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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宦门深如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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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一个侍卫扬刀叫道。
       紫衣公子笑嘻嘻地道:“我的名字么?这可是件麻烦事。我用过的名字多得数都数不清,就说一个你们大家都知道的罢,顾倾城,一顾倾人城的那个顾,一顾倾人城的那个倾,一顾倾人城的那个—”
       “你骗谁啊!”韩夫人尖声道,“我都知道顾倾城是个女子,你分明是个男人!”
       “真麻烦啊!”那绝美男子捂着额头长叹道,“皮相不过是空,为何你们人类总是这么执着?”
       他原地一转,周身腾起一阵紫色的烟雾,烟雾散尽后一名艳妆女子茕茕而立,柳眉如画,媚眼如烟,樱唇边笑意盈盈,正是名动天下的花魁顾倾城。
       “妖怪啊!”韩夫人大叫一声,顿时晕了过去。
       韩知远想起他话里说了“你们人类”,心头不由一紧,喝道:”何方妖孽,胆敢在我面前惹是生非!”
       他先前暗器不曾奏效,此时索性掣出长剑在手,望着那男子当头一剑斩下,那男子轻轻一笑,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轻轻一指,精钢百炼的长剑顿时断做两截。侍卫们见家主受挫,仗着人多势众,呐喊一声,刀枪剑棒一齐乱打,却都未伤及那男子分毫。
       那绝美男子皱了皱眉头,右手掐了个法诀,指着众人喝道:“定!”
       他话音甫落,众人顿时如同泥雕木塑,再也动弹不得。
       “城门口告示说抓了你们可以做四品官。”紫衣男子悠然笑道,“为了接近我的情人,只有委屈你们了。
       ”
       他袍袖一展,那袖子顷刻间变得无限广大,将这些人尽数收入袖中,化风而去。
       话说宁安一役江惜圣这边大获全胜,留了两万军马驻守宁安,并指派了陈飞卿为将,负责处理战后事宜,大军停留数日后便班师回朝。
       北辰孤那日带了司空风从自己教中逃出,本打算过了一段时间内功全部恢复后再返回教中拨乱反正,重登教主之位。哪知蓝肖手段实在厉害,尽将昔日忠于他的人马全部赶尽杀绝,到处都用上了自己以前暗中培养好的心腹,倒还四处发通缉令追捕他。
       北辰孤只恨得几乎咬碎了牙,对自己从前竟毫未察觉蓝肖的狼子野心悔恨不已。只是他虽然恼怒,却也还知道事情轻重,不会只身杀入总堂找蓝肖报仇,只有带了司空风东躲西藏。但此时武林同盟已为朝廷所灭,武林动荡不安,势力衰微,他竟是毫无容身之所。
       司空风自从替他换了血之后,身体一日比一日衰弱,常常整天昏迷不醒,北辰孤虽然知道他已是注定一死,却也有些不忍,对他比往日倒要好些。
       这日早上司空风又咳了一大滩血,昏迷过去。
       其间有月冥教教众过来搜查两人所居客栈,还亏得北辰孤及早看见,抱着司空风上树躲藏,这才躲了过去。
       司空风直到黄昏才醒来,北辰孤跟他说了其中月冥教教众查房的事,烦道:“这里又不能住了,却要到哪里才好?“
       司空风沉吟了一会道:“唯今之计,只有去京城投奔楚玄了,京华天子所居,他们断不敢有大动作。楚玄他自己武功深不可测,如今又手握重权,只有去他那里才是最稳妥。”
       北辰孤长叹道:“我当年大权在握,他都对我不假辞色,现在落魄至此,怎么好见他!”
       司空风道:”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若是你鲜衣怒马而去,他说不定还会把你赶出来。但正是你如今落魄,他就会同情你接济你。他在朝中炙手可热,若是他肯援手,你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
       北辰孤苦笑道:“我现在竟然也落到要人可怜的地步了,罢罢罢,且走一步算一步。”
       他当晚就带了司空风一路北上,径往御京而来。
       三军回京之日恰好是小年,满城百姓倾城出迎,队伍直排到城门十里之外,具都备了酒馔饮食,犒劳军士。朝中礼部早就排下仪仗,到处张灯结彩,又布下新奇的歌舞,极是热闹。
       江惜圣见了龙心大悦,下了龙辇步行,一路只听见排山倒海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是什么“天佑我朝,山河永固”,楚玄只是掩着嘴笑,不置一辞。
       当日回宫天色已晚,众臣请王归寝,各各散去。江惜圣暗地里拉楚玄手,想留他在宫中歇息,楚玄笑骂道:“色鬼,放手!明日我要清早起来上朝的,你还要分封官爵,嘉奖功臣,今晚只怕忙到三更也休息不得,那还有时间去想那歪事。”
       江惜圣虽然不舍,却还是放了手,让他回去了。
       楚玄刚一回府,小七第一个冲了上来。楚玄见了他也自欣喜,在那养得粉嫩的脸上掐了一把,道:“怎么我不在家你还长得胖了?莫非是背着我偷偷把厨房里的好东西都吃了不成?”
       小七顿时涨红了脸,辩道:“哪有,我想公子想得都没吃下饭—”
       楚玄笑道:“我知道了,你且去那堆金银细软里看看,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出来。”
       小七谢了他,招呼着其他下人动手搬运楚玄带回来的行李。
       唯有一个箱子楚玄却不许别人动手,自己仔细拆开了,里面垫着七层厚厚的棉絮锦缎,棉絮锦缎里裹着一个丝质的匣子,众人看见他如此珍贵爱惜,都以为那匣子里有什么稀世珍宝,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却只见他捧出了一个玉盆,盆子里长着一颗普普通通的草。
       众人都深感失望,有人不禁问道:“大人怎么把野草装在玉盆里,还这样千里迢迢地带回来,何必呢?”
       楚玄笑而不答,捧着玉盆进了内屋,将玉盆安放在自己床边的窗台上。他看见叶子中花蕾又大了些,不由欣喜不已。
       晚饭极为丰盛,想是府内大厨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办这一桌洗尘宴。有一道兰花春笋犹为鲜美,鲜得叫他几乎要将舌头也吞了下去,一时来了兴致,派人叫厨师过来。
       楚玄问那厨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厨子恭恭敬敬道:“小的姓钱,名旺不知大人找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楚玄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今日的兰花春笋做得极好,想问问你这道菜的做法。”随即吩咐左右给他搬个凳子过来坐。
       钱厨子告了谢,侧着半边身子坐了,将从做法头至尾细细讲了一遍。
       “这道菜却要先把从冬季从河里捞出的小虾子小鱼碾碎成虾泥鱼茸,虾泥鱼茸加鸡蛋清,搅拌成馅,再加入调料拌入味;春笋取最尖上的那一段,切成兰花形,洗净后上笼蒸熟;将馅料做成二十四只丸子,蒸熟后置于“兰花”中间,再加上富洲金记的新鲜火腿切碎成火腿末,撒在菜上;勾一道薄芡,最后再浇上高汤即成。 ”
       楚玄听了叹道:“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一道菜,其中竟要耗费这么多力气,怕是要几百钱。寻常人家哪有口福可以享用!上天待我也不薄了。”
       厨子笑道:“大人,这道菜可就不止几百钱了。如今正是寒冬腊月,本来是根本没有笋子的,只是京城郊外有一个山谷,比周围地势低出了几百余丈,谷内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因而即使这般天气也有新鲜蔬果。这谷内的反季蔬果前些年本来还是只专贡皇家的,这几年才准许官员富商购买。关是这盘中的笋子,便要花费整整五十两银子。富州金记的火腿在富州以外的地方并无流通,这火腿还是从富州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这里又是三十两银子,最后那道高汤是用各类珍贵海鲜烹煮而成,也要二十五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关原料还不够呢。”
       楚玄皱眉道:“一百两银子,足够农户人家吃喝十年了。即是如此昂贵,以后就不用上这道菜了,留了银子做些善事救济穷人也好。”
       厨子道:“大人你别傻了,如今哪个官稍微做的大一些的不是这样生活,就说左丞相大人家里,一桌酒宴就花了五万两雪花银呢!”
       楚玄沉思了一会,问道:“这可是真的么?”
       钱旺道:“小的哪里敢编排左丞相大人的事!他家掌厨是余福,以前曾和我同在飞琼楼做过掌勺的师傅,这是余福亲口告诉我的。”
       楚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很好,这道菜以后就一月上一次吧。”
       他下令取十两银子重赏了钱旺,钱厨子谢了恩领了银子欢欢喜喜去了。
       “一桌酒宴,五万雪花银么?”他微笑道,“于长吉啊于长吉啊,你不垮台也不行了,这左相的位置,就还是让贤于我吧。”
       次日一早,群臣一个个红袍乌帽,紫绶金章,在那朝门外等候宣召。待黄门宣召后,群臣依序入殿,正是那:馥异香蔼瑞气开,金鱼玉佩多官排。三檐罗盖摇天宇,五色旌旗映御阶。
       江惜圣戴一顶冲天冠,穿一领金龙袍,系一条蓝田碧玉带,踏一对白玉无忧履,正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好一个清平有道的大楚天子!
       群臣三呼万岁后,天子令平身,群臣谢恩后起身立于阶下。
       江惜圣笑容满面,道:“此次南征大获全胜,众卿家都立下了大功,理应嘉奖。只是这赏也有个先后秩序,轻重多少,朕昨夜想来想去,只觉得大家都差不多。只好今日请众卿家议一议,这功劳第一的应该是谁呢?”
       有几名官员早就得了他示意,齐声道:“功劳第一的,自然是翰林院大学士兼吏部侍郎的楚玄楚大人。”
       随即一个个争先恐后,将楚玄的功劳一条条列了出来,这个说他连施妙计大败叛军,那个说他出生入死救驾有功,直将他说成了古往今来的第一大功臣。
       群臣都心知肚明这是天子早就授意下去的,虽然有人心中不平,却也不好做声。
       最后议到封赏时,依江惜圣意思,是要封他做参议知政,补从一品,另外赏黄金万两。
       左丞相于长吉出列道:“楚学士入朝不过三年,资历尚浅,参议知政乃是副相之位,可司掌全国兵马粮食调配,殊为重要,恐楚学士年纪太轻,未能当此大任。”
       他翼下也自有一班门生官员,或有那见不得楚玄好的,见他说了话,纷纷出声附和,一时朝廷两派争持不下。
       江惜圣心中不悦,却也不好明着驳回他的话,又挨了一会儿,见两边官员几乎要吵起来,有几员激动得摩拳擦掌,眼看就要在这大殿之上依拳头论个高下是非。
       江惜圣起身道:“诸位也争不出结果来,此时天色已晚,此事容明日再议。”
       他身边的太监总管阮如归将拂尘往肩上一甩,尖起嗓子叫道:“退朝!”
     
     
     天子退朝,诸臣在阶下俯身恭送,待得江惜圣人去得远了,于长吉出声道:“有些人仗着自己姿色,迷惑了皇上一时半刻,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妄想位列一品。也不想想历史上那些脔宠谀幸,哪有一个好下场的?”
       楚玄露齿而笑道:“到底如何,明日自见分晓,大人又何须此刻逞口舌之利。”
       于长吉大笑道:“明日老夫就在这金銮殿上恭候楚学士大驾了。”
       言毕扬长而去,他那一派的官员也跟着走了。
       楚玄下了朝,一口恶气难平,回府将钱厨子叫了出来,吩咐道:”你去将左丞相府与你相熟的那位掌厨余福领到我这里来,这件事却要悄悄的,不许惊动了于府内其他人,回来时我自有重赏。”
       钱厨子听见有重赏,没口地应承了下来,乐颠颠地去了。
       楚玄回自己内寝,往那株小草上用玉杯仔细浇了点水,待到它完全吸收后伸手去摸那柔嫩的叶片,小草抖动了几下,倒似人怕痒一样,颇为可爱。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听见下人报道:“钱旺带着另外一个人来了,在前厅侯着。”
       楚玄道:“让他们进来。”
       余福跟着钱厨子入了内室,只见一位少年官员依床而坐,正拨弄着一株小草的叶子,他双手有如美玉雕琢而成,眉目殊丽绝伦,只这样静静地坐着,便是天地间最美的一幅画卷。
       余福膝盖不自主就软了,跪下乱叫道:“神仙!神仙大人!”
       钱厨子见他失礼,忙用力拉他,道:“这是我们家大人,你满口胡嚼什么?”
       楚玄笑道:“无妨,钱旺,你自去小七那里取一百两银子,就说是我要你去取的。”
       钱厨子谢了恩出去了,余福犹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两个眼珠子都是直瞪瞪的。
       他招手叫余福站了过来,笑道:“我今日叫你来也没什么事,只为了过几日便是我生辰,想办几桌宴席请朝中各位同僚来一起聚一聚,斯时圣上也会驾临,因此断断不能简慢了。想比照于大人府上办宴的,不知要每桌花费多少?”
       余福不自觉道:“那可就不好说了,上一次大人自己过五十大寿,一桌家宴就整整花了五万两银子,有一道人参炖鸡,用的是千年老参,单是那一棵人参便是两万五千两银子。”
       楚玄妩媚地笑了起来:“很好,你确定么?”
       余福迷迷糊糊道:“那桌酒宴正是小的亲手做的,怎么会不确定呢?”
       楚玄站了起来,脸上那种动人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你敢在金銮殿上这么说么?敢当着百官的面,对着天子亲口说出这件事么?”
       余福听了这句话,才猛然惊醒了过来,想起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不由冷汗涔涔。他往后退去,惊恐地叫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大人您别再问了!”
       楚玄一步步逼近了他,像一只捕捉猎物的美丽毒蝎。
       “你刚刚不都什么说出来了么?你说的都是对的,为什么要否认呢?”
       “即使你否认,也没有用了。你所说的很快就会出现在我的奏折里,被送到皇上的几案上。等待你的将是大理寺的审问,如果你继续什么也不说,他们就会动刑。这样大的事 ,肯定不是挨几下板子就算了,他们说不定会直接上炮烙。看着你自己的肉一点点变焦,同时伴随着滋滋的声音,还会有白烟升其,就像是你平时在厨房里烙猪皮一样,你身上的肉到最后还会冒出香味来,若是再加点调料—”
       “求求你大人,不要再说下去了!”余福捂着耳朵,“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厨子,每日只知道在厨房里打转,不知道你们老爷间这些大事。只要您高抬贵手,我明天收拾包袱回乡去—”
       楚玄温柔地笑了起来:“那怎么行呢?你如果收拾包袱回乡去,谁帮我在大殿之上指证于长吉贪污受贿,生活奢侈,仅一桌寿宴就花费五万两银子呢?”
       “你怕什麽呢?只要你肯在大殿上好好地说,于长吉自然会倒台,他倒了,我自然就成了左丞相,有我罩着你,你荣华富贵怕都是享之不尽,还怕一个无权无势的于长吉干什么?”
       楚玄捂嘴一笑道:“说不定呀,他自己都身陷囹圄,连脑袋都保不住了呢!”
       他笑得风流魅惑,说不出的美丽动人,余福却被吓得一跤跌在地上,好似见了恶鬼一样,半天爬不起来。
       楚玄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余福哀嚎道:“大人啊,小的这颗人头,可就全系在您手上了!”
       楚玄轻笑道:“我保你性命无恙。你还知道些什么,一并说出来听听。”
       晚间吴敬戈和另一名官员李朝熙秘密来了,李朝熙是刑部侍郎,将刑部以前的几宗私密卷宗调了出来,俱是关于于长吉及其家人下仆犯法的,吴敬戈也带了一大批有关于于长吉的贪污受贿的罪证过来。
       楚玄一一看过,这于长吉在楚州郊外竟然有万余亩良田,实在是惊人,也不知囊中搜刮了几多民脂民膏,挪用了多少国库钱财,他制造冤狱,打击报复朝中反对势力,儿子在京城外强抢民女,女儿曾因邻家女子比自己美貌将别人毁容,下仆骄横无礼,强行掠夺他人,一家人竟比当年的沈人贵一家还要坏出十倍。
       三人入了密室,说得热血激昂,一直商议到四更时分,将明天谁人首先发难,谁人列举证据,谁人附和,俱都安排妥当了,这才各自辞别上早朝去了。
       第二日早朝之时,群臣又就昨日之事重议,于长吉又说出楚玄见识尚浅,资历不够的话来排挤他。
       楚玄道:“在下确实见识尚浅,连于大人府中五万两银子一桌的寿宴都不曾见识过。”
       此言一出,朝上顿时一片哗然,就连江惜圣亦是颇为震动。
       于长吉脸色一变,道:“楚大人从哪里听来的这话?可不要随便血口喷人,污蔑朝中大臣可是重罪。”
       楚玄笑道:“若没有丝毫根据,在下怎敢乱说。”向江惜圣道:“请陛下准臣带证人上殿。”
       江惜圣颌首道:“朕准了。”
       余福哆哆嗦嗦朝龙椅上的天子磕了三个头,声音发抖地道:“草民余福,拜—拜见皇上—”
       于长吉抬眼看见正是自己家的掌厨余福,便已知道不好,眼中只恨不得射出飞刀来将余福碎尸万段。
       楚玄道:“这就是左相大人府中的掌厨余福。”
       余福虽然害怕自家大人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但想起楚玄昨日言笑晏晏说出的话,更是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意。当下便把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他虽然没见过大世面,说话条理却清晰,将那一桌天价寿宴的花费开销全部都列了出来,不由得众人不信。
       江惜圣目视吴长吉道:“左相,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于长吉辩道:“这必是楚玄早就教好的说辞,他风流妖艳,准是用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我家这厨子,教唆他在殿上如此栽赃于我。”
       他口不择言,却犯了皇帝大忌,江惜圣一拍龙案,勃然大怒道:“放肆!堂堂翰林院大学士,岂会去引诱你家下人!实在是满口胡言!”
       吴敬戈上前启奏道:“陛下,臣这里还有左相侵占民产,收受贿赂的证据。”
       江惜圣从头至尾一一看过,确是证据确凿,将折子丢到左相面前,道:“于长吉,你自己看罢,看还有何话可说。”
       接着刑部侍郎李朝熙出列奏自己上司刑部尚书宋致与左相勾结,包庇左相府中之人,隐瞒多宗人命大案,甚至将死者家人全部暗杀灭口。他随身携带了从刑部调出的绝密卷宗,也一并呈于天子案上。
       一桩一桩,实在是罄竹难书,叫人触目惊心。
       江惜圣本就知道不少于长吉的行径,只是没抓住把柄,于长吉在朝中又党羽甚多,不好下手。此时正好借题发挥,连连痛斥于长吉,表示决不姑息。
       于长吉面色灰败,突然间大吼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朝楚玄冲去,竟是要和他玉石同焚!
       以楚玄之身手,怎会被他伤着,一脚便踢飞了他手中的匕首,再弹出一缕指风将他肩胛骨洞穿,于长吉奇痛彻骨,在地上打滚呻吟 ,殿前武士赶上按住,用绳子缚了,请示天子如何处置。
       江惜圣下旨道:“先关押天牢,三日后提审。”
       三日后天子亲审,于长吉势力已失,很快便被定了罪,家产尽数抄没,家眷流放边关贺州。连带一系列他的门生属官,都被查出以前的不法之处,纷纷被下狱。
       楚玄自然代替了于长吉的位置,一跃而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江惜圣犹嫌不足,还要封他为侯,为封号想了了半天,卫灵虚道:“楚相名字中有一个玄字,以前又曾名‘璇玑’之‘璇’,璇玑者,美玉也,自古美玉有连城之说,不妨便封为连城侯。”
       江惜圣大喜道:“好一个连城侯!”
       于是下旨封楚玄做连城侯,更赐黄金万两,绫罗绸缎无数。其余功臣各有封赏。
       刑部尚书宋致被连降了三级,由李朝熙暂代刑部尚书之职。吴敬戈如愿以偿,做了辅国将军,自此朝中大权开始由楚玄为首的一派年轻势力掌控。
       是夜楚玄留宿宫中,两人同入罗帷,鱼水极欢。云雨几度后,楚玄疲累,江惜圣犹自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江惜圣抚摸着他脊背道:“你这身子,真如美玉一般,不枉名字中有个璇字,也怪不得少卿要说封你做连城侯了……”
       他言语暧昧,楚玄气恼,道:“你怕人人都和你一样,脑袋里竟是些龌龊不堪的念头!”
       江惜圣咬着他的小巧耳垂道:“你自己都写诗说‘温泉水滑洗凝脂’,一个美人在温泉里沐浴时哪有不脱衣服的,正是脱光了衣服才看见肌肤宛如凝脂美玉,可见并不是只有我才这么想—”
       楚玄恼羞成怒,身子一扭,不想再理他。不料江惜圣的□还在他体内,他这样一扭,男子□被□温暖的内壁一绞,正是极大的刺激,顿时又膨胀了起来,比先前几次还要大些。
       楚玄吃了一惊,□又被他撑得有些痛,恨恨地骂道:“禽兽,死禽兽!你早晚有一天要精尽人亡的!”
       江惜圣俯在他身上奋力□,喘着气道:“要死也是死在你这妖精身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楚玄还要回嘴,却被他扳过头来,对着嘴肆意亲吻,随即就被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所攻陷,只能同这人一起在□的暗潮里沉浮。当欲仙欲死的瞬间过去,从天堂跌落的那一刻,感受到身边那人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臂,竟然隐隐觉到了安心。
       假寐的江惜圣听见枕边少年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试探性地将头靠入了他怀中,慢慢的,才将整个身子都挪了过来,像是一只渴望靠近火炉又怕被烧伤的猫咪。
       没有人知道,这只美丽的小兽,是多么敏感多么多疑,然而万幸的是,他终于开始一点点得到了小兽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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