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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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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给了苏城生名片,星期天中午就收到他的短信,约了我星期一晚上吃饭。我真的不得不承认,这家夥的办事效益实在很高。
      我和苏城生约在了外滩,并且说好是我来请客。我并不是故意摆阔,只是怕了这个人的胡思乱想,万一选了一个不上档次的餐厅,他还得罗嗦说我不够重视他,两三千块就当买一个清静。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已经闲在办公室没事干了,可是,我宁可拿著安以诚的游戏账号胡乱折腾,也不愿意提早一点时间出门。
      要说起我和苏城生的关系,不算复杂也并不简单。大学的时候,我们虽然不同专业,却住在同一个宿舍。当时,宿舍的六个人里只有我和他是上海人,其他四个人遍布北方各地,生活方式和我们相差太多。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我和苏城生就走得很近了。我们的床是上下铺,叫一声他就会爬过来。除了上课之外,平时吃饭洗澡打篮球,我都是和他混在一起的。每天早晨他把我叫醒之後,整整一天都是面对著他这张脸。
      我是在大一寒假的时候知道苏城生是同性恋,那次也是一个意外,正好有一个同志朋友让我陪他参加某家酒吧办的同志派对,我刚进去就看到苏城生坐在吧台旁边和一个男人搭讪。当时,他并没有表现出尴尬的样子,反而神情自若地和我打招呼,还问我们可不可以让他坐过来一起玩。那天晚上,苏城生喝得有些醉了,我是和他一起离开酒吧的,我们去了对面的快捷酒店开了房,关系也就不一样了。
      苏城生和安以诚一样,都问过我是什麽时候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只是,我和安以诚说了假话,却和苏城生说了真话。不管别人说我同性恋、异性恋、或者是双性恋,我都不会表示否认。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很正经的人,小时候在外面玩惯了,对於性向的问题也不怎麽在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合我胃口的都是“好人”。我喜欢年轻、好看、有意思的人,这一点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苏城生这个人确实有点意思,智商和情商都很高,性格长相也挺合我的胃口。当时,我们大学的男男女女还真没有几个让我看得上的,也只有苏城生可以和我混在一起打发时间。我们很自然地就走在了一起,当然,谁也没有用谈恋爱来形容彼此的关系。
      大二的时候,苏城生问我要不要搬到外面去住,对於这个提议,我确实也动过心思。宿舍里面毕竟住了六个人,虽然都已经混熟了,但也是和住在外面不一样。况且,每次都要在外面开房,就算是小旅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是,我後来还是没有答应苏城生的提议,敷衍几句就当作没有这件事了。一旦有了更加亲密的关系,我就发现苏城生这个人脾气挺怪的,心思太重,说话喜欢绕圈子,不乐意的时候还特别喜欢缠人。他的缠人并不是死缠烂打,而是盯在旁边罗里八嗦,话里藏话地说不停。那时候我就考虑到,如果和他住在一起了,我们的关系又会变得更加复杂,要分开也挺麻烦的。
      事实证明,当时的决定一点都没错。我和苏城生在一起的时间总共也就一年多,後来断断续续又被他缠了一年不到。到了大四的时候,我实在看到他怕了,一个人搬到外面去住,说是要专心复习准备考研。他也是要考研的人,渐渐地就没了消息。念研究生的那段时间,我不常和苏城生碰面,偶尔遇到的时候也和以前没什麽不同。
      我一直拖到五点才出门,如果不是苏城生打电话问我到哪里了,我恐怕还得磨蹭下去。到了饭店的时候,苏城生已经坐在里面了,见面第一句话就调侃我说:“刚刚还听到服务生说延安路高架出车祸了,以为你被堵在上面了,後来一想不对啊,你不是走内环的吗?白白替你担心了。”
      苏城生就是这样的人,明明想怪我出门太晚,又不愿意直截了当地说出口,非要绕上一个大圈子,弄得大家都觉得累。
      “没上高架,我走的是下面,下班高峰也挺堵的。”
      我笑著坐在了他的对面,假装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他也没有多说什麽,开玩笑地表示要狠狠斩我一顿。
      “这几年还好吧,我都不知道你又留在大学了。”
      服务生刚走,苏城生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大学挺好的,工作压力没有企业和机关这麽大,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事业心特别强的人。”
      苏城生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笑著说道:“是挺好的,我看你也喜欢做老师。”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就当听不懂他的意思。
      “对了,方明轩还好吧,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吧。”
      苏城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带著他和方明轩他们出来玩过,他们并不算很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还不错把,他去年刚刚结婚,老婆挺漂亮的,原先和他在同一个公司上班。我们差不多每个礼拜都得出来聚一聚,没办法,甩不掉他。”
      并不是什麽有趣的笑话,但苏城生还是很配合地笑了。
      “你们都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了,哪有这麽容易甩得开。说起来,他结婚倒挺早的,下次碰到了还得补一份贺礼给他。”
      “不早了,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要说早的话,你不是比他更早?”
      听到这话,苏城生忽然笑了,摇了摇头,回答说:“结婚早有什麽用,离得也快。”
      看到苏城生的表情有些苦闷,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问道:“嗯,我听贺院长提起过,怎麽会离的?”
      苏城生无奈地笑了笑,回答说:“当初也是一时冲动,没有考虑清楚就决定了。结了婚才发现,我和女人还是处不来。”
      我点点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反而是苏城生突然笑了,问我说:“我结婚的那会儿,正好是你和许铮刚在一起的时候。”
      听到许铮这个名字,我的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一时间,脑子里空荡荡的。
      苏城生笑著看向我,慢悠悠地问道:“你还记得许铮吧?”
      许铮,我怎麽可能忘了许铮。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在念研究生。当时,刚好教授摔了一跤,两个星期没办法上课。我是他带的研究生中最出名的一个,临时领命拿著他的课件帮忙带四次课。第一次上课的前一天,我和几个朋友在外面通宵打牌,一直到早上的时候才想起代课的事情。没有备课也来不及备课,我一进教室就宣布改成随堂测验,当场写一篇三千字的论文。话刚说完,我就看到坐在第一排的男生急忙打电话,一边忿忿不平地骂我,一边叫他的同学赶紧回来上课,而那个人就是许铮。
      许铮来的时候,所有学生都在埋头苦写,教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也让他变得更加显眼。他是拿著手机一边骂脏话一边进来的,大概没有想到我也是上海人,看到我之後也没有消停。两手空空地坐下来,不管是言语还是表情都表现了他对我的不满。学生都在写论文,我一个人站在讲台上也没事干,刚好可以拿他作为消遣。我把他叫上来,第一句就是用上海话问他名字,他吓了一大跳,凶巴巴地报了自己的名字,一脸愤恨地样子就好像和我有仇一样。我见他两手里只有一个手机,故意不让旁边的同学借他纸和笔,非要他自己回宿舍拿。他不敢不考,又拿我没有办法,只好气冲冲地赶回宿舍,临出门前还不忘骂我一句,并且狠狠地将大门踢开,就当是破罐子破摔了。
      那是我和许铮第一次结怨,谁也没有想到留校之後,我头一回教书又碰到了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到现在都觉得很好笑。
      “什麽事情这麽有趣,你也说出来让我笑笑。”
      苏城生的一句话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我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笑得这麽明显的。
      “没什麽,很早以前的事了。”
      苏城生的脸色不太好看,语带嘲讽地说道:“想到许铮了吧?”
      苏城生并不认识许铮,我和许铮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出国了,只是後来又回来过几次。不过,我和他碰面的时候从来没有带上许铮。
      “嗯,是想到他了。”
      苏城生不好糊弄,我也没有必要否认。听到我的回答,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後又笑了起来。
      “严念琛,如果我告诉你,我胡乱找了一个女人结婚就是气不过你和许铮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特别感动?”
      我愣了一下,眉头皱得紧紧的,故意摆出愁眉苦脸的样子,摇头说:“感动是感动,不过,压力也挺大的。”
      闻言,苏城生笑得更厉害了,一只手搭著我的肩膀,一只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语气和缓地说道:“和你闹著玩的,又不是拍电视剧。而且,剧本上都没有我,有什麽好折腾的。”
      我笑而不答,拿起茶壶提他加满,他看起来挺高兴的,聊了几句其他的事情,忽然又问我:“对了,上次和你在一起的男孩子是新伴吧,看上去挺年轻的,不会又是你的学生吧?”
      我心里咯!一下,心想,还真让苏城生猜对了。
      “嗯,年纪是不大,只有二十出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年纪越来越大,喜欢的类型反而越来越小,方明轩他们还一直笑话我呢。”
      苏城生挑眉轻笑,调侃道:“笑你什麽,喜欢吃鲜肉?”
      我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苏城生饶有兴致地看著我,目光尖锐而又直接,就好像是要把我看透一样。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和别人在一起,当年你和许铮多好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把他忘了。”
      “我没有把他忘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严肃,苏城生也被我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笑出声,别有意味地说道:“你是没忘了许铮这个人,但是该玩的、该要的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皱起了眉头,对这个话题实在没有兴趣。但是,我也知道不给出一句答案,苏城生还是会继续追问下去。
      “苏城生,我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是十多岁。同生共死这一套已经做不出来了,没有了许铮,日子还是得过下去。要是真的死了也就算了,既然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整天念叨著以前的事情也太难看了。”
      听到後面一句话,苏城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是觉得我在暗中讽刺他。
      “你要是觉得我这个人没心没肺,我也没有办法。但是,苏城生,做人就是这样的,要麽就死得干净,不然就得对自己负责。我们都不年轻了,感情用事也好,一时冲动也好,都不适合我们了。”
      不管我对苏城生的态度有多敷衍,这几句确实是肺腑之言。当年,我也曾经想过死,想过一了百了。但是,我最後还是不敢、也不舍的。我到现在还记得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拿著水果刀跟自己说,要麽就捅死自己把命留在医院,要麽就好好过日子重新开始。当时我就知道,如果换了十七八岁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择前者。但是,我那时候已经二十七八岁了,感情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生命的全部。我的顾虑太多,害怕的东西太多,同时,我也有能力可以将所有的痛苦放在心里。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大哭一场都变成了奢侈。
      苏城生默不作声地看著我,一直到服务生把菜上齐了,我才催他动筷子。之後的两个小时,他再也没有聊起当年的事情,也没有提起许铮的名字。
      结账离开之後,我开车送他回到了学校宿舍。下车的时候,他的动作有所迟疑,看著我又不说话,动了动嘴唇,最後还是自顾自地笑了,客气地和我寒暄了几句,许诺改天请我吃饭。
      回家的路上,我并没有想起太多当年的事情,只是“许铮”这个名字一直萦绕在心头无法忘记,我从来没有刻意想要忘记他,也没有觉得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情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相反,当我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里常常冒出这个人,嘴巴也会跟著念出他的名字。
      许铮,我有什麽资格忘记许铮。
      回到家里的时候,安以诚正在看电视,又是无聊至极的电视剧。他看到我回来了,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扔了一双拖鞋给我,然後又坐回去了。
      “什麽片子?这麽好看?”
      我笑著走到他的旁边,搂著他躺在了沙发上。
      “爱情片,挺无聊的,现在电视剧就这点花样。”
      说著,安以诚突然转头看向我,笑嘻嘻地问道:“前面看到一句话还挺有道理的,它说三十多岁的男人都有一段难以忘记的过去,老师,你的过去是什麽样的?”
      我心想,什麽狗屁电视剧,怎麽就跟说好的一样。
      “你多大了?还把电视剧当真?”
      我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勾著他的脖子一块儿躺下来,安以诚舒服地靠在我的身上,隔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道:“对了,它还说了一句也挺有意思的,真正的恋爱一生只有一次,之後选择的人都是那一个的影子。老师,你最喜欢的那个人是什麽样的,和我像不像?”
      我闭著眼睛,假装没有听到安以诚的话,他狠狠地捏了一把我的鼻子,又揪起了我的耳朵,气愤地说道:“还装死啊?不敢回答了吧。”
      我突然睁开眼睛,搂住了他的腰部,翻了一个身将他压在下面。他被我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抗,两只手就被我抓得紧紧的。
      “嗯?说啊,是谁怕谁?”
      我恶狠狠地按著他的双手,整个人都压在他的身上,贴著他的嘴唇嬉笑道。
      他脸上一红,别扭地想要转过头,我故意跟著他,嘴唇贴住他不放。
      “好了,是我怕你,行了吧。饶了我吧,快把我压死了。”
      安以诚一边死命地挣扎,一边没有骨气地求饶道。我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下身磨蹭的感觉又有一点心痒。抓住了他的手臂,还来不及关上电视机,就拉著他往卧室拖过去。
      “不怕,我不压死你,我做死你。”
      我嬉皮笑脸地从後面抱住他的身体,一撞进卧室就立即亲吻住了他的嘴唇。客厅的电视机还在播放老土的电视剧,年轻的情侣正说著生死相许的誓言,我踹了房门一脚,不想听到这些干扰的声音。
      年轻的感觉真好,就好像是安以诚一样,不管是高兴还是痛苦,每一种情绪都是这麽激烈。他们不会克制,也不需要克制,再可笑的誓言也能说得一本正经。可惜,在五年前之前,我就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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