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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得浑身发冷,后背的汗毛直竖,盯着云枢洁白如玉的手指,想象着这样形状美好的修长手指,不是素手弄萧,不是临窗画眉,而是成天的对着一具具残缺不全或者面目全非的尸首在那里割呀割呀。。。。。。。
     
      然后画面一转,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我躺在那里,然后云枢继续的挥舞着小刀片,在那里割呀割呀。。。。。。
     
      正在我陷入无限的恐惧不能自拔的时候,就听见云枢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抬头正看见云枢的一脸揶揄。终于意识到,自己八成是被耍了。还是被一贯以谦谦君子面目示人的白神医给耍了,顿时心中气闷无限。要是尹继傲耍我,我还能以暴制暴,实在不行还能找我哥呢,可是云枢,咱俩熟到这份上了吗,你就这么阴我,太好意思了你也。
     
      “怎么?生气了。”唉,看来我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我的情绪,云枢这个人精,指定是把我满肚子的咬牙切齿从脸上给解读出来了。我尽量抓紧时间平复平复心绪,问道:“云枢哥哥,你这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吧?”
     
      笑话,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是看出来了,他们这哥儿几个,就我哥哥是个傻的,剩下的一个比一个不好弄,这个云枢,看着成天把自己定位成白衣翩翩、温润如玉的绝世神医,那是他自己的定位啊,说俗点还不就是装的。这等我傻乎乎的跟着人家到人家自己的地盘了,然后人家把那层纯洁的小羊皮一脱,露出狼的本质,我这不等于自己送上门让人家拿小片刀削我呢吗。还是问清楚了好,可不能把自己弄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
     
      云枢见我如此郑重其事的发问,似是非常无奈:“逗你玩呢,当然是自愿的了。怎么,吓到你了?”
     
      我锲而不舍:“那你们谷里,有几成大夫自愿了?”云枢听得一愣,思索了一下,迟疑道:“好像,差不多,都自愿了。”
     
      我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这流云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啊!让人往自己身上片刀子,虽然是死以后的身上吧,可那也是很恐怖的啊。怎么这群人都这么争先恐后的。那我以后去了,人问我捐不捐,我好意思不自愿吗。
     
      我胆战心惊看向云枢:“云枢哥哥,你也自愿了?”云枢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我终于忍不住哀嚎:“你们到底要研究什么啊?这跟治病有关系吗?”
     
      云枢见提到医术一道,立刻严肃道:“自然是有关系的。”说着,伸手一指那个肉包子,不是,心脏:“你不研究,如何得知这心脏构造?如何得知这心血的来回流向?又如何得知这周身的血脉是如何循环往复的?你不研究,诸多的心疾,或病症不同病源相似,或表象相类,却各有原因,你不研究,如何对症治疗?”
     
      果然人都是这样的,云枢一提起医道,周身立刻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也有了让人肃然起敬的气质。就像我哥哥还有尹继傲率领千军万马,仍然指挥若定时的那种飒爽风姿极为类似。
     
      我收起轻忽,虚心求教:“那都研究出什么来了呢?”云枢一笑:“说的深奥了,怕是你一时半会的也不能明白。”伸手把书拎起,用手托着,轻轻掂了掂:“这就是这月研究新进展的精华。就拿心脏举例子,据我们研究,心是分四个腔的,分别居于上、下、左、右。说来也有意思的很,左侧两个腔之间的门是两扇的,右边的就是三扇的。你说是不是很神奇呢?”
     
      我陪着干笑了两声:“当真是,有意思。”云枢饶有兴致道:“由此我们知道,有很多病,就是由于这两扇门或者三扇门关不严实了,血液逆流造成的。”我的头开始有些大,强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当真不晓得。”
     
      云枢白了我一眼:“我们流云谷的新发现,尚在保密阶段呢,你如何能晓得?”我只剩干笑了。可云枢还不放过我:“这还不是最大的发现,我们有位老先生,曾经遇到一个内耳长了肿块的病人,不知怎么办才好,觉得沿着怎样的路径去切这个肿块,总是免不了影响听力,当时很多医生参与研究,想了三个方案,却总是不能达到尽善尽美,结果这位老先生一发狠,连剖了一百多个尸头,终于找到了第四种切肿块的路径手法,对听力的影响,却是微乎其微。”说着一脸憧憬的看着我:“你说,像这位老先生这般,泰斗级人物,只是太少了,不然的话,很多医学难题也可早日攻克,若能身死以后,再以这身臭皮囊,献身于此等人物刀下,不亦是吾辈之荣幸?”
     
      我望着云枢一阵无语,看来思想境界这个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虽说我苏郁不做纨绔恶霸很久了,可是让我一下子就成为舍己为人,舍生取义的圣人,这个似乎,还是有些困难。
     
      看来流云谷也不好混啊,真是的,我郁闷了。
     
      规矩
     
     可能我的沉默,让云枢也觉出这次给我灌得药猛了点,竟然良心发现,主动缓和气氛道:“你看这本书上的字了么,是不是觉得自成一格,好得很?”
     
      我点点头,还是没心情。云枢笑着胡噜胡噜我的头发:“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就跟立时就要割你的肉似的。放心,就是你想捐,你爹你哥哥还不干呢,真当我们流云谷住的是食人族了。”
     
      我一想也对,我是有裙带关系的人,我怕什么来。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说的算吗?”云枢哭笑不得道:“这有什么算不算的,不告诉你了全凭自愿的么。”见我还是一脸的不相信。无奈的指着书上的字说:“这字体,是我们流云谷的“医体”,原是我小舅舅所创,我流云谷规矩,凡是我云姓本家,死后都是要捐遗体的,算是家训,也有以身作则的意思在里面。我小舅妈是我云家养女,跟我舅舅青梅竹马,长大后两人顺理成章,结为了连理。”
     
      我越听越迷惑,这说着说着,怎么到他老舅这来了,跑题跑的真邪乎。云枢一无所觉,仍继续道:“后来我小舅妈去世了,我母亲发话:我云家的养女,也按我云家人的规矩。”
     
      我有些担心的插嘴道:“那小舅妈不就捐了?”云枢忍不住道:“咱说话能不那么省略吗?什么叫“我小舅妈就捐了”?”
     
      我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云枢哥哥你接着说。”
     
      云枢无奈摇摇头:“突然跑来个我小舅妈的亲姐姐,硬是拦着不让,原来小舅妈在外行医,早就找到了失散的亲人,只是有诸多顾忌,才一直没得机会公开,当时那情景你是没看到,那女人,当真是厉害的很。”
     
      我看云枢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怎么个厉害法?”
     
      云枢叹道:“咱们都是用刀割死人的,那女人,成天的刀不离手,那可是专剁活人的。”我心下了然,原来这小舅妈的娘家,是江湖中人,看来有靠山,很重要。不由问道:“那你们家就那么算了?”
     
      云枢摇摇头:“当时闹的不成样子,我母亲一手打理流云谷,极是刚硬要强的一个人,我小舅妈虽说是名义上的养妹,后来的弟媳妇儿,可是和我母亲差着十几岁,是我母亲亲自教养长大,手把手教的医术,说来我的医术还是另拜的师傅呢,谷中得我母亲真传的,只我小舅妈一人而已,两人情分,其实情分是和母女差不多的。”
     
      我想了想,奇道:“那你舅舅怎么就没得真传?流云谷里不许女大夫带男徒弟的吗?”
     
      云枢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小舅舅并不是大夫。”
     
      我心中越发疑惑,只是这越问越多,不免要牵扯出流云谷诸多隐私秘事,只要闭了嘴,只拿眼睛瞅着云枢。
     
      云枢见我的样子好笑道:“尹继傲见面就跟我抱怨,苏涵那么个要强的人,偏偏有个傻弟弟,今日我看来,心眼儿并不少啊!只是在我跟前,倒也不用这般小心,不过一些家长里短的陈年旧事,我既然说给你听,也就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我被云枢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掩饰笑道:“我哥哥老说我说话没个顾忌,我被说的多了,看来是有些矫枉过正。那既然没什么不能说的,云枢哥哥就索性多讲讲,也好叫我知道知道你们那得风俗人情。”
     
      云枢越发好笑:“还风俗人情,当我们那是南疆八十一寨呢,还一寨一俗啊。不用这般小心翼翼,我也就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这不是说到了那个规矩,我就想起了我小舅妈这一出。”
     
      我“哦”了一声:“那到底是没捐?”
     
      云枢点点头:“不光我小舅妈,我舅舅没的时候,那女人又来闹,说是要我舅舅和舅妈二人合葬。本来我舅妈的事,就让我母亲窝了一肚子的火,说来也是,我长这么大,也从没见有人对我母亲那般的不敬。就差拿刀指着我母亲的鼻子尖,动手抢了。”
     
      我听了也觉得这女人有些太过,流云谷一帮斯文大夫,遇上这般蛮不讲理的,也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云枢说得口渴了,端起茶碗来,一口气饮了下去,我忙帮云枢续上,心中有些惋惜道:“原来舅舅也过世了,我见舅舅这字就爱的很,看来是我没福气,无缘见舅舅一面。”
     
      云枢沉默一会,忽然道:“谁说你没福气呢,只你不记得罢了,你生下来没多久,就被我舅舅抱过呢,舅舅,是很喜欢你的。”
     
      我听得一愣,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既然云枢和我哥哥是兄弟,两家亲戚有些走动,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笑道:“原来舅舅是来我家做过客的,只恨我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云枢并不接我的话,眼睛虽然是看着我,可是眼神分明就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透过我,看向了别的什么地方。
     
      我想着云枢必是想到了亲人在世时的一些往事,就以今日算来,云枢的舅父舅母的年纪,也不会多大,当初是两小无猜,后来就有情人终成眷属,郎才女貌,神仙眷侣,想也能想得出,那些岁月里,这一对夫妻,不定羡煞了多少人。
     
      可再幸福美满的人生,也终究逃不过岁月的磋磨,上天给了你别人得不到的快乐,却又亲手把这快乐缩得极短,再回首,只得旁人的一两句惋惜,片刻的怀念。当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登台时越是精彩,曲终人散的一刹那,换回的怅惘 也就越多。若是我,倒是不奢求那般的锦绣华年,宁可细水长流,平安度一生。
     
      这般想着,面上就有些怅怅的。云枢见我如此,终于开口道:“你这孩子当真是古怪的很,青春年华,大富之家,一表人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如此别人八辈子也不一定修来的造化,人家都是好端端的,欢天喜地。怎么我不过见了你几面,老就觉得你心事重重的?尹继傲也跟我说,他也觉得你比小时候越发的思虑重了,每每的故意耍宝,要招你玩笑,你也不过顺着他略调笑两句就完了,怎样也不像小的时候那般大说大笑的光景了。”
     
      我听了略微有些意外,没想到尹继傲整天的一副横看竖看都看我不顺眼的拽样,倒是个有心人。不过云枢这般问我,倒让我不知如何答了。我也知道,重生后我跟原来是不一样的,若为了不让周围人有这样那样的疑问而整天伪装成原来的样子,那我重活一遍所为何来?
     
      算了,我也不装了,装也装不像,估计时间长了大家就接受了。当下一手托腮,长叹一声道:“人长大了,谁还能没点心事?”
     
      云枢反倒被我怄的笑了起来:“快别在我这儿装模作样了。”
     
      我也不欲在这问题上跟云枢多做纠缠,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云枢哥哥,你来这开医馆前,这里可是书肆,要不就是茶室?”
     
      云枢被我问得一愣:“那倒不是,不过是个民居,因为在街尾,租不出好价钱,一直是主人家自己住着的。我来了,图得正是个清静,正好主人家举家外迁,往南边去投奔亲戚,我也嫌租别人的麻烦,两下一拍即合,我便买了他的,价钱不贵,倒是让我捡了个便宜。”
     
      我听了,有些失望,看来我重来了,拾遗阁却没了。
     
      云枢又想了一想,突然道:“你一提书,我倒是想起了个事情。你随我来。”说着起身往屋后走去。
     
      屋后是个天井,一圈二层的小楼,楼上是走马回廊式,楼底左右各一个楼梯通往二层。云枢边走边跟我介绍:“你别看这小楼不起眼,这家主人祖孙三代,竟是书香传世之家。”
     
      我听得有些意外:“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了”,我长在京中,也无缘识得此等人物,云枢哥哥初来乍到,竟就让你给碰上了,可知云枢哥哥你也非寻常人物。”
     
      云枢一脚登上楼梯,听我这么说,忍不住回身笑道:“了不得了,回头我得跟你哥哥说,少让你跟尹继傲来往罢,你看看,这才多少天,就学了他的油腔滑调。当我听不出来你打趣我呢。”
     
      我嘻嘻笑着连称不敢。云枢又道:“这家的老爷子当真是个妙人,极是向往南边的湖光山色、园林景致,成天的叨叨,说北边的人也粗豪、吃穿用住都透着个粗糙劲儿,就连刮一阵风他也嫌风硬、下一阵雨也要抱怨下得粗野,自己这么雅的一个人,难道当真要埋骨于此抱恨终生等等。于此这般,儿女被他叨咕实在没招了,而且老人也渐渐有年岁了,就剩这点念想,实在是不忍逆了老人家的意,合计着去南边投亲,只是这住了上百年的宅子,不知怎么办好了。直到老人家去年冬的一场大病,险些就不好了,儿女们这才下了决心,准备要卖宅子,开春我来了这里,就捡了这个现成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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