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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云枢说的有趣,笑道:“我一见云枢哥哥,白衣若仙,不似凡尘中人,原来贪了小便宜,也是会心中窃喜的。”
     
      云枢正转上二楼的回廊,听我这般调笑,也不着恼,推来近前的一扇门,冲我笑道:“你云枢哥可没那么自视清高,从小的和尹继傲这样人混到大的,又能强到哪里去,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罢了。再说这可不算是小便宜,你进来看了就知道了。”
     
      我探头一看,不由得惊喜非常,里面书架林立,塞得满满当当的书。顾不得客套,挤进门去,扫视一遍,又细细翻看一回,风格与前世的拾遗阁有七八分的相似,我扭头问云枢道:“云枢哥哥,你这是哪里得来的?”心想,难不成云枢真是拾遗阁主人?这可真叫个巧了。
     
      云枢立在门口笑道:“正是那位老先生赠与我的。老先生与我一见如故,将带不走的书都留给了我,本来老先生家里人还头疼这些书的,怕老人家的倔脾气上来,不知要雇几辆驴车才能带的走的。可巧我来了,连解决了他家两个难题,家里人也高兴,老爷子也没得抱怨。”
     
      我被云枢自得的口气逗得一笑,知道自己想错了,老先生才是这拾遗阁主人,不过这老先生也是的,上辈子都没走,好生生在这开书店来着,怎么这辈子就非要搬家了呢,我重活一辈子,干他什么事了,害的我连个看书的地方都没有,难不成他这也是第二辈子,急着完成心愿不成。可他年轻的时候又做什么去了。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手里仍旧不停翻弄着书架上的书,翻到靠里面背光处的一个角落,看不清楚,直接用手去摸索,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感觉不出是什么,干脆用手拽了出来。是个长方的盒子,无花无纹,毫不起眼。细看一下,并没有锁上。微一用力,就开了盒盖,一看不由让我一愣。
      旧物
      我拿着盒子,心中思绪万千,久久说不出话来。云枢立在门边轻笑道:“这又是什么宝贝疙瘩让你给翻了出来?蹲在那里都舍不得起来?”
       
       我听说不由微微苦笑,缓缓站起身来,云枢从门口慢慢踱进屋内,就着我手内一看,不经意笑道:“我当是什么呢,这对竹笛在咱们这里虽是个稀罕物件,可实际上并不值什么的。”
       
       我听了越发不是滋味,云枢自顾自解说道:“也难怪你不曾见过,离得着实是远了些,原是产自南疆,玉屏一族用当地特有的小水竹制成的。”
       
       说着又似笑非笑看着我:“你既不曾听说过这笛子,想必也不知道这玉屏一族做笛子的因由了?”
       
       我看看云枢,满脸写着,我知道这典故,你快问我吧快问我吧,当下强笑道:“这倒不曾听说,不如云枢哥哥给我讲讲?”
       
       云枢长舒一口气,清咳一声,未开口先是一笑,见我看他,又忙正色道:“说起这玉屏族,倒是极得天地日月的轻灵之气,族中无论男女,皆是钟灵毓秀,心灵手巧。且最是与世无争,一道玉屏山,隔开两个世界,任凭山外南疆诸部跟咱们你来我往,打得火热,人家隐居山内,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倒也让他们躲过了这几十年的是非战火。”
       
       我低声道:“正所谓“无欲则刚”不去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倒真是个聪慧通透的民族。”
       
       云枢听我如此说,双掌一拍,笑道:“你也如此认为?我也如此说呢。人家少了野心,少了贪念,却独独比旁人多了一样东西,小老弟,你可知是什么来着?”
       
       我见云枢兴致高昂,连称呼都给我改的不伦不类了。看来这人高兴起来,也是个半疯子,跟他那把兄弟也不差什么。微微一笑,道:“多了什么呢?”
       
       云枢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感叹道:“多了情啊!那可真是个多情的民族。玉屏人的风俗,以歌传情,以笛定情。每当寒冬过去,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玉屏的小伙子们拿出刚出生时父母就为他们准备好的一对玉屏笛。”说着伸手指着其中一只道,“你看这一只,笛管稍粗,上面刻的“腾龙”这便是雄笛了,是玉屏的小伙子们用来吹情歌,以此向心爱的玉屏姑娘求爱的。”
       
       接着又指着另一只笛管略细的:“如此你便知道,这只当是雌笛,这只的发音明亮,一般上面刻的都是“彩凤”。若是姑娘对吹笛求爱的小伙子亦是有情,便接过小伙子递过的雌笛,回奏一曲,这好事十有八九便成了。剩下的就是公告族中,准备二人的喜事了。”
       
       我伸手拿起那只“雌笛”细细观瞧,云枢又道:“这老爷子早年也是个不肯安分的主儿,天南海北的四处走,连玉屏山竟也让他闯了进去。好在玉屏一族和善好客,虽然鲜少和外人打交道,倒并不欺生排外,竟还让他参加了一对新人的婚礼。”说着忍不住又是一笑,“那次老爷子临走前与我喝酒喝高了,跟我一通吹嘘,说这笛子稀罕,别处见不着,他好不容易去趟玉屏山,岂能不顺个回来。没想到他们玉屏一族的大族长不地道,答应的好好的,最后临走时,给了他一个刻着什么破花破草的笛子,说那龙凤笛子是有特殊意义的,是父母给孩子定亲做的。不可轻易做给旁人。”
       
       我低头细细抚摸这对笛子:“那怎么最后又让老人家得了呢?”
       
       云枢摇头无奈道:“这老人家上年纪时已经够让人头疼,年轻时更是了不得,当时对着玉屏族的大族长一通胡编乱造,说什么自己有个至死不渝的恋人,两人又是如何如何百般的不易,方才能成眷属,想要对笛子做两人的见证。其实当时他和他们家老太太顺顺当当成亲数载,早已经是老夫老妻。连孩子都满地跑了。可怜那大族长当时却被他哄得一愣一愣的,听得几次眼眶泛泪,当时口气就有些松动,只是为难,只父母做得的龙凤对笛,找谁做似乎也是不合规矩。”
       
       我也疑惑道:“南疆各族,风俗各异,唯独对已经定下的规矩,守得是很严的。”
       
       云枢笑叹道:“所以这老爷子,你还当真是不能不服他,他当时把大腿一拍,跟大族长说道,反正我看您慈祥和善,就觉得亲切得很,干脆认您做义父,既可不破规矩,又可让我这少年丧父的可怜孩子再有个爹,岂不是一好变两好?说完这几句话,一声“爹”就叫了出来,把个大族长感动的什么似地,直说是老天安排的缘分,亲手精工细作了一对龙凤笛不说,又着实的留了老爷子几天,依足了玉屏族里收干儿的礼数,在全族摆酒请客的热闹了好几天,又依依不舍的把老爷子送出了玉屏山,这才算完。”
       
       我听得目瞪口呆:“为了顺人家一对笛子,连爹都能随便认,这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我也搞不懂了。”
       
       云枢冲我摇摇手指:“所以我说你还是拘泥呢,老爷子跟大族长,这是相处的投缘,大族长也不过就是顺坡下驴,其实想想,咱们当好东西,人家那里遍地的小水竹,随手做的东西,又有什么好稀罕的;至于老爷子,更是率性洒脱的一个人,大族长怎么说在玉屏一族也是德高望重,说一不二的人物,言谈行事,必有令人心折之处,老爷子生了敬仰之心并不奇怪。说来说去,这笛子什么的,倒是细枝末节,只这一对异族父子的奇缘,才是令人称奇称羡的地方呢。现如今咱们跟南疆诸部纷争不断,这段往事更是只有让人唏嘘感叹。也不知何时,还能再有这样的奇人奇事奇缘了。”
       
       我一阵无语,本来云枢那张口之乎者也的毛病,在跟我熟识以后已经并不常犯了,可现如今又变成三句一唱、五句一叹了。以前是随身揣着醋瓶子:时刻泛酸;现在是随手攥着手绢子:严防煽情。
       
       大商跟南疆诸部这几十年的恩怨,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掰扯得清楚明白的,天子脚下,还是勿谈国事的好。我想着怎么岔开这话头,忽然灵光一闪,暗道,出来两件事,怎么就把另一件给忘个一干二净。眼前这物件,寓意吉祥,做工精细雅致而又不过分贵重,送给春妮当做新婚的贺礼,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也想不出什么客套的话,直接就道:“云枢哥哥,这笛子你让给我可好,我有用处的。”
       
       云枢听得一愣,问道:“送给你?”
       
       我忙点头道:“当真不是说笑,也不是我厚脸皮的向你讨东西,实在是我有用处,再没比它合适得用的了,我这里先谢谢你了。”说着恭恭敬敬向云枢作了一揖。
       
       云枢轻轻侧身躲开,并不受我的礼。我有些着急,云枢笑着拦我道:“你先别忙,本来我并不是那风雅之人,虽会吹,到底是落了俗套的,原受不起这风雅东西,留着它也委屈了它,只是老先生把这个留给我,原是有话的,老人家说了,你后生家年纪已然不小,孤身一人形影相吊,我老人家拿你当个忘年交,看着可不是个味儿,把这能招姻缘的笛子留给你罢,指望它带着玉屏山的灵气,给你招来一个如花美眷。”
       
       我听得发傻,云枢眼带笑意看着我:“笛子给了你倒不算什么,只是这么一来,说不定连我的如花美眷也一并给了你,那我可是亏大了,你得怎么谢我呢?”
       
       我已看出云枢八成又是再逗弄我呢,且不说当初老人家有没有这样的话尚未可知,就是有,以云枢这连鬼神一并不信的性子来说,想必也就是领老人家一份好心好意,心里八成是不当一回事的。
       
       这么想着,双手一摊,故意沮丧道:“毁人姻缘这般损阴德的事,我小小年纪,做不得的,算了,我还是君子不夺人所爱,另某他法好了。”说着把盒子往云枢跟前一递,眼睛却万分不舍的盯着盒子,末了还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云枢见状忙把盒子往回推,急道:“你这孩子也太过实心眼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就势住了手,依旧愁眉不展道:“还说什么呢?总不能害你丢了如花美眷。”
       
       云枢吓得忙摆手:“打住打住,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这话要是传到尹继傲耳朵里,他要不照着半辈子取笑我,我就跟他姓。”说着过来搂着我肩膀,往前走两步,笑道:“好贤弟,你且跟我说,你要这笛子是做什么用的?你若当真有大用,我让你也是使得的。”
       
       我紧紧搂着盒子,边随着云枢往前走边合计:若是告诉了云枢,那就等于告诉了尹继傲,也就是告诉了彭虎,那还不是告诉了春妮一样,一点惊喜都没有,绝对不能说。
       
       想毕,老实摇摇头:“云枢哥哥,对不住的很,现在真不能告诉你,不过,估计过不了多久,不用我告诉你也就知道了。”我虽这般说,手里的盒子搂得更紧了。
       
       我原以为云枢定然要不高兴,没想到云枢哈哈一笑:“看来我老云是猜对了,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笛子,没招来我的美眷,能为你去讨好新欢,也不枉了。”
       
       这都是哪儿跟哪啊,我知道云枢是误会了,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就听云枢又道:“傻小子,做功夫要做足全套的,干脆,你云枢哥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教你吹个把首的小曲子。你呢,就用这雄笛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一吹,再把那玉屏族的典故一讲,姑娘定然是感动的,这时候你再把雌笛往姑娘手中一递,如此这般,定能得姑娘一片芳心,倾注在你身上。。。。。。”
       
       我不过听了片刻功夫,头就大了一圈,只想着快刀斩乱麻,忙道:“不敢劳烦云枢哥哥,典故我已知道了,一首半首曲子,我还是会的,今儿原是谢云枢哥哥惦记我的伤,特来道谢的,天已不早了,就此别过。。。。。。”
       
       话没说完,手中的盒子被云枢轻轻巧巧的抽走了,我愕然看向云枢。云枢习惯性的惦着盒子,笑道:“既然曲子你会吹,我倒是想了个极妙的主意,不如你吹首来我听听,算作谢我忍痛割爱。如何?”
       
       我肚子快气炸了,嘴上哼哼:“云枢哥哥,那个东西不值钱。”
       
       “物以稀为贵”
       
       “你又不指着它替你招姻缘。”
       
       “宁可信其有”
       
       “那我胳膊还有伤呢!”我也火了,有他这么矫情的嘛。
       
       云枢笑眯眯道:“我治的我心里有数,吹个曲子不碍的。”
       
       我当时就想有骨气的抬腿走人,看着云枢一脸要走请便,正不舍得给你的神色,我掸掸袖子,咬牙跺脚。
       
       云枢看看我:“要走了?笛子不要了?”
       
       我恨恨的伸手:“给我来个笛子,我吹还不成吗。”
      献丑
      听我如此说,云枢哈哈一笑,递过一只笛子过来,我没好气接过来,一看之下,更是郁闷,这厮给我的竟是只雌笛。
       
       抬眼正对上云枢一脸促狭,心中当真是无奈,最近这一个两个的,越来越没个正形。三十好几的人了,真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跟我有仇,格外喜欢看我郁闷得要死还无处发泄的熊样。
       
       算了,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伸手摸着这只笛子,上面那只“彩凤”雕刻的栩栩如生,让人有种下一刻,它将振翅而飞,冲上云端的错觉。
       
       我在心中对着笛子道:“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兜兜转转,前世今生,终是让我碰到了你,咱们的缘分,竟也不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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