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为我穿上爱情的戏服，演绎戏里的悲欢离合(1)
但是也确实无聊，苏陌说学校的步行街上有一家废品收购站，老板回收七八成新的书和一些日用品，也有二手电脑，对学生很厚道，口碑一直不错，问我要不要去看看。
我不太喜欢用二手的东西，聂晟那时候就常说我矫情。但是眼下也只能去看看二手的了，等以后有钱了再换新的。
我和苏陌在学校里转悠了半天才找到那条街，其实就是一条稍微偏僻的小径，有几家不大的店面，学生三五成群地进进出出，也看不出繁华来。好不容易找到那家收购二手物品的店铺，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戴着黑框眼镜。
我们说明来意之后，他很快给我们推荐了一台二手笔记本，我仔细瞧了瞧，外观上除了有点儿油漆剥落大致还算完好，看上去有七八成新。
“老板，这电脑靠谱吗？”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你放心吧，不靠谱我也不会推荐给你，这台机子除了内存小了点儿，其他都不错，这是去年大四的一个学生卖的，要不是家里出了点儿事，他还舍不得卖呢。”老板看起来挺真诚，没有什么花言巧语，听着也觉得挺靠谱的。
我和苏陌交换了一下眼神：“那这台机子要多少钱？”
“你们是新生吧？我给你们个优惠价好了，你给我八百块就行了。”我想了想，现在市场上一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至少要四五千，八百块还算便宜。
于是我立即支付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搬着电脑回了寝室。
苏陌买的是一台全新的联想电脑，市场价六千七。我问她买这么好的电脑干吗，她说闲来无事打打网游。
有了电脑生活就不一样了，苏陌一闲下来就窝在寝室里玩网游，她玩的那款游戏叫《我为武狂》，游戏里她取名“赵默笙”。
那时候学校里流行顾漫的《何以笙箫默》，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会喜欢和羡慕赵默笙。
苏陌本身是无锡本地人，家境也不错，生活费用不完就全都投入到游戏里去，所以她在游戏里的装备都是顶级的，加上她娴熟的操作，也算是个寂寞高手。
一开始她整天喊无聊，因为没有人单挑打得过她，后来渐渐发现她不喊无聊了，而是改成了“气死我了”。问她什么情况，才知道游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个叫“沉醉千秋”的绝顶高手，每次碰到“赵默笙”都会将她就地正法。
苏陌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确实厉害，是真正的大神。这样一段时间过去了，“沉醉千秋”和“赵默笙”成了死敌，真是苦大仇深。
第二天军训完，我正悠闲地看苏陌打游戏便接到聂晟的电话，他说学校后面的街上新开了一家西餐厅，正好他这个月的工钱也到账了，表示要邀请我一起挥霍一下，对于这等好事，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没有拒绝的勇气。
据说这是一家意大利餐厅，店面不大，但是装修布置都很考究，听说老板是从意大利回来的中国人，客人点的牛排都是他亲手制作的，味道非常正宗。
我有幸在用餐时见到他，头发和胡须都很长，神情温和，不像一般的商人那样，眼睛里少了一些精明，多了一份淡然。
店里回荡的是轻柔的乡村音乐，整个气氛恬静而舒适。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我和聂晟相视不语，都不觉得有什么尴尬。
只是这样的好气氛却被“砰”的一声脆响打破，我和聂晟循声望去，原来是女招待不小心打碎了餐盘。老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交代着要多加小心，女孩蹲在地上小心地捡起凌乱的碎片，还是被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沿着她白皙的指尖流到掌心，她只是放在嘴里吮了吮，又继续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老板有些看不下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抬头的一瞬间，我惊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李岚！”
她显然是早就看到我们了，听见我喊她微微侧过了身子。
她的手还在流血，我和聂晟一同走了过去，她想回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拉过她的手，看着她。
李岚显得非常窘迫，她看了一眼聂晟，脸瞬间就红了。
“我……我在这里打工……”她说。
“你们认识？”老板递给她创可贴，看着我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然后说道，“李岚是我新雇佣的帮工，听说家里条件有限，所以……”
李岚的脸更红了，我看看聂晟，他一言不发，也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我想他是不想让李岚尴尬吧。
回到寝室，我们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本来按照学校的规定，大一的学生是不允许在外打工的，但是李岚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她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眼看着军训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我也差不多被训练成了女汉子，好不容易养白的皮肤又变成了古铜色，我将这一切的罪过自动自发地算到了许慕言的头上。
许慕言是一如既往地欠揍，但是喜欢他的女生不减反增。
军训的倒数第二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们都猜测今天的军训总应该取消了吧，没想到直到快七点了我们还没接到通知，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往操场跑。远远地就看见许慕言站在一幢教学楼的过道里，那个过道很宽，顶上是封闭的，像一个露天舞台。
我们就在那里集合。
许慕言见我们一个不落地到齐了，咧着一张嘴笑得花枝乱颤。
“不错，本来还以为你们今天会有人不来，还想罚两个呢，看来你们都猜到我的如意算盘了，唉。”他搓着手幽幽叹息。
“可真变态。”我小声嘀咕着，他瞥我一眼，眼睛里藏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我心慌了一下，如果他听到了指不定要怎么报复我呢，这几天相处下来，我们都知道这个男人以毒舌见长，手段更是雷厉风行，谁都不敢挑战他的极限。
还好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看了看过道外的大雨：“军训已经八天了，明天是最后一天，最后一天的时候你们都要接受检阅，如果你们让我不好过了，那我肯定也会让你们不好过。今天呢，你们就抓紧最后的时间再练几次，有没有意见？”
“没有。”
“什么？”
“没有！”
“大声点！！”
“没有！！”
“很好，那你们先给我走一遍，你们要是谁敢把队列走乱了，今天我就让你们蹲在食堂门口看别人吃饭。”
“啊？”
“啊什么，预备，走！”
我还没来得及抒发情绪，他的口令已经下达，我只得收回思绪跟着大家一起走。走了十几个来回他总算稍微满意了。刚休息了三分钟他的命令又来了：“全体起立。立正，稍息！”
他狭长的眼睛来回扫了我们一眼：“现在考验一下你们的毅力，保持这个姿势站十五分钟。”
这一次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因为知道反抗肯定是多余的。
许慕言很满意地点点头：“今天下雨了，你们谁要是敢动，我不罚你们练下蹲，我让你们坐下。”
我再一次在心里咒骂他，他嘴角含着浅笑，在我们第一排来来回回走了一遍，忽然指着我旁边的女生说：“看到没，这才是标准姿势。”
但是每个班上的学生体质是各不相同的，更何况外语系本来就是女生居多，体弱者大有人在，站了不到十分钟，已经听见后面“砰”的一声，有人倒了下去，前排的人不敢回头看，生怕看了自己挨罚，只得按捺住好奇心若无其事地站着。
“你们两个把她送去医务室。”许慕言显然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他从容不迫地指挥着，那两个负责运送的学生捂嘴偷笑，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许慕言一直沉默着，眼睛望着远方，时不时听见别的方阵传来口号声。
大约十五分钟后，他总算让我们原地休息了，我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也顾不得水泥地上脏不脏。
休息的时间许慕言会让我们唱歌或者讲笑话，唱得不好听的就罚讲笑话，笑话不好笑的就罚唱歌，总之，除了这两样，他似乎想不出别的招儿来。今天是我们自主训练的最后一天，轮到我们第一排的同学表演了。
我生平最怕这些，因为我知道我从来就不是能歌善舞的人，加上以前就说过我的笑点太低，我给聂晟讲笑话的时候，很少能把他逗乐。
许慕言的目光在我们第一排扫了一眼，索性和我们一样盘腿坐了下来。不得不说他穿迷彩服的样子真的很帅，即使是坐着也能被他的气质折服。
“今天轮到你们了吧？来，这边男一号开始。”他指了指排头的那名女生，“今天我们换个玩法，你们不用唱歌也不用讲笑话，分别在即，你们就说说这些天来对我的看法，如果不够中肯就自觉去跑三千米，好吗？”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这些天我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君子。
中肯？
我真不敢过度揣度这个词，万一说得不好就是三千米啊。他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们的？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来，你开始。”他根本没等我们反对，就已经下了命令。
排头的女生也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的双手交握在膝盖上，手指都拧成了麻花，嘴唇咬了又咬，最后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觉得许教官是个……是个好人。就是，就是太严厉了些。”
我们都紧张地望着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祸从口出，说完这些她就死死地盯着地面，再没敢抬起头来。
“说完了？”
她点点头。
“好，下一个。”
她重重地嘘了一口气。
我排在第三个，眼看第二个已经快结束了，我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要说实话吗？他会不会趁机报复？算了，老妈经常跟我说哄死人不偿命，好话谁都爱听，应该不会错。
“聂……聂西屿，到你了。”他的脸突然在我面前放大，原来第二个早就结束了，他喊了我几声我愣是没听见。
“想得可真够入神的。”他笑。
“呵呵呵呵。”我也赔着笑，“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总结，我觉得吧，许教官是一个好教官，这些天不仅锻炼了我们的体魄，还锤炼了我们的意志，对我们往后的生活学习都有莫大的帮助！我……我觉得您是世界上最敬业最可亲的教官。”
我在心里吐了自己一口，真是够恶心的。
许慕言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一张脸像拧包子一样拧在一块儿，眉头也微微蹙起，我惊出一身冷汗，不会摸错方向了吧？
“哈哈哈。”他忽然大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
我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他的话音一落地，其他学生也都面面相觑，好话他也接受，坏话他也接受，看来这次没玩阴的，只要中肯就行。
所以后面的女生也就大着胆子说了。
苏陌排在倒数第二个，她见许慕言心情大好，也就开始自由发挥。
她说：“许教官，我觉得你为人不错，就是有点儿恶毒了，老是想着法整我们。”
许慕言依旧笑着，像是自言自语：“原来恶毒的人也能算为人不错啊？”末了又提高了嗓门，“你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给你们换个女连长来，你们就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当然，我是无毒不丈夫。”
……
当所有人说完，许慕言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这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休息时间结束，我们重新站起来接受训练。许慕言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意味深长地说：“大家对我的评价我已经知道了，我觉得你们的评价非常……中肯！”
他把“中肯”两个字咬得既清晰又恨之入骨。
“所以，我决定，验收一下我的劳动成果。现在开始，你们给我连续踏五次正步，踏整齐了就可以解散了，踏不整齐嘛……你们懂的。”
底下的人冷汗涔涔，好一个笑面虎，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家伙。
我们不敢多说，怕他一不高兴给我们加到十次。
“预备，正步，走！”
我们屏气凝神，没有一个人敢懈怠，因为我们知道这个魔鬼教官言出必行。
“不错啊，居然踏这么整齐，存心整我是吧？”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即使有人忍俊不禁也不敢有太大动静。
“来第三遍。”
直到第五遍踏完他都没再说话，过了片刻，他正色问我们：“你们觉得你们踏齐了没有？”
“齐了。”声音显得有些参差不齐，很明显是底气不足。
许慕言的眼神扫过我们的头顶，视线最终落在林乔的身上：“你摸着良心说，齐了没有？”
林乔憋得一张脸通红，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点点头：“齐了。”
“男一号，你说，齐了没有？”他指了指第一排排头的女生。
女生很羞涩，头微微低了下去，声音如同蚊蚋：“齐了。”
“什么？”
“齐了。”
“说得这么勉强，是不是怕她们解散后打你啊？”许慕言摇摇头，问最后一排的女生，“你来说。”
“没……没齐。”
“哼哼。”许慕言绕着方阵走了一圈，“齐没齐，我说了算。”
被许慕言折腾了一天，我筋疲力尽地往寝室走，一边走一边愤愤地咒骂他。在寝室楼下碰到聂晟，我又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黑了一些，只是目光比以前更加炯炯有神。
“你怎么来了？”我把他拉到石柱后面，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挺多，尤其是吃饭时间，女生们又喜欢传八卦，我还是避着点好。
“来看看你，一起出去吃饭吧？”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说话的时候嘴角始终含着笑，再不像以前总是板着脸，像万年不化的冰山。
“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有喜事啊。”我用手肘撞了撞他，这亲密的举动让他有点儿不自在，我赶紧嘿嘿笑两声，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等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聂晟的目光依旧胶着在我的脸上，我一时措手不及，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我干吗？”
“聂西屿，你都晒黑了。”他说着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我又想起那个雨夜，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走吧，去我那里。”不等我思考，聂晟已经率先迈开了步子。我看了一眼寝室阳台，担心被她们看到，加紧了步子跟了上去。
路上我问他最近的情况，原来聂晟已经跳槽到一家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实习，每个月有两三千元的工资，如果表现好的话毕业了就可以直接留下来。这是他心情亮丽的原因，我也就讨了个便宜，蹭得一顿饭。
“你打算请我吃什么？”聂晟带着我兜兜转转了有一会儿，也没见什么餐厅，反而越走越冷清。
他神秘一笑：“就要到了。”
又绕了两个弯我终于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了，面前是一家超市，不算大，也不是周末，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我狐疑地望着他：“超市？吃什么？”
“我们自己买菜，我给你做饭。”
我简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无论我怎么威逼利诱他给我做一顿饭都是妄想，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主动提出给我做饭。我当然很开心，这是求都求不来的。
我没有买菜的经验，所以只是跟在聂晟后面帮他提提袋子。他知道我喜欢吃肉，所以在鲜肉摊面前站了许久，左挑右拣，活像老妈的样子。
我正闲得无聊，把玩着手里的塑料袋，就看到有人朝我们走来。
那长长的头发，笑起来弯弯的眉眼，这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同她打招呼：“许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许安之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来买点儿东西，远远看着像你，就过来瞧瞧。”
聂晟听到我们谈话，抬眼往这边瞧了瞧，见是许安之，便放下手中的鲜肉，走了过来：“许老师，这么巧。”
许安之微微低头：“是啊，挺巧。”
“怎么跑这儿来了，你看这盆花怎么样？”有一个欢愉的声音渐行渐近，我抬眼望去，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差点儿失声惊叫，此人不是别人，就是恶魔的化身许慕言。他看到我显然也很吃惊，不过他的吃惊只是很短的时间，几乎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调侃我了：“咦，换男朋友啦，果然人往高处走，比上次那个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