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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唱罢，杜佳缓缓抬头，展现出自信笑容。
“九分。”
“八点五分。”
“十分。”
“十分。”
“九分。”
……
“零分！”
杜臣期冷笑着举起红牌，站起身斜睨着台上的亲弟弟。
“……哥……太不给面子了……”杜佳神色悲戚，抿着嘴唇面无血色。
“请问一下，能打负分么？”杜臣期微微一笑，扭脸询问几米外看戏看的欢乐的安若。
安若瞬间感受到了杜二少幽怨警告的目光，脑袋摇得堪比拨浪鼓。
“谢谢。哦，还有，各位评委确定不需要改分么？”杜臣期把视线转向身旁一排被他严重吓倒的下属。
“诶呀音不是很准嘛……”
“我觉得还不够投入。”
“嗯我也这么认为……”
这货不是我哥这货不是我哥……杜佳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分数一点点儿往下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心中血泪控诉。
下一个表演，双人舞，杜佳，乔侨。
听到评委念名单的一刻，杜佳算是彻底明白安若那满怀深意的笑因为什么。
杜臣期的表情随着踏上舞台的那个人，突然变得茫然无助，只是刹那，下一瞬目光中爆发出重重的恨，片刻不差地盯着那人，似乎要把所有的恨传递给他。
乔侨停下脚步，脸上表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呆了整整半分钟，心底很自然地冒出一个名字，强烈的痛感瞬间在胸口爆炸，几乎让他窒息。
终于找到了……
“……臣期？”
十三.
“你叫什么？”
“乔侨。”
“你怎么认识他的？”
“不知道……”
“他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
“成了，鉴定完毕！”杜佳松开扳着乔侨下巴的手，回身干脆地报道成果，“明显还是一失忆的傻子。”
“我呸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被鉴定成傻子的某人迅速反驳，转而目光紧紧射向杜佳身后那人，贪恋般不肯移开视线。
“失忆？”杜臣期面无表情地低声重复，脑内消化这两个字的含义。
“从医学角度来讲，失忆又分心因性失忆症和解离性失忆症，主要特点是意识、记忆、身份遭到严重破坏，因而对曾经的某些发生过的事情造成遗忘。”杜二少面带微笑地向他哥有板有眼地解释，“简单来讲，在这个傻子脑子里，你就一陌生人。”
杜臣期听到“陌生人”三个字全身颤抖了一瞬，脸上闪过抹惊慌，不由自主上前了小步，神情不明地凝视那个让他恨了这么多年的人，每个晚上都能梦到的那双眼睛。
“你……不认识我？”杜臣期语气淡漠地问，声音中的颤抖暴露了隐藏的情感。
“不是的……我记得……我一定记得……”乔侨被他问的慌乱起来，茫然地抓住杜臣期衣袖，好像怕他不相信，急切解释，“我一定能记起来你的……真的真的你相信我！你叫臣期是吧你看我记得的……”
心脏处依旧隐隐作痛，但似乎只要这个人点头，只要他相信自己，全值了。
“抱歉，你认错人了。”杜臣期冷笑，用力挣开被抓紧的衣袖，后退两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故意记不得……我车祸了，脑子受伤了……对不起我一定会想起来的！”乔侨惶恐道歉，不知所措地念叨着，手在半空中伸着又不敢碰那人，“对不起……我这里很疼很疼，我找了你好久……这里一直很空……”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指尖触着胸口，车祸以来空洞无措的感觉快把他逼疯了。
我记得，臣期这个名字，还有这个人。
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把这个人记得这么深，单是想想就那么难过。
为什么总是想不起来……
“这是你的事。”杜臣期淡漠应答，回头朝杜佳交代，“我还有事，你老老实实的别闯祸。这次饶了你，你的决定你自己负责。”说完看也不看乔侨，转身快步离去。
乔侨见他要走，条件反射伸手去抓，瞬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放开他。
“松手！”杜臣期声调提高，显而易见的厌恶。
“对不起……”乔侨连忙放开，轻声念叨，垂眸不敢看他。
“……哥你别吓坏傻子……他……”刚想为乔侨解释什么，自家老哥一个斜睨看得杜佳把话吞了回去。
目送杀气腾腾的杜大少爷离开场地，杜佳明显松了口气，身后还有一低气压场，苦笑着想怎么安慰还处于失魂落魄状态的乔侨，刚回身突然被他吓到了，忙乱地蹲下身遮住乔侨抱成一团的身子：“你你你你怎么哭了……大老爷们儿的怎么说哭就哭啊，我说你别哭啊光天化日的丢不丢人啊……”
对不起……
无意识地重复着三个字，像是欠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次性说个够。
右腿的拉伤让整个人没力气站住，过了近二十分钟，乔侨勉强扬起脸，人已经恢复冷静。顾不上擦面上泪痕，沙哑道：“送我去医院，腿伤。”
百进五十的比赛还是很顺利的结束了。
安若果断地取消了双人舞的表演，让乔侨后面的参赛人员继续。乔侨有复活卡直接晋级，杜佳的分数擦着边儿晋了级，还是因为算平均分时候去掉了一个最低分。
下一场是五十进二十，十五天后。
全国前五十可以选择继续比赛，但是需要签JIA的合约，五年约。不少选手因为霸王条约弃权了，毕竟多数人心里还是生活大于一切，算上林林总总的弃权，剩下只有三十七个选手。
剩下的衣食住行有了公司的包揽，选手们只需要一门心思为比赛做准备就够了，其他的一律不用操心。
杜佳把乔侨送医院那会儿乔侨的右腿已经完全不能动了，整个人疼的蜷缩起来。医生劈头盖脸把乔侨骂的不敢抬头为止，最后冷冷地撂下一句，想废了一条腿就继续这么玩儿吧。
乔侨一言不发，静静地任由医生给他冷敷包扎，实在疼得难熬了就拼命咬自己下唇，额头上尽是冷汗。
欧阳接到杜佳电话也赶到医院，神色却很难看，一来就把杜佳从病房里拉到走廊，沉声问：“臣期见到他了？”
杜佳一愣，眼里显出一分黯然，点点头。
“谁让他们见面的？！”欧阳暴躁地扳过杜佳肩膀，眼里的愤怒几乎要灼伤杜佳。
“这不是迟早的事么？”杜佳轻笑，坦然地于他对视，目光中闪过伤色。
“但不是现在！”欧阳没主意到杜佳的异样，自顾自地发火。
“你真爱我哥。”杜佳垂下眼帘，似在自言自语，自嘲之情怎么也藏不住。
欧阳被他的声音惊到了，半晌恢复往日温柔，柔声安抚：“没有，我只是……”
“无所谓啊~我不在意的。”杜佳打断他，抬头扯着嘴角笑，胳膊勾住欧阳脖子，缓缓靠近，OPIUM淡淡又充满诱惑的香味勾起某种暧昧情绪。
温热气息在脖颈处柔柔痒痒的，肌肤相触间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噗。
杜佳浅笑出声，轻轻把脑袋搁在欧阳肩上，埋着脸，声音几不可闻：
“当成谁……都无所谓。”
十四.
从医院回来以后的乔侨出人意料的冷静，沉默的听老师教导，沉默的练舞，沉默的锁在角落慢慢回忆，直到头疼欲裂。
除了给自己徒增痛苦，毫无进展。
杜佳对那段往事绝口不提，乔侨现在已经把自己逼到绝境，那些事情只会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杜臣期自那天以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听欧阳说是去处理以前杜氏私下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杜佳自是明白，没再追问。
杜氏能纵横这么多年，黑道方面的打点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以往这方面的事情不需要杜臣期这种级别去，随便派一个高层就可以了。
黑道那边的交易一向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发生意外，之前这种“意外”发生不少了，杜臣期此时去进行交涉实在不理智。
杜佳明白杜臣期在逃，逃避乔侨，逃避自己的感情。
几年前那个下午，杜臣期已经被伤的鲜血淋漓，可是伤的越深，留下的疤就越深，即使过去十年，二十年，伤疤还在心就还是会疼。
骄傲如杜臣期，是绝不会让曾经的错误再犯的。
即使最终两败俱伤。
欧阳对杜佳倒是越来越温柔，就连平日里的目光也饱含爱意，什么都宠着他，几乎有求必应。
“陪我去NIGHT吧~”杜佳在卧室里准备一番，像是商量更是决定道。
“嗯？”欧阳哼了一声，又勾起嘴角，走过去轻抚杜佳柔发，好言相劝，“那里太乱。”
杜佳懒懒靠着衣柜，扬眉挑衅地对视欧阳，语调上升：“我说去就去。”
欧阳微微皱眉，眸光收敛，凝视了杜佳几秒，突然一笑，离近了低声说：“还少了点儿……”
杜佳不解地看着他，呼吸顿住，淡然地看着欧阳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香水，开了盖子望他衣服上喷洒了一些。
OPIUM，鸦片，令人迷醉。
“这样就像了……”欧阳表情十足满意，俯下身凑近杜佳，深吸气，笑的暧昧不明。
“一时忘了。”杜佳冷下脸，大大咧咧地把香水往抽屉里扔，步伐有些紊乱，刚一起身又狠狠撞到了桌角，闷哼一声退回床边。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欧阳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狼狈，温柔说道，“以你的性子我也是阻止不了的。”
以你的性子……
熟人都知道，杜佳性格自幼软弱，乖巧到像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杜臣期和他相反，只要是杜臣期决定的事情就没几个完成不了的，至今为止杜臣期想要的，除了那个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杜佳晃晃脑袋，优雅自若地搂住欧阳的胳膊，抬高下巴傲然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还废话什么？”
高傲中尽量隐藏的自卑被欧阳瞧得一清二楚，像是细针，若有若无地刺痛他。别过脸不再看这样的杜佳，胳膊上缠绕的手指上还有一个很美的戒指。
戒指内侧刻了几个字母：Y＆Q
MEA还是向上次那样热情妩媚，扭着小腰给杜佳调了一杯血红色的鸡尾酒，柔柔地推到他眼前，挑衅笑：“Dream，敢喝么？”
杜佳想都没想就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性感的颜色在唇齿缠绕，舌尖随着在唇边勾了一勾，整个人散发出勾人夺魄的魅力。
“哇，这才多久没见啊，当初那个青涩的小家伙就大变样了，欧阳你调教的不赖嘛。”MEA大呼小叫着又调了一杯一模一样的，无辜地朝杜佳抛了个媚眼，“这个，敢不敢？”
“你说呢？”杜佳又是扬眉，不经意咬住下唇，一举一动充满诱惑。
MEA看的眼睛都直了，喉结动了动，手指触到杜佳脸上，沙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玩？”还没等到回答，手腕被一股大力狠狠捏住，抓的MEA面部扭曲。
“欧阳，放开他。”杜佳沉声，举起手里高脚杯大口喝尽，脑子里顿时混乱一片。
“玩够了没？跟我回去。”欧阳的脸色黑的令人恐惧，声音夹杂着不可抵挡的威严和命令。
“我说不回去又怎样？你会违抗么？”会么？在他的记忆力，欧阳对杜臣期一向言听计从，只要是杜臣期说的，欧阳一定会冲在最前，充分展现骑士风范。
“回去。”欧阳语气又重了几分，手已经伸了过来，紧紧握住杜佳冰凉的掌心。
杜佳眼前一片混乱，欧阳的脸好像分成了两个，过一会儿又变成了好几个。掌心的力度丝毫不差地传到心里，杜佳突然腾出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MEA和欧阳都被他吓到了，呆住愣愣地看他。
“还是醒不了啊……”杜佳拼命晃动脑袋，眼前的杜臣期依旧是重影连连，醉意一波接着一拨袭击神经，“杜臣期是千杯不倒，杜臣期喝不醉的啊……”
说着，手下毫不放松，狠狠地又抽了自己一耳光。
啪——
欧阳猛地感到胸口抽疼，那一巴掌像是打在自己心上，毫不留情。
啪——啪——
杜佳似乎上瘾了，一下比一下重地打在自己脸上，左脸很快红肿起来，不复刚才的魅惑。
“别打了！”欧阳两步上前，低吼着抱紧杜佳，胸口闷闷的，一下一下地抽疼。
杜佳感受到拥抱，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手老老实实地攀着欧阳肩膀，脸贴着欧阳的脖颈，安静地闭上眼眸。
好一会儿，嘟嘟囔囔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从颈脖处传来，欧阳侧过头，仔仔细细地听他说。
“欧阳宇，我是真爱你，比你爱我哥还爱。”
声音弱了下去，没多久居然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刚才还闹腾不停的家伙竟然睡着了，像是找到温暖的小孩。
某种感情好像种子，已经深深埋在了身体里，随着日子的天天过去生根发芽。
等到发现时，根部早已深入心底，再除掉就不仅仅是疼了。
十五.
要得越多丢的越多，不如退而求次。——杜佳。
杜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卧室大床上，晨光暖暖地洒在身上，舒服的想一直呆在被窝不出来。奈何有人不让他继续舒服下去，还没享受朝阳的温暖就被拽着耳朵拎下床。
“放手！”杜佳起床气很重，小野猫似的怒视凶手。
“嗯？”欧阳斜斜看他，手放松，轻轻捏着杜佳右耳，似笑非笑地轻哼。
不应该啊……杜佳困惑地瞪着欧阳，猛地握住耳边的爪子，张口咬下。
“果然一点儿也不像啊……”欧阳没有收手，任他咬了一排牙印，有意无意地轻叹。
杜佳瞬间僵硬了，讪讪放开欧阳的手，脸上显出冷静平淡的表情，好像刚才那个小野猫只是梦醒前的幻觉。
欧阳的眼神变了变，微笑着握住杜佳的手，从桌上把银色戒指拿来，小心地套好。杜佳的身体更僵了，冷然道：“早上忘带了，谢谢。”
“别丢了。”欧阳温柔地揉揉杜佳的头发，转而又极小声地自言自语，“没了这个就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