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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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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华入内的时候,长宁正躺在摇椅中,仰面看着头顶上的树冠。谢曼儒站在他身边,满面严肃。
       容华行了礼,长宁也不看他,只道:“静承,你瞧这树。”
       容华方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竖在长宁身边的两棵树给晃了眼了——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用玉石、琥珀、宝石、金子做成的树。一棵桂树,一株榆树,都有一人多高。
       桂树的树干用深色奇石雕成,上面用珊瑚与琥珀修饰,仿制得与真正树干毫无二致。桂叶都是碧玉琢磨而成,水润淡雅,真将桂树的风情描绘入骨,最让人惊叹的是玉叶中藏着点点米粒大小的桂花——全部都是用黄色钻石磨出来的,虽无桂花馥郁香气,但颜色光彩夺目,叫人一眼看去就挪不开目光。
       另一棵榆树却与桂树不同,只用纯金打造,树干树枝树叶,全部都是金子,正是完完整整一棵摇钱树的样子。
       “杨家后园还有百余株这样的树,杨默英每坐于林中,便自诩天上林海……奢糜如此,比严介溪如何?”
       容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两棵树并不是宫中所制,而是杨家抄家抄出来的东西。不禁内心震动,他虽然知道杨家巨富,但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听到长宁问话,便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宁静静地看着那棵纯金的摇钱树,道:“传说两汉时候蜀地用摇钱树做葬器……杨默英造这么多死人用的东西放在家中,是他自己找死。”
       一句话定了杨默英的生死。
       谢曼儒与容华都有点喘不过气来。过了半晌,谢曼儒才道:“杨默英是跟过上皇的人,功勋卓著,不妨就留他一命,不要让当年衡光朝的老人寒心……”
       长宁刷地站起身来,打断他:“他在上皇手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年纪小不记得了,朕却清楚得很。他在上皇眼皮底下敢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么?上皇叫他向东的时候他敢向西么?上皇时候他敢自己给自己免税,再给过往商船征私税么?他敢把不能放进来的毒品放进来,不该拿出去的枪火拿出去么!上皇从前夸他是海上蛟神,说有他在海上,北方门户无忧。上皇退位不过短短十年,他就堕落成蛟怪,居然敢噬主了!你现在却给这种怪物讨命?你……你是亲自去了天津的,最清楚杨家是一窝子什么东西,儿子侄子门生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哪个不是捞得脑满肠肥!就是这种蛟怪,你还能若无其事为他求情?这国不是你的国?家不是你的家?你平日的忠君爱国都喊到哪里去了?是非不分,爱憎不明,怎么能混到这种地步!”
       谢曼儒被他骂得已经跪了下来,伏地不起。
       容华何曾见过长宁发怒,简直目瞪口呆,只觉心头狂跳,但他的目光仍追着长宁,不舍放开。长宁病后还未痊愈,正在气头上,面上涌了一点潮红,一通发泄之后额头上虚汗都冒了一层,手指也颤个不停。
       容华瞧着他的样子,直觉不好,不由低声道:“陛下?”
       长宁转过来看向容华,目光却空洞洞的,神都散了。晃了两晃就直挺挺地倒下来。幸好容华一个箭步上去兜住,才没让他摔了。
       长宁只是一时虚晕,被容华一把捞住的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了。容华忙将他扶到榻上躺下。
       谢曼儒大骇,扑到长宁面前已经泪流满面:“舅舅!”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惹得长宁如此。
       长宁暗暗握了握容华的手,示意他安心,又向谢曼儒道:“你太叫我伤心。回去你自己同你母亲说说这事情,让她管教你。”谢曼儒无法,只好含泪退出。
       长宁不出声,容华仍守在他身边。
       如乐这边又要去叫太医,长宁只道:“你去把那个老参丸子拿过来给我含一含便好。”又见容华只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看他,笑道:“这样子是做什么?我还死不了。”
       容华只抓着长宁的手不放开,心里就像憋着一口气,憋得久了竟成了绝望。他看着长宁的眼睛,声音都哑了:“那为什么我会觉得看一眼就少一眼?”
       长宁一愣。
       容华已经乱了套,张嘴就道:“我求你……求你……”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要求长宁什么,只好把这一句话翻来覆去。
       长宁立刻勉力坐起来,抚了抚容华的背,道:“静承,我没事。”
       这时候如乐取了药丸过来,容华眼巴巴看着长宁吃了,才觉得心里好过了些。
       长宁吃了药又卧下来休息,容华握着他的手,陪他轻声说话,也不说朝中事情,只拣寻常百姓家的玩笑俚语、家长里短,说了给长宁解闷。
       长宁听了半日,颜色好多了,才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叫你来,本是想认真给你跟谢曼儒之间搭个桥,没想到打了个岔。改日吧……让谢曼儒在他府上摆桌酒。”
       容华忙道:“他是亲王,没个由头的,怎么好摆酒请我。”
       长宁笑道:“怎么不好?先不说这次你的功劳不小,光凭你是我的人就够了。”
       容华吃了一惊,长宁这话里意思竟像是不介意两人关系被人知晓。他含糊道:“这怎么行?”
       长宁笑得更深:“他若摆酒,你就只管去吃。”
       过了两日果然王府有人持了请贴去请容华。
       容华知道这是长宁的安排,在心里估摸着这还是在给自己的官场上铺路,没多想就去了。
       谢曼儒请贴上说请容华“小酌”,果然搞的就是小酌的氛围。只在间前面都是竹林的花厅里摆了桌酒,谢曼儒是主,容华是客,除此之外座中就是两位陪客,都是王府上的清客,一个外人都没有。
       也没叫班子来唱戏,只唤了个两个擅琵琶的歌伎坐在垂帘后面,细细弹些易入耳的。
       容华本就不会怯场,再加上谢曼儒安排得确实贴心,两人吃了几杯酒之后,就把寒暄客套都抛到一边,话也渐渐讲得深了。两人不知不觉就讲到杨默英的事情。
       因前日长宁发怒,只有两人在场,因此两人心内都有了数——杨默英是必死无疑了。
       容华不禁感慨道:“杨默英当年也算是风流人物了,我小时候都听过他的故事。”
       谢曼儒含笑道:“我也是……当年谁能想到杨默英会变成这样子,如今会落到这下场?人心难测。”
       “天心更难测。”
       说这话的却是陪席的清客。
       谢曼儒问道:“这话怎讲?”
       清客道:“今时今日,杨默英必须死。”
       谢曼儒与容华皆是一怔。这正是皇帝的态度,但这又与“天心难测”有什么关联?
       清客又道:“但杨默英的死不是今时今日才被定下来的。从最近的事情说起,长宁九年,杨默英纵容默许女婿走私,把毒品买进来,把枪支卖出去,皇帝装做不知道;长宁八年,杨默英在家私造逾制用品,甚至拿这些东西赏人,皇帝装做不知道;长宁七年,杨默英的几个儿子暗购商行,出口之货一文不缴,而这一年杨默英向过往船队收的孝敬开始变成固定抽成,皇帝装做不知道,还就在这一年把惠昭公主许给杨家;长宁六年,杨默英开始收过往商船队的孝敬,皇帝装做不知道;长宁五年以及长宁五年向前,杨默英只是吃吃空额,无其他不法之举。”
       说了这么一长串,清客拿手指蘸了蘸水,在桌上划出一条长线,在其中一点上指出:“这里是长宁六年,杨默英刚刚开始捞钱的时候。若皇帝还对他有一点重用之心,定会敲打告诫,但皇帝不闻不问放任自由。请教王爷,这是上位者对自己看重的下属当有的态度吗?”
       “因此至少在长宁六年之前,杨默英在皇帝心中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剩下的不过就是怎么杀掉他的问题了。”
       谢曼儒慢慢问:“为什么?长宁六年之前杨默英并无大错,皇上为何不容?”
       清客笑道:“所以说天心难测。也许是因为杨默英把持渤海太久了,海上只知有杨,不知有李,皇帝不再觉得北大门安全了;也许是因为皇帝一心想把水师的重心转移到南海,好在南海上多占几个岛,杨默英硬要跟着他的精锐留在北方,皇帝调遣不动,更加不悦;也许是因为,追溯到衡光年间,杨默英就跟废太子走得近,以至于到现在都有人说杨默英死抓着水师不放是在给废太子守着——荒谬得很,但皇帝不会听不到这种流言……谁知道呢,杨默英就是犯了其中一个‘也许’就足以致命,他还偏偏三条都犯了……”
       “够了!”谢曼儒怒道,“越说越混帐!”
       容华只是静静听着,他看看谢曼儒的样子,确实着了恼,不像是合着别人给自己唱双簧。
       但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谢曼儒这里。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长宁的时候,他一瞬间的想法。
       “这么虚弱的人竟然是天下的主人。”
       容华真想笑。虚弱?他那时候只看到这个人的一副肉身。这个人的虚伪跟凶残全部都化在深潭一样的眸子里,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就是这样一个人,把天下所有人和事都握在手里,却偏偏对贺霜庭放了手。
       容华将醉未醉,只觉得那酒简直要化成眼泪流出来了。
       谢曼儒还在那里对着清客发怒:“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府上什么时候也可以传这些混话了!”
       就在这时只听珠帘响动,一把女声琅琅应道:“行了,这话全是我教他说的,你总不敢爬到我头上找麻烦吧。”
       一听得这个声音,谢曼儒忙起身迎上去:“母亲!”
       谢曼儒的母亲凤和公主便是长宁的妹妹,太上皇衡光的女儿;衡光有五个女儿,凤和公主与凤慈公主是双胞胎,因此格外受宠爱。谢曼儒能外姓封王,到底还是靠了他母亲的缘故。甚至有人说谢曼儒这个理亲王的“理”字暗合的就是他母亲姓“李”。
       一听公主到来,厅中众人都起身行礼。
       凤和公主入内看了看众人,笑盈盈道:“都坐下说话。”谢曼儒陪她坐下,问道:“母亲今天怎么得空过来了?要见儿子使人叫一声便好。”
       容华这才正眼看了凤和公主。公主身量不高,长着一张圆脸,眼大嘴小,妆又做得俏,与谢曼儒一起看,不怎么像母子,甚至连姐弟也不像。当然她这样貌也更不像长宁了。
       容华心中暗暗称奇,看来凤和与长宁十有八九不是一个娘生的,却依然得长宁宠信,可见不凡。
       下面侍从已把残席撤了,上了茶点,换了公主喜欢的百合香燃上。歌伎与清客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公主对着谢曼儒与容华。
       容华瞧这阵势,公主竟向是冲着自己来的,又想到长宁提到叫谢曼儒摆酒时候的态度,不由惊讶——难道长宁是真的想将两人关系宣之与众?
       这边谢曼儒已经在凤和面前抱怨开了:“母亲怎么会想起来教清客说那些话?”
       凤和笑答:“我说的话你总听不进去,我就多找几个人帮我说,难道不行?”谢曼儒道:“那些都不是正经话。”凤和只笑了笑,对容华道:“只听别人提起过你,今日总算见到了。”
       容华忙站起来又行了一礼。凤和又问了他出身哪里,师承何人,现在军中任何职。他说完后,谢曼儒插嘴道:“今次他随我去天津,有了这份功劳,年底再进一级不成问题,指不定过个几年就能带着自己的舰队纵横海上了。”
       凤和对谢曼儒做了个似笑似嗔眼神,道:“你们还年轻,总把仕途想得太简单了。”
       谢曼儒是天之骄子,只对母亲的话一笑而过。容华却被公主这话刺了一下,也不做声。
       凤和端详容华片刻,叹了口气,道:“譬如说早些年的贺霜庭,什么出身,什么资质,上皇跟平王都想留着给后人做臂膀用的,最后又怎样?还不是陪着废太子窝在乡下地方,不要说治天下,就是一县一乡也治不了。所以说仕途这事情不能想当然……”
       谢曼儒听到“贺霜庭”三个字只觉心头豁然一亮——总算明白他第一次见到容华时候为什么莫名觉得在哪里见过!
       贺霜庭离开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只残留着一点印象,但就凭那一点印象,他就觉得容华确实像贺霜庭。
       谢曼儒一瞬间就转过许多想法——既然他都觉得容华像贺霜庭,那他母亲与舅舅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狐疑看向容华。
       容华面上还带着笑,眉眼间已经隐隐凝了不快。
       凤和直视着容华,温柔笑道:“总之,静承只要安心跟着皇上总不会错。”
       容华只觉得血慢慢涌到脸上了——公主这话清楚明白,显然长宁已经同她挑明了。
       谢曼儒看看容华,又看看母亲,自觉暂时还是什么都不要问,作壁为观为好。
       容华憋了半晌,总算答道:“谢公主教诲。”
       凤和满意地笑了笑:“今日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随手收拾点东西给你做见面礼,你别嫌单薄就好。”说着就有人捧了盒子过来放在一边,哪里有一点准备仓促的样子。容华知道今天是掉陷阱里了,只好道了谢,收了礼。
       凤和又对容华叮咛几句,亲热得差点就拉着容华的手说“从此就是自家人了”。
       放了容华离开,厅中只剩下凤和与谢曼儒母子两人。
       谢曼儒这才笑道:“容华,贺霜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和脸上没了笑,只淡淡看了儿子一眼:“从前贺霜庭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贺霜庭是废太子的人,舅舅继位后他就跟着废太子去了南边。”
       凤和道:“我只同你讲一句。废太子对贺霜庭是什么心思,你舅舅对他也是什么心思。你总该全明白了吧。”
       谢曼儒大吃一惊,站起来连转两圈。
       衡光当年废掉太子,闹得满朝风雨。谢曼儒有段时间养在衡光身边,见闻了不少秘事。朝中原因姑且不提,直接激得衡光与太子闹僵的却是一个贺霜庭——有人撞破了太子与贺霜庭的情事,捅到衡光面前,衡光被气得半死。
       那段时间宫里三天两头就是有关太子与贺霜庭的流言,为这事衡光不知道发狠杀了多少人才把事情压下来。
       在谢曼儒的记忆里,卷到这事情的人实在太多,衡光,平王,太子,贺霜庭,贺皇后,魏贵妃,甚至还有自己的母亲和姨母。这许多人各怀心思,伤心者有,窃喜者有,更多是尽全力保全自己,削弱他人。
       但谢曼儒想不起来那时候长宁是个什么面目,仿佛是印象中一贯的样子。永远谦和沉稳的样子,既不慌张,也不痛苦。
       凤和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吃茶,任凭儿子纠结。
       谢曼儒想了半天,才磕巴着问:“上皇……知道舅舅……对贺霜庭?”
       凤和摇摇头:“从前一直不知道,有了容华就难说了。不过事到如今就算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谢曼儒又问:“那贺霜庭自己知道吗?”他从小就更喜欢长宁这个大舅舅,不怎么喜欢废太子那个小舅舅。
       凤和怒了:“没出息!我说这事情不是叫你琢磨里面的情情爱爱!”
       谢曼儒敛了眉目,道:“我知道。舅舅是想我提携容静承。”
       “你还是不明白他,”凤和站起身,缓缓踱到窗前,“他就是天下第一人,想提携什么人提携不到,非要通过你的手?”
       谢曼儒犹豫道:“那是为了什么?”
       凤和默默站在那里,看了半晌窗外的婆娑竹影,才轻声道:“他在时可以自己照看着容华,他是担心身后事。”
       谢曼儒立刻就喃喃:“不会……”
       凤和转过身来,面上还带着泪痕,目光坚定地盯着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儿子:“别这么软弱。别叫你舅舅失望。”她昂着头,神态凛然:“不光容华,最重要的还有太子,都要你照顾……你总是这样,宽和有余,狠决不足。现在谈一谈你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哪一天真要你站在太子身边主持朝堂,该怎么办!”
       谢曼儒的目光深了:“若有那一天,我定尽力而为。”
       凤和冷笑:“不是要尽力,是要拼命。你的父亲与老师教了你这么多年的君子之道,我今日只教你一个字,就是一个狠字。我们李家人,胜的从来都是最狠的。你给杨默英讨命,你舅舅为什么发怒,你现在明白了吧?他怒的就是你不够狠!”
       容华掰过长宁的脸死命吻下去的时候,腰上动作得更加猛烈,挺得长宁接吻时候都不住哼出声音来。
       “要出来了……”容华脑子里模糊地想,“干脆这次就丢在里面……”
       结果临到那一瞬间,他还是本能地拔了出来,白浊一点也没落在长宁里面。
       长宁腰一塌,仰面看着容华,喘了半天,满眼笑意:“今天怎么了,撞得这么凶,折了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办?”
       容华顺着他的耳廓吮吻下去,慢慢用舌尖亵玩他薄而柔软的耳垂。
       “今天……去了王府……”
       长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舔得痒了,竟然笑出声来。容华停了动作,侧撑着身体看着长宁:“陛下,为什么?”
       “凤和公主是我信得过的人,谢曼儒也是……让他们知道根底对你只有益处。”
       容华抱住长宁,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躺了片刻,容华股间又挺立起来,他抓住长宁的手抚上去,长宁没有拒绝。弄出来之后,容华又陪着长宁沐浴。
       长宁坐在热水里就闭目养神。容华见他确实是累了,心里多少话只好压下来。
       容华其实开始有点害怕长宁对他近乎迫不及待的好。这种好法,好象连很久以后都可以照顾到,更令他不安。氤氲水雾中,他慢慢搂住长宁,在他耳朵边低声道:“陛下,我爱你。”
       长宁张开眼睛,一瞬间对着容华的面孔竟有些迷茫:“噢……是静承啊。”
       容华心口一酸,还是柔声道:“是我,我爱你。”
       长宁笑了笑:“我知道。”
       容华看着他的笑容,眼泪就下来了。长宁又闭上眼睛,只装没看见。
       二月初,三法司对杨默英一案也开始会审了。容华因是当事人,去了几次会堂,每次都见到堂上挤的全是人。长宁继位以来,还从来没这么大的案子,杨默英实在位高权重,牵涉太广。因此来看热闹的,来探消息的,什么人都有。
       刘文致也向容华打探消息:“据说下面还有人想搞个联名折子给杨默英请命,哎,我是还够不上分量,我舅舅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在上面署名。你是何先生的得意门生,可得松一松口。”
       容华早知道杨默英必死无疑,但他不愿在老同学面前太张扬,只做为难样子道:“这事情我还真说不准,就是老师那里……也是难说。”过了两日他才找到刘文致,只用何问声的名义说:“老师的意思,那折子还是不要署名为妙。”
       不光刘文致,其他许多同窗也就这样欠容华一个人情。
       到了二月底的时候,情势已经基本明了了。杨家再势大又如何,皇帝早就设了局,一出手便跟摧枯拉朽似的。
       到了最后一次提审杨默英的时候,挤进来看的人反而少了。容华跟着谢曼儒去看了。
       杨默英架着副玳瑁眼镜,衣服整齐干净,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落魄,可见在狱中也并没吃什么苦,长宁总算给了他最后一点体面。
       最后一次核对供词完毕,杨默英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阴沉沉道:“长宁杀我,请诸君操刀,不知他日杀诸君之时,又请何人操刀。”
       不少人被他说得背后一凉。容华只在心内感叹:此人至死不悟,死不足惜。
       处理完了杨家的事情,长宁心内轻松许多,竟盘算趁着回春到行宫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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