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有没有闻到我的清香(1)
你有没有闻到薄荷的清香
文\/雪小禅
一
我是在网上遇到苏晓离的，那时我正百无聊赖，因为叶小绿离开了我，跟着一个大款跑了。那个大款给她买了一辆小奥托开，真贱。我骂她，就值一辆那样的破车！如果我是女的，至少要给辆宝马我才跟他。想想自己真是一个无赖，从没想过给一个女孩子稳定的爱和将来。
我无法想象与一个美丽如花的女子结婚，然后看她慢慢凋零，与我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如一朵花的枯萎。
苏晓离出现在我QQ里时，我对她说，我是流氓。但苏晓离说，真的啊？那么幼稚地问着我。我一下就心动了，然后对她说，不信啊，你来找我啊。我给了她我的地址。反正是无聊，我觉得她不会来，那是我那天晚上惟一聊天的人，只说了几句我就下线了。我接了一个电话，是叶小绿的，她说想还回到我身边，因为那个男人又有了别的女人了。我笑了笑，很阴暗地说，我不喜欢被别人穿过的衣服。我懒懒地挂了线，这些女人如烟花一般在我眼中凋零着，而我的心里空茫一片，觉不出疼。
有一种形容爱情的说法：只有感到疼，才是爱了。那么，我一定是没有爱，因为没有疼。
第二天门铃响的时候，门外站着一个清瘦的女孩子，很瘦，脸上有些苍白，甚至那些胭脂也没有改变多少她的楚楚可怜，她灿然一笑：是宋玉吧？
我点头，这样的女孩子，像我的妹妹，没有叶小绿的妖娆，也没有我那些女友的性感。她笑着说，昨天晚上你给我了地址，然后我就来了，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流氓。
二
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戏剧性，她只是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流氓，而我一把就搂住了她的细腰，然后低下头说：我想我真的是一个流氓。但那天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因为她看起来像个小女生。重要的是，她一踏进我的小屋就说，哎呀，乱死了，怎么跟个狗窝一样？我在后面跟着她，闻到了淡淡的清凉的香。
接着她动手给我清理屋子，说人住的屋子怎么能这么脏呢？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忽然想起从前的女友们，她们没有人为我收拾过屋子，窗帘后面的尘土很厚了。但苏晓离第一次来就把那里全擦干净了，然后对我莞尔一笑，流氓，我还会做饭呢。
那一天，苏晓离为我打扫干净了屋子，为我买了菜回来，把我积攒了多日的袜子全洗了，还做了一条红烧鱼和几个小菜给我吃。最重要的是，她还买了一瓶薄荷味道的空气清新剂，我的屋子里很快就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我觉得自己像《聊斋》中的书生，这个清瘦的女子第一次聊天就找上门来，并且为我做了这么多！
我问为什么？她倚着门框，眼泪就下来了，她说：因为我失恋了，我的男友说他是个流氓，他骗了我，他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所以，当你说你是流氓时，我就把你当做他了。
这是个什么鬼理由呢？我把她轻轻地搂进我怀中，她哭了，很委屈，但那淡淡的凉凉的香忽然让我很迷恋。
三
苏晓离总是缠着我让我说我过去的事情，比如和别的女人是怎么样的，比如她们喜欢用什么味道的香水？我总是告诉她，告诉之后她又背过脸去，我再去抚摸她，总是一脸的泪水。
有了苏晓离的日子，家里飘浮着薄荷香。我说苏晓离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她看着我说，我爱你啊流氓。她一直管我叫流氓。我真的是流氓，因为花她的钱吃她做的饭穿她买来的衣服但我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因为我不打算一棵树上吊死。即使我喜欢吃她做的红烧排骨和莲子羹，即使她每天会坐在角落里给我织一件件毛衣。我说过我有很多毛衣，可以再去商店里买一件，但她说，不，我就要给你织，我要你穿起这些毛衣就想起我，我曾经与你在一起，一针一针把爱情织进去。她说我们之间是爱情。我笑着讥笑她说，傻瓜，住在一起就是爱情啊，那我爱了多少次了？告诉过你了，我是流氓，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流氓的嘴脸的。
日子就那样一天天过了下去，直到有一天她下班把一只流浪的猫抱了回来。那是一只白猫，却黑得看不出颜色了。我拒绝要它，但苏晓离说，多可怜啊，我们收留了它吧？我开玩笑说，你前脚走，后脚我就把它扔了去。我不喜欢猫，你要相信我办得出来。
她冷冷地看着我说，你办得出来，我信。
我仍然去网上打情骂俏，但很快就厌倦了。猫当然没有扔，苏晓离走后，我给它洗了澡，然后去超市买了猫食。苏晓离打电话来说，她今天晚上不来了，猫死了就扔了吧。我说，好。我久久地注视着那只猫，忽然一阵心酸，没人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那么难过？难道是因为十六岁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难道是因为父母在我六岁时就离了婚？还是因为我一次次经历如烟花一般的爱情？我给猫起了个名字叫浪儿。是的，它同我一样，是个流浪儿。只不过，被苏晓离抱回了家，夜晚，它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看电视看书，然后发出很香甜的呼声。
苏晓离再来的时候，看到了浪儿，她冲过来抱住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扔掉它对吗？我就知道你好心眼。我冷笑着，才不是呢，我希望有一天吃它的肉，再买一条蛇，然后让你做龙虎斗吃。她呆呆地看着我，然后吐出两个字：流氓。
四
我早知道自己是流氓，用情不专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喜欢不断地流浪不断地让新人成为旧人，所以，在偶尔见到了风情万种的马妮之后，我对苏晓离说了分手。再不分手，我怕她会纠缠我，一旦被一个女人纠缠上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那一夜，她一直搂着我，眼泪湿了我的后背。我假装睡着了，屋里照样散发着薄荷的清香。我身边的女子，清凉似水。天亮的时候我睡着了，再醒来，我发现苏晓离和浪儿一起失踪了，她带走了浪儿。留下的，只有她身体里的散发出的薄荷香。
我与马妮只在一起呆了三天。三天后她踹了我一脚说，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男人！我无耻，是的，无耻，这样的词用在我身上都是美化了我，因为我开始和从前一样，脏而乱，一天吃一次饭，和女人们打电话，但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永远失去了，因为我的屋子里再也没有薄荷的清香和冰凉。
当然，我找过苏晓离，但没有找到。我发现自己居然不知她在哪家公司上班住在哪里，我只知道她每天坐地铁从东城到西城来找我，其余的，一无所知。
她再也没出现，而我从北京到了深圳，这是一个没有四季的城市，但偶尔我去商场买一些日用品时，我闻到了薄荷的清香。
然后，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两年了，我一直以为我忘记了，我一直以为我没有爱过谁，但苏晓离走后我知道我是爱过的，而且，我想和她结婚，想和她一起慢慢变老，老到牙齿都掉了，还能闻到她的薄荷香。
缝藏蓝色裙子的男人
文\/沈熹微
３月，女孩和窗帘
女孩第一次来落合街的小店买布的时候，她告诉贾立，想要做一副窗帘。
3月的天气还很凉，女孩却穿得很少，瘦瘦的小腿骨从粉白的长裙下面露出来，像一截白皙的藕，很快又隐没到蓝色的帆布鞋里去了。她像受惊的小鹿，灵活的身体在一堆花布间窜来窜去。她喜欢的花色都是极温馨的，粉红、粉黄、粉蓝。拿起这块又舍不得那块，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贾立坐在小店深处，饶有兴趣地问女孩，买布打算做什么？
她便笑了，又幸福又羞涩地说，想给新家做一副窗帘。声音有一些尖细。
女孩的鼻尖上有一颗俏皮的褐色小痣，笑的时候，那痣便向上跳动，薄薄的嘴唇轻轻一张开，就露出右边那枚不安分的小虎牙。那个瞬间，初春的阳光正好从外面斜斜地照进来，女孩在逆光中对着贾立笑，晃花了他的眼。
贾立看得出来，女孩很喜欢那幅25元钱一米的蓝色棉麻料子，在手中拿起放下好几次也舍不得丢开，还在口中念叨，像在计算。她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买了另外一块颜色相近却便宜很多的布料。
女孩再三叮嘱贾立，要将窗帘的布边打得厚实一些，因为我们要用很久很久。
她还说，我们的地址是落合街18号，我叫方默默。
落合街18号，她和他们。
仿佛鬼使神差，贾立用了那幅25元一米的布来给方默默做窗帘。
落合街本来就是个清静的地方，而贾立也不是勤快的小青年，可是方默默来过的第二天，贾立竟然加班加点地将她要的窗帘做好了。早上开门的时候，隔壁发廊的老板娘就过来打趣，小立，要是每天都像这样通宵达旦地干活，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搬出我们这条破落合街了。
贾立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一下子受不住调侃，脸红了。
那是特别难熬的一天，贾立原本觉得不好太唐突，打算等到7点才将窗帘给方默默送去，可是等到5点，实在坐不住了，哗啦啦地收了卷帘门便冲着落合街18号走去。
贾立抱着那堆蓝色的布，落日的余晖暖暖地像一只柔软的手掌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恍惚之间，他又想起了逆光中方默默微笑的脸。
落合街18号的门是开着的。看到对方，他们彼此都有些意外。
方默默意外的是贾立的速度，而贾立意外的，却是她口中的新家，仿佛不那么新。
也就是窄窄的一间房而已，不大的空间除了床以外几乎安置不下其他家具。贾立来时方默默买布正系着围裙蹲在地上用一只小小的煤气炉子煮着什么，空气中隐约有食物的香气。他愣愣地站在门口，方默默站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地笑着迎他进房，并指点着床一边的方向说，喏，就是那扇窗。
床是双人的，被子也是双人的，还有两只和方默默一样粉白的枕头。
贾立有点局促地从旁边绕过去，站在那扇破了玻璃的窗前有点施展不开手脚。
窗帘刚刚安好时有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从外面一闪，站在贾立背后的方默默忽然快乐地轻叫了一声跑出去，贾立转过身，正好看见女孩像兔子一样扑进那个年轻男子的怀里。他忽然想起前一天方默默留地址的时候告诉他，我们的地址是落合街18号，我们还要用很久很久。
那窗帘的边真的打得很厚很厚。
红裙子，灰姑娘
方默默又来了第二次，是来感谢贾立给她用了价钱贵的那块布。
她不像第一次那样活泼，只是远远地，有点矜持地站在门口，微微红着脸对贾立说，等我一有钱就来还你。贾立追出去，刚想叫住她说不用还，可是方默默已经像风一样走远了。落合街的青石板路衬着女孩纤细的背影，把春天的黄昏拉得又长又忧愁。
店里所有那种方默默喜欢的蓝色布料都被贾立收起来放在角落里，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舍不得卖出去，想找个稳妥的地方将它们收着，藏着。可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方默默再没来过。
小镇的夏天来得有点慢，贾立没有等来方默默，却等来了那个被她一起叫做“我们”的那个他。
年轻男子很高，和小小的店面显然不相宜。他在店里有些局促地来回走了几步，问了价钱之后挑了一块红色的料子。看了男子手中便条上写的尺码，贾立才知道他是来给方默默买布做裙子的。贾立很想告诉他，其实方默默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很艳丽的红色，但男子招呼的手势极是轻慢，于是他动了动嘴唇，到最后什么都没说。
又是一个通宵，但无论如何，贾立总觉得那腥俗的红色不适合方默默。
于是他又拿出了先前收起来的蓝色布料另外赶制了一条。
贾立小心地将两条裙子分开包好，照例在5点多的时候就将店门匆匆拉了往落合街18号走去。他一路都在想以怎样的理由将自己另外做的那条裙子送给方默默，临到了门口也没想好，只能硬着头皮，忐忑不安地敲了门。
房间里还是只有方默默一个人，她迅速地打开门，看见贾立，脸上的欢喜像被乌云遮住，一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在她身后，窄窄的空地上多了一张小茶几，上面摆着一只很简单的生日蛋糕，上面孤零零地插着两只没有点燃的蜡烛。
生日快乐。贾立朝方默默扬起手里的包，做了个圣诞老人送礼物的表情。看着那条喜气洋洋的红裙子，方默默像见到水晶鞋的灰姑娘那样惊喜地捂住了嘴。贾立失望地想，原来她是喜欢红色的。又或者，因为是那个男子送的，所以不管什么颜色，她都会喜欢。
那个黄昏，男子没有回来。贾立和方默默一起分食了那只并不大的蛋糕，蓝色裙子始终被他小心地藏在身后。他看着那幅熟悉的窗帘心里暗暗地想，如果不能为她做一条跳舞的裙子，那么为她做一副挡风的窗帘也是好的。
落合街的这个冬天不会冷
方默默在这个陌生的小城没有别的朋友，22岁的生日以后，贾立的小店渐渐成了她开心或者难过时的惟一去处。
这天，她是哭着来找贾立的。
原来方默默和那个年轻男子是背井离乡来到小镇的。当初，她不顾父母反对跟了不务正业的他，他信誓旦旦地说会照顾她一辈子。可现在，他受不了苦，不堪重负，抛下她跑了。窗帘也在争执的时候被他扯坏了，对不起。
贾立从来不懂得如何安慰人，纵然心里为她难过，也只是木讷地重复着，没关系，我给你做一幅新的。可是方默默摇摇头，声音仍尖细，却格外地平静。他已经走了，我也要走了。我们的家，没有了。
方默默走，贾立去送，已是深秋季节。
他终于拿出了那条做好多时的蓝色裙子交给她，并在包里放了一张字条：其实那些喜欢的，不一定就适合。而这块布，我一直都给你留着。
方默默打开这个包的时候，火车还没开动。贾立那张平静而略带忧伤的脸随着落叶在她的窗边一闪而过，她忽然想起他坐在店里等她的样子，从春天，到秋天，也许还会更久更久。时光的痕迹就这样徐徐地从落合街的四季中碾过。终于，她将脸埋在那条蓝色的裙子里，哭了。
芝芝小姐的精美爱情
文\/络绎
我需要的是更精美的爱情
顾城临死前有一句名言：“我觉得我需要的是更精美的爱情。”如果赵佳茄问我什么叫更精美的爱情，我就会告诉他，精美的爱情，是全心全意的爱情，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边约会一边研究股票行情的爱情！因而，此刻，我对赵佳茄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5个字：我们分手吧。
赵佳茄压根儿没听清我在说什么，一边说，一边盯着他那只能炒股的手机，“还有5分钟收盘，今天的成败就看这最后５分钟了……”
我灰心透了，抓起包就走。
“喂！”赵佳茄刚准备追过来，又被服务生拦住，“先生，您还没埋单！”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掏钱一边喊：“芝芝，你回来！”
其实分手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尤其是和一个长期忽略你的感受，无法为你提供精美爱情的人分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是一时冲动下了决心，可走出咖啡馆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