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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杜佳是个单纯平庸的富二代？”杜臣期把玩着手里的苹果，有些疑惑的问。
欧阳宇不语，心思完全飞到了那个人身上，快步离开房间。
等到欧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杜臣期才懒懒地阖上眸子，意味不明地自语：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实我没做错什么嘛……”
与此同时，还在和周公约会的乔侨悲愤之极地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按下响个不停的手机。
“乔侨，来我这儿一趟，送我去医院。”电话那头的声音气若游丝，沙哑到极点。
“我嘞个去挂机请拨120！”乔侨大半夜被吵起心情坏到极点，条件反射吼道，清醒了几秒又嘟囔着问，“你怎么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整整半分钟，等的乔侨都想挂机了，这才传来极小声的两个字：
“……痔疮。”
怒视笑到捶墙的乔侨，杜佳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要不是后 庭疼痛难忍，他早扑上去把乔侨揍得站不起来。事实上不用他动手乔侨已经笑得直不起腰，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一下可怜的杜二少，嬉笑着把他推进急诊室，自己悠闲地坐在候诊大厅玩手机。
手机屏幕忽而倒映出一个人影，瞬间消失。
乔侨猛然立起身，疯了一样朝着后方跑去。
心跳比平日加快了几倍，脚步在走廊里分外清晰，每一声都狠狠撞击心脏。乔侨停下，用尽力气朝着前面的人大喊：
“杜臣期——”
那人下意识停了几秒，又立即加快步伐，拐了个弯几乎开始小跑。
“杜臣期！”乔侨更加确定了前面那人的身份，迈开步子追上前，一把拽住他胳膊。
“松开！”那人冷言，回眸对视乔侨。
“啊对不起……”乔侨注意到杜臣期眉间显而易见的戾气，不舍地放开手，喘着气小声问，“你……你是不是躲着我？”
“你算什么？”杜臣期轻蔑地嘲笑，好像乔侨说了多么无知的话，“你以为你是谁？”
“杜佳说……你恨我？”乔侨低下头，胸口阵阵抽痛。
“你还没那个资格。”杜臣冷哼，眼神中的厌恶愈加不屑掩饰，“你不是失忆了么？何必再找以前的记忆，忘掉的必然是不怎么重要的，既然已经过去了，记起来又能怎样？”
后几句，暴露了的深藏心底的苦涩无奈。
“不一样！我放不下……”
“我都放下了你有什么放不下？”由不得乔侨争辩，杜臣期撇过脸，垂下眸子，自嘲低语，“谁都可以说放不下，除了你，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转而又兀自呢喃：“哦对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有时候真是最好的借口。
十八
从医院出来的那一刻欧阳就乱了。
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在刚才答应杜臣期要求的时候有了强烈的不舍，还有一些莫名的成分，纠缠不清。
从一开始他就没和杜佳认真，只是恶趣味地想逗他玩，和以前那些的没什么区别。渐渐的有些不同了，在杜佳私底下让乔侨和杜臣期见面，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嫉妒，对乔侨的嫉妒。不过那种感觉很快就随着杜佳的慌乱而消失，随之，更想看看这家伙如果失态了会是什么样子。
很快他就满足了，把杜佳打扮成杜臣期，教杜佳像杜臣期那样的神态，那样的动作，以及施舍给他对杜臣期的目光。他承认心底对杜佳有了一些预料之外的感情，不过那大概是因为杜佳太像的缘故，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杜臣期，他应该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杜臣期救过他的命，差点儿以命换命。
在GAY吧里杜佳喝醉了，说让他向对杜臣期那样对他的时候，欧阳突然心疼了，然后自我欺骗，既然那么像，当成杜臣期又有什么不同。
当成杜臣期那样去爱……
总归有不同的。
抱他的时候尽管喊得是杜臣期的名字，眼前心里浮现的是杜佳，杜佳的脸，杜佳的声音，杜佳的说“当成谁都无所谓。”
这种游戏，自开始就注定了要玩火自焚。
不如趁早断了。
“喂……”
“佳佳？你在哪儿？”杜臣期听到杜佳的声音不对劲，急忙问。
“医院啊……刚才让乔侨陪我来的，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儿了。”杜佳撅着屁股愤愤地说。
“他……？”杜臣期明白了为什么会见到乔侨，刚才自己说完以后就开车走了，没勇气再注意乔侨。
“嗯。哥，青帮那群人没事吧？”杜佳显然对自己老哥万分了解，开口就对敌方关心备至。
杜臣期眼角抽搐，没好气地说：“没死完，还留了俩活口。他妈的三年了还坚持不懈呢比小强还小强，不把他们端了是给他们面子，真是给脸不要脸。”
三年前，欧阳家杜氏和青帮交易，欧阳家出尔反尔被青帮教训，本来没什么事情的杜氏突然插手，从青帮把欧阳宇救了出来，就此结仇。
“……对不起。”杜佳小声说，“如果……我太任性了，不然你也不会被老爸教训，青帮也不会对你恨之入骨。”
那件事情出来以后，杜臣期挺身而出帮杜佳顶罪，被杜老爷子打的半死不活，又把青帮的所有敌意都引到自己身上，保住了杜佳的宁静生活。
“有如果的话欧阳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为我所用，欧阳集团的那么多股份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收到杜氏，有如果的话，欧阳宇现在就是杜氏最大的敌人，而不是手下。”杜臣期懒懒地接话，眼睛笑的眯起，活像只狐狸。
抓住可趁之机加以利用是杜臣期最擅长的，比如转逆境为顺境，比如利用欧阳的“误以为”，让欧阳去对付青帮，让欧阳尽心尽力为自己做事三年。
只是没想到三年后杜佳还是和欧阳有了交汇，一切朝着他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下去。
“佳佳，这么久了，胸口还疼么？”杜臣期话题一转，似乎无意问道。
那次袭击青帮，杜佳在救受了重伤的欧阳时，被一枪打到左胸，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事后对外宣称的领头人是杜臣期，“受伤”的也是杜臣期。
“哥……我知道的。我怎么也不可能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我可没你那么厉害，被青帮杀了三年反而灭了他们五分之四。”杜佳轻笑，手摸上胸口的一处伤疤，三年前几乎丧命的痛苦仿若昨日。
“听话，玩儿够了就回来吧，老爷子还等着靠你抱孙子呢。”杜臣期半是宠溺地说，字字攻心。
“……好。”
以最快速度回到住处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把整个房间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杜佳，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更何况才经历过那么激烈的性事……
欧阳心急如焚，考虑着杜佳的现况，拿了件他的外套就朝外跑。
叮——
杜佳蹲在门外抬着头苦脸地仰视一脸诧异的欧阳宇，郁闷地伸手：“屁股疼，站不起来。”
欧阳愣了两秒，马上握住他的手，把他拉进怀里，轻声问：“对不起回来晚了……你怎么不等我？”
“说了屁股疼啊……疼的我去医院了呗。”杜佳翻个白眼，把身体重量全压在欧阳身上，埋怨道，“这样还怎么排练，坐下都疼，我说你是不是没经验啊……”
欧阳脸色一黑，把他扶进卧室，闷闷地问：“为什么不跟我说你知道你哥不会有事？”
“你会信？”杜佳勾起自嘲的笑，反问。
“……”当时如果杜佳这么说，自己百分之百不会信。
“这不得了，说了也白说，指不定你又会想我嫉妒我哥什么的……申请一下明天训练请假啊疼死我了……”杜佳往床上一趟，滚到内侧，裹着被子絮絮叨叨。
明知道杜臣期为了自己的任性付出了多少，可还是会忍不住嫉妒，嫉妒欧阳宇对他的爱。
如果这些爱是对自己的……只要百分之一也好。
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有如果。
十九
无边黑暗。
欧阳最恨黑暗，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他一辈子忘不了。孤独，恐惧，濒临绝望。
还能闻到血腥的刺鼻，身上的伤痛侵占神经，尽量使自己保持一丝清明，这样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
就算不能动，不能说， 不能视，好歹还活着。
因为反抗，被强行注射了大量毒品，过量麻痹神经，以至于现在这种瘫痪的状态，比死更痛苦，在无尽黑暗中煎熬。
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溺水，也是这种寒冷的感觉，窒息绝望，等待死神来临。
可那时候就在他放弃生的一刻，有一双手抓住了他，把他从绝望中拯救出来。
现在呢……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嚷，有人快速接近他，用力给了他一巴掌，把他从半昏迷中打醒：
“喂，没死吧……”
“呼——”欧阳猛然惊醒，梦境消散一空，熟悉的脸印入眼帘，脸颊却火辣辣的疼，似乎不是在做梦。
“醒了？”杜佳拍拍手，从床上爬下，嘟嘟囔囔，“你做恶梦了，一直在胡言乱语看起来蛮痛苦的，我就把你打醒了……”
“……”脸上的疼痛果然不是做梦。洗漱的时候照了照镜子，右脸毅然印上了一排手指印，隐隐作痛。
“你做什么梦啊？”杜佳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意无意地问。
“……噩梦。”欧阳拿冰毛巾敷着脸，淡淡地说。
“废话。”
其实也不是噩梦。
他清楚的知道，在那之后，有个人把他从绝望中救了出去，就像六岁那年面临死亡，那只手将他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之后十几天的逃亡，生死相托患难与共，毒瘾来的时候，那人抱着他帮他克服，每次胳膊都会被咬的鲜血淋漓。
十五天，命悬一线。
如果用一双眼去换那十五天的温暖怀抱，值得。
如果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个人的爱，值得。
获救的那一刻，他听到有人叫“杜少爷”，接着全靠毅力苦苦坚持的那个弦总算松了下来，陷入昏迷之中。
记忆深处，六岁时救他的那个小男孩也这么说。
“他们叫我杜少爷。”
这辈子除了我死也做不到的，其他任你提。——这句誓言，确实比珍珠还真。
“想什么呢？”杜佳把手放在呆呆的欧阳眼前晃悠几下，看他没反应，随手抄着枕头狠狠打上去。
欧阳反应灵敏，反手抓住枕头，眸子里亮了亮，温和道：“想怎么给你过生日。”
“诶？！”杜佳诧异地睁大眼睛，扳着指头算了算，距离四月一号还有一个礼拜，也就是比赛那天，的确不远了。脸上立刻堆上讨好的笑容，傻呵呵地蹭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欧阳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回答：“三月的最后一天，很好记嘛。”
瞬间冷场。杜佳尴尬地咂咂嘴，无趣地打哈哈：“对哦是很好记……那什么，我去训练了啊，你你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走。”
想快点儿离开这里，免得让欧阳看出他的失态。全身上下还是酸痛难忍，穿衣服时镜子里青紫交错的身体证明着昨夜的那场稀里糊涂的性事。
“不是不舒服么？”欧阳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不加掩藏的关心。
“小事。”随意应付，真的是小事，这点儿伤和胸口那道疤来讲不足一谈，和心里的伤更是无从相比。
唯一相同的，这些伤都因为一个人。
可就连那个人的关心，也是给哥哥的。
真的无所谓么？
五十进二十的那场其实并不紧张，先前退出了十几个，留下来三十七个只需要淘汰掉十七个就够了。乔侨从比赛开始就被看好，一路凭借灵动的舞姿和俊美的脸蛋赢得了一大票小女生崇拜，整天在公司楼下举着海报花痴地喊他名字。
杜佳最大的爱好就是数自己和乔侨情书数默默哀伤，下一刻又提起精神振臂高呼，“来！比谁的花多！”
围观群众沉默扭头，着实不忍心看杜佳寥寥无几的凋零小玫瑰也敢拿来和乔侨的成捆花束相比，这种自不量力自我安慰精神实在令人感动。
杜佳乐此不疲，除了比情书比花束，还搜罗了大街小巷的各种八卦小报，仔仔细细地把豆腐渣那么大的关于他的新闻给剪下来，虽然人家报刊明明提到的是前五十强……
比赛前几天，乔侨从集体宿舍里搬了出去，春风得意地驻扎到了某个别墅外的小帐篷。
那个别墅有个威武英俊的主人，姓杜叫臣期。
乔侨大半夜窝在帐篷里给一边儿赶蚊子一边儿给杜佳小声打电话：
“杜佳你太伟大了！有了你的命令那群保安果然不敢赶我了~”
“好说好说……”杜佳挂了电话，笑的见牙不见眼。随意点开天气预报，一条橙色警报蹦到屏幕上。
本市夜间时分有大暴雨，天气恶劣，请加强防范。
杜佳打了个冷战，起身去把窗户和门关紧，抱着被子跑到欧阳的房间，死皮赖脸挤上床，捂着耳朵蹭到他怀里装睡，指间的戒指冰冷地刺激皮肤。
噼啪——
一道惊雷响彻天际。
二十
“请简单描述对你哥的形容。”
杜老二严肃状：“衣冠禽兽腹黑小人无恶不作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杜老大热泪盈眶：“知兄莫若弟！”
“下一个，乔同学，请简单描述你对杜大少的印象。”
乔侨微笑：“别扭。”
杜大少掀桌：“滚！”
乔侨含泪起身。
“你滚你滚你滚了就别再回来！”杜大少暴躁跳脚。”
杜老二默默扭头。
杜佳第二天在训练场没找到乔侨，跑老哥家去找被警卫拦在门外，声称杜大少严令禁止杜佳踏进杜氏别墅半步。杜佳在外面徘徊了半天正准备硬闯，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医院。
老哥铁青着脸坐在VIP病房外的椅子上，一根烟叼在嘴里上下摆动。
杜佳一看情况不对，忙跑过去向助理询问。还没套出话杜臣期就站了起来，随意瞥了杜佳一眼，看不出表情，声音尤其沙哑：
“别让他再来，再让我看到这个人别怪我下手狠。”
“嗯嗯嗯嗯！”杜佳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