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是谁命中注定的缘分(3)
佳旺愣愣地看着他，她并没有过爱情的经历，难道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也可以喜欢吗？
可是被爱着的感觉真好啊，佳旺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不知名的气体充满，胀成一个圆球，慢慢腾升，飞了起来。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说爱她。她的童年是与佣人与玩具一起度过的。父亲工作很忙，根本见不到踪影。而母亲，毫不掩饰对佳旺的抗拒，常说：“你的出生本身就是个错误。”
小小的她不明白缘由。十五岁那一年她父母离婚，将她送到寄宿学校，然后他们分别飞往新西兰和苏格兰。今天她收到他们的明信片，他们中的一个生下一名男婴，另一个终于娶到了萨莉小姐。佳旺的手里捧着一大丛玫瑰，象征爱的玫瑰，是她给自己的礼物。从来没有人关注过她的幸福，所以她囤积了那些衣服、书、CD、玩具熊、照片还有帽子，她从它们身上获取温暖。但现在，有个陌生人说爱她。
她在倾听的时候沸腾起来，双颊绯红，有些激动地说：“我，我也喜欢你。”
后来许明浩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喜欢我。”她说。
爱可以互相交换吗？佳旺认为可以，至少人在快乐的时候，所有没有逻辑的事情都是可以解释得通的。
四
许明浩并不需要佳旺去工作，他给她一个账户，每个月注入资金供她买食物、日常用品，以及新衣服和化妆品。但佳旺需要的东西并不多，她每天只出一次门，取一百元，买蔬菜与玫瑰，剩下的钱都装在一个铁皮盒子里，她把它们整理好，郑重地合上盖子。“等将来我们有了小孩，就用这些钱去买奶粉。”她说。
许明浩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他扳过她的肩膀，凝视她的面孔。佳旺却伸出手，笑嘻嘻地说：“看一眼一块钱！”
许明浩给她一枚硬币，她把它也扔进了盒子，叮当一声。
他们从秋天爱到第二年春天，佳旺的盒子里已经有了六千块巨款。但也是那个时候，他们彼此间的热情消失了，常常是吃完晚饭后，许明浩看经济频道，她看书。他们不再有话讲，连拥抱也变得无力。那一天，佳旺回家时看到许明浩与别的女孩在一起，在咖啡馆，他们面对着彼此讲话，就像他们当初一样，说到开心处，许明浩笑起来。
许明浩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了。
佳旺默默地回到家，从衣柜顶部拿下自己的行李箱，太久没用它蒙了灰，她把它擦干净，把当初带来的东西重新塞回去，衣服、书、CD、玩具熊、照片、贝雷帽、玻璃瓶。没有感情的事物之所以能给人安全感，是因为它们不会抛弃自己。这是佳旺喜欢收藏东西的原因。
傍晚，许明浩回来，看一眼家里，问她：“你要走了？”
“嗯。”佳旺点头，又抱起那只铁皮盒子：“我可以把这个带走吗？”
“当然。”他走过来，吻一下她的额头说：“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许明浩站在阳台上看着佳旺离开，暮色中的身影格外厚重，就像一只慢吞吞的蜗牛。他依然觉得她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只是那部分是牙齿，因不再牢固而被拔掉，剩下一阵空洞的疼。
而佳旺走过熟悉的街，在一家珠宝店停了下来。她走进去，盯着一枚枚戒指看，最后，她看中一个细细的环，上面镶着一颗小小的方形钻石。简洁又大方，就像她的爱情。
爱情不在了，有颗钻石也是好的。
那天下午福州路的珠宝店接了一单神奇的生意，工作人员看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从一个铁皮盒子里倒出大把的钱，五块、十块，还有数不清的硬币。她一张张一枚枚地数，数够了，去结账。然后把戒指郑重地戴在手指上，看着它开心地笑。
从此，佳旺的纪念品又多了一件。可是走出珠宝店的时候，她忽然哭了起来。
爱会使人偏执，偏执使爱无法解释。
我亲爱的偏执狂
文\/菇仔
她涂着孤儿才涂的红色指甲油
小手20岁的时候，经常会去一所孤儿院。
每次去，她都揣着一瓶水红色的指甲油。这特别管用。每当有小孩哭闹或者淘气，她就说：“来，过来，姐姐给你涂指甲油。”小孩立刻就变乖了。
孤儿们那些可怜的手——细瘦的、苍白的、生了冻疮的、指甲咬得破破烂烂的——乖乖地伸出来，让水红色染上他们的指端。红色是令人喜悦的颜色，即使是一个身世再孤苦的小孩，看到自己的十颗指甲变成了温暖的红色时，也会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有时候还会冒出个鼻涕泡。
每次，小手会在孤儿院呆一个下午，晚饭开始时她就离开。
大耳那年也20岁，他是孤儿院的厨子。他跟那些年老的前辈们不一样，他们做饭总是舍不得放油，大耳不。他特舍得倒油，常把菜弄得油汪汪的。所以，就连孤儿院最小的孩子也能尝出当天的晚饭是谁掌勺，有油的饭菜当然比清汤寡水的要香。
这一天，是小手和大耳第一次遇见。大耳因为炸鱼烫伤了手，晚饭的任务由别人代劳，他就坐在院中一棵杏树下晒太阳，远远的，看着几个孩子和一个姑娘在玩老鹰捉小鸡。
有差不多20个小孩跟在那姑娘身后，真是一群壮观的鸡家族啊。大耳后来也参加了。自然的，他是老鹰，而小手就是鸡妈妈。
即使烫伤了左手，老鹰也余勇可贾，20只小鸡无一例外全被老鹰捉走了。孩子们很开心，游戏结束后，他们该去吃晚饭，而鸡妈妈也要回市区了。小手不知道，那天她在游戏中遗落了她的指甲油。有一个小孩子捡到了，交给了大耳。本来，大耳没有去市区的计划，他吃住都在这座大院里。但他忽然想到也许可以到市区去买双新拖鞋，于是，他在小手走后的二十分钟里也出发，很快，在公车站他遇见了她。
如果那天不是公车来晚了几分钟，小手和大耳很有可能不会再遇见。那是小手最后一次来孤儿院做义工，之后她就要去北京实习，那里有一家很好的公司等着她。
她接过大耳递过来的指甲油，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夜色很快笼罩了这座南方小城。大耳侧过头来看看小手，她不知何时睡着了。
深夜在便利店里独自吃泡面的女孩
之后，小手就去了北京实习。她有时候会和大耳通电话，讲讲近况，讲点冷笑话。这样聊着聊着聊到夏天来临时，大耳的一句话打动了小手，他说：“今天我去了市区，买了一瓶指甲油，因为有一个小孩在你走了以后一直很沮丧，我想，或许给她涂指甲油能让她振作一点。”
小手还记得她在北上之前曾犹豫着要不要带上那瓶水红色的指甲油。最后当然没带，因为指甲油可能过不了飞机安检。现在，她已经四个月没有回南方了，不知道那瓶放在寝室的指甲油是不是已经风干被室友丢弃。“每只指甲要涂两遍，这样才不易掉色。”她对大耳说。
小手在北京的租屋旁边，有一家便利店。每晚小手会在那里吃一碗泡面，由守店的店员给她冲水，泡好放在仅有一个位置的小桌上。北京给小手的第一印象是一碗深夜的泡面，之后才是孤独和寂寞。这样吃了很久的泡面以后，小手有了两个收获：一，她长胖了；二，她有了男朋友。
名叫心的男生也是跟小手一样即将毕业的大学生，说来很巧，一天深夜，他发现烟没了，就跑出去买烟。然后他看见在便利店里独自吃泡面的女孩，被她专注和落寞的神情吸引了。然后，他在第二天用尽全力抽完了那包烟，到了晚上，他有了借口让自己再去买一包中南海。
北京的夏天夜晚，有太多太多好玩的地方可以去，也有太多太多可能的爱情发生。而属于你的爱情，也许就是租屋附近的便利店，暖橙色的灯光下，一个心有灵犀的微笑。
为了能和心在一起，小手想要留在北京，而为了能够留在北京，小手必须拥有一份工作才行。她知道，没有人可能帮她，只有她自己能帮自己。
在秋来之前的一个夜晚，小手没有去便利店吃泡面，那个惯常守店的店员白煮了开水，为此很懊恼。然后心来了，他要了小手没要的泡面，要了烟，吃完面就在店里点了一根烟，这次，店员也没有过来请他熄灭，人们似乎都很疲倦。
而那个夜晚小手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不愿意跟任何人谈起。她只会在独处时想起那个不堪的晚上，她实习部门的上司，一个猥琐的男人，他载她来到一间偏远的酒吧，她陪他吃了饭喝了酒之后，他还要求更多。而她，她在这时把她的条件讲出来了，是一种以物易物，一种纯粹的交换。
后来，小手就留在了那间公司。她再去便利店时，和心又遇见了。面对小手隆重的打扮，心显然准备不足，但这不妨碍他们去约会。从便利店一直走到地安门，又从地安门走回来，然后他们在夜色里迷路。他牵着她的手，对她说他喜欢她。她确定地点头，说她一早就知道了。
他们决定好好努力在北京安家，共度后半生的时光。
到了结婚的年纪我害怕你嫁给别人
就这样，小手没有再和大耳联系，五年过去了。小手公司里那位先前作为上司的猥琐男人早已引咎辞职，当然，在他众叛亲离时，小手绝对没有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什么是成长呢？成长有时候是让我们变坏一点，有时候是教会我们血债血偿。
但即使长到再老，心间也总还有一些善良和美好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小手忽然接到了大耳的E-mail，信写得很简短：“好久没见你了，很冒昧。但我想见你，过段时间我会来北京，如果方便，想请你吃饭。”
这是一次百感交集的见面，因为大耳见到小手后就和她表白了。仅仅是一面之缘，他喜欢上她，然后用五年的时间暗恋她。五年，有多少人连五天都等不及，就从一个怀抱转到另一个怀抱，但是大耳他坚持了五年。“如果现在还不说，可能永远错过了，因为我们都到了结婚的年纪，我害怕你嫁给别人。”大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