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天石阶(1)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让玄天察觉到有人要潜进他的意识空间里，去篡改他的记忆。这样他的潜意识中的屏障就不会被构建起来，我们才有成功的机会。”圣光回答我。
“因为有帝妃·莉塔在，掩护着我们进入玄天神殿，躲过众多的守卫和耳目，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说。
“恩，我们需要通过莉塔了解玄天神殿的一切，毕竟她比所有人都要更熟悉那里。”圣光说。
“但是就算潜意识的屏障不被建立起来，遭到入侵，帝·玄天的意识空间还是会启动防御吧？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应对呢？”我又问他。
“每个人的意识空间，都有一套不同的防御体系。比如苏子晨的意识空间被苍翼入侵的时候，启动的是关闭感官的消极防御，帝妃·莉塔的意识空间被我入侵的时候，启动的是弑魂香的积极防御，而帝·玄天的意识空间的防御体系，在没有进入之前，是无法断定的……而且……”圣光顿了一下，继续说：“用造梦的方式改变一个人的想法，远不像你们想象的，像是用橡皮擦擦去练习本上的错字，再写上新的那般的简单。因为人的意识空间，是遵从一定的逻辑机制在运作的。每一个意识都是由上一个意识引起，并且触发下一个意识。所有的意识按照这种逻辑机制环环扣在一起，组成这个人的意识空间。这就好像是多米诺骨牌2一样，你触动了一个，势必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如果你没有掌握这个逻辑机制，或者对这个逻辑机制判断失误的话，那么你随便改动其中的任何一个意识，都是相当危险的。就好像你运算一组算式，你必须知道它的运算法则，如果本来是加法，你却用乘法的法则来做运算，那么结果肯定是谬以千里。我原本一直以为，还原玄天生日当天的场景，并用造梦的方式改变他那日的决定，就能改变这一切。现在看来，远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恩，我也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总觉得好像有更大的真相等待我们去揭开。”我说。
“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出圣光意识空间的逻辑机制，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是为他制造梦境、改变他的记忆从而光复梦之国的密匙。可遗憾的是，每个人的意识空间的逻辑机制都是不同的——因为人和人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是不同的，所以不同的人对于同一件事有不同的思维角度和衡量标准。”
“那我们要怎么办呢？”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或许我们需要求救于莉塔，借助于捕梦术和噬梦术来窃取玄天的梦境，然后根据他的梦境整理出他意识空间的密码。”圣光说。
“恩。”听圣光说完，我笃定地点了点头。
我睁开眼睛，结束和圣光在意识空间里的会面，并把圣光的话转述给大家。
在我和大家解释完的时候，一份情绪复杂的沉默萦绕在我们的周围。恐惧像是薄暮西垂时在地平线边缘的远山，虽意象模糊，但却是确切的存在。
我也低低地垂下头来，思索着。然而，挂在胸口的施华洛水晶灼灼其华的光芒又刺入我的瞳仁。
在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水晶天使元亚，想起了我们作为水晶天使座下的麻瓜魔法师一次又一次的历险征程。我字字铿锵地问他们：“你们是害怕了吗？”
听到我如同戎装待发的花木兰将军在上阵厮杀前号令三军那样，问出这句话来，他们都抬起头来看向我。
“经历这么多次的历险，我们知道恐惧含义深远，它以我们避之唯恐不及的祸害的形态闯进我们的生活。每当恐惧的巨大阴影笼罩在我们心头，就表示我们正处于成长的关卡，面临着重大的挑战。然而，躲避恐惧就如同不战而降，只会削弱我们的力量，如果我们先行接纳，并且尝试克服恐惧，新的力量就将在我们体内萌生。每一次战胜它，我们就被淬炼得更加坚强！”我字字珠玑，句句有力。
“水晶天使元亚就对我们说过——勇敢不勇敢不能单纯地用胆量来衡量，虽然也有所畏惧，但是却有战胜自己的信心，有挑战困难的信念，那才是真正的勇敢！”苏子晨追忆起了水晶天使元亚对我们的教诲。
在苏子晨的话语中，水晶天使元亚张开翅膀、衣裙飘飞的样子，她目光的坚定和掌心的温暖，又都被我记起。我的左手抚向了胸前的施华洛水晶，微微地闭上了眼睛，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元亚，我们并没有因为走得太远，而忘记了你带给我们的最初的坚强。”宁寒像是一个忧郁的王子，深情地说。
“我们麻瓜魔法师，没有在怕的！”这是罗大勇的口头禅，每当他斗志昂扬的时候，他都会微微地撑起鼻孔说出这句很大男生的话来。
“没有在怕的！”雷、闪电和谢安琪都跨前面一步，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了出来。我们一个一个地把手彼此交叠，莉塔也把手放在了最上面。
“没在怕的！”我们像是要上场竞赛的篮球队员彼此鼓劲儿，又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歃血誓师。
我胸前的施华洛水晶，又耀动过一阵璀璨的光，那光芒中闪现出元亚的脸庞。而欣慰，是缀在那脸庞上最美的妆。
【幻界·擎宇之巅】
在帝妃·莉塔的带领下，我们成功地避开了众多守卫的耳目，未费什么周折就踏上了属于擎宇之巅的领地。
眼前是墨青色的千年玄铁岩石阶，一眼望去，石阶一直延绵到高高的天顶。
“这条路叫通天，前面的路就没有那么好走了……”莉塔意味深长地说。
罗大勇抬脚就要踏上去。
莉塔一把拉住了他，轻声却有力地说：“快停下来！”
“怎么？”罗大勇疑惑地转过头去看莉塔，有些惊愕，似在说：“不就是一条简单的石阶路吗，至于么？”
莉塔似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这看似通途的石阶路上面，其实是由好多隐藏的空间严密地叠在一起，每个空间里都有很多的守卫。也许你这一秒看不到守卫，下一面你就可能撞到了守卫的怀里。所以，没有密令的人，是无法通过‘通天’的。”
“那我们要到哪里去找密令？”罗大勇问。
“密令……”莉塔还没有说完，只见我们前方的不远处，一队巡逻的黄金守卫凭空闪现出来。
“快站在原地保持静止，谁也不要发出声音！”莉塔连声说。
2、通天石阶
【幻界·擎宇之巅】
“快站在原地保持静止，谁也不要发出声音！”莉塔连声说着，把双手在胸前掩进宽大的袖口里。在衣袖的掩护下，她左手指尖已经有粹芒丝飞了出来，她把右手攀上那粹芒丝，轻轻拨弄。
那一队巡逻的黄金守卫，身穿豪华而坚固的黄金铠甲，身高丈二，壮硕威武。
我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其他的麻瓜魔法师也和我一样，暗藏魔法能量跃跃欲试。
“你们千万不要动，莉塔在用幻梦术把你们隐身起来。如果有谁暴露了行踪，那就满盘皆输了。圣光在我的意识空间里把一个诞好的梦境传递给所有的麻瓜魔法师。”
黄金守卫往前迈了两级台阶，和我们就只差两级台阶的距离了。
我们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心却像阴天闷在池塘里的鱼儿，快要打着挺地跃出来了。
那黄金守卫又往前迈进了一级台阶。看见帝妃·莉塔，低身行了行礼，就又消失不见了。
汗水已经濡湿了莉塔的额头。但是她还是没有收起幻梦术魔法。确保暂时安全了，她才收手。
所有人这时才敢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并在莉塔的带领下，抓紧时间撤离，闪进了一个还算隐蔽的巨大的石罅里。
“那一队黄金守卫从一个空间里走入了另外的空间？”我还因为刚刚的紧急情况惊魂未定。
“恩。”莉塔点了点头，“在这条通天上，一共有四级守卫，他们分别是玄铁守卫、青铜守卫、黄金守卫和白金守卫。刚刚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黄金守卫。现在他们虽然消失了，保不准其他的守卫又从哪里冒出来。”
“你刚刚说的密令，从哪里能得到？”宁寒问。
“密令是玄天要召见某位魔法师的时候，对其发出的邀请。每一个密令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密令只对应一个魔法师，它和被邀请者的魔法师类别、天赋属性以及灵魂印记等等相匹配。而且，每一个密令都针对特定的召见而只能使用一次。”莉塔说。
“登上玄天神殿，只有这一条路径吗？”苏子晨问。
“或许还有别的隐秘的路径，但是据我所知的，也就只有这一条通天。本来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带着你们暗闯，而以现在的守卫森严的情形来看，是不可能了。”莉塔说。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寻找其他的路径？”闪电提议。
“有没有其他路径还尚不可知，即便是有，我想也一定是机关重重。而这一条路，最起码莉塔还算了解。而且，我们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行踪。”宁寒显然是觉得那样也有些不妥。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停滞不前吧？”罗大勇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可是，我是被允许自由进出玄天神殿的……我有一个专属于我的‘无尽密令’。”莉塔说。
“那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莉塔的意思。
莉塔对我嫣然一笑道：“也只能这样冒一下险了，密令的存在，只能阻止魔法师的实体通过通天石阶进入到玄天神殿，这也只能确保玄天的实体的安全。然而设计这条通天的魔法师，恐怕再天机算尽，也不会料到有一天，有一队魔法师是奔着玄天头脑中无形的‘记忆’而来。”
“对，这众多时空交叠、守卫严密的通天石阶，虽然能把我们的肉身阻止在外，但是却无法阻止我们的意识。可以借用幻梦系魔法，让我们的意识通过梦境进入到玄天神殿。这里到玄天神殿的距离，完全在可操纵的范围内。”苏子晨解读出莉塔的用意。
莉塔点了点头，继续说：“首先我需要再用幻梦术把你们的肉身隐藏在一片幻觉中，从而实现你们的隐身。因为这次的幻觉需要延续的时间更久，也需要更加牢固，所以我需要用最上乘的粹芒丝来织就这个幻觉。”
她说着，伸出左手，五根七彩粹芒丝从她的指尖飞了出来。因为莉塔的身体里流淌着幻梦系魔法师的血液，又有虹亘中天魔法长袍加身，又铲除了脑海中的魔，凭借她体内汹涌的魔法能量，动用七彩粹芒丝并非难事。她的右手攀上那七彩粹芒丝，像是一缕缕丝线被编织成致密轻薄的纱一样，那些粹芒丝在她手指的灵巧运作下，化作一寸寸的魔法光膜。那些魔法光膜缓缓地把每一个人罩在里面，如同为每个人度身打造了一件隐形衣。
“我分别为每个人编织了一个隐身幻觉，这样就防止一旦遭遇识破，会一起暴露。”莉塔说。
“圣光，你本身就已经是灵魂，你现在就可以住进我的意识空间里来。在苏子晨对大家进行催眠之后，你需要用诞梦术为大家造一个‘灵魂出窍’的梦境。”莉塔看着我左眼的瞳仁说。
我感觉左眼一阵尖锐的刺痛，一道蓝光从那里发射出来，刺进了莉塔的左眼。
“我是该叫你谢安洵还是叫你涯索呢？”莉塔对着自从加入我们的魔法师战队一直少言寡语的谢安洵说。
“还是叫我谢安洵吧……”他还是那副微微羞涩却坚定的样子，他还是习惯别人叫他谢安洵，也许对自己身体内的涯索的魔法师角色还没有那么的适应。
“好。谢安洵你需要把大家的‘灵魂出窍’的梦境疏导到现世中来。”莉塔对他说。
谢安洵看着莉塔，没有说话，实际上他正在心底默默地扣问自己：“我可以吗？”
“在灵魂出窍的梦境里，潜藏在你身体里的纵梦师涯索的灵魂会被调动出来，你不必担心。”莉塔安慰他。
“恩。”谢安洵这才点了点头。
这时，苏子晨又调遣体内属于恒幽的催眠魔法能量。七彩罂粟又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上。他飞身而起，斑斓的光斑在隐秘的黑色中逸散开来。我们在这催眠魔法的作用之下缓缓地垂下了眼帘。
只有帝妃·莉塔还清醒着。这时，身处帝妃·莉塔意识空间里的圣光，动用了诞梦魔法。只见他像他的父王墨霏那样，高高地飞身而起，黑色的神秘羽翼在他的身后张开。他的瞳仁散发出淡蓝色的光。
那些光像是蒙蒙细雨在地面的沟壑里汇成溪流一样，在我们大脑的沟回中涌动着，缓缓地连接成一个“灵魂出窍”的梦境。一个个蓝莹莹的梦境魔法球从我们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如同海上升明月一般。
唯一清醒着的莉塔，张开手臂，虹亘中天魔法长袍衣袂飘飞。她像是古老的卖艺人操控提线木偶那样动着手指，而飘飞出的梦境魔法球随着她的手指变幻着位置。
一颗梦境魔法球来到了正中，而其他的梦境魔法球将它团团环绕。而那正中的梦境魔法球正属于谢安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