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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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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妮在岔路口停下车,有些担心地看着旁边漂亮的小伙子,现在是凌晨一点钟,因为她奶奶快去世了,所以她从中午赶路到现在都没有停歇过,而且还顺便在路边搭载了这个小伙子一程。现在他们要分道扬镳了,三更半夜把他丢在这里让她有些不放心,虽然他是个男人可这年头连只狗都不安全。
      “也许你愿意陪我去奶奶家,我可以给你找个旅店,或干脆住我家里,”她提议,对这个俊美的年轻人很有好感,“我不能把你三更半夜丢在这里,有车路过也不会让你搭的,你会一个人在寒风里发一夜的抖!”
      “不,谢谢你,珍妮,没问题,这世界上总是好人多,我就碰到了你,不是吗?”维瑟温柔地说,他一路都在扮演着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形象,幸好这和他本身性格相差不大,如果不是她奶奶快死了他们可能就停车做爱了。
      “可是……”珍妮不放心地看着他,维瑟坚决地摇摇头,“去吧,你可怜的奶奶在等着你呢,别让她等太久。”他说。
      姑娘不解又伤感地看了他一眼,开着车子消失在夜幕中。维瑟看着车尾灯消失,觉得唯一一点让人安心的东西也离开了,一大片黑暗包裹了他,他不知何去何从。
      他何尝不想和她一起去她的小镇,喝一碗热汤,洗个热水澡,最好来几杯威士忌,躺在床上舒服地睡上一觉呢。也许还会有艳遇。
      可是不行,他不敢到小镇上去,那条道路正在临检,会有一堆的警察在那里连夜执班,检查每个人的证件,他不能面对他们。
      所以,他在冰冷的手上呵了口气,努力揉着肩膀让它暖和起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得习惯这些黑暗和孤独,他告诉自己,他最近不再经常梦到家里,也许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去,还好那种伤感却没有想像中那么痛苦。他继续向前走,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雾色茫茫的大地上,天空是阴沉的漆黑色,公路阴沉着脸远远延伸开去,周围的灌木从黑乎乎的,像潜藏着怪兽。
      他握紧口袋里的枪,看着前面车灯的亮光。
      他伸出手,可是车子理也没理他就过去了,这条岔道难得有车经过,每一个都是如此,没有人会三更半夜让一个陌生人上车。
      维瑟叹了口气,跳了跳以增加体温,看来他真要在这里冻到早上,他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抱着双臂,孤单地顺着公路向前走去,一辆车子从后面开过来,他都懒得看它。
      车子发出刹车的声音,停了下来,维瑟满怀希望地跑过去,车窗打开了,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他带着副玳瑁眼镜,深灰色的毛衣,有些削瘦,像个文职工作者,用灰色的眼珠打量着维瑟。
      “你在这里呆到早上会冻僵的,先生,没人会在这个时间让人搭车。”他说。
      维瑟像看救星看着他,做出急切又可怜的表情,这个人看上去像会发善心!“我也不想这样,先生,我本来搭一辆货车到前面的城镇,我给了他们钱,可我刚才下来小便,他们竟然把车开走了!我在后面追了大半段,这太糟糕了,我不知道--”他胡扯道,表情真挚。他不想骗人,可这时候有什么办法呢,他更不想冻死街头!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打开车门,“上来吧,比冻着好不是吗。”
      维瑟感激不尽地坐上车子,暖气一下子包裹了他,他舒适地叹息一声,感到天堂也不过如此。“您真是个好人,先生。”他说。
      旁边的男人看了他一眼,“那些家伙也太坏了,这种天气把人丢在路上会出人命的。”
      “你说得太对了,先生,”维瑟做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幸好这不用假装,“他们是群疯子!我叫维瑟,怎么称呼您?”
      “杰夫。”男人简短地说,拿出一小瓶酒,“暖和暖和吧。”
      维瑟感激地接过来,他冻得手指都不太听使唤了。液体冲进喉管,落到胃里,像燃起一团小小的火焰,走遍四肢百骸,维瑟长长舒了口气,感到自己落入天堂还美好的地方。
      他小心地瓶盖旋紧,把酒瓶还给男人,“谢谢。”他说,男人接过来放进外套的口袋里,灰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
      “你这是到什么地方去?”维瑟问,他得根据这个报出自己的目的地。
      “纽曼多镇。”男人说,维瑟思量了一下,可以和他同行大半程,“真巧,我在栗树镇下车。”他说,他曾好好研究过地图。
      男人没有说话,他有点奇怪的沉默,但维瑟对研究别人的性格不感兴趣,他肯搭他他就谢天谢地了。
      “你看上去混的不太好,”杰夫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下的车厢里有些突兀,“出门旅行,连辆车都没有,还在半夜被丢到路边。”
      维瑟抓抓头发,他并不想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准备糊弄过去。“人总有走背运的时候。”他说。
      男人转了个弯,车子拐上一条小路,继续向前行驶着。
      “坏运说来就来,好运却不容易碰到,”男人说,“有时你生来如此,却不知道你其实撞到了大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直到倒霉时才发现以前过的真他妈的是让人怨的好日子。”
      维瑟觉得他的态度有些过于严肃了,虽然说的没错,但他没有接话。
      “你相信你的运气会变得好起来吗,维瑟?”杰夫继续说,他突然有些奇怪的话多了起来,“也许会吧,但更大的可能是不会。你想过没有,你根本不是电影的男主角,不是那个经历挫折最终得到胜利的人,其实你只是个配角,命运悲惨,你的不幸只是别人完成经历中的踮脚石。”
      维瑟不安地动了一下,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到了哪里,只有车前的一点光亮,照着晦暗难看的公路。
      “也许吧,但我不太愿意那样想,想别人是主角什么的,我又不是来看戏的,”他耸耸肩,“无论怎么倒霉,我能真切感受的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有时命运会清楚地告诉你你只是配角,”杰夫咧开嘴笑笑,他的面部线条僵硬,笑起来比不笑更难看,“比如你会突然死掉,在你还有很多事想做时,在你觉得你还有精彩人生的时候。你看,你可能会被一个变态杀掉,而你注定等不到他落入法网,当然也许他永远不会落入法网,但无论是哪种,你都只是他的小经历或某个警察一扫而过卷宗的一部分。也许你在刚开始恋爱对人生充满希望时被车撞了,转眼上西天,也许你有明确的人生目标并在为之奋斗满怀希望时,医生告诉你你得了绝症就要死了……”
      他转头看他,“你会想什么?恐惧?还是不甘心?你明明活得很开心,有那么多每天抱怨人生不美满的家伙都活着,为什么你要死了?”
      “我没有要死!”维瑟说,觉得这个家伙很不对劲儿,“我会努力活下去,就算下一秒要死了也许我只是个配角,但我在努力让自己的灵魂不至于后悔,关警察和杀人犯什么事了!你往哪里开呢--”
      “你说得也有道理,”杰夫做沉思状,“你看,我们都以为自己是主角,所以最好就是来个赌博。”
      他停下车子,转头看维瑟。他露出一个笑容,“来赌一次,看看我们谁是主角,看看我们谁会成为谁的经历之一?”
      维瑟的手早已紧紧握住枪,听到这话他悄悄打开保险,他并没有那东西掏出来,一连串的经历不能怪他防备心大的过头。因为冬天的外套很厚,周围又黑暗,男人并没有发现那不正常的形状。
      “你疯了,为什么要做这种赌博?”维瑟说,“我搭你的便车,而你让我搭,到了目的地送我下来,互相说声再见,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杰夫摇头,“我第一眼看到你在路边时,就知道我是一定要找你的,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们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他妈的……命中注定只活一个?你是从神经病院逃出来的吗?”
      杰夫笑了,“哦,现在有点本事的疯子都不会呆在医院里。”
      维瑟无言,没错儿,他连着碰上了三个!
      “知道吗,你真漂亮,”杰夫紧紧盯着他,“我老远看见你在黑暗的路上走,冷得不停发抖,看上去那么无助又充满诱惑力……我就想我一定要得到你,让你成为我的收藏品之一,他们、还有你,都将是我人生的经历,我人生中让人愉悦的配角。”
      原来我碰上了个色情狂而不是哲学家,维瑟想。“你收藏的方法是什么?”他问。
      杰夫猛地凑过去,把维瑟压在座位上,后者看到他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刀子!他一手紧抓着他的金发,拉得他只能扬起头,他从上面压紧他,维瑟可以感到他膝盖入侵到自己的双腿间,隔着布料他也能感觉到那下身硬起来的东西。
      “知道如何彻底的从属吗?我来告诉你,”杰夫说,“用力干你,从你生到你死,那样你死亡的瞬间就被我握在手中,你的灵魂也会被我握在手中……”
      他这样杀死过很多人,在性交的过程中,用刀锋抹过他们的脖子,他们会挣扎很久,他射精时多半是在尸体里。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占有一个人直到他死,那一瞬间意义重大。
      他这么做了很久,很有经验,从没有警察找到过他,他相信他将继续做下去,他已经有很多藏品了。每一个都是精品。
      而现在,这个漂亮的年轻人也将成为他的猎物之一。
      “你是属于我的,维瑟--”他用艺术家般激昂的语调说,但的话没有说完,声音就僵在那里,他听到一声巨大的声音,甚至撼动了他整个身躯,像是枪响,可是他不知道这时候为什么会有枪响。
      他看到身下男人的表情,没有惊慌和绝望,他蓝色的眼睛镇定而用冰冷,他突然有些意识到发生什么,他慢慢抬起身体,他看上去很糟糕,衣服完全被血浸透了,一塌糊涂的像过时的黑帮片。
      维瑟的口袋突出了一块,那里被火烧了个洞,露出漆黑的枪管,散发出火药的气味。
      这个男人,身上竟带着枪……
      “哦……”他轻声说,“原来你才是主角……”
      维瑟看到他眼神变得暗淡,身子一软,从他身上跌开。
      前者吃力地坐正身体,他的衣服也被血浸湿了,他拿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然后觉得这样的行为很蠢,便停下了动作。他转头看着那具尸体,它大睁着眼睛看着他,时面是彻底地死寂与平静。
      他俯下身从尸体的口袋里翻出那个小酒壶,拧开它,给自己灌了口酒,辛辣和醇香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甚至有一点点的愉快,像在进行一次庆功,但只有他独自一人,这让他的心灵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情绪总要被抛到最高空才能感到这种堕入一片空白时的乐趣,他想,像幸福与不幸总是相互依存。
      他在一片静谧里独坐,静默地回忆着那杀戮瞬间的感觉,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平静与自由。
      过了一会儿,他翻了翻杰夫的CD盒,奢侈地从中间挑出一盘莫扎特的丢进CD机,悠扬的乐声传遍了小小的空间。
      他闭上眼睛,暖气的感觉很舒服,让人想睡,他差不多二十个小时没睡了。死神也许会来,莫扎特总是很悠扬,美好得让人觉得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他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我果然很没神经,他揉着眼睛想,尸体仍难看地躺在那里等待处理,而我竟然睡着了。
      杰夫因为本来要进行谋杀,所以把车开得很偏僻。维瑟打量了下树蔓丛生的周围,觉得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找到他们,可以给他足够的空闲处理尸体。
      他翻出酒壶,又喝了一口,驱散一些寒意。他把它揣回口袋里,打开车门,外面寒冷的空气立刻包围了他。他拉着杰夫的脚把他从车里拖出来,然后从后备箱里找到些工具挖了个坑,准备把他埋掉。
      他翻了一下他的口袋,找到三百多块钱,还有证件什么的,是个电脑工程师。他索然无味地把没用的东西一起丢到坑里,掩埋了他。
      把土踏平,又踢了些枯叶做掩饰,维瑟哼着歌,回到车子里,发动它,向公路驶去。
      他刻意避开了大路,免得被警察捉住问话,不过事情显然在向好的地方发展,报纸上始终没出现杰夫的死讯,他猜得不错,这应该是个单身男人,没有哪个有老婆的家伙会把自己搞成那副邋遢德性。所以他失踪后竟很久没有人发现。
      他开着车,一边不时往嘴巴里灌口酒,他仍带着那个小酒壶,并准备一直带着它。
      在他以前有很多酒时,他从不觉得这东西有多么美好,只是某种代表身份的饮料而已。他从不知道这种稀松平常的东西现在会成为他这么好的同伴。
      他现在手头倒是宽裕,之前那套染血的衣服已经烧掉了,这会儿又买了套干净的换上,后座放着一些酒和食物。虽然还没人发出杰夫死了,但他并不准备长时间使用这辆车,并且也尽量避开可能会出现警察的地方,他不想冒险。
      实际上他是在三个月后才看到杰夫的死讯的,那时他已远在万里之外。
      现在,杀人时他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恐惧了,什么事连着做这么多次都会习惯的,而且他一点罪恶感都没有。这只是一种现象,他想,死神降临的瞬间像一场雨和飓风,有趣而且无可阻止。
      “你才是主角……”他想起杰夫的话,他觉得他的思维方式很可笑,但又说不什么反驳的话来。每个人似乎都只看到自己,想着别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又代表着什么,而从不去反过来看。每个人都当自己是主角。但你又能责怪谁如此思维呢,感受别人胜于自己,天底下又有几个那样的人。
      他从公路开下来,轮下传来树枝被轧断的声音,他开了一会儿,在一处偏僻的丛林停下车,点着一根烟慢慢抽。他以前虽谈不上烟酒不沾,可都只是少量,除了偶尔有些纵欲外他很爱惜自己。可是他现在哪样都很厉害,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因为这点小损伤不再那么重要,也许因为这些东西可以让他舒服一些。
      他打开车门走出来,这里很幽静,也许车子要等春季发水被冲到别处才会看到,那样就算他不小心留下什么东西也会没有了。他捞起背包,背在肩上向大路上走去。车子被丢弃在后面。
      第二天时,他依然没有看到杰夫的死讯,倒是看到了格雷多家正式宣布破产的消息。
      那会儿他坐在街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看那张报纸,上面有父亲的脸,他看上去老了很多,好像他离开不是半年,而是十年了。而对他们无论谁来说,这短短半年都是那么的久。
      他再一次意识到,他已经那么少的、那么少的回忆起他们了,也许因为我天性比较自私,也许因为这世界太过残酷,不允许你有任何柔软的部分。
      父亲……他想如果他能回去,在他身边安慰他一下有多好,可是他怎么能那么做呢,以现在他这个样子?
      他把报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筒。
      一个阴影挡住了阳光,下巴被粗暴地抬了起来,对面是一张凶神恶煞的男人的脸。“一个晚上多少钱?”他问。
      我看上去就是卖的吗?维瑟想,他左右瞄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坐在了红灯区。
      “一百块。”他说。
      男人皱眉,“这么贵,你去抢好了!”
      维瑟耸肩,“不愿意算了,我现在不缺钱。”
      男人手上一用力,把他拽起来,“好吧,一百!”他说,把维瑟带到他怀里,手不老实地摸到他的胯下。
      维瑟任他把他推到车里,发动汽车,一边用淫猥的眼神看着他。
      金发男子一手搭着车窗看着外面,一边灌了口酒,这个男人像是单身出来,就算他和别人打过招呼也没关系,自己刚到这城市又没牌照。
      “能快点吗?”他说,装模作样地看看表,“我觉得你可以把车停在路边。”
      男人笑起来,“不,不,小东西,我准备了一晚上好好玩你!”他停下来,“不过我们先在路边来一发也没关系!”他把车拐出道路,这里有很多阴暗的小巷子,他们不是第一个在车里干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车子刚停稳,他就迫不争待地扑上去,他不知道他这次光顾的对象手中,正紧紧攥着着一把锋利的刀子,而且也能熟练地使用它。
      维瑟频繁地梦到死亡,死神露出的它的一只眼睛,呼唤着他让它更多地迈入人间,怂恿他继续杀戮。它告诉他这一切只是一种现象,像这世界上所有的现象一样,无论是杀戮还是生产,一切没有好坏之分。没有高贵的,也没有低贱的。
      维瑟觉得这也许是自己精神出问题的一个象征,比如小时候看着母亲死亡时留下的心理阴影什么的,但他现在没功夫去看心理医生,他不再能像以前那样,悠闲而小心地照顾着自己从内到外的健康,那会儿他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事可做。
      可现在不行了,他连让肉体活着都有困难,从某方面看他觉得自己像个烂摊子,乱七八糟地任凭腐坏,而没有时间和金钱来进行修复。
      而从另一方面讲,他的长相越发俊美了,那种缺乏男子气概的软弱气质消失了,现在的他从内部透出一股子危险气息,这种肉食动物似的危险也让他显得越发优雅诱人,仿佛吸血鬼可以以他们出奇的俊美来获得食物,维瑟的俊美也越发能让人眼睛发直。
      阳光从玻璃墙外洒进来,维瑟懒洋洋地坐在餐厅里晒太阳,金发散在肩上,面前的咖啡动都没动。春天已经到来了,新鲜的嫩芽正从粗厚的树皮中冒出来,不过在水泥制的城市里并不是太明显。
      可是这种人工城市似乎挡不住他回归成原始猎杀者实行“弱受强食”策略的步伐,他现在背着六条人命,只有其中一条上了通缉令,不能不说他运气出奇得好。
      他已经总结出了很多工作经验,可以轻松地和警察周旋。而大凡连环杀手,总是容易在第一桩时留下线索--当然维瑟的情况属迫不得已,而从第二桩他不能说没犯过错误,但他的运气实在太好。
      他杀死的前两个人果然都是异常孤僻者,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们的爱好,维瑟不久前才想起杰夫身上的子弹,可是他懒得回去拿,看上去像自找麻烦,而令他庆幸的是,妮可根本没有持枪证。
      他的枪是黑市手枪,从报纸上看,警察们的确找到了杰夫体内的子弹,却根本查不到手枪出自何处,所以对这两宗案子完全没有放在一起考虑,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线索。维瑟继续逍遥法外。
      幸运女神没有是非观,她只喜欢漂亮小伙子,维瑟得意地想。他有时想自己的道德观是不是薄弱的出奇,为什么能理所当然干出这样的事来,而结论是后天建成性的东西本身就比较容易被毁坏,远不及人类求存的天性强硬。
      到了晚上时,他终于从餐厅出来,他的动作优雅中透着危险,像某只准备开始觅食的大型猫科动物,却带着让人摒息的魅力。
      他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可这时他猛地僵住,大广场上的电视正在播新闻。他希望那声音是一种幻听,可是事实总是会在你面前把你最小心翼翼的愿意摔得粉碎。
      前格雷多集团的总裁……
      布鲁安·格雷多……与昨日辞世……
      他的父亲,死了……
      他冲向旁边的报摊,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拽起一张报纸,报纸的头版登着一张大照片,那是他生命中最熟悉的人。依然严肃而慈爱地,笑着。
      我得回去!这是他脑子清醒过来后唯一的想法,强烈地占领了他整个意识!葬礼三天后举行,他得在那这前赶回去,他必须得参加,最后看一眼他的父亲!
      他在街上跑着,偶尔有人看到这个年轻人悲伤痛苦的表情,可并没有多加在意。这世界上太多的人在痛苦和徘徊,他并不算特殊。
      维瑟感到很冷,和那被丢在冰冷的夜晚的冰冷不同,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冷。也许每个失去父母的人都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不知道,他有一种世界上只剩他独自一人般的恐惶感。
      即使他不再经常梦到他,但他对他是独一无二的,他想起他略带严肃的面孔,总用宠溺的目光看着他,他想起他叫他名字的语调,恼怒的,带着无奈与深深爱意的声音。他母亲在世时也宠他宠得很厉害,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带摘给她“唯一的宝贝”,父亲总是用带着醋意的声音哼一声,“看看,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儿了!”
      可是他惯他惯得比母亲还厉害,他把所有世界最美好的东西给他,即使自己从来都是个不成材的儿子,他却从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而在闯了祸之后,他总会像一棵巨大的树一样站在他背后,原谅一切,解决一切。维瑟在这棵温柔的树下成长,那时他拥有最柔嫩经不起风雨的叶片,即使到了现在,只要想到那个人还在某处活着,担心着他,仍然会让他有那种很久以前就有奇怪的潜意识:只要有父亲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现在,父亲不在了。他死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不能疼着他,想着他,为他收拾烂摊子了。
      据说只要父母在世,你多大了都依然是个孩子的。当他们不在,你就得是个大人了。
      没人会再这样无条件的疼他爱他,为他不惜一切,他将只能独自一人活下去,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冷酷世界。
      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他抿紧唇,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一刻自己的眼神变得坚硬,他得独自负担起一切,用他的强悍和冷酷,虽然他一直是这么做的,可这一刻他仍有些温暖的心变得像钢铁一样冰冷。
      他已经永远没有那可以让他柔软撒娇的地方,可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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