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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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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秉君上,辰时来的。”
       辰时。看来等了一个上午了。
       我便虽阿城过去了。阿城帮我躬身拉开门,我感到一阵煞气迎面来。
       果然,主座空着,下面的几个衣冠庄重的分列坐着;只不过主座边上么,咳咳,煞气的源头——背手而立的亮剑。薄唇紧抿着,眼中尽是寒光;再配上他背后人形长短的大刀,再配上他腰间的三把剑,再配上一身的黑色劲装,再配上刀痕蜿蜒的脸。
       扫过分坐于列的几个不同样式的胡须,恩,果然有些翘。
       把我迟到当成下马威了。
       也难怪。
       我笑着迈步而入:“各位久等。”
       一个侧身,一盏茶在手,宣起袍角,落座。
       他们回神的时候,我已经在喝茶了。
       还记得那几个人的表情,我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
       不过现在,当日大赦御城的海口果真做到,他们想必没有不服气的。
       这日天色已晚了,我点了烛,坐在书房里看书,阿城进来,欲言又止地说,庄主子还没搬过去。
       今天么,要从以前的院子,搬到君上的阁里去了。忖度着心斋的心思,拖了一个月才办。
       果然还是急了么。
       我合上书,起身,灭烛。跟阿城走了出来。
       走到院口,阿城便在一边站了,我迈进去。
       看见那边亮着的烛光,果然是那里么。
       我整了整呼吸,过去推门进去。
       心斋本是背对着我的,闻声猛地转过脸来,对上我的眼,僵了。
       我望望堂上摆的灵位,正正地书着“御流铭”三个字。
       按说,我拿到印的那日,住进院子的那日,心斋的主夫就是我了。可惜我一直痴儿一个,他自也没有奉我为主为夫的自觉。晚上就寝,是他扶了我洗漱之后,再我睡主房,他睡偏房。
       他于我虽有侍人之名,可那时宅子里的人都知道,和一个呆子,哪里可能有侍人之实。倒是他护着我的时候多些。
       而他得当我的正室,却是当日上位时一句暗示,跟庄行山许了的。恰好,我想要让他些享荣华富贵,就如此了。
       大礼在丧期不宜,也就这样拖了下来。
       我走过去,心斋低了头。背着光,我看不见他的脸色。
       我抚上他的背,他轻颤了一下,
       心下叹一口气,我道:“听阿城说你还没回去睡,不困么?”
       他缓缓抬起脸,又低了下去。
       “不如这样吧,你既然喜欢这个院子,就改成个花园。以后日日都能来,可好?”我避重就轻地问道。
       我唤道:“阿城。”
       阿城一路小跑过来:“君上有什么吩咐?”
       “明天着几个花匠、修缮院子的过来。具体怎么修,问庄主子。”
       “那庄主子,明儿我就遣人过来了?”阿城对心斋一个恭身。
       问句,需要心斋作答。看来几年来阿城跟着石先,不是白跟的。
       心斋怔了一下,侧头望我,我微微颔首示意。
       “那便如此吧。”心斋道。
       阿城领了命,一溜烟地走了。
       见心斋还愣在那里,我过去握住他的手:“今天就歇了吧。”
       牵着心斋,走出院子,走过一段路。
       远远的有下人,心斋手动了一下,我也就放了手。
       一路上,心斋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就这样进了君上的阁子,进了君上的卧房。早已收拾好了,上好的被褥,镂金的大床。
       我转身,见心斋杵在门口。
       我道:“我睡偏室,也没什么。”见他不语,续道:“只是传出去,不好。”
       心斋低着头转身,我赶忙去拉住他:“你睡偏室,传出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抬眼看我,我定定地回望他。
       我唤了人进来伺候洗漱。毕了,人都退了出去。
       心斋默默地先上床里躺了。
       我灭了灯,轻轻躺在外侧,透过窗,看月亮。
       我知道心斋没有睡着。心里有些堵。继续看月亮。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睡不着。胸口有鼓气,我轻轻地起身,披了衣服,轻轻地开门,再颌门。
       迎接我的,是满地月光如霜。
       我缓缓地踱到中庭,瞟见阿城远远地守了。我便唤道:“阿城。”
       见阿城躬着身小跑过来,我一拳锤上他的背,笑道:“没人的时候,就像以前那样就成了。”
       “嘿嘿~”阿城嗫着嘴笑,道:“君上夜半赏月,好雅兴,要酒么?”我挑眉看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给点颜色蹬鼻子上脸。这一点,倒是跟石先学全了。
       我笑:“不如阿城陪我喝吧。”
       阿城赶紧躬身道:“小的哪里敢。”咳咳,又打回原型了么。
       阿城一溜烟地跑去拿酒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撩起袍角,坐在中庭的石凳上。
       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忍着泪向心斋点头说要保护我的毛小子了。五年的时光,就这样改变了一个人。他和石先同岁,如今,身形也已挺拔出青年的样子。再加上新上总管之位,可谓意气风发,扬眉吐气。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附上额角,自嘲一笑。我晚上这样踱出来,不是庸人自扰是什么。爹爹的遗骨风光葬下,御君的骨骸烧成灰,被我洒在爹爹的墓上,可谓多年以来的心愿已了;亮剑石先阿城等一些曾今背着贱民的身份,憋闷着热情、血气孩子,也找到释放、燃烧、贯通热情的道路;终究没有被曾今的决然,逼成愤世嫉俗的庸人。如今集在少君的战旗下,愿启那宏图大志。
       我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无非是有些美中不足罢了。心斋跟我生分,也怪不得他。终究昔日呈在他面前的我,不是真正的我。他现在对我隔阂些,也没什么。他看看二少爷的灵位都要躲着我,的确让我心里凉了些;可他,被瞒着多年,心里又伤了多少。既然他情有所衷;日后我能给他的,不外乎荣华富贵、嘘寒问暖。我自会全给了他,总有一日能叫他开颜吧。
       罢了,家国天下那么多大事,我哪里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
       阿城没回来,想必知道我是不要酒的了。我起身,缕了缕袍子,抬脚往回走了。
       其实,今天的月光,真的很美。
       我推门进屋,见心斋着一件单衣。侧着身,沾着一点边坐在床侧,见我进来,立马站了起来。
       果然有些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我过去笑着道:“怎么起来了?刚才吵醒你了么?我晚上看书的时候喝了几杯浓茶,有些睡不着罢了;你难道要陪着我么?”
       心斋抬眼望我,眼神让我有些心疼。
       不等他答话,我反身颌了门,又走到床边,抱下一床被子,铺在地上,笑道:“是我没注意,这几年你都是一个人睡得,哪里惯跟别人同床而眠。我就睡这了,你也快睡吧。”
       余光见他杵在那,我直接灭了烛。俯身钻进地上被褥,道:“心斋,晚安。”
       我闭着眼,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床上窸窸窣窣地响了。我轻轻弯了嘴角,很快跌进了梦乡。
     
       番外之御君1
     
       我最讨厌女人了。虽然她们比男人容易受孕,也容易生出健康的小孩。
       我记得那个生我的女人是另一个女人陪嫁的丫鬟。她软弱异常,从来以那个女人马首是瞻。结果那个女人为了留住我爹,把年轻的她推出来,她一声也没吭,就躺在我爹身下了。
       若她有些手腕,耍些心计,自己当个正房,我还要佩服她。可他明明有了我了,有了一个男孩,却是还每天给那个女人端茶送水,低头弯腰。她生了我以后姿色渐衰,父亲就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她每天就知道夜里抱着我哭,然后白天再继续给他个女人端茶送水。不仅如此,还要我叫那个女人娘,因为那个女人没有孩子——她就这样放弃了翻身的筹码。真可悲。
       御家的孩子们到了年纪都是要一起在宅子里的西席那里读书的。只不过他们坐着我站着,他们喝茶我倒水,他们说话我闭嘴。
       结果后来二夫人披头散发地冲进来,说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无法无天了还?就是这样对待我儿子的?于是我被请上了上座。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知道,有些东西,是要靠争来的。
       我成了二夫人的儿子。那个被称作我生母的女人见了我每次都战战兢兢垂着头,叫一声:“二少爷。”
       后来知道,二夫人以前没收我,因为她以为自己还生的出来。不过后来看希望不大,就直接成了我的娘了。
       二夫人性格强硬,自从我成了他儿子以后,万事都不曾吃亏。什么都是最好的,如若没有,她就在宅子里或撒泼发狠或绵里藏针,于是我什么都有了。
       后来有人给了那个生我的那个女人很多钱,要她把我要回来,她收了。二夫人知道后,直接当着我的面,把她掌嘴掌死了。
       然后二夫人,我娘,对我说,想要的东西,都是自己抢来的,就看心机手腕。
       我定定地看着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生我的女人长得比她漂亮、声音比她好听、人比她年轻、又生过我,却一直屈居人下。
       我也慢慢长大了,有些事情开始明白起来。我娘也教了我很多我以前从来不知道的厉害法子,渐渐地我已经收了兄弟们的四块印了。
       后来她……居然!!跟不知道什么男人搞上,居然!!怀了一个孩子!被我发现这孩子不是父亲的,她只好悄悄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叫我以后把她肚中的孩子当亲兄弟看。
       哪里来的野种,也配!
       她的娘家,也就是御城‘梁家’的一些人听说她怀了小孩,都有些蠢蠢欲动。居然有人暗示我要我以后把这个“嫡出”的扶上去。开玩笑。
       我回去就把她肚子里的小孩打了。结果她又做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自杀。
       自杀——哈哈!!亏她想的出来,这跟生我的那个懦弱的女人有什么两样!!枉费我还一直对她尊敬有加。一群无知软弱的女人。
       我把她的死嫁祸在大夫人身上。知道她死前还怀过孩子,父亲大怒。大夫人的娘家也出来了,和梁家斗来斗去,最后我又收了一块印。大夫人的儿子——三少爷的印。基本上都差不多了,再束发的少爷们,一般都是直接叫人把印送过来给我的。
       一次,有人给父亲送了男宠,好像是罪臣之子。父亲不好男色,酒宴上便叫宾客随意。于是我第一次看到挣扎中的□,和那个男子露出的不甘与绝望——那样态和女子,完全不同。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碰女人了。宠侍全部换成了男人。我才知道,原来我并不是对内事冷漠,只是对柔弱的女人厌恶而已。
       后来父亲迷上了一个舞姬,不知为什么。居然为了她,连我下面的一些动作都不知不管。还说什么要带那个舞姬去天显山看雪。笑话,御家无圣旨不离御城。那个舞姬,让父亲变弱了,弱的几乎我都不想称呼他为父亲。
       我已经很厌恶这件事了。
       偶然中得知,那个男人居然连御家的密室都告诉了那个舞姬。
       不能留了,我找了个法子,让妻妾里怨恨那个舞姬的得了手。没想到那个男人怒了,不仅杀了害了那个舞姬的女人,还要拿那女人的娘家开刀。
       疯了。辛家是大族,哪有这样没准备就发难的。
       果然,御城乱了。我便趁了这个时机上了位。那个男人在混乱中死了。我最后一个保有一点敬意的人,也变弱,然后因为变弱而死掉了。
       只有我,一直强过来。
       我也会一直强下去。
       上位后,梁家的老人总是跟我提,要不是当年二夫人收了我……辛家也自以为扶我上位,有些骄。
       是时候让他们闭嘴了。
       我碰到了一个让我有些不自已的男宠,名唤若水的。我知道这不是好兆头,就直接把他扔了。
       我是不可以有弱点的。我身边就算只是有可能成为弱点的东西,也不行。
       后来乔山带回来若水的孩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守玉。
       对于痴呆,我从来都是只有厌恶的。
       我的儿子里,老二面冷,手脚却不狠,后来死了,也属正常。老大是有份心的,可惜做事太不漂亮。
       老三么,我看都不想看,整天只知道跟在老大后面。
       老四是怎么死的我知道,无非是生父四公子势太弱,也没什么问头。
       十年过去了,我都不知道守玉是怎么长大的。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我面前,身后是御城几乎所有的甲兵,曾今发誓效忠我的甲兵。——然后他笑着对我说,我该下位了。
       我这才知道,他的痴傻原来都是装的,我这才知道,我这次真输了。
       好久不曾闻到了,这种强者的味道。可惜没有时间再过过招,一切就结束了。
     
       仆从眼中无英雄
     
       我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品茶,书房茶香满溢。
       嘴角不禁挂起笑来。
       想起今晨醒来。
       床铺空空,一瞬间怔然,知是情理之中,心下笑笑,唤了人进来服侍。
       有人端水进来,我抬眼,却是心斋,着蓝底白纹浅袍。
       阿城早就送过去的,御君正室的服。
       看着那身淡蓝,我没有说话,心斋也没有看我。
       待心斋帮我把最后一条带子系好,最后一点衣角整平,我开口唤他,叫他泡杯茶到书房。心斋怔了一下,应了,转身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又加一句,这些年喝你泡的茶,惯了。
       他顿一下,又往前走了。
       先,就这样吧。
       至少,他现在知道,占着这个位,平日里是要做出样子来的。如今我不复他求,来日方长么。
       静谧的书房,撒点阳光进来,铺上层金辉。案台上静卧的,是石先今晨送来的匣子。派去给皇城送信的人马车鸾已回御城,并带回了皇城的回信。
       当日派去皇城送信的人马,是让石先挑的,皆是财喜来里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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