太沉重了吗？不但要忍受世人的冷眼，也许亲人也会对他另眼相待，明知这样，他为何还是执迷不悔呢？……；
我和他，真的是不能回到从前吗？以往的惺惺相惜之情，肝胆相照之义就这般烟消云散了吗?……，这份情，这份义，展昭会永远记在心里，今生不能报答，来生也要衔草相还，……；
爱，是相互的付出，可他却是无私的给予，无悔的付出，他并没要求我回报什么，……，他不畏艰辛，与我跋山涉水，来至边关，对我有生死相随之情，共涉险境之义，……，情义是无价之宝，我还能漠视这份背负道义的关爱吗----尽管这份沉重的爱，会让我窒息……；
抬眼看着白玉堂惊魂未定的神情，心竟莫名地颤动一下，不是伤痛，而是心底泛起的酸楚苦涩……
昨夜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变得湿冷冰凉，李壁一早来到展昭的房间，站在门前，等候白玉堂，“李大哥，你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白玉堂发现了站在门前的李壁，急忙出来，
“他睡了吗？”
“吃过药，他刚刚睡着了；”
李壁疾步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久久凝视着展昭恬静柔和的睡颜，……，“昭，你的梦中何时会有我的身影……”，呆了足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李壁站起身子，向门外走去；
“李大哥……”白玉堂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是展昭有什么不妥吗？”李壁担忧的神情溢于言表；
白玉堂心头沉甸甸的，李大哥的感情世界里，除了展昭，已容不下旁的了，“没什么不妥，我是看猫儿这几天伤势稍好些，想跟李大哥商量一下猫儿的事；”
李壁的眉头紧锁起来，展昭受伤已过半月，近来大见好转，至于去边关大营，没受伤时，就困住他，不让他去，现在受了伤，更不能让他去冒这个险了，“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今天我就去边关大营走一趟，展昭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若展昭问起我，就说我出去办事了，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去大营的事；”
“猫儿不会猜出来吗？”
“他不说，就当他不知道，”以展昭的聪明才智，岂会不知个中原因，也许早就猜出了我在小镇上的原由，只是不说罢了；
走过来一个人，正是那日领两人来这里的精壮青年，“他叫林海，有什么事，找他就可以了；”又看着精壮青年，眼神凛若冰霜，“若这两人有半点闪失，你提头来见我！”
秋风萧瑟，秋雨潇潇，吹寒了边关的一泓泉水，浸透了塞北的凛冽寒凉，一场秋雨一场寒，恍然不觉中，万物已罩上一层清凛闪亮的冰霜；
李壁策马扬鞭，在湿滑泥泞的官道上奔驰，一个时辰后，赶至军营大帐；
早有通令兵传信进去，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年轻的武官，“李公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
李壁翻身下马，把缰绳仍给旁边的士兵，“吴参军，我二叔在吗？”
“李将军在中军大帐静候公子多时了！”吴参军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壁，眼神里有些兴灾乐祸，还有些邪邪的，令人不由自主的生起厌恶来；
“等我多时？二叔怎知我要来大营？……”李壁心中惊疑，莫非展昭的行踪被人泄了底？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来这里，展昭岂不是很危险？……，不可能啊！边关没人认识展昭，那是什么原因呢？难不成二叔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李壁急步来至中军大帐，上面坐着一位将军，阴沉着脸，面寒似冰，李壁上前跪拜，“壁儿见过二叔！”等了许久，也不见二叔答话，心中隐约不安，既来之，则安之，索性跪在地上，也是一言不发；
李将军见李壁跪在冰凉的地上，耍起性子，心疼了，“快起来吧！……，壁儿，我不是不许你到军营大帐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不管怎样，我也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边关效命的，怎么就不能到这儿来吗？”李壁站起身子，背对着二叔，生气了！“
“到了边关，就得听二叔的，我不许你来，你就不许来！”李将军声色俱厉，对李壁大吼起来，“歇息一会儿，赶紧回去，在小镇上老实地呆着，哪也不许去！”
“在小镇，我呆着也无聊，二叔，我想我还是跟您学点行军布阵，在这儿做个参军吧！”
“你会无聊？……，最近你不是很忙吗？”
“我是在帮二叔物色人选，直到最近，才有两人被相中留下；”
“这两人现在何处？”
“在我的住处，其中有一人受了伤，正在养伤，……”
“嗯！”李将军满意地点着头，“这些我都知道了，……”
“二叔知道？”李壁惊疑地瞪大眼睛，“您怎会知道，我身旁有您的眼线吗？您派人监视我？……”
“壁儿，二叔是为你好，……，我只知这两人被你留下，却不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留下，我还以为……”李将军吞吞吐吐地看着李壁，似乎难于启齿；
“二叔以为什么？……”李壁身上起了一层冷疙瘩，心中生起不祥的感觉，
“没什么，我已经派人把他们两人带到大营，”
“什么？……，您要把他们抓到这儿来？”李壁大惊，展昭的伤刚有起色，怎能遭受车马颠簸的劳顿，“二叔，受伤之人，身子极度虚弱，怎禁得起这般折腾？……，您快派人前去通信，等他伤势好些，再来问话也不迟！”
“你前脚来，他们后脚就动身了，过一会儿，他们就该到了！”
“二叔！……”李壁的脸变得惨白，箭一般冲出帐外，顾不得二叔在身后愤怒的叫喊声，飞身跃上马背，似流星闪电般向小镇急掠，心里不住地念叨着，“白玉堂，你可千万不能让展昭有半点闪失……”
门开了，林海走了进来，白玉堂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尽职尽责，没你的事，出去吧！”
林海站着没动，“我是来请两位动身的！”
“动身？……，去哪里？”白玉堂奇怪地看着他，是不是大白天说梦话？
“去大营，将军要见两位……”话中有话地看了展昭一眼；
“不行，他有伤在身，暂时不方便去，……，你不记得你家公子说过的话吗？李大哥把我们交给你，你敢违抗他的命令，私自带我们离开这里，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白玉堂威胁着林海；
“我是将军的人，当然要听将军的吩咐，你就不要罗嗦了，我已备好了马车，不会让他受苦的！”
“我们是不会去的，你也不用白费心机了，他还在睡觉，你不许吵醒他，快出去！”回头向床上望了一眼，展昭已经醒了，自己扶着床头，慢慢地坐了起来；
“猫儿！……”白玉堂急忙上前帮展昭盖好被子，一边埋怨着，“你躺着就行了，起来干什么？”
“他要带我们去哪里？……，谁让他带我们去的？”展昭轻声问着白玉堂；
“不管谁让咱们去，都不要理他，你现在只管好好养伤，别的什么都不许想！”白玉堂按住展昭的肩头，半是安慰，半是央求；
林海走过来，“两位大爷，我只是奉将军之命行事，您就别难为我了，有公子在，没人会伤害你们的！”一想到公子凌厉的眼神，他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白玉堂的脸冷下来了，“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再罗嗦一句，你爷爷我就翻脸不认人了！滚！”
展昭急忙拉住白玉堂，暗中使了一个眼色，一切要小心行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几天正在想着去大营的事，这正好是个机会，“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收拾一下，我们就动身！”
“什么？”白玉堂几乎喊了起来，“你不要命了？”不要以为你的命只是你自己的，你的命也是我的，还是李大哥的！
“没关系的，马车走得慢些，不会有事的，放心，我撑得住！”展昭给了白玉堂一个安心的笑容；看到这个笑容，白玉堂知道，展昭一但决定的事，十匹马也拉不回头，劝也是白劝，只能听他的了；
林海的眼中渐渐生起敬佩之意，“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丝毫的闪失，那样的话，我也没法向我家公子交代；”
车厢里很宽敞，有张又大，又舒服的软榻，封闭得也很严实，白玉堂把展昭抱上车，靠在软榻上，又拿被子盖在展昭身上；
马车慢慢悠悠地走着，除了偶尔传来的车轱辘摩擦声，才能感觉这是坐在马车上，几乎没有什么震动，展昭轻阖眼帘，似是睡熟一般，白玉堂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林海还真细心，这马车可不是准备一天了，看来他早有打算，趁李壁不在家，把展昭带走，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展昭忽然蹙起眉头，倏地睁开清亮的眸子，“有人来了！”
碎急的马蹄声响，似有很多人急驰而来，声音愈来愈近，转瞬间来至近前，马车停下了；白玉堂透过小窗向外望去，有十多名身穿铠甲的人，正骑着马围着马车转悠呢！“我下去看看！”
展昭拉住白玉堂的衣袖，“不可卤莽！……，听听他们来的目的；”
一直跟在马车旁不离左右的林海，急忙迎上前打招呼，“吴参军，你这是干什么？
吴参军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揶揄着林海，“我们的林副官，何时成了护花使者了？……哈哈哈！”
林海涨红了脸，“你休要出口伤人，……，这没你的事，请让开！……，”
吴参军举着长枪，作势就要打开车厢门，“我要瞧瞧，我们多情公子的意中人是什么模样？什么样的人他才能看上眼？”
林海立马横在车厢前，“吴参军，你不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倘若公子知道你这般羞辱他的朋友，你就有的受了！”
吴参军眼珠子瞪了起来，“公子？让他来找我算帐好了！……，人，我一定要看，把门打开！”
车外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钻进两人的耳朵，展昭惊异地看着白玉堂，脸色愈见苍白，身子也微微地颤抖起来，“猫儿！……”白玉堂急忙握住展昭的手，冰凉凉的，似没有生命般，一阵阴寒直透心底，白玉堂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再也忍受不了别人羞辱展昭，白玉堂推开车厢门，手中雁翎刀闪电般飞出，直直劈向叫喊中的吴参军；吴参军在马背上正晃着呢，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似闪电直奔面门而来，惊慌失措中矮下身子，雁翎刀从头顶堪堪飞过，头发立时披散下来，好似疯魔一般；
白玉堂跳出车厢，脸上充满戾气，“你爷爷就在这里，我让你看个够！”一转身，脚尖一挑，雁翎刀又回到手中，指着吴参军的鼻子，“你敢再说一句废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吴参军披散着乱发，斜睨着白玉堂，“果真姿容秀美，风流倜傥，天生的傲骨霸气……，公子也是这种人，难怪公子会喜欢他，他们还真像啊……”心底似泄了气的皮球般，再也强硬不起来了；
又一阵马蹄声碎，一骑烈马似流星急驰掠来，李壁到了，远远地看见马车，心都要蹦出来了，展昭果真被带来了！到了近前，翻身跃下马背，就上了车厢，见展昭安然无恙地靠在软榻上，拎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落回肚里；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展昭惊疑不定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看，似要在他脸上找出什么，刚落回去的心又提溜起来，“怎么了？……，不舒服吗？”握住展昭的手，“怎会这般冰凉？”想必是展昭知道自己瞒他去大营的事，才会生气，李壁笑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要生气了，这对伤势恢复不好……，我们回去好好养伤吧！”
展昭摇着头，幽深的眸子从李壁的脸移向旁处，语气却异常坚定，“我要去大营，……，养伤，在哪儿都是一样……”
李壁心绪强烈不安起来----展昭拒绝他的关心，才几天不见，怎么会这样？……，呆呆地望着展昭，不知该怎么办了；
白玉堂拉开车厢门，见到两人的神情，已猜到发生了什么，拽着李壁的衣襟，“你出来！……，”指着吴参军，“就是这个乌龟王八蛋在胡说八道……，”
“吴参军？……”李壁不解，展昭跟他有什么关系？
白玉堂把李壁拉到一旁，在耳边轻语一番，李壁的脸倏地变青了，一把夺过身旁人手中的长枪，对准吴参军的心窝，直射过去；
见李壁一变脸，吴参军就想好了退路，一个鸭子加两个鸭子，撒丫子了（三鸭子），喽罗们见头儿先溜了，也作鸟兽散，一块儿跟着跑了。
马车依然慢慢悠悠地走着，知道展昭去意已决，李壁只好让马车继续向大营进发；
还算宽敞的车厢里，时间的沙漏似静止一般，三人各自想着心事，俱不作声，气氛显得紧张又凝重；
展昭垂着眼睫，面上罩着一层冰霜，刚才那人说的是真的吗？……，李大哥已是有家室之人，我曾亲眼见过他的妻子，……，可是，无风不起浪，那人真的是信口雌黄，无中生有吗？
见展昭脸上阴云密布，面上阴晴不定，嘴唇都开始发青，李壁心里一阵惊颤，他身子刚刚好些，可不能再受刺激了，“展兄弟，大哥有件喜事，你想不想听？”
“喜事？什么喜事？李大哥，快说来听听！”白玉堂推搡着李壁，快说，猫儿已是惊弓之鸟，千万不要让他胡思乱想了……
“大哥前几天收到一封家书，我就要当爹了……，这些天，我就是在忙碌这些事情，所以冷落了展兄弟……，”
白玉堂怔住了，李大哥他……
“大哥要做爹了……”如释重负般，展昭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心中不免有些惭愧，自己怎能因为旁人的闲言碎语，就对李大哥这般猜疑，查一件案子，也要有人证物证方能定案，更何况旁人只是空口说白话，岂能当真？想必军营中人，都是常年驻守边塞，有些个寂寞，难免有多事之人，搬弄是非；有些事，如果不是大哥亲口说出，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心里一松，疲倦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身心疲惫已到了极限，眼皮再也撑不住了，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李壁轻抚上展昭汗湿的前额，仍能感觉得到展昭的身子在被子下面颤动不已，苦涩的滋味在心底弥漫开来，“昭，……，我的爱，真有这般恐怖吗？……”
马车走的很慢，到了边关大营时，已是傍晚时分，军营中各处都已亮起火烛；
展昭依然熟睡着，李壁嘱咐白玉堂在车厢里照看展昭，自己下车，直奔中军大帐，李将军正坐在屋中等他呢，吴参军也站在一旁，不知告了什么样的恶状，李将军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李壁进来后，先行过礼，不待二叔发话，就疾步走到桌前，“二叔，他们来了，走了一天，也累了，让他们先歇息一晚儿，明天再见他们吧！”
李将军看了看李壁，还没见他为谁这么热心过，……，“壁儿，你忙了一天，也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至于那两个人，你就不要管了！”
“不行！”李壁一口回绝，“他们俩人的事，就是我的事，赵盏身上有伤，坐了一天马车，我先带他下去歇息！”
“壁儿！”李将军一拍桌子，“这是军营大帐，军令如山，由不得你放肆！”回头吩咐吴参军，“把那两人给带上来！”
“慢着！”李壁疾步上前挡住吴参军，“二叔一定要见他们，我带他们来，您先等一会儿……”狠狠地瞪了吴参军一眼，“你这个奸佞小人，滚远点儿！”
回到马车上，展昭已然醒来，这一路行来，马车轻微的颠簸，还是让他觉得疲惫已及，见展昭神情间满是倦怠之色，李壁心中不忍，“……，能撑住吗？”
“没事儿……，是将军要见我们吗？”
“是二叔要见你们，……，来，我抱你过去！”李壁利手利脚地用被子把展昭包好，做式就要抱他；
展昭急忙拦下，“让白兄扶着我走，就可以了；”我可不想给你添乱子，让有心之人趁机兴风作浪，大作文章，诋毁你的名声；
李壁明白展昭的心思，心里有些酸楚，他总算对这些事有反应了，而且也会替别人着想了，“也好，……，”又把展昭身上的风氅拉紧，“千万要小心……，话要少说，”
受伤后，展昭的脚就没落地，现在踩在地上，就像睬在云朵上，软绵绵的，腿好象不是自己的，身子颤巍巍的，根本不能行走，展昭心里暗自着急，却有心无力，身子忽然被人拦腰抱起；
白玉堂抱着展昭，“李大哥，外面太冷了，快进去吧！”
跟着李壁进了中军大帐，白玉堂先将展昭放在椅子上，这才向李将军行礼，“晚辈唐白见过将军！”
李将军仔细打量着白玉堂，点点头，不错！光看外表，就是一等一的人材，……，不过，我要看的人好象不是这个，应该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蓝衣人……，他到底有什么魔力，竟使得一向眼高于顶的壁儿，鞍前马后的为他做那么多的事……
展昭很快就发现了端倪，李将军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只是与他初次见面，何来仇怨？……，看来边关之行又要有诸多磨难了，“末将赵盏见过将军！赵盏有伤在身，不能起身叩拜，请将军勿怪！”
李将军眯缝着眼睛，斜睨着展昭，这人年纪轻轻，却俨然有大将风度，虽面容倦怠，却神正眸清，自有一股凛然正气，神情不卑不亢，不似一般的年轻人，锋芒毕现，而是将满身的锐气尽数收敛；他外表温文儒雅，骨子里却是一腔热血，……，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看他这架势，绝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
李将军不自觉地端正眼神，此人不容小视，壁儿的确有眼光，他的确是个人才，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