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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司令说笑了……”彭雪涛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叮——”的一声,左肩章上唯一的那颗星消失不见,裘致远手上却多了一把枪。
     
       “没有就请回吧,我只要比你高一级,你知道,我不吝于射杀任何一个下级。”
     
       第十二章 硝烟再起
     
       裘致远停止一切职务的期间,宋谦来过一趟,看了看一直搂着郑飞彤不撒手的裘致远,叹口气,走了。
     
       宗政呈没让裘致远闲多久,郑飞彤苏醒过来的那天,裘致远正脾气暴躁地摔了锅碗摔杯子,宗政呈走了进来。
     
       居然没带警卫。
     
       “致远,看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正好去活动活动,免得躺久了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军人了。”宗政呈说得轻巧,脸色却沉静,看不出喜怒,打量着低头站在一边的郑飞彤,也不说什么。
     
       裘致远正气性大着呢,生生忍了下去,对着站在那里不做声的郑飞彤低低说了句:“上楼休息去。”
     
       郑飞彤终于半抬了头,却看都没看宗政呈一眼,走过裘致远身边的时候,睫毛颤了颤,脚步停顿了不到半秒,就走楼上去了。
     
       “都快残废了,气性还那么大,致远,公国的未来,你想过没有?”宗政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没有转折起伏,没有抑扬顿挫,不含一丝感情,像质问,也像关怀,也像陈述。
     
       “南海相隔,程国重没有强大的海空支持,崖州可确保安虞。”反之,也一样,裘致远却没说,公国的第一支海军和第一批空军,早在自己远赴沙漠腹地成立机械化作战部队的时候,就成立了,可历经了多年战乱和内战大溃退,连裘致远也说不清,目前的防备力量有多么牢固。
     
       “国父遗留下来的公国,就要在我的手上终结了,我对不起天纵。致远,不是我不肯和程国重和谈,而是他容不得我的存在。至尚江山,有我,就没有他。”宗政呈的声音难得透着一股苍凉,每一句话的语音里都刻着丝丝的痛和思念,走了两步道裘致远面前,宗政呈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你是我从开始到现在,唯一一个没有怀疑过的司令,死而重生,应该如隔世。这次的定波岛,你替宋谦去吧。”
     
       “校长!”裘致远满腔鼓涨起来的愤怒,不知道什么时候泄了大半,看着宗政呈依旧黑亮黑亮的眼睛,又仿佛回到了那些临危受命的时刻。
     
       北伐、公派出国、教导高级军官、组建王牌机械化部队、就任战区司令手握重兵、违背薛天纵遗命被指定为继任者……宗政呈给予的信任和支持确实是无以复加的。
     
       这种信任,已经超越了情人遗愿的高度,让宗政呈弃叶非云不用:“你绝不是仅仅作为一个过渡的三军司令,宋谦,他真的老了……你注意培养新人吧。”宗政呈转身,长期的行军习惯,该是没能让他改变作为一个军人穿着军装的习惯,一丝不苟的短发,一丝不苟的风纪扣,一丝不苟的神情。
     
       “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的能力,天纵从来只担心你的戾气,可是,现在,我担心你的妇人之仁。”宗政呈走到门口时说,淡淡的,还是没有任何感情,这个冰冷镇定的家伙,早在薛天纵死的时候,就把所有隐藏的、外露的感情都一起埋葬了。
     
       什么时候开始妇人之仁?裘致远笑,难得有人夸自己仁慈,确实该笑。
     
       转上楼梯的时候,裘致远着实费了些体力,机械助行器究竟还是不能控制自如,郑飞彤坐在床沿上,侧着身子,向下望着花园,留着一个剪影和半个明暗不定的侧脸。
     
       “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见顾同?”裘致远的情绪在见到郑飞彤的时候,莫名地差了几分,脚步沉重地走过去,把出神的郑飞彤吓得浑身一颤。
     
       “告诉我,见他只是为了调查我!”只是为了调查在档案上消失两年多的裘致远,和那之后在战场屡屡放过心腹大患林亚的裘致远,调查为了叶非云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裘致远究竟还有什么可以不要。
     
       裘致远没有发现自己的语音有点颤抖,连自己都有些开始怀疑的东西,如何能让郑飞彤没有感觉?
     
       无话可说,郑飞彤始终保持沉默。
     
       郑飞彤不能说:“哦,那是我想去调查清楚你和叶非云以及林亚之间的感情纠葛的真相。”
     
       也不能说:“哦,那是我太想了解除了作为战场上铁面阎罗的那一面的你。”
     
       更不能说:“哦,我是真的想知道,那个传说中的铁血参谋,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连死过一次,都无法解脱,挣不开那缕情丝的束缚。”
     
       郑飞彤如何能说,说那些暗地里的倾慕,和代替叶非云在裘致远心中地位的渴望?说那些日日夜夜都能侵占脑海的深入骨髓的独占欲?
     
       郑飞彤又如何能说,那一次次的出海,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个绝对没有任何疑点的人,一个真正受刑、感受叶非云当初行走过的道路的机会?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以理智克己为代表的曾经的军警,会为了这么奇怪的动机,不可思议地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
     
       连自己,也无法相信吧。
     
       居然仅仅是为了了解裘致远心中爱人的样子,为了更确切地直到裘致远的内心。
     
       裘致远当然不知道这些,一步步逼上去:“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尿液里有吗啡的代谢物?为什么?”
     
       郑飞彤从窗台上跳下来,很自然地斟了杯茶递过去。
     
       裘致远难得不买账:“这两天晚上你在发抖,不是疼的,是在发作毒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彭雪涛给你注射的?”
     
       不,郑飞彤摇摇头,那几粒缓释片是自己自愿吞下去的,不小,从开始的一点点的反应,到后来逐渐失控的犯瘾,吗啡的威力确实不可小觑,李斯诺一开始没检查出来,实在是太侥幸了,否则洗一次胃、灌一次肠,就可以将这个疯狂的计划终止。
     
       而现在,过去七、八天了,什么,都已经晚了。定时定量地释放出一定剂量的吗啡,有规律地分解完毕之后,就是现在这个结果:上瘾。
     
       不,彭雪涛绝没有强迫,只是问了一句:你是招还是吃下这些?郑飞彤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后者,看上去大义凛然,且英勇无畏。
     
       看着郑飞彤坚定而缓慢的摇头,裘致远放弃地松开钳制着郑飞彤的手,开始有些相信彭雪涛对郑飞彤的怀疑。
     
       如果,仅仅是如果,如果郑飞彤是在去见顾同的途中被劫持过,染上的毒瘾,那么,一个被毒瘾控制的人,确实有可能做出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是,新近体内的那些吗啡代谢物,又是从哪里来的?李斯诺?
     
       这一刻,裘致远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了解过这个从来都很镇定的贴身警卫。
     
       “飞彤,无论你做过什么,无论你现在又什么难言之隐,你记住,你永远是我裘致远的副官、警卫,除非你想离开,否则,我一定庇护到底。”裘致远叹口气,根本没注意到郑飞彤幽深的眼眸里渐渐浮上来的不甘,“论年纪,你是我的晚辈,论情理,你是郑将军的弟弟,我不能纵容你在我面前,陷入毒品的控制,你必须戒毒。”
     
       “不!”挥手打掉裘致远安抚意味十足的手,郑飞彤十分难得地恼怒着,“休想我做你的晚辈!我是郑拯的亲生弟弟!”
     
       裘致远愣了一下,这还是郑飞彤第一次明确表示自己的喜怒,僵了一会儿,才笑:“哦?那就应该是裘某人的长辈了,您可忘了,郑将军可是我在青盟军校的教官哪,一日为师,终生……”
     
       “那你怎么就乱伦喜欢上了自己的学员!终生为父,都是狗屁!”不知道是裘致远语气里的讽刺太过明显刺激了郑飞彤,还是那一句长辈刺激了死命想站住平辈脚跟的郑飞彤,总之,郑飞彤唯一的一次暴怒,竟然是在裘致远的面前展现的。
     
       直到裘致远的脸色变得无比黑,郑飞彤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还是说错话了。
     
       那个人的名字,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出来?那是裘致远心底最深最深的伤,所有的滑铁卢,所有的血色记忆,所有的感情,甚至所有的生命寄托,都在那个人身上,如何说得?如何说得那个沉重的词语——乱伦?!
     
       裘致远握成拳的手,究竟还是没有击打任何物体,闭了闭眼,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踩着佩戴助行器特有的步伐,一僵一僵的,走了。
     
       走得缓慢,却也走得坚定。
     
       那个背影,痛得郑飞彤瞬间就崩溃了。
     
       脸湿湿的,一抹,全是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喃喃的低语,只在郑飞彤自己的喉间翻滚,“我只是……”只是不甘。
     
       只是不甘而已。
     
       第十三章 裘裘出征
     
       这两日的毒瘾发作,远比受刑时的煎熬更让郑飞彤崩溃。每次都要用指甲死死地刻划揪拧,让肚腹上新长出来的嫩肉变得鲜血淋漓,才能稍稍平息一点那种从地狱深处透上来的寒冷和苦痛。
     
       裘致远不知道江山独秀注射的,是提炼过的姜汁稀释液,可郑飞彤自己知道,那个霸道的刺激早就让自己的痛觉有些不明显,大片的皮肤开始脱落,新生的,都是肉粉粉的,依旧对痛觉不敏感,掐起来,特别没有效果。
     
       一身汗水,淋漓着去找药水消毒、包扎,郑飞彤的恢复力还算不错。那些粉嫩嫩的新长出来的肌肤,确实禁受不住任何形式的摧残。
     
       可那种渴望毁灭一切的痛苦漫上来的时候,除了把自己四分五裂碎成粉末,郑飞彤找不到任何可以缓解的方式。
     
       裘致远再没出现过,在郑飞彤口不择言的当晚,就收拾了随身行装出发了,官邸里原先的随身警卫一个都没有带,是宋谦和宗政呈指派的护卫。
     
       汽车发动时的声响,让郑飞彤的手颤了颤,可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紧紧跟随出去。
     
       皎洁的月光洒进卧室,照在枕头上,郑飞彤摊开双手,看着干净白洁的指头,不住地颤抖。
     
       再没机会了?再没机会了……裘致远虽然这一年来说话很少,情绪也很少波动,可郑飞彤从来不认为他会这样一直拒人千里之外,总相信,会有那么一天,总有那么一天,发现,他,郑飞彤,不比叶非云差。
     
       是的,论冷静刚毅,叶非云确实不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郑飞彤也做到了,看见郑拯的尸骸的时候,郑飞彤是除了陈铭以外,唯一一个敢搂着睡、甚至亲吻的人。
     
       论身手枪法,叶非云固然是百发百中,一套全刃刀耍得人过三千里,血也流三千里,可郑飞彤也做到了,不但是军警部的头号神枪手,也是近身格斗的常年魁首,否则如何得以调任照顾裘致远?
     
       从进军校,到正式受训入伍,到佯装叛变受刑,到接受毒瘾的折磨……郑飞彤从来没让自己的表现弱于过叶非云。
     
       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好,那么完美。就等着裘致远终于发现怀抱里的人、贴身警戒的人,有着一切叶非云所拥有的特质,还有着叶非云永远也不会有的爱恋。
     
       乱伦,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怎么会用这么恶毒的字眼伤害自己最不愿意伤害的人?机关算尽,却让自己内心深处最恶毒最见不得人的那一处黑暗的情绪,将所有的一切都破坏殆尽。
     
       眼眶酸涩酸涩的,那本来就微弱不堪的汽车马达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夜色里,郑飞彤再也忍不住,一遍遍地颤抖着,整个肩膀像是承受不住重量,垮下来,两只手捧住脸,深深地埋到膝间,控制不住地颤抖。
     
       一滴一滴的眼泪滚落下来,掉在地上,瞬间消失在厚重的地毯里,一点一点的,层层叠叠地印上去,将那小小的一方浸得颜色深暗。
     
       裘致远连征询的机会都没有留,干干脆脆地独自出发了……郑飞彤在剧烈的痉挛下蜷成了一团,缩在床脚,手指死死地扣住床樘。
     
       床,是裘致远的床,房间,自然也是裘致远的房间。
     
       原本以为,等在这里,终究能等到裘致远回来休息,可以……可以好好地把思量了半天也没思量好的歉意表达出来,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告诉他,自己只是不想做他的晚辈……
     
       “郑副官!郑副官!……”夜半的温度,总是透着彻骨的冷,可早上的太阳,也未必有想象中那么暖。
     
       孙飞的呼唤,没有让郑飞彤多一丝好过,从地上爬起来,迈着麻到哆嗦的脚步,郑飞彤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依旧是那个冷静沉着的,可靠的副官郑飞彤。
     
       “郑副官,这是你的药。”孙飞一直在房间里等着郑飞彤梳洗完毕,饭前喝药,那是必然的,裘致远安排好的事,没有人敢违逆。
     
       一口闷气堵上来,郑飞彤几乎想立刻扑上去打翻那碗黑色的药汁,多么妥帖的安排,多么宽容的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哪!永远是用一种长辈的心态来看待自己的一切……
     
       “放着吧。”郑飞彤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尖刻,擦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稳步走到裘致远的书桌前坐下,一点也没有把孙飞放在眼里的意思。
     
       桌面上,留着裘致远那日打翻的西施壶的碎片,缺了几块细小的,大约是落在地毯的厚绒之间。
     
       仔细地拼着壶身,却好像排斥这个害它粉身碎骨的罪魁祸首一般,每次拼到一多半,就晃啷散落下来。
     
       到底是什么时候,裘致远把这个钟爱得胜过一切的紫砂壶给砸了?郑飞彤只是隐隐觉得应该和自己有关。
     
       “郑副官,您的药。”孙飞毕恭毕敬起来,端着药碗一直趋到郑飞彤的身边,低低地说了句,“司令临走交待的。”其实并不愿意这样做,裘致远昨天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脸色灰颓,明明已经开始稳健的脚步,竟然在走到楼梯中间的时候打了个磕绊,从半高的位置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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