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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重新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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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洲岛酒店剪彩时,杜氏闹出大笑话的新闻,武甲第一时间看到了,他惊愕异常,换了各个电台重复观看那个新闻,心下波涛汹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杜氏的后台垮了将直接导致画业的经济链崩溃,古董行和拍卖行赖以生存的权威性和信誉度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果不其然,一个礼拜后,杜氏画业宣告破产,聚拢资金保全拍卖行和古董行。
      武甲估摸着杜佑山那个恶心不死的泪包会来找他哭哭啼啼一场,当机立断,一大早就出门去避开杜佑山,手机关机,打算晚上再回家,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得,还真躲不起。武甲闲逛到凌晨两点多回家,发现杜佑山拖家带口守在他家门口,恐怕是等了一整天了。堂堂一个杜氏总经理,灰头土脸地带着俩孩子东倒西歪地蜷在水泥地上睡着了,杜卯枕着杜寅的肚皮,杜寅特惨,脑袋歪靠在冰冷冷的墙上。
      这阴魂不散的父子三人演的是哪一出啊?武甲哭笑不得,踢踢杜佑山,“喂,喂!”
      杜佑山醒了,一抹脸:“回来啦?”
      两个孩子睡得雷打不醒,难受地哼哼呻吟——废话!睡水泥地能不难受吗?俩小少爷从小的起居都是武甲伺候,什么时候让他们睡过地板?武甲心疼坏了,恼怒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都想你了……嘿嘿~~”杜佑山赖皮兮兮地笑。
      武甲太阳穴发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先把他们抱进来。”
      杜佑山抱起一个孩子跟进来,按指示放在床上。武甲掸下小孩头发上的灰尘,给他脱下鞋子,用毛巾擦擦脸,然后盖条毯子,由于只有左手可以活动,十分笨拙。杜佑山在一边搭手帮忙,眼睛盯着武甲的侧脸,自我陶醉得忘乎所以。
      武甲回头看他,一愣:“看着我干什么?杜寅呢?”
      杜佑山一指床上那个睡相张牙舞爪的小孩,“在这里。”
      “他是杜卯。”武甲嘴角抽搐。
      杜佑山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小孩丢在门口,忙赶出去抱进来,悻悻道:“差点忘记了……”
      “……”武甲无语。
      把孩子都安顿好,两个人坐在床沿,四目交接,不知道该说什么。
      杜佑山开了腔:“我饿。”
      “回去叫桂奶奶给你做点心吃,好走不送。”
      “桂奶奶前几天回老家了。”
      武甲皱起眉头:“只是倒了个画业,不至于连保姆都请不起吧?”
      “没,她总是唠叨着想回老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武甲没说话。桂奶奶在杜家呆了六、七年,自己的孙子没看过几眼,倒是长年累月伺候杜家的两个小祖宗,如今年纪大了,儿女总是催她回去颐养天年,要不是杜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又一直请不到合适的保姆照顾孩子,她去年年底就要走了。
      杜佑山抱怨:“桂奶奶走后我请过两个小保姆,个个都是半天就被杜卯气跑了。”
      武甲无奈,他完全相信杜卯有那本事,“那孩子这几天吃什么?”
      杜佑山答:“不知道啊。”
      武甲惊怒交加:“你没做饭给他们吃吗?”
      “我很忙,有记得给点钱打发他们就不错了,哪有时间做饭?”那口气理所当然的!
      武甲真想吐出一口血来!
      杜佑山揉揉肚子:“好饿。”
      “你该滚了。”
      “快饿死了,滚不动。”
      “……”
      杜佑山凑过来扮可怜,“那天你给他们做面条吃,馋死我了……”
      武甲闷不吭声地站起来往厨房走。杜氏的那一点破事武甲了如指掌,没有彭爷和首富洪安东撑在后头,黑道白道上的人哪会买杜佑山的帐?杜佑山嚣张惯了,在生意上让不少人吃了亏,现在他的后台垮了,那些仇家没什么可忌讳,个个蠢蠢欲动,杜氏的形势岌岌可危,再整出什么状况他就得倾家荡产,别看他今天还得瑟,说不定明天就会去吃牢饭。
      武甲下了一锅面条,右手吊着不能动,用左手执着筷子在锅里搅动。杜佑山一脸奸计得逞的窃笑,在他身边左绕右绕,“伤怎么样了?”
      “马马虎虎。”
      “杜卯说你和一个叔叔好了?”
      武甲大方承认:“是啊。”
      杜佑山也不恼,从他的左侧绕右侧,鼻尖贴着他的衣料嗅来嗅去。
      “你干什么?”武甲纳闷。
      “闻闻你身上有没有那个叔叔的气味。”
      武甲特冷静:“杜佑山,我现在不是你的保镖,没有什么耐性。”
      杜佑山对自己的狗鼻子自信万分,确定没有嗅到别人的气味,便满意地闷笑一声,不搭言。
      “彭爷那方面有什么消息?”武甲问。
      “有啊,他派人来追杀我,所以我跑来找你避难。”
      “什么?”武甲惊惧万分地瞪着他。
      杜佑山大笑:“哇哈哈哈~~开玩笑的,条子龙和我说,彭爷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不会对我采取什么行动,只是不想再看到我。杜氏算是和黑道彻底摆脱关系,少了靠山,脱掉层黑皮也没什么不好。瞧你怕的。”
      武甲阴沉着脸,咔嚓一下捏断了筷子。
      杜佑山赶紧收敛嬉笑脸孔。
      武甲换双筷子捞出清水面,倒点酱油倒点油搅一搅,“去吃吧。”
      “给你个东西。”杜佑山摊开手,掌心搁着那枚戒指。
      武甲掀起眼皮一看,嗤笑,拿过来顺手丢进垃圾桶。
      “哎呀呀~很贵啊~”杜佑山怪叫着从垃圾桶里扒出戒指,放到水龙头下冲干净,塞进武甲的口袋里,顺势搂着他的腰,“我和你商量个事。”
      武甲顿了顿,捏紧拳头。
      “别打我,听我说完。”杜佑山说:“我把孩子留在你这里一段时间。”听好,不是祈使句,是肯定句。
      “不行。”
      杜佑山有恃无恐地握住他的拳头,“我怕我发生什么事……”
      “我劝过你很多次了,做什么事给别人留条后路,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武甲说了一半,懊恼不已:和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是,你说的都对,可是时光不能倒流了。”杜佑山跪了下来,仰望着他:“我干过什么违法的事你最清楚,现在有人匿名举报我,警方在调查,我已经不能出逃了。武甲,除了父母祖先,我没给人跪过,求你了。我知道孤苦无依是什么滋味,这两个小家伙是我的命根,别让他们步我的后尘。”
      武甲绷紧的眉间化开了,他松开拳头,抚上了杜佑山的脸。那一回在地道里死里逃生,经历几个暗无天日的日日夜夜,他第一次仔细认真地抚摸这个同床共枕八年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阳刚英气的眉骨鼻梁、深邃的眼睛和柔软的唇,还有温暖的喘息,他借着每一分感触增添活下来的勇气,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要用余生和这个男人厮守。
      可惜当事实浮出水面,愿望却成了空。不是说一句我爱你,那么多侮辱和欺骗都可以一笔勾销。
      杜佑山轻轻吻吻他的指尖,喃喃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拖累你的,但这事只能求你,我是想给你准备一笔钱,可是现在来不及了,一旦彻查杜氏的资金一定会给你惹麻烦,不过孩子有教育保险,念书不需要花费太多钱……”
      “警方只是调查,不一定会有事的,你别这么紧张。”
      杜佑山全当对方是答应了,忍不住喜极而泣:“嗯嗯!希望没事,等安然度过这段时期,我就来接孩子。”
      “我答应你,你别哭了,起来吧。”武甲偏过身,心里挺高兴:就算那只生蛋的鸡没围着他咯咯叫,等母鸡翘毛了,他也一样会拿走两只可爱的小鸡蛋。
      杜佑山拉着武甲的手打蛇随棍上,转眼变了张喜笑颜开的脸,抱着他柔声说:“谢谢你。”
      武甲抗拒地顶开他,口气不善:“你到底吃不吃面,不吃请走吧。”
      杜佑山轻而易举地化解开武甲单只手的反抗,把他箍得死紧,鼻尖点着他的后脑勺:“让我抱抱你,我什么都不做。”
      再反抗就矫情了,武甲也懒得牵连带伤的右手去反抗,只能默许了。
      这一抱从厨房抱到客厅,从站着抱到坐着,从后面抱到前面,杜佑山像只大狗缠着武甲不放,比两个儿子还粘人,确实什么都没有做,武甲能让他抱他就很知足了,不敢越雷池一步免得连抱的权利都丧失掉。
      似乎有一种预感,他们很快就要分离了,无论有过什么怨恨,今晚都先搁一边去,武甲像哄杜卯一样摸摸他的脑袋,“洗黑钱和走私之类的事你也不过是在期间周转,连提成都没拿,而且一向谨慎处理,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以前常调查你,不也没查出大罪吗?小罪的话,罚点钱就算了,你还是得考虑多弄点钱来准备着。”
      “不提那些破事了,聊点别的吧。”
      “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聊聊……你今天到哪去逛了一整天?”
      “随便逛。”
      “我就知道你是特意躲我,我这么招人嫌吗?”
      “对。”
      “我不带两个小鬼,你会让我进门吗?”
      “不会。”
      “别对我这么反感嘛,要不,当我们俩是陌生人,重新认识?”
      武甲没应。
      杜佑山正正领带,清清嗓子:“我叫杜佑山,你呢?”
      很多年前那一幕在他眼前回放,杜佑山走到医院的阳台,玩味地上下打量他,接着拉他去吃饭:“好了,别想着死,活着多好,一切有我呢,保证能让你和周烈重逢。”
      他说:“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不用了,你到我手上来做事吧,我刚好缺个保镖。我叫杜佑山,你呢?”
      “武甲。”
      “无价?”
      “武功的武,甲乙的甲。”
      杜佑山含笑盯着他的眼睛,“有趣。”
      追忆纷乱往事,八年,杜氏从默默无名走到如日中天,他的一切全交给杜佑山的事业和家庭,得到一份他避之不及的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天空逐渐泛了白光,夏日活泼的朝阳打开万丈光芒,昏黄的灯光泯灭在阳光中,杜佑山苍白憔悴的脸色无处藏匿,想必是几夜难眠,并且又将几夜难眠。
      武甲用手背触了触他的脸颊,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良久,只说三个字:“多保重。”
      杜佑山壮着胆子在武甲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你知道吗,只有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才能让我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感动。”
      不管怎么说,这一夜收获颇丰,临走还听到“多保重”三个字,杜佑山连日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抖擞精神照常到古董行去处理事务。
      方雾在南非搞建筑材料供应,还有几口小矿,有些是与同伙合资,有些则是和老婆共有的,乃至离婚也分不清楚,所以可以自由控制的资金有限,其中一大部分都投进杜氏,到头来当真如杨小空所说,恐怕要血本无归了。杜佑山对此感到很抱歉,方雾倒一派洒脱:“投资都有风险,更何况我们兄弟一场,当是帮你也应该。”
      大恩不言谢,杜佑山也不再说见外的谢谢或对不起,踱到窗前撩开百叶窗让办公室空气流通流通,无意瞥到方雾停在楼下的车子,疑道:“怎么住酒店去了?”
      “你怎么知道?”
      “车前夹着酒店的停车卡。你和左寒吵架被赶出来了?”
      “哈,眼睛可真尖。”方雾也走到窗边,撑着窗台望向熙熙攘攘的街道,“没吵架,比吵架更麻烦。”
      “又有什么矛盾?”
      “矛盾太多了,多到连架都懒得吵。”方雾捏捏眉间,难以掩饰颓然之色,“真是要命,昨天我们又谈判了一场,他提出只要能和我彻底两清,欠我什么拿十倍钱还,铁了心决定和我分手,恐怕我和他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杜佑山装出兔死狐悲的神情,刚想唠叨几句安慰词,接待员来电话:“杜老板,风口先生有事找你。”
      风口先生全名风口健太郎,是个日本人,在中国混了很多年,一口蹩脚的中文,倒也不妨碍交流。重要的是,他常给杜佑山弄来出手阔绰的日本土财主,买这个买那个,典型是人傻钱多。杜佑山一听好骗的主来了,一下子忘掉安慰受苦受难的弟兄,高兴还来不及:“还不快请他来办公室!”
      风口健太郎熟门熟路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哈哈,杜老板,吃了吗?”
      “吃了吃了。”杜佑山热情洋溢地和他握握手,心说:这缺根弦的小日本,开口闭口“吃了吗”,神经病!
      风口用还算流利的中文介绍身边的一个矮矮胖胖的同胞:“这位是原野济智先生。”
      方雾看杜佑山一眼,小声嘀咕:“原野鸡翅?不知道他妈怎么给取的名儿。”
      “咳咳!原野先生你好你好!”杜佑山忙大声咳嗽掩饰自己满脸无礼的笑意。
      “我们想谈谈生意上的事,杜老板可否方便?”风口说着句话时有意无意地扫一眼方雾。
      “这位是杜氏的大股东方雾。”杜氏替方雾递上名片:“自己人,自己人,无须回避。”
      风口健太郎双手接过名片一看,眉开眼笑地鞠了个躬:“方先生,鄙人风口健太郎,有幸认识您。”
      方雾那贱嘴又叽歪了一句:“疯狗贱太狼?你好你好!”
      可怜风口先生在中国多年依然没能辨清“狗”和“口”的发音,满面堆笑:“失敬失敬。”
      杜佑山给方雾使个眼色让他别太无礼,转而笑问风口:“风口老哥这次带原野先生是想买些什么?”
      风口道:“我开门见山的说吧,原野先生有一个自己的收藏馆,对世界各地的古玩珍品都抱着非凡的痴迷,今天来是想和杜老板谈一谈,买入您的几件瓷器。”
      瓷器?杜氏多得很!杜佑山感兴趣地“哦?”了一声,示意风口说下去。
      哪想风口吐出一句要人命的话:“上一次汝窑观音拍卖时原野先生意外错失了,他对这件瓷器异常热爱,希望您能割爱。”
      “哈!”杜佑山眼皮一跳,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把那尊假的砸掉了!
      “两亿五,”风口比了一个手势:“原野先生很大方的,如何?”
      “不好意思,那尊观音不卖。”杜佑山陡地放下脸,态度强硬:“你们请回吧。”
      原野激动地叽里呱啦几句日语,风口急道:“杜老板,再加两千万?”
      “多少钱都不卖!抱歉!”杜佑山胸口有点闷——妈的,这俩该死的小日本一大早就来找他不痛快!他十七岁时家破人亡,也是来了一个日本人,求他出手观音,他在大摞大摞的钞票面前屈服了。但他现在不是小毛孩,绝不让历史重演,哪怕倾家荡产也不卖祖传的宝贝!
      “那么……”见收购汝窑观音无望,风口话锋一转:“别的呢?”
      “别的好说,都好说。”杜佑山变脸似地变出生意人特有的奸诈笑容:老子最近正好缺钱,去魏南河那弄几件假货打发你就是了。
      岂料风口取出一份名录,上面列举十一件古玩,其中六件文物是郊区仓库里层层保险的重中之重。杜佑山神色剧变:这小日本从何得知这些东西?
      风口观察着他脸上变换不定的表情,用手指沾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个价格:“杜老板,您的公司最近经济危机严重,原野先生开的价格很厚道,您有了这笔钱就能分担一定的忧虑……”
      杜佑山目光闪烁,沉吟不决。很明摆,昔日庞大的杜氏摇摇欲坠,很多潜在的风险开始扩大渗透,仓库里的安保人员出卖了名录——那个仓库已经不安全了!就算不卖给这个原野,以后也会有别人觊觎。
      “杜老板,你考虑得如何?”风口催道。
      杜佑山含糊其辞道:“好说,好说,过几天再说……”
      风口在原野的示意下追问道:“几天?”
      “一个礼拜吧。”
      “杜老板~”风口意味深长地拉长尾音,“它们都在你的仓库里,取出来半天足够,何须一个礼拜?至于运送问题你就不必操心了。”
      那话简直是图穷匕见!杜佑山看了眼方雾,方雾面色阴郁地摇了摇头。杜佑山了然,保持着笑容装傻:“仓库里东西多了,有什么连我自己都没法确定,谁说这些我就一定有?你总要给我点时间筹备筹备,要不,三天如何?”
      风口用日语与原野交流一番,算是达成一致协议,三天之后看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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