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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谁是谁命中注定的缘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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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没有说话,只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她想他可能已在她正式拒绝他之前放弃,他要回南方了。
     
       他一边抽烟一边把窗纱烫出一个个洞
     
       又过了三年,小手因偶然的机会回到那座南方小城,她居然遇到了当年的孤儿之一,那孩子如今已经上大学了。小手从那孩子的口里听到一个使她震惊的消息:“大耳哥哥不在孤儿院做事了,他去了北京,再也没有回来。”
     
       飞机载着小手从南方往北去,像一只洁白的大鸟,在云和风中飞翔。透过飞机的舷窗俯看地面、村庄、稻田、城市、河流、房屋、公路、汽车、人群,不过都是童话世界里的小蘑菇,真的太渺小了。正因其渺小,我们能对命运进行的改变才会显得非常非常的有限。若不是极其执着的人,通常都只会在自己本来生存的那朵蘑菇下打转,而离开一朵蘑菇,去往另一朵蘑菇,需要太多的决心和勇气,而大多时候,这种勇气是且仅能是来自于爱。
     
       大耳他会在哪里呢?在北京的某个小租屋住着?或在某个餐馆里当职?然后默默地生存了下来,渐渐忘记最初来到这里的原因。他开始重新生长,像一棵被移植来的树,当他扎根于城市腥浊的泥土,他会发现,归乡之路已经封锁。他回不去了。
     
       小手从机场坐大巴回到家里,心在上班,家里的冰箱空着,橱柜里也什么都没有。她忽然很想吃一碗便利店的泡面。她并不知道,就在此时,这样的一个冬天夜里,她曾经光临过的便利店有男人在吃面,那是大耳。
     
       先把装有面饼的纸盖揭开,把调料包和酱料包撕开,挤在面上,滚汤的热水倒下来,淹没面饼,把纸盖还原合起,双手压在上面,一边取暖,一边等着面饼松开,软化,变成面条。
     
       便利店的门外有行人匆匆经过,这会儿,心正在回家的路上。但今天他改道弯进附近的一间小酒吧。他在那小酒吧的二楼坐着,等一个希望。窗纱之后有一颗纯白的大月亮,他一边抽烟,一边把窗纱烫出一个个孔洞。透过那些孔洞,月亮变得千疮百孔,那是他几乎完全破灭的爱情。但他执着地等,等一个他曾经爱过的姑娘,即使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这种等待也从没停止,就像鲑鱼返游一样准时发生在每个月的十五,月圆的日子。
     
       滑板达人与不修边幅女
     
       文\/紫堇轩
     
       滑板达人与不修边幅女
     
       2004年夏天,我坐在体育馆A排看校运会的花样滑板表演。以夏慕希为代表的滑板队漂亮的回旋,引来此起彼伏的大幅度女声尖叫。
     
       我边看边吃哈根达斯,还把纸皮留在了座位上。坐我右侧的大眼女生说,姑娘你的嘴边开了朵灿烂的桃花。是,我不得不承认那时的我很“桃花”,但不是唇边,而是内里。如果他能在千万人中看到我,往我这个方向多逗留一分一秒,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我在心底默念,夏慕希呵,我最初迷恋的张扬少年,何时我也能拥有参与你人生的门票,我就很知足了。
     
       那时我已经喜欢夏慕希5年了。而许地山,喜欢了我5年。
     
       图书馆与体育馆
     
       1999年,那时周杰伦还没出道,满街的大男孩都学着女生把睫毛弄得翘翘的,像在跟青蛙比赛一样拼命鼓眼珠子。许地山也有一双小眼睛,像碎钻。
     
       许地山的领导才能早在军训时候就显山露水。由于嗓音浑厚和个子高挑,他被教官选做副排,每天负责在教官喊到变成公鸭嗓的时候领操。
     
       我趁着教官不在,做动作故意偷工减料。我这样不越80斤上限的排骨女生,是完全有正当理由柔弱的。
     
       后来休息的空当,他把包了小熊花纸的盒子塞到我手里。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排的矿泉水跟润喉片。以夏慕希为首的不羁少年在身后起哄,呼喊声似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岚。
     
       而我也终于知道,其实身为副排的大块头许地山并不粗鲁,反而性格斯文也青涩。他两天前写的感想已经登在军训快报上,那些文字让我惊为天人。
     
       以至于后来提起,我称他就是活生生一个移动图书馆,说话的时候我想到了夏慕希。
     
       那么,他就是一个青春活力与躁动同时暗涌的体育馆吧?
     
       能否邀你跳支舞
     
       再后来军训结束,我们一帮人自行组织了狂欢派对。
     
       礼堂里人头攒动。我走到吧台放下手中的柠檬汁,佯装要去洗手间。
     
       物理系永远是个男多女少的地方。一个女生被发现因为没有舞伴而蜷缩在一个角落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而以我的小个子还有平凡的相貌,我心里是没有底的。
     
       突然,一双大手横亘在我面前,Hi,我可以邀您跳一支恰恰舞吗?
     
       我抬头,是许地山。一双单眼皮小眼睛,还有蔷薇般熏红的脸颊。
     
       没有燕尾服,也不是华尔兹。我知道,全场许地山却算不上王子,然而他确实是拯救一个女孩心灵自尊与满足的骑士。
     
       而夏慕希,他牵的正是当日体育馆说我桃花的大眼女生的手。
     
       你所不知道的好多年
     
       夏慕希依旧是女生卧谈的话题。从他身边又换新面孔了,不变的是依旧笑靥如花,再到他在足球场上跟贝克汉姆一样穿曼联七号球衣和钉鞋,等等。我将差点渗出泪水的眼睛蒙上被角,尽量使自己不卷入那些八卦话题。
     
       夏慕希,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们很早以前就有过一面之缘了。当年我正从地下街上天桥的时候,你从高高的天桥阶梯中间的滑道溜下来。最后还瞩目地做了个精彩的回旋,以至于撞倒了小小身体的我。你扶起我一节手臂,对不起啦,你有没有事哦?
     
       我捂着擦破了皮的下巴,摇摇头跟你大大咧咧笑着反问你,我看上去有那么脆弱吗?
     
       命运总喜欢在人生不经意的时刻跟我们开个小玩笑。后来才知道我们同校又同班。原来你是个滑板少年,怪不得把天桥也当训练场。我主动走上前去跟你打招呼。可是你依然用同一种调调说话:请问,那个……我们认识吗?
     
       没错,阅尽花色的你已经认不出相貌平平的我。
     
       再后来,我摔伤的下巴长出了一颗类似肉痣的疤。我吓得几日不敢出门,后来去作透视检查,医生摇摇头说太晚了。因为有细微沙砾进入伤口,已经凝结。这个伤疤连同初见的你一同深入骨肉,呼吸相持。
     
       一如当日下滑,你细碎的刘海盖住了修长的右眼,你嘴角扬起的不羁弧度,以及因背光滑翔而素描一样立体黯黑的整个身体轮廓,我都记得,那么久。
     
       纸鹤栖落谁的窗台
     
       升上毕业班,我故意退了学校分配的住宿,在十几公里外的小城租了房子。对着同学说为了清静学习,更重要的原因其实埋在心底。
     
       我开始在躲避一些人,一些事。
     
       我亲眼看到许地山赶不及送我时的画面。
     
       他无助地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惶恐得像个孩子。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似乎处处隐藏着陷阱与欺骗,我甚至看得到他眼睛里的哀伤。
     
       许地山,都说上海男人无比精明,可为什么你就偏偏这么愚钝呢?他依然给我写来大大小小的信笺。信里写道,中国的人口是太多了,中午十二点急急吃完,排队等公车去给高年级女孩辅导功课,自己在上车时因为腾出位子给白发老者,被汹涌的人群给挤下来,眼看又一部车排着肮脏的尾气招摇而远去。
     
       他说,小美,我记得你喜欢没有图案的玻璃窗,透过它看天空,完整而晴朗。你还喜欢雪花酪跟酸梅汤搭配着来吃,我常常笑你是未婚先有子。
     
       深居简出的大学生活逝去大半之后,我开始忙碌的兼职生涯。对着衣香鬓影的人群派传单,做销售、酒店服务生,这样的过程,像一场痛苦的分娩。
     
       他一定看不到,我将信纸一张张折成纸鹤或者月牙,挂在床前的台灯上。我要的只是挂件投射在地上的长长剪影。
     
       有时望着空荡荡的家居和四壁,看着安静旋转的纸鹤,它们是我心里衍生出来的浓烈欢喜。我说,我不害怕,我很勇敢。
     
       地铁是城市的血脉,珍珠是蚌的心
     
       2007年,这座城市已经有许多的地铁,像城市打通了无数条血脉。许地山还是那个不够大气的居家男。他脑里时时刻刻有一架算盘,打听到刚推出每月花费满70元就可以打九折的政策,就坐夜里打了折的班次来看我。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说江小美你居然能在这儿隐居这么久!
     
       那一刻的我刚沐浴完,头发濡湿披挂肩后。一见到他,蓄藏了那么久的眼泪就不自觉地倾泻而出。
     
       他从口袋中抽出一张表说小美,这是你当初落在我那里的化验单。我,都知道了。
     
       可是江小美,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人非常幸运地得到了一颗珍珠。珍珠硕大而美丽,只是内里有一个小小的斑点。于是完美主义的他刮去表层,可斑点还在。他狠狠心继续刮下去,最后斑点消失的那一刻,珍珠也就不复存在了。
     
       他捧起我已然流满泪水的脸说,小美,你就是我此生最明亮的那颗珍珠,我不要买椟还珠,更不要等你碎成一地珍珠粉的时候,方知自己不懂珍惜,辜负了很多美丽。
     
       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男孩,他瘦了,胡子也硬了。我想起《麦兜》,那部让你拼命笑,唯恐一停眼泪就会夺眶而出的片子。
     
       为什么他要给我讲那个故事?他明知道我已决定将这个秘密深深隐藏。
     
       没错,化验单上填的名字,是我。体检结果表明我患有先天性轻微梗阻型心肌肥厚症,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但不能生子。
     
       接到结果,我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不是夏慕希,而是许地山他会不会很失望。我突然想起那年集体活动课,主持人要我们各自讲心底的愿望。大多数男生说要当飞行员、教练或者驯兽师。他站在校园走道的风口处,小眼睛闪亮闪亮,一句话引得全场轰然。他说,我叫许地山,我的愿望是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满大街地跑,人手一根哈根达斯。
     
       每个人都有根软肋,那便是隐藏在体内不可名状不可诉说的伤痕。我的软肋或许就是太爱自己,于是选择蜗居,把自己裹起。
     
       许多年过去,许地山对着我含情脉脉,他的大嗓门变得无比温柔,因为说了有史以来最浪漫的一句话。
     
       珍珠是蚌的心,你是我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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