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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前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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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玄在书房里一直坐到黄昏时刻,突然有人来宣召他入宫。前来宣旨的却不是阮如归,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面皮白净,却有些刻薄倨傲,他张口便道:“皇上宣楚丞相进宫侍寝。”
       楚玄放了手上正在看的文书,慢悠悠地:“你也知道我是丞相,不是后宫嫔妃,自古便是亡国之君,也未曾闻见有宣丞相侍寝的。你从那座宫来的,便回到哪座宫去吧,本相这里折子还堆了几尺高,没工夫理你。”
       那太监喝道:大胆,你竟敢诋毁今上!”
       楚玄道:“我不敢诋毁今上,天子圣明,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必是你这阉人私传旨意,来人啊,给我拿下去好好审问!”
       白净太监着了急,道:“咱家是奉旨而来,楚玄,你抗旨不尊,当心—”
       楚玄嗤笑道:“你说你奉了圣旨,那圣旨在何处呢?”
       “这……这是圣上口谕,并无……”
       楚玄挥手道:“拉下去,打得他承认私传旨意为止。”
       这太监原也没这么大胆,江惜圣今日原在锦贵妃处歇息,想起楚玄在朝廷上桀骜不驯,心中恼火,特意命这太监如此传旨,等到楚玄来了再故意与锦妃云雨,好羞辱于他。
       熟料这传旨的太监傍晚时被送进宫来,人已打得半死,抬人的侍卫道:“楚相说这宦官私传圣旨,假意言道圣上宣他入宫侍寝,诋毁圣誉,实为可恶,所以楚相打了他五十大板以示惩戒。”
       江惜圣听了半晌无语,只得命人抬那太监前去医治。那太监原是锦贵妃心腹,仗着主子威风平时作恶不少,这次挨了丞相府五十大板,过了半月就一命呜呼了,宫里倒有不少拍手称快的。锦妃平白折了一个得力的大太监,恨极了楚玄,但也知道私传圣上口谕是多大的罪名,只能忍气吞声了。
       江惜圣隔了几日下旨召楚玄入宫,本来是想责问他前些日子那事的,楚玄慢条斯理沐浴了方才进宫,江惜圣见他乌发湿润润地披在肩上,红唇边还带着水珠。实在是比池子里的荷花还要来得鲜艳润泽,这许久不曾近身,望了未免火动。他话也没说上几句,搂住了就往床上扯,楚玄也不加抗拒,只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江惜圣一边拧着他胸前红珠,看见楚玄闭着眼睛呻吟,勾魂得要命,突然想起他在那白瑞皇帝身下怕也是这幅情态,顿时心中就莫名憋了一股气,道:“你在米勒三世床上也是这样的么勾魂?恐怕那国师维拉尔也要过来参一脚吧?”
       这事本来就是楚玄心中最大的禁忌,被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男人在床上肆意□了一个月,而且自己还被画成春宫主角到处宣扬,虽然米勒三世已经被他杀死了,但这还完全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悲愤和屈辱。离开山洞的日子他反反复复想着那些不堪的场景,几乎要精神崩溃,最后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才勉强能够正常地处理事务。事隔三年,他本来也忘得差不多了,这时听得江惜圣这样讥讽,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冷,呆了一会儿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比你功夫好些,花样也多得多,两个人伺候得我舒服得很。”
       江惜圣铁青了脸,松开摸着他腰身的手,骂道:“你还真是够下贱!”
       楚玄翻身而起,冷笑道:“被那么多男人上过了,不下贱难道还能高贵到哪去?再说了,要真嫌下贱,那你还在上了一次又一次?”
       江惜圣被他赌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也上了火,拧着他臀部细嫩的肉骂道:“你还真是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楚玄嗤笑道:“你上的女人比睡过我的男人怕是要多出百倍也不止,我有什么好羞耻的。再说睡过我的好歹还是有身份的主儿,听说你最近连青楼艳妓都收进了宫来,小心别染上了什么花柳病,传给我就麻烦了。”
       江惜圣气得按住他屁股狠狠抽了两下,楚玄不干了,闹腾着起来要穿衣服走人。江惜圣见他倔强,越发动了气,解了自己衣带就要捆住他双手好好调教一番,楚玄一运内力震开了衣带,皇帝这时暴喝一声道:“连朕的意思也不依,你是要谋逆么?”
       楚玄全身一震,安静了下来,江惜圣扯出楚玄衣带,将他双手绑在床头,他存心要楚玄吃苦头,分开他双腿就直接捅了进去,动作也比平时分外粗暴,每次都是几乎全部抽出,又一下插了进去。他发泄完两次后觉得有些疲惫,吹灭了床头的灯,黑暗中似乎看见有晶莹闪动。
       是楚玄眼角的泪。楚玄背对着他,双手仍然绑在床上,眼中的泪水无声流下,江惜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开始哭了,但摸摸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应该哭了很久。他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解开绑缚着少年手腕的绳索,将他抱在怀里抚慰。可是无论他说什么,楚玄始终一言不发,就在他怀里默默地流泪,夜似乎无尽漫长,这一个晚上,两人谁都没有合上眼。
       这天是楚玄的二十三岁生辰,他在家中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朝中各路官员都带着贵重的礼品前来道贺,然而他自己却并没有出来应酬,而是躲在暖阁里和几个熟人喝酒。
       “八年了。”楚玄替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地说道,“从我第一次在楚州见到你起,已经八年了。”
       吴安清受宠若惊,道:“想不到大人还记得第一次见卑职的情景。是啊,一转眼都八年了。”
       他叹息了一声说道:“在下当年还只有二十六岁,正是年少轻狂之时,如今鬓边已经有几根白头发了……可大人却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仿佛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实在是令人羡慕啊。”
       吴敬戈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道:“三十四岁就做到你这样的官,你该知足啦。咱们这些人都是相爷一手提拔上来的,我如今比你还大上三岁,可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老,也从像小女儿一般伤春悲秋过。”
       李朝熙道:“正是,有道是知足者长乐。你比我们都要年轻,将来的日子还长得很呢,居然在这里大发感慨败坏大家兴致,先罚三杯。”
       吴安清被按着强灌了三杯酒,他酒量本来就有限,这下便有些神志不清了,笑着道:“我当年—当年第一次见楚相……还以为是—是女子呢……我—我主动提出送你入城……其实还是怀了一些不轨之心的……哈哈……”
       “我—我老爹本来很是—是中意你……千方百计叫—叫我问出你—你姓名来历……准备去你家—家提亲的……他见我一无所获,气得不得了呢……说是哪里再去找这般人品的媳妇儿”
       吴敬戈大笑了起来,说:“怪不得你现在还未娶亲,原来是眼界高了……哈哈,想我们相爷风华绝代,哪里是寻常庸脂俗粉可以比得上的。你若抱着这个标准去找媳妇,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娶亲了。”
       众人戏谑了一场,尽欢而散,楚玄喝了几杯烧酒,喉咙里有些不舒服,嗑了几口痰出来,第二天小七带着下人进来收拾痰钵的时候看见里面的痰都带着血块,吓了一大跳,等到楚玄下朝回来赶紧跟楚玄说了。楚玄觉得没什么大事,小七却坚持请了几位大夫来,瞧了以后都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气血亏虚,怕是平时操劳过度身体疲累,需要自己多爱惜些身子。
       自从那一夜过后,江惜圣更少宣他入宫,倒是又选了一次秀女,新晋了许多妃嫔,楚朝嫔妃制度依循前代,后宫最高掌管着是皇后,皇后之下有三贵妃;贵妃之下有七妃,为夫人;七妃之下有九嫔,分别是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其后是婕妤十二人;美人十二人;才人二十四人;宝林三十六人;御女四十九人;采女八十一人。以前圣文帝后宫虽然众多,但真正有品位者甚少,中宫空缺,贵妃仅锦贵妃云贵妃两人,七妃只有玉妃,而其余妃嫔加起来也不过几十人,大部分头衔都是空缺的。而现在天子大肆封赏嫔妃,自贵妃以下,几乎要封无可封,而这些嫔妃都各有等级,贵妃品级可比副相,她们的月钱也都是比照朝中大臣俸禄发放,这样一来后宫开支开始增加了几乎一倍。楚玄为了杜绝贪污之风,大大提高了官员俸禄,更有各种优厚福利,而后宫嫔妃月钱未变,许多妃子便不满起来,在皇帝耳边吹了无数枕头风,江惜圣几次在朝议上提出增加嫔妃月钱之事,大臣本就对后宫开支大大增加不满,如今天子竟还想增加嫔妃例钱,都纷纷表示反对。
       楚玄先前为了巩固自己一派势力地位,大力排除异己,然而当他已经牢牢站稳脚跟后,他又开始主张在朝政上秉持宽容公正的态度,鼓励不同党派的人提出新的意见和见解,不以言辞而论罪。这些臣子都被楚玄带大了胆子,个个言辞激烈,直指天子谬误。
       有的大臣说得极其刻薄:“斯闻明君以德治天下,后宫不过百人,而妃嫔仅十数人,如今陛下欲穷国库而养后宫,薄百姓而厚妇人,恐为祸乱之先兆也。”
       江惜圣气得当场就要将那位大臣拖出去责以廷杖,结果朝中一半的大臣都跪了下来,齐声道:“陛下若要责罚,不妨连臣一起拖出去打死了吧。”
       江惜圣手都气得发抖,指着楚玄道:“这就是你带出的一班好臣子!你要修堤坝修了,要减轻商人税赋也减了,如今朕只是要添加后宫例钱,能费几何,你们就做出这般样子来!活像朕就是那要亡国的昏君,你们个个都是忠臣名将,朕要遗臭万年,你们个个都能名垂青史!楚玄,如今这朝政都由你掌控了,朕说话根本算不得数,你可如意了?”
       楚玄沉默不语,仿佛江惜圣这句话根本不是对他说的,又仿佛江惜圣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一样,江惜圣越发恼怒,觉得自己受了蔑视,气哼哼地退朝走了。
       他回朝后也不去御书房,反正各地折子都是楚玄看过才送上来的,在丞相职权之内的早就批示下去送往各处长官手中,只能由天子判定的重要奏折也密密麻麻写满了楚玄的意见建议,而这些建议却又肯定是最合适最好的,他只要做出的修改略大一些,就必然就会遭到臣子们的反对,大臣的理由也总是冠冕堂皇,“百姓社稷民重君轻,陛下不可因一己喜好轻率行事”。
       他这个皇帝做得还有什么尊严可言?或者说,他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皇帝?
       只有在后宫无尽的美人堆中,他才能找回自己作为皇帝的尊严,楚玄他掌控不了,朝政他无能无力,那么总还有那么多如花似玉,解语生香的美人,能够暂时抚平他心中的愤懑,满足他的自尊。
       圣文帝贪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举国上下都习以为常,但天子这样沉迷于酒色,甚至有不来早朝的情况,却实在是令朝中官员忧心震惊。天子即使朝议之时,也多半精神不济,哈欠连连,下朝之后,也极少去御书房,而是直接驾临后宫,宣召美貌嫔妃陪伴饮酒作乐。据宫中传言称,圣文帝甚至白昼宣淫,在御花园与多位宫妃赤身欢爱。
       不少大臣私下来探访过楚玄,希望他能出面劝谏天子停止这种荒唐的行径,罢黜宫中无德的宫妃,楚玄都婉言拒绝了。
       李朝熙好奇,问楚玄道:“如今天子失德,丞相如何不顺应,前往劝谏?”
       楚玄道:“你也知道他是失德,这还只是委婉的说法,说得严重了是无道。君王无道,皇帝已经辨不清孰正孰邪,谁忠谁奸,你苦口婆心,于他不过是无用唠叨。我如果强行劝谏,只会引得天子震怒,祸及己身。即使皇帝不理朝政,这大楚只要有我楚玄在,还是可以兴旺繁荣,百姓也能安居乐业。天子虽然花费无度,但如举国今商业已兴,赋税也增,皇宫所耗用的金钱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也就只是小小的一部分罢了。如今江北桂县遭遇冰雹,房屋倒塌八九,地里庄稼颗粒无收,眼看冬季将至,百姓又要如何度过呢?我现在操心这个还来不及,又哪里还有空还管皇帝后宫的闲事呢?”
       楚玄既然不理,江惜圣就更是逍遥,日日留恋于花丛,终觉体力不支,好几次出现了无能的情况。他不知节制房事,反而到处搜罗采补双修之法,遍访奇人异士,一时之间也不知有多少江湖术士在宫中招摇撞骗,这个说有金蛇不倒丸,那个说有太玄龙虎丹,个个说得天花乱坠,目的只在诈骗金钱。
       江惜圣一心想要重复雄风,也服用了许多方士进献的丹药,最先确实是精神充沛了不少,大喜之下也重赏了几个方士。但渐渐的到了后来,他身体反而更差了,最后一次一夜连渡七女之后,竟然咳血不止,左右心腹莫不惊恐。江惜圣自己知道不妙,下令宫中封锁消息,不得传于朝臣知道,一边暗地里寻访名医入宫治疗。
       江惜圣自这方才有些收敛,就寝之时不敢再宣宫人侍寝,只是他一向放纵惯了,哪里能耐寂寞,常常挨到三四更也难以入眠。他这夜又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看见床头的灯突然又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有细碎脚步声传来,不由警惕起来,拔剑在手道:“什么人?为何深夜擅自闯入朕的寝宫?”
       一个女子拎着一盏宫灯缓缓行来,她面容美丽至极,肌肤有如冰雪化成,碧眸荡漾如水,轻颦浅笑,更是动人无比。她身后跟着一名男子,他身材高大,容貌俊秀异常,头带雪色散巾,身穿一袭宽大的青色绢衣,手中持着一把羽扇,风流潇洒,气度非凡。
       他向江惜圣拱手行了一礼,道:“吾乃世外散仙欢喜散人,陛下前世与我有恩,今特来相报。吾授君以房中秘术,君且谨慎记之。”
       江惜圣张口呼人前来,然而窗外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他知道这两人必有蹊跷,只得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那对男女似乎全不知羞耻一般,在他面前就宽衣解带,直至□。女子双峰挺拔如山,腰肢纤细盈握,玉腿笔直修长,毫无瑕疵,她即使没有穿着任何一件衣服,脸上的神情却还是那么圣洁淡然,并不像一般女子那般羞涩躲闪。
     
     
     欢喜散人抱住了她,对江惜圣说道:“陛下请看,这样的女子,对□淡然,因为她已经经历过太多,我就要告诉你,如何挑起这种女人的情趣,让她在你身下臣服,对你死心塌地。然后采取她的精华,以弥补自身的精气,这样久而久之,你不但不会因为房事频繁而身体亏虚,精神不济,反而会神清气爽,双修之术修到最高境界,即使是长生不老,也不是不可能的。”
       江惜圣听见“长生不老”四个字,心顿时大大地动了一下。他一边目睹欢喜散人与那女子交合,一边问道:“那依你所言,朕要采补多少女子,才能达到长生不老?朕又要找什么样的女子去采补?”
       欢喜散人道:“若是女子,应该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处女为宜。这类女子不仅要容颜美丽,眉宇间更须带有灵气,体气芳香,智慧过人。如能采补九十九名这样的处女,应该可以使陛下的身体恢复如初。如果想要长生不老,那就要集齐万人之数,恐怕即使贵为天子,想要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江惜圣听了果然皱眉,道:“这样的女子能够挑选出百十名来已是不易,要去寻找一万名,简直是天方夜谭。朕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恐怕朝中官员也容不得朕坐这天子宝座了。”
       欢喜散人一边进攻身下美女,说话声息却毫无紊乱:“若是找寻不到这么多处女,那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天底下有的人乃是神仙降世,这种人不但容貌绝世美丽,而且体有异香,泣泪成珠,过了十五岁后,便容颜不老。这种人往往千百年也难得出上一个,如果能以这种谪仙之人作为炉鼎进行采补,只需七七十九日,便可孕成内丹,长生不老。我成仙之前也在四处找寻这样的人,可惜未有所获,因而耗费七百年光阴方才修得仙道。”
       江惜圣听了他这番话,猛然想起一个人来,他问道:“如果找到这样的人,却不是女人,而是男子,那又该如何采补双修呢?”
       欢喜散人大笑道:“世人都只知道采阴补阳,却不知道采阳补阳,才是最易。我有《欢喜真经》一篇,分为两卷,前卷可采补女子,后卷可采补男子,今赠于陛下,不可让其他人瞧见。”
       他从袖中拿出一本斑驳黄旧的经书,往江惜圣手上一抛,江惜圣接住了,还未来得及翻上一页,欢喜散人与那女子已突然消失不见。
       若不是那本经书还在手中,江惜圣几乎要以为自己刚刚是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他想起欢喜散人与那碧眼美女交合之际的情景,只觉得浑身燥热,每条血管似乎都膨胀了几倍。
       他虽然并不是完全相信那欢喜散人所说的话,却实在对那长生不老很是动心,何况这欢喜散人能够在这守卫森严的大内突然出现,似乎也是真有些法术的,只是看一看他的书,又有何妨?
       他颤抖着手,翻开了《欢喜真经》的第一页。
       从整个宫廷中挑选出九十九名美丽聪慧,灵气充溢,体气芳香的处女,虽然并不是不能办到,但也绝对不算太容易。这些女子被秘密地挑选出来,然后集中在承露宫中,等待天子不同寻常的宠幸。
       江惜圣七天都没有上早朝,这在朝中引起了轰动,许多官员都,楚玄却仍然是云淡风轻,处变不惊,仿佛这事和他毫无关系一样。
       然而,却有人急着来他家劝说他对皇上进言。
       锦贵妃的父亲姚诚就是其中一个。
       “楚大人当真是薄情寡义,皇上当年对你也算是恩宠优渥,最近一两年天子沉迷于女色,身体已呈羸弱亏虚之象。我有线报称天子这次是集中了近百名宫妃一齐临幸,如此作为,实在有些荒唐,说不定一个不好,便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未可知晓……楚大人难道不应该去劝谏劝谏?我们虽然不能无诏入宫门,楚大人却是可以的。”
       楚玄知道他为什么心急,因为皇帝最近半年宠幸的名单中都没有锦贵妃的名字,而且锦贵妃无子,万一皇帝归天,姚氏一门,必衰无疑。
       他也懒得说破,只是讥讽一笑:“如今后宫中宫空缺,锦贵妃尊为夫人之位,后宫无人可及,且贵妃性德温淑贤良,她若去劝谏陛下,效果岂不比我要好得多?”
       姚诚苦苦劝说哀求了半晌,见楚玄始终不答应,便不禁恼羞成怒起来:“楚玄,你巴不得陛下沉溺于声色,亏空龙体,莫非是想自己做皇帝不成?”
       楚玄悠然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你。像你这样又没用,说出的话又叫人讨厌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活在官场之中。”
       七日之后,江惜圣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大大吃了一惊,也包括楚玄。他知道江惜圣这几天是怎么过的,那么他现在至少应该少了半条命,然而这个人现在非但没有疾病缠身,而是精神焕发,脊背也挺得笔直,眼睛里也充满了活力与神采,看上去简直比实际的年龄还要年轻上两三岁。
       皇帝的心情看上去也很好,这天他很好地处理了很多事情,而且是这些事情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办的,楚玄理智地选择了保持沉默。他心里萦绕着一个谜团,而现在他找不到解开这个谜团的线索,但他又隐隐知道这个谜团非常重要。
       退朝的时候,天子突然点了他的名:“楚玄,你留下来。”
       楚玄很意外,但他还是听话地留了下来,无论他暗地里掌管了多大的权利,但表面上他还是必须对君王的命令表示出无条件的服从。
       他在心里揣测着江惜圣留他下来做什么,又会对他说什么,皇帝的目的肯定是想让他交出手中的一部分权利,那么身为天子的他到底会采取什么手段,是拐弯抹角的劝说恐吓,或者干脆是—刺杀?
       然而江惜圣却闭口不谈他逾权的事,而只是将他请到御花园里喝酒。酒是好酒,碧绿如千年寒潭,盛在精美的黄金酒杯里,实在不是一个“赏心悦目”就是可以形容的。
       这样的酒,让楚玄突然想起了一首很美的词: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当然现在还只是刚刚入冬,御花园的梅花,也并没有开放,李清照的词,这里的人恐怕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江惜圣举起了酒杯,说了声“请”,然后就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楚玄却还只是在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乎并没有要将绿酒喝干净的意思。
       “爱卿为何还不饮酒?莫非是嫌这酒不好么?”
       楚玄微笑道:“因为我怕这酒里有毒。”
       “绿酒颜色宛如翡翠,色香味淳,又偏带了一丝梅花寒涩之意,自然是难得的美酒。但我听说南荒有一种叫做碧血的毒,无论气味颜色,都和这绿酒极为相似,而更绝的是,上品的绿酒,加了碧血之后,闻上去会像收了百年的极品老酒一样香醇……据我所知,皇宫中似乎并没有百年的绿酒吧?”
       江惜圣愣了半晌,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在这酒中下了碧血这种剧毒吧?”
       他突然夺过楚玄面前那只金樽,仰头将酒全部喝了下去,然后将金樽摔到了地上。
       楚玄脸色不禁有些苍白起来,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说:“臣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江惜圣笑了起来,道:“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楚玄已经快醉了,但他的内心还是清醒的,他想不通江惜圣到底会突然叫他进宫来做什么,皇帝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至少以前他所熟识的江惜圣并不会这样说话做事。他原先怀疑酒里有毒,然而这个推测已经错了,那么如果江惜圣真的要杀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灌醉再命令潜伏的高手杀人。
       从他三年前回朝后,他的身上就总是带着一柄足可削金断玉的匕首,哪怕是他脱衣服,这把匕首也总是放在他随手就可以摸着的位置,哪怕就是同时有二十个高手向他突然发动攻击,他至少可以抵抗一瞬间,而只要有这一瞬间的空隙,天底下就绝对没有人可以再追得上他。
       他不想再喝酒,或者说他内心急于看到下面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所以他干脆装醉,在第三十二杯酒的时候瘫倒在了椅子上。
       江惜圣走到他身前,楚玄觉得自己手心都冒出了细汗,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紧张,如果江惜圣现在叫出一百个武林高手来,他绝对不会意外,最多只是会失望而已。然而他在内心里又讥讽着自己,你已经差点被他杀了一次,难道还在乎第二次吗?成王败寇,本就是最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虚无飘渺的希望寄托在最靠不住的一个人身上?
       江惜圣托起了他的脸:“美人欲醉朱颜酡,普通的美人,醉了以后也格外动人,而你醉了以后,简直叫人看了一眼就要停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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