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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致远抓起一双筷子,正要戳戳菜,又僵住,等了等郑飞彤,人大少爷还是没有坐下来吃饭的意思,气得裘致远干脆放下了筷子。
     
       “司令。”郑飞彤的声音从来没让人觉得这么讨厌过。
     
       “司令,司令,司令!你就这么喜欢司令?”裘致远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筷子丁零当啷一阵乱跳。
     
       刚拍完,裘致远就后悔了,这个郑飞彤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越是强横,他越不买账,怎么就一下子心胸狭隘犯这个毛病了?
     
       郑飞彤僵着脊背,站在一边,没有要出声的意思,更没有要屈从裘致远淫威的意思,倒是打算无声地抗议了。
     
       裘致远忍了一口气,拼命摆出一副温和的模样,可语气中还是泄露了他的不满:“我的小祖宗,你倒是说说清楚,我又哪里得罪你了?摆这么个哑谜我猜?”
     
       “不说?那饭还是要吃的吧?”裘致远觉得自己多了个儿子,像祖宗的儿子,不得不耐着性子伺候,“过来坐着,先吃饭,吃完了你再寻思怎么折磨我。成吧?”
     
       裘致远站起来,语气已经软了很多,帮郑飞彤拉开椅子,扶着肩膀摁到桌前坐下,倒确实没有当他是警卫的意思,那马屁拍的,倒也不十分是因为心虚。
     
       看着郑飞彤那低垂的眼睫,裘致远不自觉地心疼,总觉得有些亏欠这个孩子。
     
       “吃吧。”裘致远的语气已经完全宽和下来,甚至还拿着筷子递给郑飞彤,“吃完了,再说说你想怎么收拾你的司令。”
     
       其实这么一闹,谁都没好情绪吃饭,亏得裘致远久战沙场,向来习惯速战速决,即便再没胃口,也是十分钟解决战斗,了不得张嘴一倒,咽下去了事。
     
       郑飞彤却难受了,被裘致远虎视眈眈地盯着,又恨自己闹这般上不了台面的别扭,一肚子的委屈和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绪,翻搅得直想去吐上两回,哪里还吃得下?
     
       “要我喂你?”裘致远用一种强硬的,不容抗拒的姿态,放缓了语气,揽过郑飞彤的肩膀,带到自己的怀里,端起一碗汤,看着郑飞彤。
     
       仿佛郑飞彤只要一点头,立刻就动手灌进去。
     
       摇摇头,郑飞彤眨了眨眼,雨打芭蕉的无奈样,要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你可真能折磨人。”裘致远叹口气,放下手里的碗。
     
       郑飞彤还以为裘致远打算就这么放弃了,赶紧端起碗装模作样自己吃,才扒了一口,裘致远就把郑飞彤抱到自己怀里,想下手搓,又觉得猥琐了一点,只好宠孩子一般,端了碗饭,舀一勺菜,拌点饭,凑到郑飞彤嘴边:“得,让我满足满足照顾儿子的念想吧,好好吃,要不然,我就喂婴儿似的喂了啊。”
     
       郑飞彤固然气得红了脸,可心里痒滋滋爬上来的欢喜又开始探头探脑地不安分。
     
       或者……又或者……郑飞彤想了许多个可能,总还是没有底气去认为,裘致远对叶非云已经是过眼浮云,那一声声低沉哀叹的气,直把人所有的勇气都从脚底抽掉。
     
       有些没胆看裘致远,这一场飞来横醋,吃得本来就有点牵强。
     
       郑飞彤自怨自艾了半天,还是克制不住对裘致远温存的渴望,通红着脸,伸手去接饭勺,却被裘致远避开:“让我喂,我躺床上的时候你也没少伺候,今天必定是我把你给得罪了,就让我喂一顿,好让你出出气,吃饱了再收拾我,咋样?”
     
       彤小兔是拗不过裘狼王的,只要裘致远用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伪装上温存的外皮,小白兔自然也就乖乖地给狼外婆开门,还会傻乎乎地问一句:“外婆,吃晚饭了没?”
     
       狼外婆是不要小白兔去做晚饭的,因为小白兔就是狼外婆的晚餐。
     
       很有耐心地把餐盘扔出房间的时候,其实裘致远还是相当有风度的。
     
       甚至,当裘致远坐在郑飞彤身边,低声问“你究竟是怎么了”的时候,也还是很有风度的。
     
       可当郑飞彤咽了口唾沫,死撑着说“没事”的时候,裘致远就克制不住了。
     
       所谓雷霆风暴,讲的大约就是裘致远这种人发脾气的模样。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到了今天,要后悔了?”裘致远很想揍人,可向来没揍情人的欲望,教训手下也鲜少自己动手,郑飞彤可真够能破人习惯的。
     
       郑飞彤不说话,低着头。
     
       “飞彤,我活了这把年纪,还从没有这么被人耍过。我知道我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不适合你,可我想,那些我也从没隐瞒掩饰过,你之前就该明白,不至于到了今天才忽然知道,要来跟我耍脾气。”裘致远沉声,踱了两步,焦躁起来,拖过椅子坐下,又觉得椅子太硬,很快站起。
     
       郑飞彤依然没什么反应,坐在床边,规规矩矩的,没有任何表情。
     
       是啊,裘致远什么时候瞒过?叶非云的事早就是公国皆知的,裘致远连自己至今仍然旧情难忘都没有隐瞒过,自己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再来计较,岂不是有些作?
     
       裘致远更焦躁起来,抓着郑飞彤的肩膀,强抬起他的头:“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呀,你就赏个脸说出来吧?啊?你要急死我呀?我是老了点,可你一直都知道啊,我是残废了,可我早告诉你了,再说,那不是……那不是你也同意我这样?我脾气焦躁,我知道我之前大概是伪装过了,可后来你不也清楚了吗?”
     
       裘致远看着郑飞彤的眼睛,郑飞彤却闭上了眼,第一次不敢直视裘致远,脸,飞红。
     
       裘致远忽然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松开捏着郑飞彤下巴的手:“那个……难道你是嫌我太粗鲁了?”这可就难办了,三十多年了,才弄上这么一个贴心人,就算有点残废,可某些需求一旦得到解放,哪里还能束缚得住?
     
       裘致远仔细回想了一遍,好像除了昨天晚上确实有些过了,其他时间并没有太过分啊?难道有谁笑话他了?年轻人脸皮薄扛不住挤兑,所以闹别扭?关清砚!一定是他去说什么了!在车里那啥也就他明白了。
     
       裘致远越看越像,赶紧去哄:“关清砚那小子嘴里总是饶不得人的,要是他欺负你了,我明天收拾他给你出气,好不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郑飞彤也再沉默不下去,就着裘致远那个揽抱的动作,把脸一埋,干脆豁出去了:“我吃醋了。”语气理直气壮,十分坦荡威武,可惜脸埋得太深,以至于没了所有理所当然的气势。
     
       裘致远沉吟了半晌,心里明白郑飞彤指的是叶非云的事,就算没弄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也不至于不明白他到底对谁有这么大气性,为了叶非云的飞醋,连毒品、酷刑都不拒绝,裘致远不会猜不透郑飞彤在别扭什么。
     
       郑飞彤趴在裘致远怀里,心里忐忑,裘致远却半天没吭声,有些害怕本来就很脆弱的携手就此受到撞击,不堪一击地断裂,哆嗦了半天,咬咬牙,憋出一句:“我不该耍性子。”
     
       语音再没有那种理直气壮的声势,带着一点委屈的颤音,人也开始挣扎着想自己坐起:“对不起,我……”我痴心妄想了。
     
       郑飞彤本来想这样说,却被裘致远堵住了嘴,用唇。
     
       第六十七章 裘裘由来
     
       裘致远心疼了。
     
       当郑飞彤那样委屈着自己,说自己不该耍脾气的时候,裘致远心疼了。
     
       曾经苦恋过,所以知道那种求而不得的痛。
     
       对于郑飞彤,自己一直以来暧昧不清的态度,直接导致了他的这种可怜,让人揪紧心地难受。
     
       裘致远惭愧。
     
       郑飞彤其实没再说什么,只是很别扭地自己跑了,裘致远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彤小兔留下一个恼羞委屈外加慌张的背影,残废的罪大恶极之处霎时得以体现,裘致远咬牙。
     
       才追出两步,裘致远就看见那个惹祸的根子——关清砚笑嘻嘻地来了:“司令……”笑得很谄媚,语气很阿谀。
     
       “司令,能不能另外给我拨一间房住?”关清砚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裘致远的不待见,兀自贼兮兮地讨要。
     
       “和秦旭住得好好的,出什么幺蛾子!要独立套房,给我先结婚!”裘致远确实是在迁怒,吓得关清砚赶紧夹了尾巴逃跑。
     
       郑飞彤自然是回了当初拨给他居住的宿舍,裘致远很容易就想明白了他躲藏的地点,尽管那里郑飞彤没有住过一天。
     
       裘致远回到房间,有些拿不准,究竟是给郑飞彤一点时间和空间,想明白要不要继续跟着自己这个残废呢,还是干脆把他给逮回来,让他明白早就没有退路了?
     
       叶非云固然是心底永远也无法忘记的那块硬痂,可郑飞彤才是现下跳动的脉搏,裘致远觉得自己想得明白。
     
       彤小兔吃醋了。
     
       他说。
     
       裘致远在满室清冷之下,又有些猥琐的得意,忍不住想笑。
     
       终于也有人会为自己吃醋,感觉真不错。
     
       裘致远的笑容暖到了心窝里去,确实应该给他吃颗定心丸,裘致远翻来覆去琢磨了才发现,好像自己确实从没有对郑飞彤说过爱与不爱之类的话语。
     
       等到半夜,还没等来想象中彤小兔鬼祟的回归,裘致远有些坐不住了。
     
       站起来关了灯,坐到阴暗的位置,抽了两根烟。
     
       还是焦躁,又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散了散烟气,想想又掩好门,脱了外套,做出一副熟睡的模样躺倒床上去等着。
     
       郑飞彤自从跟了裘致远,就从来没有让裘致远这样孤单过,每天都很准时地来帮裘致远洗澡收拾,伺候睡觉,然后自己拖张行军床在一边守护,尽责到体贴的地步,从没有过这样把裘致远晾在一边,自己跑去钻被窝的。
     
       郑飞彤从来都是心事深藏,从来不愿意表达些什么,闹脾气闹到做出实际行动,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裘致远摸到郑飞彤宿舍外的时候,还是有点尴尬。
     
       这里,裘致远从来没来过,甚至郑飞彤自己也鲜少来,分配之后,这里只是一个收放私人物品的,相当于储藏间一样的存在。
     
       隔着门,裘致远犹豫了一下,像是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去惊扰那只受了伤的小兔子。
     
       手伸了两次,还是没有敲上去,转到窗前,借着窗帘没有掩好的一角看进去,郑飞彤缩在一张简陋的板床上,团成一个球似的,裘致远莫名地心痛了,更痛的痛。
     
       门没锁,裘致远推开的时候发出一声极难听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凌晨夜空里,显得特别突兀。
     
       裘致远看了看楼下的岗哨,伸手打了个招呼,老脸有那么一刻臊红了,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摸到自己警卫的宿舍,这个,非奸即盗,相瞒是绝对瞒不住了,幸亏裘致远倒也没有想瞒的意思。
     
       放慢了动作,扶住门,一寸一寸地合上,郑飞彤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
     
       屋子里很冷,透着长久没人居住的冷清,房间也很小,放下一张板床,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的空间,被郑飞彤收拾得很干净,空气中飘着一股和郑飞彤身上一致的淡淡的清香,还有一点酒的味道,裘致远皱皱眉,环视周围。
     
       桌上果然有一小瓶做菜用的黄酒,只浅了一小截,显然是某只没酒量的小狗想借酒消愁,结果没喝上几口就彻底趴倒了。
     
       裘致远又好气又好笑,早知这头小狗在这里生闷气,还不如亲自灌他两杯,说不定什么都解决了。
     
       一边暗骂自己越来越像个中年猥琐大叔,裘致远另一边又无可抗拒地走到郑飞彤床边。
     
       郑飞彤睡着了,背对着门,衣服都没脱,大约是躺着生气,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眼睛紧闭,眉头锁着,怀里抱着个枕头,团得很紧,像个孩子一样张着嘴,呼气时,还会间或着带出一两声的哼哼音,既委屈又惹人怜爱。
     
       裘致远心里一动,坐到床上,慢慢贴着郑飞彤的背,躺上去,把他搂到怀里,轻轻地去展他的四肢。
     
       腿刚被捋直一点,就又蜷了回去,依旧保持他那个自卫到极点的蜷缩姿势。
     
       裘致远从来没这么妒恨一个枕头过!这个被郑飞彤用四肢拢靠在怀里的枕头白得简直让人憎恨。
     
       趁着郑飞彤一个委屈的哼哼,挪动脑袋的时候,裘致远干脆把他翻了个身,脸向自己,连人带枕头一起抱到怀里,回主楼是没可能的了,这么远,还团成一团,裘致远自忖现在没那个实力把他抱回去,更不愿意半床锦被半床闲,只好委屈委屈,和枕头一起陪郑飞彤窝一晚上算了。
     
       其实裘致远还是睡不着,心是微微安下来了,可心里依旧涨满了许许多多捏破了又吹起的泡泡,湿漉漉的,粘腻腻的,粘得人所有刚硬的心性都潮湿了。
     
       从来不知道郑飞彤睡着的模样是这样讨人喜欢,像头小狗一样,会拿脑袋顶住什么,然后一个劲晃脑袋,试图钻进去,仿佛那是妈妈的怀抱,钻进去,就安全了,钻的时候还哼唧有声。
     
       郑飞彤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还在军校里的时候,偷了哥哥的枪,学着步兵学员们打靶,躲在房间里,对着窗子一边扣着空扳机,一边“叭叭”地模拟着枪声。
     
       被一边视察学员课业的郑拯逮住,恶狠狠揍了一顿,郑飞彤知道自己边挨揍还边笑,把郑拯气得差点要拿鞭子抽,那副狰狞的模样,骇得郑飞彤一阵哆嗦,想起了那个素负恶名的裘致远,拿鞭子的模样和凶狠的德行全都一样。
     
       幸亏陈铭来了,把自己抱到后山去掏鸟窝玩,结果玩得忘记了时间,陈铭也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
     
       一直等到天黑了好几个时辰了,才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过来,边走边呼唤:“飞彤,飞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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