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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丢车保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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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佑山仓库里的东西临时运走一大半,剩下一些大路货,陶瓷真假参差,青铜所剩不多,古玉更是寥寥无几,一派萧条的景象。风口和原野不到约定日期就收到了消息,急匆匆赶往古董行质问。
      杜佑山笑嘻嘻地在风口给他的名录上打了几个勾,搓着手问:“原野先生,你别生气,你要的东西我有,只有一部分。瞧,就是这几样,我给你算算价格?”
      原野气坏了,呱唧呱唧地咆哮着日语,风口抹汗劝解他一番,对杜佑山说:“杜老板,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原野先生几番筛选出的东西,每一件都是要定的。”
      调离了烫手山芋,杜佑山说话底气十足:“风口先生,我说筹备筹备,有说每一件都有吗?你太强人所难了!你想要什么我就能变什么出来?我叮当猫啊?”
      风口用手指点点名录:“杜老板,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仓库里的情况我了如指掌,每一件你确实都有!”
      娘希匹的,每句话都离不开成语,想炫耀你中文说得很好啊?杜佑山装无辜:“我没有!不信我打开仓库请你去参观?”
      “你把它们都运到何处了?”风口咄咄逼人,赤裸裸的威胁之意毕现:“言而无信是生意人的大忌,希望你不要玩花样惹怒原野先生,想拔高价格我们可以商量。”
      杜佑山心下嗤笑,面上依然十分诚挚:“风口先生你误会了,有钱我还不愿赚?我真是没有。”
      “杜老板,那些东西的轻重你我都清楚,若有警方介入彻查杜氏,你藏哪里都无处遁形!”风口以为杜佑山只是单纯地将货藏起来了,完全料想不到他会大方到全部送人的地步——任谁也不会有如此大胆的猜测,连杜佑山自己都还如堕云里雾里,想起来只觉得是在做恶梦!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赶紧清醒过来!
      既然对话已然如此露骨,杜佑山也不再装腔作势,比出一个送客的手势道:“那请您务必出了门就去报警,说您意图走私文物未遂,让警方来把杜氏掀个底朝天好了,请便!”
      赶走小日本,杜佑山哼哼道:“狗日的,在我的地盘上还敢跟我斗!”
      “别得瑟了,他们不会吃哑巴亏的。”方雾也觉得挺解气,不过一分为二的讲,这个时候得罪人不是明智之举。
      杜佑山了然:“知道,夏季拍卖会很快要开始了,我们最好警惕一点,发生什么事也好应对。”
      “既然有魏南河担保,杨小空不会再从中作梗。”方雾忧心忡忡地问:“要不……还请他来剪彩吧?”
      杜佑山无奈地笑笑:“他现在有资本耍大牌,我能请到就阿弥陀佛了!”
      果不其然,杨小空的架子端得比喜马拉雅山还高,一口拒绝去给杜氏的夏季拍卖会剪彩,毫无回旋的余地。杜佑山明知要碰一鼻子灰也得专程去碰一趟,早有心理准备,便也不再坚持。
      魏南河的地下室原本场地富余,自从杜佑山把宝藏全一锅端来,立刻拥挤得几乎无处下脚。多了一大批文物可供杨小空琢磨,他倒没有像以前那么废寝忘食地钻研,而是将时间分配得更科学些,合理利用闲暇时间进入地下室学习,更多时间则是呆在妆碧堂静下心做漆画作品,目标性很明确——柏为屿临走时用自己的作品给他捞回个金奖,那一个奖项是全国性的,毫无疑问替他在漆画界的新人中争取到了一席之地,他得加倍努力乘热打铁,不能当扶不起的阿斗。
      杜氏的夏季拍卖会如期举行,征集到的拍品数目与往届相比少了四分一,总体卖相也远远不如以往的拍品上档次,杜佑山大幅降低佣金,还是没法拢来上等货品。
      对于这一季的拍卖会,杜佑山是打肿脸充胖子,明知赚不了几斗钱,还是得强撑起门面,希望能力挽狂澜,向外界显示杜氏尚有能力照常运转各项活动,尽己所能打消来自合作各方的猜忌和顾虑。可惜,待拍卖会结束,事态比预想中的还要恶劣,半数拍品大幅跌价,属于杜氏古董行的八件拍品由于信誉危机的冲击,五件流拍,惨遭滑铁卢,间接地砸了杜氏的招牌。
      杜佑山自嘲地摇摇头:“看来拍卖行关门大吉指日可待了!”
      叹息的不仅是方雾,魏南河也深感无奈:若是有杨小空赏脸前来剪彩,就不是当下这个局面了。
      与杜佑山握了握手,魏南河心里没比对方好过多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告辞了。回到工瓷坊,看到杨小空在对面妆碧堂做漆画,他犹豫再三,抬脚走进去。
      杨小空头也不抬:“回来了?拍卖会怎么样?”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魏南河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杜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先是画业,接着是拍卖行,最后是古董行,你觉得呢?”
      杨小空不置可否,“我不关心。”
      魏南河话锋一转:“白左寒和方雾分手了,这事你关心吧?”
      杨小空低头继续磨漆,不痛不痒的丢出一句话:“他活该。”
      魏南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说来说去,你还是个小孩呢,跟乐正七一样,心智没有成熟,执拗又死活要逞强。”
      杨小空对这样的评价很不满,偏开头,换一侧接着忙碌。
      魏南河自顾自说:“白左寒没有欠你什么,你付出感情就了不起了?他一心一意为你打算,付出的比你更多……”
      杨小空抹开漆面上的水,淡然道:“我们不谈私人问题行吗?”
      “杨小空!”魏南河撑着漆板站起来,语调委婉,态度却强硬非常:“你自己摸摸良心,你除了给过你那不值钱的爱,还给过他什么实际的东西?他呢?仅凭那场爆炸案后他冒风险第一时间替你买回监控录像,你就没有资格对他恶言相向!更别提你现在的工作,没有他,你能走到今天?”
      杨小空愤然丢下手中的砂纸:“是啊,我的爱不值钱……”他说了一半,顿了顿,眼圈微微泛红,一瞬间就平抚下情绪,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更值钱的东西给他了,分了也好。”说出来多么可笑,白左寒是他杨小空从懵懂青涩时就埋在深心里的唯一,是他透支一世感情拥抱的信仰——那原来都不值钱呢。
      乐正七推开拉门,一愣:“唉,你们在说什么?”
      魏南河疑道:“你不是去考察了吗?这么早回来?”
      “期末成绩出来了,辅导员打电话叫我回来通知你,明天去学校办转正的各项手续。”乐正七圈着魏南河的腰,嘿嘿一乐:“瞧,我第一年就转了,给你省下不少钱呢。”
      “真乖!”魏南河捏了捏他的脸,欣慰之情溢于言表,“我就知道你是聪明的好孩子。”
      “那是~哼哼哼~”乐正七臭美地揉揉鼻子:“对啦,杜氏的夏季拍卖会如何?”
      魏南河摊开手:“如你们所愿,损失惨重,以这种状况发展下去绝对没有能力组织下一次拍卖会,我想,杜佑山会进一步缩小规模,放弃拍卖行。”
      “杜佑山真失败,先是丢卒保车,接着丢车保帅,我等着看他丢帅保命!”乐正七鼓掌三声,捞过蜷在椅子上睡觉的黑猫蹂躏一通。
      魏南河追问:“什么意思?”
      杨小空清喝:“小七,别多嘴。”
      魏南河转向杨小空:“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杨小空耸肩:“你救不了杜佑山,有些事不告诉你更好,免得你也陷进去。”
      魏南河扳过他的肩,肃然道:“说。”
      杨小空毫不畏惧地对视回去:“魏师兄,杜佑山的对头太多了,以前他仗着后台强硬垄断了不少行业,如今他垮了,各方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一块大肥肉,而他不再有能力抵御任何风险。”他用食指沾了点水,在黑色的漆板上画了一只蛋糕,又调皮地在蛋糕周围画了几张嘴巴,“据我所知,常年被杜氏压得抬不起头的几家画业和日用瓷厂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伺机瓜分。杜佑山是圈里公认的黑势力,走私文物、洗黑钱、偷漏税、欺诈等等,数罪并罚少说判十年,何况他现在没有钱赔,也没有后台去周旋了。”
      魏南河闷哼道:“他犯了什么罪你倒是很清楚!”
      “那是,我结交一切可利用的人,花了半年时间去搜集他的犯罪证据。”杨小空抬起眼皮扫了魏南河一眼,话中带话:“其实我本不该那么费劲的。”
      魏南河坦白承认:“不错,杜佑山的情况我了如指掌,早些年一些犯罪证据也是我替他清洗掉的。杨小空,你想扳倒他,除非先扳倒我。”
      “啧,干什么这么义愤填膺啊?”乐正七不屑地啐道:“果然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既然你比谁都明白杜佑山干了什么,你还揣着能保他的美梦?”
      杨小空接口说:“其实在杜佑山没有把他的藏宝运给你之前,我就拿到了那批货的名录单,就算他不交给你,我也有办法让他吐出来。”
      魏南河惊怒交加:“难不成那个日本人是你招来的?”
      杨小空很肯定地反驳道:“不是我,我不认识日本人。这份名录单又不是我一个人拿到,想必有不少觊觎杜家财产的人都弄到手了,我还正在考虑找什么人去引杜佑山呢,那个小日本倒是先行了一步。杜氏从里到外都不可靠,更多具有利益价值的商业机密早已流露出来,我可以搜到的证据,他的生意对手也一定可以,我只是抱手旁观一场好戏罢了。”
      乐正七劝道:“南河,你这些年与他联手干了不少欺诈的生意,别去插足,免得自身难保。”
      魏南河哑然良久,手心渗出一层湿汗。
      “杜氏眼看快要爆炸了,我答应你不去做那一截子导火索,没关系,会有别人去做。”杨小空扬起唇角,还是那一张软糯温吞的笑容,说出来的话不再是天真得冒傻气,而是一针见血:“魏师兄,不是我不帮他,发展到这一步谁都控制不了局面,他怎么垂死挣扎也没用了,如果不想坐牢,还是考虑考虑出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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