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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重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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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玄呆了半晌,心中一片空洞洞的,和韩遥离去时心灰若死的心情颇有几分相似,悲哀到了极致,反倒连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断流出。
       江惜圣走过去将那盆曼妙游离拾起,那株仙草上溅满了鲜血,他也不嫌污秽,自己用袖子去擦,哪知道那血根本擦不掉,似乎都都慢慢渗进叶子脉络里去了。
       随着草叶上的血渐渐消失,那株曼妙游离发出一种诡异的红光,原本嫣红的花苞颜色也加深了许多,红得似乎随时都要流出血来!
       他仿佛听到一种轻微的滋滋声,仔细一看,不禁骇然,这株曼妙游离根本是在吸收着那些鲜血!
       这株所谓的仙草竟然是活的!
       它像魔物一样会吸人血!
       江惜圣只觉得捧着玉盆的那只手都在抖,却也舍不得扔掉它,这时曼妙游离吸收速度突然加快,瞬间已将残余的鲜血全部吸尽,他只觉得手腕上一痛,一枝青青的枝叶已经扎入了他皮肤之下,迅速地吸收着他的鲜血!
       皇帝爆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楚玄回过神来,急道:“你快放手!”
       “我已经放手了,可它还在吸我的血!”江惜圣大叫道,感到头脑一阵眩晕,全身血液在急速流失,心里已经恐惧得到了极点。
       再被这株该死的仙草吸下去,说不定他就会变成成一具人干!
       曼妙游离已经脱离了玉盆,浮在半空中,中心的花苞已经红得发亮,原本长不足五寸的枝叶,已经变得有好几尺长,像章鱼的触手一样狂乱挥舞着。
       禁卫军士冲上来想斩断这魔魅植物的枝叶,却也被它所缠住,血液被迅速地抽离他们的身体,一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其他幸免于难的人几乎看得见人的血液在曼妙游离枝叶里的传输,曼妙游离中心的花蕾缓缓绽开了第一瓣,枝条还在不停地蔓延,渴求着更多人的鲜血。
       楚玄眼看江惜圣面色如纸,奄奄一息,心中一急,划开了自己的动脉,血液却没有如常理般喷射而出,而是仿佛被凝固冻结一样,集聚在被割断的血管口不肯外流。
       良久,落下了第一滴血。
       那滴血却并不是普通人的鲜红,甚至连血腥气都没有,而是带着淡淡的青碧色,一缕若有若无的冰寒香气顿时蔓延开来。
       所有被曼妙游离枝条缠住的人顿时都觉得身上一轻,那魔魅植物慢慢松开了缠缚在他们身上的枝条,试探性地伸向了落在地面上的那一滴血。
       仿佛人尝试食物一样,曼妙游离先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滴血,那滴血珠瞬间被吸收殆尽,它的全部枝条都静止了一瞬间,原先被它缠住的人都借机逃了出来。
       曼妙游离并没有继续追捕这些猎物,刚才尝到的那一滴血,蕴含了比这些凡人多上百倍的灵气,如果能吸掉这个人全身的血,便足以提供它开花所需的养分。它的所有枝条同时暴涨,疯狂地缠住了楚玄。
       楚玄并没有觉得恐惧,何阗早就告诉过他可能有这样的结局,他本就欠温璧一条性命,不过就当作偿还给他。
       曼妙游离仿佛不知餍足的孩子,枝叶伸进他的血管,贪婪地吮吸着他的鲜血,他因为这难忍的剧痛而微微皱眉,意识已是逐渐模糊。
       只是不知,自己是否还能见到花开?
       楚玄醒来时,身下一片柔软。
       馨香扑鼻而来,他微微侧脸一看,身下不是想象中的床铺,而是一片美丽的鲜花。
       地狱不可能有这样的景象,如此说来,原来他到了天堂。
       想到自己这种人居然也可以上天堂,楚玄几乎要笑出声来,看来神仙们评判善恶的标准也实在有趣,算算自己直接间接杀过的人,怕是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
       “呜呜……”
       一阵突如其来的哭声打断了他的臆想,接着一个重物压在了他身上,他顿时觉得全身骨头都散了架。
       那此时即使这疼痛也是至高享受,因为楚玄认出了这重物是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是温璧。
       “别哭了,哭什么呢?”他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心里涌起久违的甜蜜。
       温璧继续趴在他身上哭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兔子。
       “我—我以为—你—你被—被我害死了!”因为哭得太过剧烈,他现在说话还是哽咽着,“你不—不知道,昨天我—我看见你—你全身那么多—多的血,我恨—恨死自己了……”
       楚玄忍不住去捏他的脸:“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好吗?这样被你压着我很痛的……”
       温璧顿时脸一红,马上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对不起,我忘记了。压痛你了吗?都是我的错……”
       楚玄更加用力地捏他的脸:“傻瓜,先去把脸擦干净吧,你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温璧脸红得更加厉害,别别扭扭地走到溪边洗了一把脸,回来时情绪已经平静了很多,至少说话不再哽咽断续。
       “你以前还是一棵草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知觉?”
       温璧老实地摇头:“基本上没有,或者有我也不知道。”
       “亏我每天给你浇水,还抚摸你跟你说话……”楚玄哀怨地叹气,“全部白费了……”
       温璧惭愧地低下头去,楚玄大度地拍拍他的脑袋。
       “不说这个了,我问你,你现在是花妖还是花仙?”
       温璧使劲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妖就要每天吸人血,但我只吸一次就够了,如果是仙,那么就根本不会去吸血……我想,我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吧。”
       “那你就是半妖半仙了……半仙,温半仙……”楚玄想着温璧出去在大街上摆个摊子算命,摊前树着一副杏黄旗,上书“温半仙”三个大字,顿时乐不可支。
       他看着少年的脸在自己手里被蹂躏成各种形状,坏心眼地想还是温璧最好,怎么欺负他都不会反抗。想到这里楚玄忍不住伸手揽住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道:“还是你对我最好。”
       温璧身子一颤,抱住他眼睛又红了。
       “我很想对你好,可是我总是好—好没用……”少年把头埋在他颈间抽泣,“以前我就武功不如楼主,不能带着你一起逃出去……还要你为我伤心……昨天又差点把你的血吸干,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傻瓜。”楚玄低声说,眼睛也红了。“你对我已经好得不能再好,可你总是以为你对我不够好……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你这样对我……你前世跳崖而死都是我害得,就算你把我的血都吸干又算得了什么……”
       他说着,已经温柔地吻上温璧的嘴唇,少年含住了他花一样娇艳的两片唇瓣,托住他身子将他轻轻放倒下去。两个少年在鲜花交织而成的大床上翻滚嬉戏着,彼此轻轻地咬着舌尖,场景美丽得如同一副画卷,而这两个少年就像是一对谪入凡间的蓬莱小友。
       楚玄失血过多,玩闹一会就累了,趴在温璧身上休息。温璧看着他美丽惊人的面孔,几乎要疑心自己还在梦中,忍不住伸手去摸他长长的睫毛,看看眼前的到底是不是真人。
       楚玄淘气地咬住了他的手指,轻微的刺痛感传来,却让他感到由衷的欣喜,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以前那个会哭会笑,会闹会淘气的楚玄。
       岁月荏苒,世事沧桑,自古英雄多如恒河之沙,谁知道如今江湖有又多少青年才俊在桃源中煮酒论英雄,成败是非,不过身外之物,唯有你永不褪色的红颜,长留于我心中。
       花开不过刹那,而世人就在那刹那间顿悟。
       失而复得后,才知弥足珍贵,只要你还活着,便已是上苍最仁慈的恩惠。
       楚玄已经睡熟,温璧轻轻为他拂去飘落在鬓旁的一片花瓣,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爱你。”
       楚玄小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用可怜兮兮的语调说:“我饿了。”
       “那我们去吃东西。”温璧说,“你想去哪里?”
       “听说神仙妖精都有腾云驾雾的本领,可以转瞬千里,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永春,到我们曾经去过一次的临歌阁去吃东西?”
       “腾云驾雾是比较高级的神仙才有的本领……”温璧吞吞吐吐地说,耳朵都红了。“我才刚刚成精,只会弄风……你不介意的话……”
       楚玄几乎要捧腹大笑出来,温璧就是这么可爱,简直像一个宝宝。
       他忍不住亲了他可爱的红耳朵一口,笑盈盈地说:“我不介意。”
       然而当他真的被温璧带着御风而行的时候,楚玄开始后悔他说了“我不介意”那句话。温璧的法术真的很低级,连他这个可以说是连法术的门都没摸到的人都看得出来。狂风夹杂着沙砾迎面扑来,楚玄要睁开眼睛都很难,只有紧紧抱紧了温璧,生怕从这百丈高空中摔了下去。
       最糟糕的是穿过一片云海之后,他们两个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楚玄被高空中的狂风吹得直打哆嗦,感觉头都痛了起来。
       “永春到了没?”楚玄牙齿打颤地问道,感觉太阳穴痛的像有刀子在搅。
       “快了—”温璧一边紧张地摸着他的额头一边说,“啊,小心,我们要下去了!”
       楚玄还没反应过来,脚下托着他们的风突然消失了,两个人直接从天上摔了下去。
       “啊啊啊—”楚玄发出一长串惨叫,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砸向一幢朱红色小楼的屋顶。
       以他的非人体质,摔下去也许不会出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但伤筋动骨在床上躺个几十天还是在所难免的,他不想要这样啊!!!
       下面是一个很大的池子,温璧先坠入水池,溅起了几丈高的水花,接着就直接沉进了水底,脑袋撞到了池底坚硬的石头。楚玄先在屋顶时就被温璧挡了一下减缓了一下冲力,坠入水池后又恰巧砸在温璧身上,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后还是浮了上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温璧温璧!”楚玄浮上来后没有看到温璧的人影,着急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准备潜进水中去找他。
       “我没事—”温璧捂着头从水中冒了出来,“你摔到哪里没?疼不疼?”
       “我也没事—”楚玄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走吧。”
       浴池中被彻底忽略的另一名男子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他手臂,表情非常不善。
       “你们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他大声吼道,“我花了一万两银子才购得这架水晶屏风,被你们砸得粉碎,你们不照原价赔偿我决不罢休!
     
     
     两人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一地的水晶碎片,想来是两人落下时激起的水波过大,将池边这架珍贵的屏风冲倒了。
       楚玄不满他咄咄逼人的态度,鄙夷地说道:“一万两银子算什么。我照双倍赔给你就是了。”
       他伸手就去腰中摸银票,左摸右摸怎么也不见平时那只惯佩的沉香丝囊,顿时心中大急。先前温璧带他御风而行,他被狂风吹的头昏脑胀,眼睛都睁不开,哪里还顾得上那只丝囊在不在身边,想来那只盛了百万银票的丝囊定然是失落在途中了。
       他如今已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钱财万千,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他其实并不特别慷慨,甚至还保留了二十一世纪中国人民的良好节约品质—喜欢存钱,所以平时除了该花的钱以外并不会漫天撒钱,如今凭空丢失了这么多银票,实在令他心痛不已。
       他一生最好面子,话已经说出口如何肯改,但如今身上又实在没有一分银子,因此一时无言。
       那男子等了半天,不见他出声,不禁冷笑道:“也不看看小爷是谁,却将这话来唬弄我,这城里有谁不认得我云子阳,只消我一张帖子送于太守,你们就进了大狱出不来呢!”
       “赔不出屏风时,先给我在府上做三月杂役再说!”那云子阳一把抓住了他手臂将他拖过来,正面朝着自己,只觉得触手有如凝脂,说不出的光滑润泽,顿时便不禁诧异,正面一觑,几疑见到了巫山神女,疑惑是自己眼花了,又或还是在做梦,擦了好几次眼睛,又将大腿掐出了无数青紫印记,这才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人。
       被他揪住要索赔的那人却生的如何,有道是:冰肌玉骨,黛眉丹唇。纤腰盈握,不输紫烟掌中舞;无情动人,犹胜碧珠笑倾国。风流娇媚,好似巫山神女,晶莹高洁,又如月宫嫦娥。正是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噫!真如九重天外月,叫人怎不欲拥入怀中来!
       那人见他生得如斯美貌,顿时骨头都酥了,一腔怒气尽丢到了爪哇国里。
       楚玄听他说到永春太守时,却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这永春太守原来是柳如诗的父亲,在南征时被人举发与韩遥勾结,落得个全家抄斩的下场。叛乱平定后却要另外选出一名干练官员任太守之职,永春地方富庶,且又是远离京城,甚少拘束,不少朝中官员都情愿,一时间楚玄府上门槛都几乎被人踏破。楚玄察得流陵县县丞刘夕却是有才之士,只可惜生不逢时,直到不惑之年仍然只是一介小小县丞。楚玄怜他怀才不遇,力排众议,破格保举了他做了永春太守。
       楚玄心道:“那刘夕被我推举为永春太守之后,也曾到我府中拜访过谢恩,他想来应当还记得我。如今也正是该还我这个人情的时候了。”
       他想到这里,也就不计较那男子行为粗鲁,问他道:“你可知道刘太守家住何处?我们是他故友,特地来拜访他的。”
       云子阳满面堆笑,道:“原来两位是刘太守朋友,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先前多有得罪了。我与刘太守也相交甚好,他也时常来我府中聚上一聚,两位既然是要找他,不妨在我家中先住上一日,明日我派人请他过来便是。”
       楚玄更不推辞,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今日却要叨扰云兄了。”
       云子阳笑道:“这些小事何足挂齿。你们两人衣服都湿透了,我叫侍女送两套整洁衣服进来。”
       云子阳唤两名侍女进来,在她们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两名侍女啐了他一口,娇笑着下去了。楚玄见云子阳那两名侍女貌美如花,和那他又行迹暧昧,心里知道云子阳和这两名侍女间定然有些不清不白,想来这云子阳也就无非是个风流多金的富家公子罢了。
       不多时那两名侍女送了两套上好的衣裳进来,云子阳瞪圆了眼睛,一心指望要看这美丽少年宽衣解带的香艳场景。
       楚玄好歹也经历了韩遥和江惜圣两个男人,知道男子和男子之间也能有云雨之事,因此不喜在男子面前更衣。他拉着温璧一齐躲进了帘子里去,云子阳在外面只听得衣衫悉索声,又间或有调笑声传出,只恨不得掀了帘子进去看上一个时辰才好。
       楚玄穿好了衣服,却不曾穿鞋袜,云子阳暗恼那两名侍女办事不牢靠,一边又叫人去取一双洁净鞋袜过来。楚玄坐在池子边脚一荡一荡的,拍打着水面,云子阳看见他脚心白嫩得和豆腐一样,心也便似那水波一样荡了又荡。
       温璧悄悄地道:“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他却这样热心,我实在有些受之有愧。”
       楚玄抿嘴一笑,低低地附在他耳边道:“傻瓜,你只管吃你的住你的就好了,白吃白喝有谁不愿意干呢。我想这人也过不过是个寻常富户,听我说我们是这里太守朋友,急着讨好太守,自然对我们分外客气了。”
       请至里面小厅坐了,丫鬟端出三杯香茗来,云子阳亲手捧了一杯茶递于楚玄道:“敢问二位贵姓?”
       楚玄道:“我姓萧,名玉,这是我哥哥这是我哥哥,萧璧。”
       云子阳道:“可是箫声的萧,玉石的玉么?”
       楚玄道:“正是。”
       云子阳赞不绝口道:“好名字,果然是珠玉一样的人!”接着又细细打量了他二人一番,不禁问道:“令兄虽然也生得容貌俊俏,比起你来却是实在差得远了,而且我观你二人容貌也不甚相似,这却是为何?”
       温璧生性老实,却被他问住了,楚玄忙遮掩道:“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见过我的人都说我容貌却像我母亲。”
       云子阳道:“那想必令尊定是绝世的美人了。”
       楚玄自然谦虚了一番,三人又扯了些闲话,云子阳自然问到他二人为何突然掉进浴池一事。
       楚玄编出一番鬼话道:“我们路上不合看到一群粗壮汉子在打一个女子,于是过去劝了几句,那女子竟然将外面衣服解了,大喊非礼。我们一时间便慌了起来,那群汉子随即便上来拿住了我二人,说我调戏了他们妹子,要我们给出钱来赎罪。我二人身上原都带的银票,无多少银两,勉强凑了十余两碎银给他们,那些人却嫌少,还要再打。我们顿时便跑了,那些人在后面追,我们跑到附近看看没了出路,不得已爬上了屋顶,想是一脚踩空了哪里,这才摔了下来。”
       楚玄原是编出的鬼话哄他,云子阳也正是色令智昏,丝毫不疑,道:“委屈了贤弟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然敢在永春城里撒野!贤弟可还记得那些人容貌么,若还记得时我叫人画了下来送到捕头那儿,管教一个个都进大牢里蹲去!”
       楚玄忙道不记得了,三人又说了一会儿,下人送上菜肴来,丰盛自不必多言。
       待到晚间就寝时候,云子阳又领着他一间一间地去看房间,殷勤无比。温璧有些惴惴不安,楚玄却是,却见此屋兰橼桂梁,室中设着一张梅花小圆桌,桌上铺着锦缎,立着一个碧玉瓶,瓶内插着几支开得极盛的桃花。床面前却挡着是一扇蝉翼纱十锦春意屏风,其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春宫图儿,转过屏风后便是一张描金大床,垂着红纱。
       楚玄赞道:“这屋子好。”
       云子阳忙道:“这正是愚兄的卧室,贤弟若不嫌弃,不妨与我同睡,横竖这床铺又大,便是三四个人躺着也不觉拥挤的—”
       楚玄望了温璧一眼道:“我惯于同我哥哥睡,恐怕……”
       云子阳有些失望,见他眼波流转,容色绝胜春花,心想这种绝世尤物又何必急在一时,正需用温柔软款手段慢慢打动。他想到这里,复又笑道:“既然如此,贤弟只与你哥哥一起睡这里便是。如今虽已是早春,夜间却还是凉的,你却要掖紧了被子。”
       云子阳前脚刚走,楚玄便叫温璧道:“你去看看门锁好了没有。”
       温璧走过去看了看道:“锁好了。”
       楚玄往床上歪躺着,含笑招手道:“你靠近些,我有件趣事要说给你听。”
       温璧躺到他身边一手搂着他,道:“是什么趣事?”
       温璧躺到他身边一手搂着他,道:“是什么趣事?”
       楚玄悠悠闲闲道:“我想那云子阳多半是看上我了。我与他认识才多久,他就一口一个贤弟,只叫得我浑身发麻。他还将他自己屋子让出来给我住,又要我夜间掖紧了被子仔细着凉,哼哼哼,我看准了他一万个不怀好心。”
       温璧顿时几乎要跳了起来:“怪不得我说他怎么对我们这么殷勤,原来是这样!既然他对你不怀好心,那我们还不快离开这儿?”
       楚玄戳了他一下:“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你身上想来更不会有钱。离开这儿后我们要到哪里去?”
       “我是可以去这里的太守刘夕府上走一趟,但他为官还算清廉,想必也不会有太多油水可以捞。这里这么舒服,又有人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楚玄说道,“纵然他对我心怀不轨,也算计不过我,动手就更不用说……我们怕他做什么?”
       温璧呆呆地想了一会,道:“好像你说的也是。”
       楚玄把脸埋在他怀里,低声笑道:“你真是个二百五。”
       温璧一时没听清,问他道:“二百五是什么意思?”
       楚玄抬起脸来笑道:“我来给你说个故事。”
       “前朝有个非常贤良能干的丞相被暗杀了,皇帝非常脑怒,为了尽快破案,捉拿凶手,他想出了一条妙计,把那个丞相的头割下来,挂在城门上,并附贴一榜文说:“丞相是一个大坏蛋、大奸贼,死有余辜。杀死他的人,为朝廷立了大功,为百姓除了害,当赏黄金一千两。”
       榜文贴出后,有四个贪财之徒,为钱迷了眼,撕下榜文晋见皇帝,争说是自己杀了丞相。齐王说:“你们可不要冒充来领赏呵!”这四个蠢才却向天发誓,并一口咬定是自己杀了丞相。
       皇帝又说:“你们真是当今勇士,令人钦佩,这一千两黄金,你们准备怎么个分法?”四人一口同声地回答:“皇上,您就分给我们每人二百五吧。”皇帝大怒,命令道:“来人呵!把这四个二百五推出去斩首。”
       温璧按倒他笑道:“好啊,原来你在说我和那四个人一样笨。”
       楚玄笑道:“你比他们还要笨呢,不过还好笨得可爱。所以即使你再笨,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温璧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但他生怕把咬伤那两片嘴唇,轻得根本不像惩罚,反倒像暧昧的挑逗。
       楚玄果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两条手臂缠上了他的肩膀,同时顺从地张开了小嘴。温璧愣了一下,但马上深深地热烈地吻了上去。两条舌头像灵蛇一样交缠着,渴切地汲取着彼此的津液。
       温璧手不由伸入了他衣襟里,揉捏着他胸前两点,他的手法很青涩,甚至可以说是全无技巧,完全是凭着本能来行动。楚玄微微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抗拒,默许了他的行动,这一点让他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了残暴的欲望,想一下把少年的衣服全部撕开,惩罚性地啃啮遍他全身的每一处,留下自己的痕迹。
       但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这种欲望,仍然只是逐步地抚摸他的胸膛,他很想把这几件碍事的衣服脱下来,但要做到这一点似乎很困难。虽然他已经把楚玄的外衣和中衣拉开,但由于楚玄是躺着的,压住了衣服,要把它们完全剥离少年的躯体并不容易。他努力回想着以前陪韩遥去青楼的日子,韩遥是怎样熟练地解开花魁身上绣衣上的繁复纽扣并脱下那一件又一一件的衣服时,手指是怎样活动的。
       这种时候如果对情人说“我不知道怎样把你身上的衣服脱掉,你可以自己脱掉它吗么?”未免也太愚蠢太丢脸了,以楚玄爱捉弄人的个性,说不定又会笑他……
       楚玄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坐起来把那两件已经被扯得松松垮垮的衣服脱了下去,然后又将亵衣亵裤一一脱下。
       浅绯暧昧的灯光下下,象牙般的身体发著柔和的光,细腻得仿佛能将人的手指吸进去。少年胸前的两点红艳,是温璧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一种红色,晶莹而饱满,像剥了皮的石榴子。
       温璧用食指轻轻地掠过□,反复摩擦着它们,楚玄亲眼看着□被人被用手指玩弄,还是不可避免地。温璧俯身下去,吻了一下□──本来只想轻轻吻一下,但这一吻却变成了用力的吮吸,那淡红色的乳珠也迅速地从柔软变成了□,从浅红的石榴子变成了熟透的樱桃红。
       楚玄弓起了身子,发出了甜美的呻吟声,这让温璧更加地兴奋起来,一边像小狗一样地舔着他的胸膛,一边手往他两腿间滑去。
       却说云子阳回房后,躺在床上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脑海里只是“萧玉”那天仙面容,凝脂肌肤,心道:“我偷偷地溜去瞧瞧他却是不妨事。”
       于是他穿了衣服鞋袜出房,摸到萧家兄弟所歇那间房前,却见房中隐隐有灯透出来,心中暗喜。
       他拽步至窗前,往指头上吐了口唾沫,戳破纸窗,往里面望去。
       红绡帐子只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还是高高挂起,露出了两条修长美丽的腿。只有萧玉有两条这样的白皙如玉的腿,而现在,它们紧紧地盘在本该是他兄长的那个人的腰身上。云子阳甚至可以看见他腿间粉色的□,和他想象的一样精致小巧,贴在他兄长坚韧的小腹上,而且已经□。
       兄弟乱伦,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词语,他感到无比的愤怒,但完全和道德无关,而是因为即将占有这美丽尤物的男人不是他。
       他想推开门进去,想大声指责他们违反人伦,但未知的兴奋最后控制了他的神经,他仍然只是屏息守候在窗前,饥渴地窥视着里面的春光。
       温璧几次试图进入,却因为始终不得要领无功而返,最后一次尝试甚至让楚玄痛的哭了出来。
       “我不要了……”楚玄一边流泪一边说,“你那里戳得我好痛……”
       温璧无奈地叹气,尽管自己勃发的欲望没有得到丝毫缓解,但他还是从楚玄身上爬了下来,把少年抱在怀里帮他按摩着那可怜的花蕾。
       楚玄自己把腿扳到肩上,低着头努力地去看两腿间的小洞,发现那里已经微微红肿了起来,于是瞪着温璧恶狠狠地道:“你趴下来让我做,我要在上面!”
       他本来只是赌气的一句话,温璧却真的伏下了身子,摆出准备让人进入的姿势。
       楚玄的眼泪一下子流得更多,温璧顿时着了慌:“是不是我刚才把你弄得太痛了?你现在可以同样对我,弄得多痛都没关系,就当是给你出气……”
       楚玄使劲咬着他肩膀,已经泣不成声。
       “你这个白痴……傻瓜……二百五……你总是这样……”
       “你仔细看着,要这样做!”少年恶声恶气地说,“就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他大大分开了双腿,自己蘸了一点口水,试探性地伸进了一个指尖,然后慢慢将整根手指都送进□。过了一会又伸入了第二根,第三根……他的呼吸慢慢乱了起来,面颊上也泛起玫瑰一样可爱的颜色,叫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目睹在少年手指在他粉色□进出的**景象,云子阳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一脚踢开门大步而入。
       北辰孤眼前的世界已经是一片血色,装备精良的禁卫不断地倒下,宛如田地里被割倒的一片片麦子,在这个魔鬼一般的男子面前,他们的确实就像麦子一样脆弱。
       男子似是厌倦这无休止的杀戮,手中长剑略停,一把粉色烟雾散出,他身周禁卫都一时反应不及,就是这瞬间的迟疑,要了他们的命。
       百十名兵士砰然倒地,已然死去。
       这些死去的人面色浅红,嘴角还挂着甜蜜的微笑,仿佛还在睡梦中,梦见了自己心爱的情人。
       “好厉害的毒药!”禁卫军总指挥林添又惊又怒,“这人什么来头?”
       “我看这毒像月冥教的相思引—”吴敬戈看了一眼那些死去的士兵道,“此毒仅次于天下第一奇毒恨无穷,月冥教也只有堂主以上之人可以使用,莫非来者是月冥教中人?”
       林添高声喊道:“来者是月冥教中何人?为何擅闯禁宫?”
       那男子置若罔闻,只是冷冷地道:“让开,我要去见他—”
       “你要去见谁?”林添继续问道,企图以此拖延时间,好让内宫皇帝近身暗卫做好准备。
       北辰孤一抬头,眼珠子都是血红的,仿佛从九幽地狱脱身的魔王。
       “与你何干!”男子话音未落,一枚宝石已经到了他胸前,它的速度太快,似乎已经划开了空气,连任何风声都没有激起,只能眼睁睁看着—
       铮的一声巨响,一名暗卫不知何时已挡在他面前,手中弯刀从中折断。
       “圣上一刻钟前刚刚清醒,已经得知此事,请辅国将军速调连弩营进宫!”
       他只说完了这一句话,便立刻倒地而亡,嘴角缓缓淌出一缕鲜血。那颗小小的宝石,竟然在打折他的弯刀之后又洞穿了他的身体,可见那一枚小小的宝石蕴含内力之巨。
       北辰孤一步一步,走上了玉石砌成的台阶,只要再穿过一片宽阔的广场,就是皇上的寝宫未央宫。
       然而,未央宫的灯都熄灭了,以常人的耳朵来听,这里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就像一座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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