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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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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日本人告辞后,杜佑山气不打一处来:“狗日的!分明是威胁我!”
      方雾拈起那张名录,“这事不好办。”
      杜佑山操起电话:“给我查出是谁泄露出去,非弄死他!”
      方雾制止道:“别,那里的安保有大几十名,一时半伙查不出来的,还会打草惊蛇!”
      “真是雪上加霜!”杜佑山咬牙道:“那张名录上列举的东西只是一小部分,他们肯定有整个仓库的名录,万一捅到警方那里,我还活得了?”
      “要不,文物扣下,其余的卖给他们?”
      杜佑山一把抢过名录,抖抖可怜的纸片儿,“西周青釉四系罐、战国兽面三足鼎、商代玉刀、东汉灯台,瞧瞧瞧瞧!这几件高古器才是重点,什么影青娃娃碗建窑盏之类是捎带凑数的!扣下文物,那俩狗日的会卖帐吗?”
      “那能怎样?”方雾摊开手靠在靠背上,分析道:“瞧他们志在必得的口气,若是不卖,说不定会向警方举报你;就算他好心善罢甘休,名录不可能只流传出去一份,没有他以后也会有别人找上门。卖给他也不可能息事宁人,有一就有二,很快就有其他人来瓜分了。”
      杜佑山闷声道:“还用你说?我十几岁就开始摸爬滚打的圈子,我自己不知道?这一次卖不卖我都是等着坐牢!”
      方雾道:“我有一个主意,就怕你不愿意。”
      “说说看。”
      “运到魏南河那借放一阵子,他能罩得住。”
      杜佑山怔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恨声道:“你……你出的主意真是好!借放?我就不信他会还我!”
      方雾戏谑地看着他:“没错,我的本意就是送给他。”
      杜佑山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仓库那些东西花了我多少钱多少年吗?我是倒卖过文物,还费尽心机炒作拍品,但我卖出去一件能拢回十件!我半生的心血!送给他?我疯了?”
      方雾怕争吵声传出去,起身把门窗都关紧了,平静地听他吼完,问:“你拢回这些烫手山芋干什么?为了害死自己?”
      杜佑山张大嘴,哑了。
      “你和魏南河都有强迫症,看到喜欢的东西都想占为己有,这是病,得治。”方雾一乐,谅解地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这十几年来屯的东西不比魏南河少,他一定也知道,所以他从来不敢动你,怕你一旦失势,这批货全流失了。”
      杜佑山又何尝不知道?他和魏南河两人的起点不一样,早期的地位天差地别,以他的做派,早些年势单力薄时魏南河肯定会采取措施打压,怎么能容他爬到自己头上?这一批越屯越多的古玩文物就是他在魏南河面前盛气凌人的资本。
      方雾苦口婆心地劝道:“杜佑山,这批货太夸张了,来路黑白参半,留不得,也捐不得,捐出去会引起轰动,你绝对免不了接受调查!退一万步说,现在杜氏岌岌可危,就算名录没有流传出去,难保哪一天也会被警方查到,到时你就百口莫辩了,魏南河和你不一样,他的东西大多有正经来路,而且从不出手,你是商人,浑身都是把柄。”
      杜佑山焦躁地在走来走去,纵有千千万万的不甘愿也由不得他不承认,方雾的每一句话都至情至理,不得不认命!最终,他碾灭了手里的烟,忍痛下狠心道:“都听你的吧。时间紧迫,得加急处理,我们分头行事,你去调货运,我去仓库全面清查,能沾上文物边的全送往工瓷坊,另外,向魏南河要一批假货填充填充仓库。”
      魏南河请客吃饭,没有任何请客的理由,也没有预兆,只是一通电话打给杨小空,请他晚间六点到天元酒店的贵宾包厢。杨小空不敢拂大师兄的面子,准时到天元酒店,竟然在门口遇到乐正七。乐正七由于衣冠不整被门童拦下来,正要打电话向魏南河发脾气,看到杨小空立即扑上来摇尾巴:“杨师兄,带我进去啊~”
      杨小空失笑:“你怎么念个书搞得像干苦力,每次见到你都一副狼狈样。”
      乐正七气鼓鼓的:“别提了!真想改行!”
      文博系几个老头子是考古研究所的专家,研究所一发现什么墓葬,他们都得去现场,个个抢着带乐正七,别的学生好好儿的在教室上课,只有乐正七跟着老头们东奔西跑,气得鼻子都歪了。魏南河倒是美滋滋的,一个劲夸他学有所用。
      再则,考古不是倒斗,乐正七习惯了直接溜达到主墓室翻些贵重的宝贝带走,小玩意儿才不稀罕呢。考古对他来说哪是考古,分明是考耐性嘛!一个破烂墓要花小半年时间一件件清出文物,连块破砖都要带走,在乐正七看来,那简直是有毛病!
      再再则,前不久他一个手贱碰断墓主的小拇指,一伙人大惊小怪地乱叫,他被迫写了十篇检查,真是要疯了——恨不得趁夜黑风高带个榔头再摸进墓里,把那具尸骨捶成碎片带回家熬骨头汤喝掉。
      杨小空带乐正七进了酒店,先让他去洗手间洗洗手和脸,替他掸掸身上的灰尘,耐心听完小孩碎碎念的抱怨后,笑吟吟地说:“挺好。”
      乐正七痛苦地捂着脸:“一点都不好!我想打台球,我想打篮球,我想玩游戏,我想找漂亮妞儿约会……”
      “行啦,”杨小空给他放下工装裤裤脚,站起来敲敲他的脑袋:“最后一句话别被魏师兄听到,他要打你屁股的。”
      乐正七抽张纸巾擦擦脸上的水,嘎嘎怪笑:“没关系,我已经用这句话把他气死又气活好几次了,他知道我是开玩笑。”
      走出洗手间,杨小空问:“魏师兄今天为什么要请客?”
      乐正七跟着他绕过两个拐角,步入电梯,按下合门的按钮,耸肩:“不知道,有吃就好,管他呢。”
      推开贵宾包厢的门,两个人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知道魏南河为什么要请客了,或者说,根本是杜佑山借魏南河的名义请客。
      乐正七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在魏南河和杜佑山之间转换。
      魏南河朝他招手,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小七,过来坐这。”
      乐正七耍大牌,转头要走,杨小空在后面堵住他的去路,低笑:“既然来了就坐下吧,别让大师兄难堪。”
      乐正七依言坐了下来,不过离魏南河远远的。
      接着,夏威和段和也来了,那两个人来之前也是一头雾水,看到杜佑山便什么都明白了,夏威不怀好意地笑问:“杜老板,我只是个小公务员,没能力替您效劳,招待我有何贵干?”
      杜佑山悻然笑道:“人来齐了,那先吃饭。”
      一切都是准备好的,上菜神速,服务员鱼贯而入,替每个人分发热呼呼的消毒毛巾,启开酒瓶,掖好餐布,端上漱口茶。夏威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端起漱口茶就喝,砸吧砸吧嘴发出啧啧声:“好茶好茶!五星级酒店的茶就是不一样!”
      段和来不及阻止,哀怨地看着他,硬着头皮也喝下去了。
      杨小空忍笑,抿了一口,附和道:“是不错。”
      乐正七有样学样,一口气喝掉,豪爽地说:“正好渴了,再给我一碗。”
      魏南河眼角抽搐,一动不动。
      服务员们捧着瓷盂,全呆了。
      “呦?”夏威盯着服务员捧着的瓷盂干瞪眼,再一看,瓷盂里还有浅浅的一层水,于是他把手伸进去沾了沾,当是洗过手了。
      段和与杨小空对视一眼,皆动作一致地伸进瓷盂里撩点水洗手。
      “洗什么手啊,麻烦!”乐正七打发身边的服务员,“给我再上一碗茶!”
      服务员茫然地看向杜佑山。
      杜佑山含着茶,僵硬地抽抽嘴角,揣测着自己如果把茶吐进瓷盂,那四个人肯定面子扫地,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想到此,他把茶喝下去,优雅地擦擦嘴,挥手示意服务员撤下去,“小七,渴了喝果汁,瞧,石榴汁都给你点了。”
      乐正七和夏威丝毫不客气,两爪开动吃起来;段和没什么心情,惴惴不安地等着即将降临的风暴;杨小空倒是给自己勺了一小碗甜汤,优哉游哉地慢慢品。
      菜陆续上齐,魏南河替杜佑山寒暄道:“大家都挺忙的,难得凑在一起高兴吃个饭,给我个面子,都别板着脸了。”
      杜佑山站起来举起酒杯:“来来来,喝酒,我先敬大家一杯。”
      桌子太大,要碰杯还得站起来,段和懒得动,极有教养地端起酒杯碰碰面前的碟子,喝一小口当是回礼了。
      其余三个人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乐正七满嘴是油,吃得不亦乐乎;夏威难得能尝到洋酒,自然不会浪费机会,自顾自连喝了三杯轩尼诗;杨小空则落落大方地搅着甜汤,眼皮抬也没抬。杜佑山维持举杯的姿势等了数秒,没人搭理,只好尴尬地喝了酒坐下来,没话找话说:“小七,最近忙什么?”
      魏南河轻斥:“小七,别人问你话呢。”
      “上课呗。”乐正七没好气。
      杜佑山老气横秋地打哈哈:“小七长大了呀,时间过得真快,我第一见到你的时候,才一米四呢,转眼就这么高了……”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乐正七摔下猪肘子,吊儿郎当地抖着腿,“说吧,你今天找我们打的是什么算盘?别东拉西扯!”
      夏威嬉皮笑脸地继续喝酒,好像在看好戏。
      魏南河断然喝道:“小七,你什么教养?”
      乐正七抓起桌布用力一掀,“我就是没教养,你难道第一天知道?”
      “哦呦~~”夏威被掀翻的酱汤溅了一身,嗷嗷惨叫:“坏孩子,我最贵的一件衬衫啊!和哥哥,你看你看,不是我弄脏的,是他是他……”
      段和动了动嘴唇:“闭嘴。”
      魏南河三步两步走过来扣住乐正七的肩膀,“乐正七,你答应过我什么?”
      乐正七反问:“我答应过你什么?”
      “那场爆炸案后你答应我就此收手,不和杜佑山计较了。”魏南河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这是和解的最好时机,不可浪费,杜佑山缓声道:“各位,我今天借南河的名义请你们来,是真心想和你们和解,对于以前的事我非常抱歉。但是事情过去了,你们不也报复过我?杜氏损失惨重,你们该消气了,到今天了解所有恩怨吧。”
      魏南河看着乐正七,不是以往那种带着居高临下气魄的威胁,而是低三下四的恳求。
      乐正七心里一软,默然看向夏威,夏威看向段和,段和看向杨小空,杨小空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照样喝他的汤。
      局面发展的态势很明显,所有人都在等,等杨小空的表态,魏南河不便对杨小空指手画脚,轻咳一声,眉间蹙起不满:“你们的怨恨我知道,有什么恩怨,都可以偿还清楚的,别斗得你死我活……”
      杜佑山降低长辈的架子,倒了两杯酒,走到杨小空身边,“杨会长,我敬你一杯,算是求你不计前嫌,能和南河一起与我合作……”
      人到了跟前,杨小空这才放下汤匙,不紧不慢地问:“杜老板,你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求你的吗?”
      杜佑山无言以对。
      杨小空若无其事地一笑,站起来接过杜佑山手里的酒杯,“看样子你记忆力不太好,那么,我提醒你。那天我带着小七从魏师兄那里偷来的汝窑观音,跪在你脚边求你饶了柏为屿,你是怎么应承我的?回头又是怎么对付我们?你知道我们走得有多辛苦吗?”
      杜佑山被这一连串追问逼得有些发慌,杨小空此话一出,夏威脸上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顿时消失了,乐正七浑身桀骜不驯的气势凶戾而出:一样的恨意!一样的遗憾!柏为屿是他们共同的痛,是他们最挫败的伤疤!
      “我只有一个请求。”杨小空手一松,酒杯摔在地上跌了个粉碎,“把柏为屿的前途补回原样,那么我义无反顾和你站在一起,鼎力将杜氏补回原样,否则,柏为屿一无所有,我也会让你一无所有。”
      得不到回答,柏为屿的前途犹如碎了的酒杯,无可挽回了,谁都知道杨小空在刻意刁难。
      一阵令人发指的僵窒过后,杨小空擦了擦沾到手指上的酒,抬脚出了包厢。
      段和也立起来,礼貌地说:“失陪。”
      魏南河快步追出包厢,喝道:“杨会长,请留步。”
      杨小空听到魏南河这么称呼他,先是一愣,然后苦笑:“魏师兄,您请说。”
      魏南河字字落地有声:“你如今前途无量、春风得意,不需要靠山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和杜佑山站在一边,你如果再使绊子,别怪我不顾旧情拉你下马。”
      双方居然为了昔日共同的敌人而撕破了脸!杨小空愕然一瞬,不可思议:“魏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魏南河寒声道:“你就没有干过混账事吗?别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你害杜佑山的手段还不够歹毒?拜托杨会长您自己小心点,别太嚣张了!”
      乐正七横在他们俩人中间,面对着魏南河,目光冷厉:“我们就嚣张怎么了?谁敢动杨小空,就是和我乐正七作对,你不信试试!”
      情势剧变,换魏南河惊愕得张口结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裹在羽翼下呵护的小情人已然成长为一个能以盛气威势和自己对峙的男人。他倾尽气力凝视着乐正七,语塞了半晌也没挤出一个字来。
      乐正七面不改色:“你说的对!既然是你说可以用偿还来解决恩怨,那我今天就跟你算一笔账:小空扎武甲一刀,夏威替他还;棺材拿汝窑观音还了;我们和杜佑山的恩怨本该到此结清帐,可惜杜佑山不知死活,硬是把柏为屿整得前途尽毁,我们要杜佑山倾家荡产来还!魏南河,你别逼我和你对着干。”
      “好了,小七,别对魏师兄说这么伤感情的话。”魏南河的胁迫起了一定的震慑作用,杨小空拉开乐正七,神情黯淡,“我是干了一些混账事,但我欠的债柏为屿都替我还了,我只欠他一个人。魏师兄,是你把我带到这条路上的,我对你从无二心,如果你一定要为了杜佑山与我为敌,我也无能为力。”
      魏南河的语气略微缓和:“我当然不想和你为敌,小空,你太过分了!我不会动你,别人就不一定了。你知道吗,白左寒四处跑关系替你软化僵局,还雇了几个保镖跟着你,就怕你行事太嚣张遭到打击报复……”
      杨小空无动于衷:“请转告他,我不稀罕他自作多情。”
      “好,当我没提过他,”魏南河从善如流:“我实话和你说吧,杜佑山把全部家底交给我了,我决定无条件协助他渡过难关。杨小空,你的报复够狠了,你有没有问过为屿,他会高兴吗?你还记不记得我扶你往上爬的初衷是为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学有所用,并且用在正道上!你不要让我太失望。”
      杨小空冷峻的脸孔逐渐回暖,露出一抹带着浅淡苦涩的笑意:“抱歉,我不可能和杜佑山合作,你也别指望我能帮上他任何忙,不过我答应你不会再动他,这是我的底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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