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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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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字数:5635 更新时间:07-10-27 12:52
      这大试又快近了,爱弟你便做个主考官如何?”御花园里暖亭之中两人对坐,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人悠然问道,“闻说爱弟这一向又甚是空闲,前些天在南馆和柳太尉家的二公子干了一架,几乎将整座楼都拆了,京都监察史已经是第十八次来朕这里诉苦—”
     
      他对面的却是一位年方弱冠的少年,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身穿二龙夺珠袍,面如秋月,色如春花,俊悄得恰如画上走下的人物,天然一段风骚,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女子若撞着了他,只有一头栽进情网的份。那少年听得此话时,脸先青了一半,强笑道:“愚弟才疏学浅,恐难担此大任,还是请皇兄另觅高明吧。”
     
      说着屁股便从铺了虎皮垫的凳子上挪了下来,眼看人就要从亭子里溜出去,突听得对面那人阴恻恻地笑道:“皇弟莫非是想去淮北赈灾么?”
     
      “皇上—”少年一句哀嚎,“您就饶了臣弟这次不行么,您明知道我诗词格律都背不全的,要我去做主考官,怕不叫天下人笑掉大牙?”
     
      江惜圣慢悠悠地道:“哪里哪里,爱弟切莫自谦,天下谁人不知长乐王一篇《御京赋》冠绝世间,便是翰林学士之首卫灵虚都要自愧不如的,由你做主考官,天下士子必定欢欣鼓舞得很。”,
     
      江惜香急道:“那诗赋,那诗赋—”
     
      “怎么了?”圣文帝一挑眉道,“《御京赋》莫非不是你写的?”
     
      “当然是我写的!”长乐王一口应了下来,这个事观颜面问题,可绝不能否认。
     
      “这不就结了?”江惜圣鼓掌笑道,“这事便这么定下来了,选拔良才,提擢栋梁,全系于爱弟一人之手,务必要谨慎勤奋才是。”
     
      “啊?”江惜香只恨不得昏倒才是,暗恨自己居然这样轻易被骗去主管会试之事,这接下来几个月怕是连合眼的时间都没了,哪来工夫再出去偷访美人!
     
      “哼哼哼,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江惜圣阴笑道,目送弟弟垂头丧气离去,“朝中这些老臣素来最喜拉帮结派,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己门生推上来,派谁去主考都免不了纷争不平,最后闹起来烦心的还是朕啊……………只有九弟你去,旁人才不好说闲话了,反正改卷又不是你改,你最多不过被天下士子批作名不副实罢了,反正那首御京赋也绝对不可能是你写得出来的……”
     
      “哥哥啊,你恁狠的心,我好歹也和你是一母同胞—”长乐小王爷哭丧着脸,坐在轿子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寻亲记》里的曲目,“你怎就下得了这个手来!”
     
      轿子摇摇晃晃,出了午门,想到今后几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江惜香悲从心来,也不回家,换了常服带了群下人在街上溜达,趁着这最后的时光,去民间察访美人。他行至老莱记门口,想到这里的卤鸭掌是京城一绝,便进去想买上几斤带回家中。店中人实在不少,生意却是兴旺得很,江惜圣哪里等得,喝令下人问买了的人高价买上两斤回去便是。
     
      手下正好看见一个人手中拎了老大一包卤鸭掌,上前拦住老不客气地喝道:“我家少爷要买你手中的鸭掌,这里是十两金子,拿去便是!”
     
      那人抬起脸来,面上却是蒙了块纱巾,他望也不望那锭金子一眼,冷笑道:“十两黄金买鸭掌,好大的手笔,朱门酒肉臭,却莫忘了路有冻死骨呢!”
     
      江惜香向来最恼人在他面前说这话,大怒道:“哪里来的刁民,竟敢诋毁朝廷!来人啊,给我拿下移交京兆尹处理!”
     
      他向来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带得下面奴才也一个个最爱生事,手下听得此言,都一个个摩拳擦掌,冲了上去。
     
      江惜圣抱臂站到外面,正准备好欣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被痛殴的好戏,心里盘算着呆会要他怎样跪着磕头求饶才放过他,突然只听得惨叫连连,顿时惊得嘴巴也合不拢。
     
      怎么回事?自己手下的人怎么一个个像风筝一样飞了起来?莫非都练了轻功不成?
     
      那个小子怎么还没事?
     
      正犹疑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一看却正是奉墨,他大叫道:“王爷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江惜香被他稀里糊涂扯着跑了一条街,两人都气喘吁吁,江惜香怒道:“死奴才!你想累死本王不成?”
     
      奉墨连天叫屈道:“我的爷!您没见那十几号人都被打趴下了,不跑还能干什么?那人明显是江湖高手,您又没带陈林两位御前侍卫大人出来,咱们莫非留在那里等着人拆筋扒皮不成?”
     
      江惜香听得也后怕,嘴上却还要硬道:“那是小爷我还没有出手,不然不把他打趴下才——”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背后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王爷原来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么?”
     
      听声音正是刚才店内与己方起冲突之人,长乐小王爷顿时身子都僵了一半,奉墨也似哑了一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敢对我动手!”江惜香色厉内荏地吼道,“我乃御封长乐王爷,当今圣上是我皇兄,若我有什么不测你家九族都会被灭的!”
     
      那人轻笑道:”在下孑然一身,怕是没有九族可灭的,再说这里地方偏僻,一时半会想来也不会有人经过,杀几个人却是容易得很。”
     
      江惜香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颜面问题了,正要大叫救命,突然觉得身子一轻,竟是被人带着凌空飞起,往下一望只见片片屋脊,他一身之中都未有此等经历,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吓得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楚璇最厌恶仗势欺人的贵族,本来是打算好好整治江惜香的,后来看这小王爷还孩子气得紧,怕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恶之人,便只打算戏弄他一番算了。
     
      他腋下夹着那刚才还气焰滔天的小王爷,看他吓得眼睛都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因为惊惧而颤抖着,煞是可爱,越发起了坏心思,仗着绝世轻功登上了六十四丈余高的伽叶塔,将他放在了塔顶上,江惜香只吓得到几乎哭了出来,抱着塔顶柱子不肯松手,道:“你让我下去。”
     
      楚璇看他小熊猫似地可怜巴巴抱着柱子,几乎要笑破了肚子,道:“你刚刚不是还说要把我打趴下么,神气得紧,怎么这会儿就这么不济了?“
     
      江惜圣往下望了一眼,只见行人屋宇皆小如蝼蚁,一掉下去怕是非摔成肉泥不可,又是一阵晕眩恶心,声音中已带了哭腔:“你放我下去好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楚璇饶有兴趣地望着他,道:“只怕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呢。“
     
      江惜香此时一心只要从这高的吓人的塔上下去,忙道:“我给不了的我皇兄可以给,你便要做这次会试的状元都可以!”
     
      楚璇笑道:“我要状元来做干什么,又不要去辅佐你皇兄治理天下开疆—“
     
      他说到这里,声音嘎然而止,整个人似已呆住。
     
      他的我要状元来做干什么?我若能入主朝廷我又能干什么?我若能成为皇帝左膀右臂我又能怎样?
     
      刹那间,他眼前已展开了一个全新的天地,一个他从未想过的计划已经浮现出了雏形。
     
      复仇,也不再那么遥不可及,而是变得真实可行起来。
     
      远处正传来卫兵奔跑的声音,塔下有人高声道:“那乱臣贼子,快放王爷下来,或可饶你个全尸!”
     
      那人声音悠长,内力充沛,显是高手。楚璇内功最是不济,也不敢久留,长笑一声从塔顶纵身掠
     
      下,人几如飞鸟一般,短短两个起落身影便从一众大内侍卫眼中消失了。
     
      “好高明的轻功身法!”塔下一名三十多岁左右的蓝衫男子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和传说中的飞行绝迹无二了,真不知京城里何时又来了这样的高手……”
     
      长乐小王爷直到深夜才从塔上被救下来,期间像国宝一样被京城百姓参观了整整一天,从来娇生惯养的他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又觉得大大丢了面子,一下来就撞进江惜圣怀里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
     
      “六哥啊,你要给我做主—”直到上了圣舆小王爷还在抽噎,“不抓出那人来碎尸万短段我誓不罢休……”
     
      江惜圣问清了来由,又好笑又好气,骂道:‘糊涂东西,一天到晚只知道惹是生非,这次可碰到厉害主儿了!天下能人异士何等之多,便是帝王之族也不可轻犯,人家还不是故意要害你,不然你哪里还有命回来!”的05
     
      江惜香更是委屈,红着眼圈道:“那我就被他白白欺负去了不成?好歹我也是个天下唯一一个王爷,说出去岂不叫人笑掉了大牙?”
     
      江惜圣笑道:“你叫人笑掉大牙的事,多得去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件。”
     
      眼见弟弟又要掉眼泪,江惜圣忙抱住他抚慰道:“这样吧,我也知道你这次受了罪,殿试完后我赐十名美女给你,就算是你主管这次科举的奖励好了。”
     
      长乐小王爷一听有美女赏赐,立刻来了精神,爬起来道:“那六哥可不许骗我,我要江南楚州进贡上来的女子。”
     
      楚璇满心欢喜,赶回凝华院,乍见的一幕却几乎让他气炸了肺。小七正被人剥了衣服按在地上,一个男子拉住他头发,欲将下身那丑恶的阳物塞进他口中。
     
      “渣滓!”楚璇双目喷火,一把推开那男子,将小七搂入怀中,脱下外衣来裹了他身子,感受他瘦弱身体不停颤动,更是恨不得杀了那男子才好。
     
      楚璇那一下推得甚重,那男子咕咚一声栽到地上,头与地板接触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惊动了妓院中龟奴老鸨。
     
      老鸨推开门来时,只见那难得的贵客捂着头摔在地上,不由惊得三魂走了二魄,忙上去搀扶起来连连
     
      赔笑道歉,这时方才注意到楚璇和被他搂在怀里的小七,沉下脸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搅我们凝华院生意?”
     
      那被打倒的男子满脸愤恨,指着他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楚璇寒声道:“你若再说下去,我就忍不住要大开杀戒了。”
     
      他身形一闪,众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房上大梁已经垮了一根下来,惊天动地一声,有几人被震得站都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那男子眼见他身手如此惊人,也不敢再逞强,愤愤道:“你能护得了他一时,莫非就能护得了他一世么?”言毕拂袖便要离去,楚璇喝道:“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
     
      那男子虽然恼火,却着实畏他武功,只得立定了道:“你既如此护着这小倌,想必也是对他有意的,莫非不知道他一首《琵琶语》已在京城出了大名么?多少王侯将相都想见他一面,你纵然身手了得,又怎能敌得过这些豪门世族?”
     
      楚璇闻言,想起一日来了两个教坊中人,在这楼里听了曲子后摇头叹息,说是没有像样的,自己不该放小七出去弹了那一首新教他的《琵琶语》,想来便是那日惹出的祸,嗟悔不已,暗恨不该多生事端。
     
      “我要替他赎身。‘待那男子离开后,楚璇对老鸨言道。
     
      老鸨虽然爱钱,却更为惜命,苦着脸道:”大爷说要赎他出去,我们也不敢不应,可否再等七日?”
     
      楚璇冷声道:“为何要再等七日?你莫非不成是想耍什么花招?”
     
      老鸨吓得道:“哪敢欺瞒爷您!长乐小王爷七日后要来这里听他的曲子,您也知道他是怎样的脾气,
     
      到时人不在了怕不把我们这院子都烧了。就当是老身求大爷您,这几日先暂且把人留下,到时情愿连赎身银子都一并奉送。”
     
      楚璇虽然强势,却并非蛮不讲理的人,老鸨见他松动便又苦苦去求小七,小七向来心软,反过去去求楚璇让他再留几日。楚璇思忖就是万一那小王爷看上了他不过带着小七一走了之罢了,以自己的轻功要走怕也无人拦得住,便答应了老鸨。
     
      至得那日果然是珠环翠绕,彩衣翩飞,一片歌舞升平。满座公侯王爵,俱是华服美裳,骄奢凌人,首席正中坐着个长乐小王爷,身穿百蝶穿花大红金丝袍,头戴九龙逍遥碧玉冠,腰间系着坠了七彩琉璃宝石的绦子,足下蹬着兰陵雪蚕丝织就的步云履,被人众星捧月般簇着,越发现得仪容俊美绝伦,骄矜尊贵无比。的d5
     
      楚璇看了暗笑,又想起出那日小熊猫一样扒在伽叶寺塔顶柱子上的少年,对这小王爷竟是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好感。
     
      酒过三巡,小王爷便下令止了声乐,专要听《琵琶语》。小七在幕后奏了一曲,众人听过赞不绝口,那席上金银珠宝只粪土似的抛了下来,老鸨忙谢了恩带人收拾了赏赐之物。
     
      楚璇正盘算着今晚离去却去哪里过夜,突然听得大厅里响起一个女子柔柔的声音:“王爷金寿千岁,贱妾未请擅自前来,请王爷赐罪。”
     
      楚璇在暗处往下一望,正好将那女子面容看得清清楚楚,顿时饶是他,也不由得呆住了。
     
      那盛装而来的女子,当真有使人惊为天人的资本,面容之美比起飘渺宫主而来毫不逊色,而且更多了一种妖娆成熟的风情,眉梢眼角似乎总含着无数情意,她只是往四下望了一眼,场中每个人心脏都“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觉得那双春波似的美眸只在望着自己。
     
      楚璇也看得有些着迷,恍惚之间觉得那女子往自己藏身之处瞟了一眼,心不由得狂跳起来,说不出是害怕还是什么。幸亏那女子很快就转过了目光,又笑语盈盈对着一干公侯去了。
     
      楚璇平定下心情来,背上都出了冷汗,他自己原是女子,论理根本不会对女子痴迷,这女子竟几乎将他也迷得神魂颠倒,真真是美丽得可怕了。
     
      那绝美的女子在厅中舞了一曲,华裳绣带片片飞扬开来,恍如一只世上最美丽的凤尾蝶,光彩眩目至极,绝艳几不可逼视,她且歌且舞,歌声几能上达天听,又透着说不出的缠绵缱绻之意,场中男子无不为之倾倒。的d8
     
      她一曲舞毕,那喝彩声比小七奏完一曲后何止热烈了十倍,楚璇听得有人赞道:“顾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一顾倾人城,一舞直能倾国。”
     
      楚璇这才知道那绝色美女就是顾倾城,他素来是最争强好胜的性子,容不得一件事落在别人后面,心中就不免有几分不平之意。冷哼了一声正要拂袖离去,突然被撞进来的小七一把拉住了衣服:
     
      “怎么办?那些老爷们要我也下去跳舞—”小七急惶道,眼睛里已带了泪珠,“我根本不会跳啊!”
     
      楚璇也大感惊异,道:“这是谁出的促狭主意?辞得掉么?”
     
      小七哭道:“长乐小王爷说的,老鸨刚刚就来叫我出去—”
     
      楚璇顿时对这位小王爷的好感降到了零以下,咬牙恨道:“早知道那日就把他丢到护城河里去,看他这会儿可还有心思来看别人跳舞么!”
     
      只是诅咒归诅咒,这接下来总还要有人出场的,楚大公子不得不硬着头皮冒名顶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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