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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之归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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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利市场,是最大的香料贸易中心。在那里,有世界各处来采购香料的人。现在想来,那些看似寻常的人里,也许某个就是由来自斯脉奥帝国的香氛魔法师乔装而成。”香料和埃及,是闪电的话匣子的钥匙。
     
       “说不定我的母亲,就曾经在那里和你们的某位亲人擦肩而过。”
     
       莉塔这样说,顿时让闪电感到亲切了起来。
     
       莉塔说着,把手平摊在身前。虹亘中天魔法长袍翩跹地飞到了她的手上,“这就是一种缘分。所以,我想把这件虹亘中天魔法长袍送给你。你们光复梦之国的路途上,也需要它。”
     
       “可是……这是玄天送给你的礼物……”闪电知道,我们攻进这溺天神殿,与莉塔展开激战,就是为了夺得这件魔法长袍。然而听完了莉塔的故事,知道了这件魔法长袍上承载的意义,在它就摆在自己的身前,被人拱手相送的时候,闪电反而发自内心地犹豫了起来。
     
       “我很感谢你们……你们帮我斩断了魔根,让我终于不再被它所控,而能够用清醒的头脑思考。就在刚刚,你们读取我的梦境的时候,我就在问自己,怎样才算是爱一个人呢?我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玄天的样子——他第一次在费瑞格朗斯城的长街上吻我的手背,在幻城他器宇轩昂地对我说有一座属于你的宫殿将在这里拔地而起,那座宫殿叫‘溺天’,在我受伤之后,他抓着我的手温柔地说‘对不起……让你受伤害了’,他把我搂在怀里对我说‘明天,你嫁给我吧,做我的帝妃。’他把脸庞埋进我肩窝里,啜泣地对我说:‘我的行为玷污了幻界神圣王族的尊贵荣誉。’……我在想,那个阳光一样明朗,清风一样温柔,俊朗英武的幻界王者,因为对我的爱,而变得哀伤而自疚……而我,也在扣问自己,这应该是真正的爱该有的摸样吗?然而现在大错已经铸就,把虹亘中天魔法长袍交给你们,让它帮你们完成未完的征途,光复梦之国,也算是帮我为玄天洗濯他为之深深自责的对王族荣耀上的玷污吧……我所能做的,或许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闪电站在莉塔的对面,不知道怎样做才好。然而我却走过来,轻轻地挡住莉塔的手,替闪电说:“这个礼物我们不能收……”
     
       我说得真诚而且坚定,绝不是虚假的客套。这句话让莉塔,让在场的所有麻瓜魔法师,让我意识空间里的圣光,都为之震惊。
     
       帝妃莉塔怔着看着我,“那么大的阵仗讨伐到这里,为的不就是这件虹亘中天吗?”的疑问清清楚楚地写在她的脸上。
     
       “现在我们改变主意了,我们不仅仅想要这件魔法长袍,我们还想要你。”我看着莉塔的眼睛真诚地对她说。
     
       “想要我?”莉塔被我说得楞在了那。
     
       “因为你的父亲是梦之国的人,你的血管里流淌着属于梦之国的蓝色血液,虹亘中天穿在你的身上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效能。”我说。
     
       闪电听我这样说,恍然大悟,于是也开口道:“对,我不具有梦之国的血统,而且魔法能力低微,即使穿上了虹亘中天魔法长袍,修习织梦魔法,也不能达到你那么高深的造诣,那不是暴殄天物了吗?”
     
       “为幻界之王玄天编织梦境,如果不具有高超的织梦魔法,真的很难编织出那么细微的场景,完成那么艰巨的任务……”苏子晨诚恳地说。
     
       “而且,你不想亲手为玄天洗濯他为之深深自责的对王族荣耀的玷污吗?”我慢条斯理,却字字珠玑。
     
       显然,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被我的这句话打动了。
     
       “如果知道你在这样做……我想你远在冥界的母亲……也会感到欣慰吧。”我乘胜追击,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有规劝他人的天赋呢。
     
       果然,莉塔把那虹亘中天魔法长袍又收了回去,对着我们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们的战斗队伍中,又多了一员勇将——莉塔。而刚刚被莉塔的芳香迷阵迷倒的谢安洵,也在莉塔的亲自调理之下,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我们一行人离开了耗时颇久的溺天神殿,走出溺天神殿,远远地就能看到幻界最高峰——擎宇之巅。墨青色的千年玄铁岩垒砌堆积出至尊威严,斧砍刀削一般的刚毅线条勾勒出雄浑的肃杀之势,高高的山巅上写意的云缠绕着浓墨重彩的山体,在压倒般的浑厚中涤出一股轻灵之气。
     
       帝·玄天所在的玄天神殿,就屹立在幻界最高峰擎宇之巅,宏伟的宫殿群在那霞光万丈之所栉次鳞比。我们站在擎宇之巅的脚下,仰望着那云遮雾罩的神殿。
     
       “走吧。”我对大家说。
     
       于是大家便迈开了步子,一起朝着那里进发。强劲的风吹动我们的头发,魔法披风和魔法长袍在风中飒飒作响。
     
       帝妃·莉塔回过头,回望着溺天神殿。“溺天实为‘天溺’,代表我对你的爱。在这里我就是天,没有什么大得过我,所以我可以为你担当一切。就算有一天,我不再是整个幻界的帝王了,不再是别人眼里的天,我也还会是你一个人的天,把暖阳、和风、雨露都给你。”她的耳畔又响起了玄天那关于爱的美好誓言。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终剪断了那眷恋的目光,紧走几步,跟上了我们的队伍。
     
       4、光复之途的迷惘
     
       我和我的伙伴们沿着一望无尽、蜿蜒曲折的石阶,迈向擎宇之巅。我怀揣着拨云见日的明朗,有一种舒服的轻松的感觉,好像刚卸下重重的负累,心底竟然浮现出一首歌谣:“……又能边走着边哼着歌,用轻快的步伐……”
     
       “帝·玄天……真的像是你梦境中所描述的那样吗?”我又想起玄天的样子,想起他对莉塔的种种的爱与守护,侧过头去问莉塔。
     
       “恩。”莉塔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补充说:“他是一个英武睿智的王,并非你们先前所想的那样昏庸无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不是好办多了吗?”罗大勇大大咧咧地继续说下去,“我们友好地坐到一起,让仆人给大家端上幻界的美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帝·玄天说清楚,让他洗个香香,然后好好躺在床上,你们在他的床头为他造一个梦境……然后让我们新加入的纵梦师谢安洵小兄弟,把那个梦境送往现实……一切就OK了啊!”
     
       谢安洵本来正想着什么,低着头走着路,突然被点到了名字,便抬起头朝着罗大勇的方向看了过去。
     
       “罗大勇,你是有多天真?”因为意识空间里住着圣光的缘故,我自从在莉塔的梦境中大致了解到帝·玄天是怎样的人之后,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不至于像罗大勇这么神经大条地把事情想象得简单到这种程度,我不禁调侃他:“还‘端上美食’、‘洗香香’呢……你还能让我再囧点儿吗?”
     
       这时,我的左眼又一阵温热传来。这是独属于我和圣光之间的默契。
     
       我让大家暂时停下来,站在原地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清风吹拂着我,缭绕的云就在我的头顶浮动。圣光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的意识空间里。
     
       想来,好久没有和圣光用这样的方式见面了呢。他从我的意识空间不辞而别,只身一人,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通过“反逐”的魔法进入到了帝妃·莉塔的意识空间里。我甚至不知道他在那里又经历了多少磨难。一瞬间,我竟然热泪盈眶。
     
       我对圣光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呢,好像和苏子晨的亲情,和罗大勇的同学之情,和宁寒的怜惜、欣赏与伙伴之情都不一样……其实那感觉表达出来好像也并不难,大概就是——我正在用他的眼球看这个世界。然而这么简单的一句表述背后的情感,却好像是简单却辽阔的天空覆盖整片大地,就好像是简单却潮涌的大海包容了无尽生命那般的广博浩然。
     
       是他的一颗眼球,弥补了我生命的残缺。
     
       “圣光!”我在意识空间里,喊着他的名字。
     
       “浅浅。”我心里这些潮涌的情感,圣光也有。因为我对于他,也是一个如此不同的人啊。对于他而言,我的看似单薄又残缺的身体,赋予了他本来已经死去的眼球以新的生命。让他的诞梦系魔法得以延续,让他有了光复国度,担起责任,守卫荣耀的希望。
     
       我们在我的意识空间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生命的温度,暖着彼此的灵魂。
     
       就这样拥抱着,几秒钟的时间像是在时间的键盘上敲了一下空格。圣光有些羞涩地放开了我,气氛一时间呈现出有些羞涩的尴尬。我也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圣光打破了沉默,肃然地说:“我们不能让玄天察觉到。”
     
       “恩?”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让我茫然地抬起头来问:“你是说……什么不能让玄天察觉到……”
     
       “我们不能让玄天知道,我们要通过为他造一个梦境的方式来改变他以前的一个想法。”圣光解释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罗大勇想得虽然幼稚、简单了一点,但是如他所说,如果和玄天沟通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事情不就会顺畅许多吗?”我问。
     
       “如果要那么做了,事情不仅不会顺畅,反而会更棘手。这就是我很急很突然地把你叫到这里的原因。”圣光继续说下去,“人对于过去的记忆,是写在人的‘阿赖耶识’的潜意识里的,那里并不受人理性的控制。在人没有警觉的情况下,那里的防御是零散的、潜在的、不成体系的。如果有‘有人要入侵到这里来,企图篡改’明确的信号传递到这里,潜意识就会将将那些零散、潜在、不成体系的防御构建成一道坚固的屏障,强大无比。而人的主观理性是无法战胜这种本能的意念的。也就是说,即使玄天主观上想配合我们,他也是无法战胜自己潜意识里抗拒别人篡改自己记忆的防御。”
     
       听圣光这样对我说,我还是一脸的迷惑。
     
       “这么说来好像有点抽象。其实简单打个比方,你一下子就明白了。比如,你的裤子后面破了一个洞,在没有人告诉你之前,你还是穿着它轻松如常,但是,当你要好的朋友提醒了你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你会觉得羞怯,懊恼甚至如坐针毡,如果你的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或者在说笑,你甚至都会怀疑他们是不是在笑你裤子上的洞。你的理性告诉你,也许他们私语或者说笑的内容可能和你裤子上的洞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你还是本能地觉得很不自在。”圣光说。
     
       “嗯,的确是这样。其实心里明明知道,别人并不会有那样的恶意,但是莫名其妙地感到不安。就好像我因为事故失却左眼,我在卫生间里第一次看到空荡的左眼眼眶,看到那丑陋的样子,心里就升腾起所有的同学们都会远离和嘲笑我,整个世界都会嫌弃我那样的想法。其实,他们还是很友好的。”
     
       “对,其实这种现象的出现,就是因为当你‘意识到’的时候,潜意识里的防御就已经建立起来了,并且不被你的理性所主宰。而你所做出的非理性的行为,就是这种潜意识防御在现实生活中的投射。而这种表象,只能反应出这种潜意识防御的威力的冰山一角,潜入人的意识空间里,真正和这潜意识的防御力较量的时候,你会发现它真的很难缠……”
     
       “难缠?”
     
       “对。说它难缠是因为如果和它发生正面冲突,它几乎坚固到坚无可催的程度。但是实际上它又很脆弱,比如,你换了一条完好的裤子,移植了我的眼球重获光明,这个防御就解除了,也就是说它好像轻而易举地就被瓦解了。然而,它的本体虽然瓦解了,它却以另外一种形态永久的在你的潜意识里定居下来。比如在你下次再穿裤子前,你就会下意识地去检查裤子后面有没有破洞,下次打伞上街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避开拥挤的人群。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就是这种潜意识防御的生命力的延续。所以说,人生的经历和生命的感受,看似虚无,实则珍贵。有一些东西,入了眼,入了心,就再也挖不掉了。”圣光意味深长地说。
     
       听圣光这么说着,我的心底泛起繁复的感受来——生命之初,每个人都是一片未及开垦的沃土。你第一次看到欢笑,快乐就种在那沃土里,长出乐观;你第一次耳闻争吵,纷争就种在那沃土里,长出介介怀;你第一次感受呵护,安慰就种在那沃土里,长出依恋;你第一次体会疼痛,伤害就种在那沃土里,长出不安;你第一次经历离弃,背叛就种在那沃土里,长出心防;你第一次体悟守候,忠诚就种在那土壤里,长出信赖……阳光照耀着这片沃土,风也从上面吹过,有润泽的雨水,也有残忍的冰霜,岁月变迁,枯荣轮换……所不同的是,有的人繁荣旺盛,有的人日渐荒芜……就好像我们这一群人——我、圣光、苏子晨、罗大勇、宁寒、雷、闪电还有新加入的谢安洵,我们原来都是襁褓中的懵懂的婴儿,现在我们已经被经历雕刻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思维与性格,变成了风格迥异、彼此互补的麻瓜魔法师。
     
       而与此同时,一份对于梦之国光复征途前路未知的迷茫,又浮现在我的心头。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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