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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相逢已是不相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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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星云本拟将这公主一剑穿心,不料剑尖竟然抵住了一样东西,再也刺不下去,他不由微微一愣。然而他这一分神也只是刹那间,他很快利剑一旋,反手向女子白皙的脖子上抹去。
       这一剑本来是绝无可能失手的,然而一支突如其来的飞镖将他的剑尖震开少许,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对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下此毒手,各位是否也太残忍了些?”
       那发镖打偏他剑尖的人正是韩遥,眼看功亏一篑,乔星云心中的恼怒实在是难以形容。
       “楚惘,你是否一定什么都要和我们对着干么?”
       韩遥摇了摇头道:“我不叫楚惘,我才不会用他给我取的名字,我叫飞龙子。”
       乔星云冷笑道:“好,飞龙子,你可知阻扰了我们主上的行动,你会有什么后果?”
       “有何后果,飞龙子一力承担。”
       乔星云大怒,道:“忘恩负义的畜生!”
       他愤怒之下,倒忘了自己武功比韩遥低了一截,舞剑冲杀了上去,韩遥空手应战,弯刀不曾出鞘,豢养的那只苍鹰在空中低低盘旋,不时发出鸣叫,似在嘲笑乔星云不自量力。
       这时护送的公主的几百名侍卫早已回过神来,都围住刺客厮杀了起来,乔星云等人寡不敌众,不过一刻钟便又折了三名人手。乔星云咬牙切齿,恨极了韩遥,却无可奈何,只得和剩余的几人聚在一起杀开一条血路,逃回大楚向丞相报信去了。
       缇丝兰公主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幸而天降救星,看着那飞龙子谈笑退敌,英俊风流,芳心不由就动了那么一动。
       飞龙子掀开轿帘,探身进去望了一眼:“都说巴雅尔王子新娶的王妃国色天香,举世无双,我一直未能目睹,深以为。如今见到了公主,才知道人言果然不可尽信。”
       缇丝兰粉脸飞红,讷讷道:“多谢你了……但是为何……”
       “因为我见到了公主,实在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比公主美丽的女子了。”飞龙子笑起来,简直连大漠中的月光也要逊色。即使是还未从刚才的厮杀中回复过来的宫女,见了他的笑容也不禁心神荡漾。
       缇丝兰俏靥更红,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英雄美女,岂非正是天作之合?
       这一幕,却又何曾相似。
       还有谁可曾记得,九世之前,也有人这样掀开轿帘,就此结下了十世的孽缘?
       便是深情似海,千年轮回也早已将它磨尽,只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一个小小新月国的公主,你们竟然都能失手?”楚玄满心只以为这次刺杀必定万无一失,此时乍闻失败的消息,恼怒可想而知。“还折了我那么多人手,乔星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属下无能,请丞相责罚。”乔星云跪在地上,头垂得几乎要挨到地面。
       “我责罚你有什么用?”楚玄盛怒之下,将茶杯拍进了桌面,“那缇丝兰此时已入了贺兰关,你要我再如何下手?”
       “其实这次行动如果没有那人阻扰,本来是万无一失的……新月国护卫不过三百人,武功低微,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楚玄稍稍熄了怒火,问道:“那人是谁?”
       “韩遥。”
       待到乔星云一五一十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部说清楚之后,楚玄的怒气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很好,很好!”他阴柔地说道,将桌面上一套白玉茶杯都了粉末,“我救他一条命,又不惜割肉替他疗伤,他练成了一身武功,倒反过来拿来对付我!莫非那缇丝兰公主就真的如此国色天香不成,令男子都一见倾心?”
       乔星云道:“俱属下所见,那新月国公主虽然貌美如花,却还不及淑容公主一二,大漠女子多半皮肤粗糙,容易衰老,缇丝兰虽有新月第一美女之称,但不过是较为出色一些的美女罢了。”
       楚玄恨恨道:“不管她究竟长成什么样,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祸水!她会把我的一切全部夺走,我绝不能容忍这个女人活在世上!”
       数日后的深夜,临京一座卫城的八百精兵,人衔草马含环,悄悄向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飞龙子正陪着缇丝兰在溪流边逗弄一只小螃蟹,突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他扯过缇丝兰,拔刀一斩,十几只精钢打造,浸了鸠毒的箭矢顿时坠了一地。
       缇丝兰尖叫出声,小脸煞白,韩遥将她护在身后,打量一下四周情况,顿时也不禁变了脸色。
       他们似乎已被数量众多的敌人包围住,这些敌人都披着甲胄,脸上蒙着黑布,冲杀陷阵颇有章法,丝毫不乱,显然不是一般的土匪杀手,而是正规精良的军队!
       新月国的侍卫武功大多平常,更因久居沙漠,气候炎热,不惯披戴甲胄,此时和正规的军队一比较,劣势彰显无疑。
       血光,火光一片连天,惨叫声,厮杀声连绵不绝。
       这已经不是暗地里的刺杀,而是军队大规模的屠戮!
       飞龙子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人,这样想杀死一个无辜美丽的女孩,他虽然是心狠手辣的大盗,却也从来不杀女人。
       他护着缇丝兰向外奋力冲杀出去,弯刀呼啸声不绝,也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然而越来越多的敌人冲了上来,他们的目标明确的很,就是杀死缇丝兰公主。
       蚂蚁多了能咬死象,飞龙子纵然武功再高强,这时也不禁有无能为力之感。他一个疏忽,一柄长枪刺进他后背,他大吼一声,发起神威,将那偷袭之人拦腰斩做两段。然而他自己已经受伤了,而且伤势还不轻,敌人发出兴奋的呼喊声,更多的人涌了上来……
       “住手。”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那平平淡淡的两字,竟似带着不可思议的魔力,所有人都停止了厮杀,垂首退了下去。
       一个白衣人,从虚空中缓缓踏了下来。
       “她”衣袂飘飘,恍如乘风而来,“她”气质高贵,风华绝代,虽然那张脸还掩映在纱巾之后,但任何人都会知道“她”必定是倾国倾城的佳人。
       然而不知道为何,见了这般佳人,飞龙子心中第一时间涌起的,竟是厌恶和恐惧。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又似乎还有过一段不好的回忆,但他无论如何也回忆一起在哪里看过这个“女子”,因为他人生中前二十几年的事情他都全部忘却了。
       “这样一个女人,值得你如此奋不顾身地救护么?”白衣人启唇道,面纱背后的眼睛望向瑟瑟发抖的缇丝兰,满是轻蔑与不屑。“新月国第一美女,实在是令人失望得很。”
       飞龙子大声道:“她自然有她的美丽可爱,只是像你这种心思恶毒的女人永远看不到罢了!”
       白衣人怔了一下,即使是透着面纱,也可以看出“她”脸色发青,然而很快她就又装作毫不在乎地笑了起来:“我自然是心思恶毒,但莫非一个沙漠里杀人越货的盗贼就又高尚到哪里去么?”
       飞龙子被她堵得一窒,那女子接着说了下去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贱女人,你如果知道好歹,赶快离去,我就饶了你一命。如果你不知进退……哼哼”
       她冷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冷漠冰寒,其中寓意显然不言而喻。
       飞龙子被她一激,反倒激起了血性,他本来就对缇丝兰公主心存爱慕,两人情意相投,这些天都在商量着如何逃脱好比翼双飞,他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肯放下自己心爱女子苟且偷生?
       他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我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你必定是那楚国皇帝后宫的妃子,你生怕缇丝兰进宫分去你的宠爱,所以才想出这种毒计要杀了她。我真是替你觉得可怜,你即使生得再美丽千倍万倍,皇帝都不会喜欢你,其实世界上没有男人会喜欢你这样恶毒变态的女人,你即使杀了缇丝兰,也根本无济于事!”
       白衣人身子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显然是愤怒得到了极点,她双手一分,所有人几乎还没看出她是如何动的,那条纤细的人影就已到了缇丝兰面前,挥掌向她胸前击下。
       她动作迅捷,实在是难以描述,飞龙子只勉强来得及抽刀一挡,女子手腕一翻,整条手臂仿佛没有骨头似的,以一种诡异的角度避开了刀锋,屈指在弯刀刀背上一弹,飞龙子顿觉一股冰寒至极的内力涌来……顿时手不由自主地一松,那女子已夺过弯刀,将它远远掷了出去。
       “你潜隐大漠,苦练刀法,结果也不过如此嘛。”女子冷冷哂道,手下更不留情,两只白玉似的手掌仿佛穿花蝴蝶般上下翻飞,一心只待将缇丝兰毙命于掌下。
       飞龙子拼尽内力抵挡,然而那女子一身冰寒真气诡异之极,几乎要将人血液全部冻僵,他行动越来越缓慢,不多久就被那女子点了穴道。
       缇丝兰眼见情人受制,心痛无比,大叫道:“飞龙子,你怎么样了?”
       “好一个公主,竟然在和亲途中和别的男人勾搭上,要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说不定陛下一怒之下,发兵灭了新月国呢!”白衣女子冷笑道,“贱人,我就先送你去地府走一遭!”
       她五指如钩,就向缇丝兰天灵盖插下,飞龙子情急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冲破了被点住的穴道,自袖中拔出一柄五寸长短,通体黝黑的匕首,趁那女子转身背对着自己,向她后心刺去!
       他这把匕首乃是自一个古墓中发掘出的,那古墓壁上刻着铭文,说这把匕首是魔王的兵器,锋利无比,只要将它刺入敌人的体内,即使是再强大的对手也会立刻死亡。
       五寸长的匕首,三寸锋刃已没入那白衣人体内,他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
       “你竟然想杀了我?”她轻声问道,“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要杀了我?”
       飞龙子虽然看不见她面上神情,但可以想象得出必定是悲痛愤恨至极,他一时被那女子的激烈反应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连骨头都烂了!”她高声尖叫了起来,“没有我,你根本不会再活在这世界上!”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要你一辈子都不会好过,永远都生活在地狱与黑暗里,无法解脱!”她发狂似地诅咒道,反手拔出了插在后心的匕首,“你将来爱上的所有人都会失去,所有爱你的人都会离开,你只能永远孤独痛苦,绝望地活下去!”
       江惜圣愤怒得砸坏了寝宫里所有摆设,他简直想将所有暗卫都杀掉。
       “只有最后七天了!你们却连一个人都守不住!”他咆哮道,“你们自己说,朕要你们有什么用?朕留着你们的脑袋干什么?”
       “你们存心想让朕不能长生不老是吗?”他大骂道,“你们希望朕的江山换一个人来坐,或许那个人就是楚玄?”
       暗卫首领期期艾艾地道:“也许是楚丞相自己有所察觉,所以才故意……”
       “不可能!”江惜圣怒吼道,接着又抓起玉玺向暗卫统领丢去,“你们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帮我把人找回来!”
       暗卫统领诚惶诚恐地接住了玉玺,将它放在小几上,躬身退了下去。
       “丞相抱病在身,不见。”门口侍卫一齐跪地答道,虽然礼数恭敬,但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面色阴沉的皇帝解下披风,寒声道:“朕来了他都不见么?好大的胆子!”
       “丞相吩咐过,无论是谁来了,都不能进去打扰他。”四名侍卫齐声道。
       江惜圣怒火更炽,道:“我倒要看看他得了什么金贵的病,竟然要告假三天!”
       他伸手去推一名侍卫,那侍卫竟然屹立不动,反手抓向他肩胛,喝道:“圣上莫要令我们这些下人为难。”
       天子近侍见那侍卫竟然敢对皇帝出手,不禁都大惊失色,生怕天子万金之体有何不虞,纷纷就要出手,熟料江惜圣竟然抓起那侍卫,一把掼在地下,直摔得头骨破碎,脑浆四溅。
       那侍卫原来在黑道上也小有名气,人称作“无角龙”,只是后来因一时口角,杀了一个武林世家的子弟,那世家虽然在武林中声威赫赫,但奈何人丁一直不旺,平白死了一个儿孙,自然是心痛至极,不惜耗费巨资追杀凶手。“无角龙”走投无路,只得投奔了楚玄,他虽然称不上顶尖的高手,但一身横炼外功倒也出色,脑袋可以撞裂铁板,此时被人一掼竟然横死,其他侍卫莫不骇然,手下稍稍一迟,便让江惜圣闯了进去。
     
     
     江惜圣闯进房中,看见屋中设着几十个火炉,热气蒸人,楚玄坐在床上,正在盘腿炼功。
       江惜圣怒道:“这三天你到哪去了?我不是交代过你一步也不能离开吗?”
       “你闭嘴!”楚玄低声叱道,他这次受伤极重,又迟迟不能愈合,他多次运功调养,也不见有什么效果,又惊觉自己功力减退,正是忧虑无限之际,江惜圣偏偏还来横加指责,楚玄哪里有好心情对他。
       “你知不知道你耽误了我大事!”江惜圣怒吼道,一把将他从床上抓了起来,“只要最后就好了!”
       韩遥那把匕首插得颇深,若是换了平常人,怕早就一命归西,楚玄虽然不死,但这几日来也吃尽了苦头,数番痛得昏阙过去。此时被江惜圣这样粗鲁对待,伤口更加疼痛难忍,他恼将起来,在江惜圣手腕上重重一咬,几乎将他一块肉都咬下来。
       “我人都要死了,你难道要拖死尸上床不成?”楚玄恶声恶气讽刺道,“你莫非就饥渴到这个程度,几天不滚床单就会死?”
       江惜圣怒火稍熄,将他翻转过去,看见他后心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谁干的?谁敢这样对你?朕非要杀了他不可!”
       楚玄生闷气道:“是我自己不想活了,捅了自己一刀行不行?”
       江惜圣细细看那道伤口,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当时只怕那凶手一刀扎进了心脏,想起不禁冷汗岑岑。他要求长生,倒有一多半是听仙人说楚玄,可以长生不老,因此才想求得长生永世厮守,若是楚玄死了,他便再是长生不老,岂不也无趣得紧?
       他知道楚玄脾气,将他抱在怀里,柔声哄他。
       过了半晌,楚玄方才没好气地道:“是你未来的皇后娘娘打听得我狐媚惑主,特地派高手前来除我这祸根的,只可惜我人贱命大,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死,你是不是失望得很?”
       江惜圣皱眉道:“她不过是大漠之中一个小国的公主,焉有这般胆量?想来是你中途劫杀失败,反倒不慎着了人暗算吧?”
       楚玄见栽赃不成,赌气道:“那你就把我绑到午门凌迟剐了给你未来的皇后娘娘赔罪吧!”
       江惜圣不以为然道:“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当时答应这桩婚事只不过是为了不拂王子的面子罢了,你何苦还要费尽心机杀她,倒弄得自己受了重伤。不过是小国送来和亲的工具,我碰她个一两次,之后便放了手不理她便是的,由她在宫里自生自灭,她一个异国公主,便是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的。”
       楚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道:“不许你碰她!你要是敢碰她,以后就再也不要找我了!”
       江惜圣道:“好好好,我不碰她,你这一个月就不要上朝了,先把伤养好再说,我呆会儿传太医来给你看看。”
       楚玄养伤养了差不多有二十来天,后心伤口表面才基本愈合,可以自由下床行动,只是心脏常常抽痛,想起韩遥的辣手无情来,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吐血的症状越发加重了,倒把朝政上的事丢下了不少。
       就在他能下地走动后的第二天,新月公主的送嫁队伍,已经进了京师。
       宫廷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缇丝兰从轿中被侍女搀扶下来,看见四周都是陌生的中原人的面孔,心中不禁惶恐起来。她那天被那白衣女子一说,想逃婚的心顿时熄灭了,是啊,她是可以逃离一桩不自由的婚约,但是她的父王,她的国家要怎么办呢?她难道就要因为一己之私,将几十万百姓推上绝路吗?
       她含泪对飞龙子说出自己的抉择,飞龙子是真的爱她,并没有强迫她,但是那天他在她休息的驿站外站了许久,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将他全身打得湿透,缇丝兰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几乎要碎了。
       站在最上首穿着黄袍的男子就是天朝的皇帝,她未来的夫君,他有着一张俊美沉稳的脸,哥哥巴雅尔说过他快三十岁了,但他看上去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三四岁。天朝皇帝身边站着一个紫衣少年,他容貌精致无比,在这正午的阳光下看来美得毫不真实,缇丝兰本来以为二哥巴雅尔新娶的天朝公主定然是这世界上最美丽迷人的女子,然而即使是二哥的王妃,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少年。他看着缇丝兰,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眼睛里是一片坚冰。
       皇帝挽着那少年的手,向她介绍道:“公主,这是我楚国的首辅楚玄,他可是朕最信得过的大臣呢。”
       缇丝兰知道据说中原的皇帝将贤能的臣子看得很重,行动亲密也是常事,于是笑着向那少年行了一礼,不想那少年只是微微一躬身便敷衍了事,顿时有些愕然。
       宴会上她本该坐在皇帝身旁,然而实际上坐在皇帝身旁的,却是那个俊俏的紫衣少年。
       新婚的那天晚上,皇帝拜过堂后便不知去向,她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花团锦簇的新房里,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和酸楚。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打湿了绣着鸳鸯的锦被。
       楚国宫中的嬷嬷进来说道:“娘娘,皇上今日身体抱恙,恐怕不能前来了,请你早些安歇吧。”
       老嬷嬷望向她的目光中,有着那么一丝怜惜和不忍,然而就是这一丝怜惜和不忍,便已泄露了一切秘密。
       她的丈夫,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一回事。
       第二日陆续有嫔妃前来拜访云,或许是她新婚当夜皇上未曾驾临的笑话已经传了出去,不少嫔妃话语中都有些挪揄之意云,昭容似笑非笑地道:“先前听说贵妃娘娘是新月国第一美人,这宫中上上下下哪个不是伸长了脖子盼望看美人?可真没想到……”
       唯一对她友好的就是锦贵妃,在宫中的妃嫔中,她算年纪较长的,但那种成熟高贵的风韵却是别人都比不上的。她悄悄地告诉了她昨晚皇帝不曾驾临的真相。
       “其实,皇上昨天晚上在陪着楚玄,据说他犯了病,所以皇上才没有过来。”锦贵妃叹了口气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争什么抢什么,而是希望你以后能都避着楚玄走。以前后宫有一位苏昭容,容貌绝美,聪明灵慧,这宫中上上下下都喜欢她喜欢得紧,皇上也很是宠爱过她一段,可惜红颜薄命,早早便去了。”
       缇丝兰问道:“这位苏昭容是怎么去世的呢?”
       锦贵妃压低了声音,道:“她是在御花园里碰上了楚玄和皇帝正在做那苟且之事,所以就被
       拖下去活活打死了。”
       缇丝兰惊得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楚玄再美,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啊……皇上怎么可以和他做那种事……而且皇上不是宠爱苏昭容嘛,为什么会这样残忍地处死她?”
       “皇上心里有的永远只是楚玄,任何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都比不过楚玄,所以只要有人触犯到了楚玄,下场肯定凄惨无比。”
       送走了锦贵妃之后,缇丝兰跌坐在椅子上,觉得全身都在发抖。她不想就这样老死在宫中,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怎么甘心这样把人生中所有的青春年华都葬送在无休止的寂寞与等待中,看着自己的丈夫永远陪伴在他人身边。
       她有权利拥有自己的夫君,自己的男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可耻的,不道德的,是会受到天神惩罚的!她不能就这样枯坐着,而是要自己去争取,神肯定会站在她这一边,保佑她的。
       她虽然稚嫩,但并不愚蠢,后宫中的女人,如果不能得到君王的宠爱,那么就和枯木没有区别。而要从一个强大的对手手中夺取君恩,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联络后宫中的各位嫔妃,一起谋事。
       她带着珍贵的宝石玉璧,前去拜访玉妃。玉妃容貌娇美,仪态淑静,较之锦贵妃,是一番不同的清丽淡雅。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后,缇丝兰渐渐说明了来意。
       玉妃淡淡地道:“公主,不是自己的东西,何必强求妄想呢?”
       缇丝兰听了她这番话,面子上颇有些挂不住,有些怒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妃不慌不忙地道:“公主,你如今是贵妃,品级比我还要高一个等级,你要拉帮结派,笼络势力,便是将这后宫都折腾得翻了过来,我也管不着。只是你年纪还小,不要听了旁人风言风语,便做了出头鸟。这些礼品也请公主带回,留待日后赠给其他嫔妃。”
       缇丝兰气得当场砸了茶杯离去,暗自下了决心今后若是做了皇后,第一个就要对付这个玉妃。她苦思冥想,贿赂了不少太监宫女,竟然也被她寻到了一个机会。皇帝一夜独卧御书房,她精心妆饰了一番,打扮得千娇百媚,捧着一碗加了情香的银耳莲子羹前去请安。江惜圣那夜苦侯楚玄不至,心中欲火正炽,服食了莲子羹后只觉小腹胀痛,□硬挺,亟待发泄。他知道碗中必定加了药物,但看见新月公主娇媚风流,倒也不恼,料想与她春风一度楚玄也不会知道。
       缇丝兰解衣欢喜承受雨露,却不知江惜圣修习了《欢喜真经》,这《欢喜真经》却是专攻采补之道,虽能使人延年益寿,青春常驻,但实际上却终难脱离邪道之流,故此对被采补之人身体伤害极大。她只觉□简直就像被刀子劈一般,疼得钻心剜骨,她开始还切齿忍受,到了后面君王动作越发猛烈,更没有丝毫怜惜体恤,实在忍受不得,不禁哭了起来道:“陛下,轻一些,且先放过臣妾吧……”那楚国君王笑道:“这不就是你自己要的?还特意在莲子羹里加了**,不就是盼着朕猛烈一些?”
       他根本不理她哀求哭泣,翻来覆去做了好几遍,这才将她放开,懒懒地道:“比楚玄差多啦!皮肤不够滑,声音也不媚,若不是他身上伤还没好,你以为朕会碰你么?新月第一美人,当真是名不副实啊。”
       江惜圣是想到她手下的侍卫将楚玄重伤,所以才故意讽刺她,缇丝兰才丧失了处女之身,又被夫君如此羞辱,几乎恨不得自己立刻死掉算了。
       她勉强支撑着身子回到了自己宫中,趴在床上就闷头大哭了起来。锦妃过来看了她一次,抚摸着她的头发叹息道:“我可怜的妹妹,你我真是同样苦命啊!”
       “圣上自从有了楚玄,整个后宫都形同虚设,便偶尔有一两次临幸,也只是因为和楚玄闹了别扭……哎……”锦贵妃长叹一声道,“我倒不是因为自己受了冷落而忧愁,而是眼下圣上年近三十,至今尚无一位皇嗣,若是今上万一有个好歹,这般偌大一个国家竟然连继承人都没有,江山却要落入谁人手中?我纵然死了,到地下也无颜去见已逝的太皇太后。”
       锦妃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缇丝兰感同身受,心中越发痛恨楚玄,觉得不除去此人,必定酿成大患。
       此后过了一两个月,缇丝兰渐渐觉得身子困乏,吃的饭菜再是如何精美,也常常肠胃不适,吃了后便又吐了出来,向来准时的月信也不曾来过。她掐指算算,恰好隔那次不久,压住心头兴奋,找了一位太医前来诊脉,太医手指刚搭上去,便拱手道:“恭喜贵妃娘娘,孕得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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