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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
       有下人冲进院子,拖了心斋,拖了我。
       呵呵,终于,开席了。
     
       平地惊雷
     
       “清君侧!清君侧……”是整齐而雄壮的声音,排山倒海。
       我笑了。
       有下人冲进院子,拖了心斋,拖了我。
       呵呵,终于,开席了。
       大殿,还是大殿。
       御君,还是御君。
       御君仍坐在中间的正座。
       家仆两排的跪好。
       只不过,正中间,跪的是大少爷。
       而四周的空气里,尽回荡着“清君侧”那整齐又雄壮呼喝声。
       ——这幅画面让我的血,有些沸腾。
       其实,我只不过是借了些九里年积下的架子作为手段,将御君清肃时埋下的祸根、大少爷学着御君效颦不成搞砸的场面,搞得更砸而已。所谓,顺势而为,煽风点火。
       我被人按在旁边,心斋却被丢到了大殿的中间,摔在地上。大少爷跪在旁边,纹丝不动。
       似乎不在意外面如潮水般的呼喝,御君缓缓地开口:“本座怎么就出去了一阵,就成了这个样子。”
       大少爷咚的一声,一头磕在殿上的石砖上,见血。
       “孩儿无能。”是无能,而不是不忠。是无能镇住豺狼之心的下臣,而非与蛮族有苟且么?
       御君转向心斋到:“怎么,庄家可是商量好了的?”
       呼喝声仍是一阵阵地传来,心斋抬起头,神色平静淡然,定定地看着御君不言。
       御君开口道:“若是为了流铭的事,大可不必如此。”
       心斋嘴角稍稍地勾了一下,有些惨淡。
       见心斋不答,御君转着手上的扳指,道,“我还道庄家是不是就此落下去了,平日里忍气吞声的,”顿了一下,挑眉道:“却不想,暗地里,竟经营的如此好。”
       扳指掉在地上,碎了。
       我呆呆傻傻地看着心斋,他不知转变了什么心境,转头看着大少爷,从容地笑了笑,朗声道:“御留觞,万事皆有因果,天网恢恢。”
       是属于青年的清亮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
       结果被人一脚踢上腹部,滚在一边。
       我心里一紧。心斋,你再忍一下,一下就好。
       御君的眼朝我转来,道:“这么说,当日痴儿的印,也是庄家给的了?用个傻子当掩护,庄家好手腕。”
       心斋从地上爬起来,闻言一怔。
       却马上扑上我,护在身后,刚才的淡定从容不复。“君上!……这……这跟五少爷没有半点关系。”
       “喔?”
       御君似乎对外面的吵闹全然无觉,饶有兴味地看着心斋爬过来死死地护住我。
       我痴傻地回望御君,呵呵,这件事与我有没有关系,过会儿,自然让你知道的明明白白。
       哐当~吱呀呀呀呀——
       大殿里静了,
       大殿的门被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的黑发随着开门那一霎那的劲风,在空中狂舞,映着被火光烧红的月。
       他身后满是尸体,像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他混身沾满鲜血,眼睛嗜血地赤红,周身缠绕着不属于人间的煞气。
       他提着一把刀,一把因砍人太多而变钝的刀,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血色尽染。
       只看得见,他狂烈的双眸中布满的血腥,闪烁的瞳仁里无法压制的兴奋。
       就像黑夜里的鬼煞、月光下的修罗。
       可,我却识得,那是亮剑——我的阿剑。
       他跨进大殿一步,才有人惊醒过来,拿刀围上去。
       一时间,刀影重重,嘶叫声起,大殿上血肉横飞。
       不一会儿,刚才阿剑站的地方,已经堆满了尸体。
       血从尸堆上蜿蜒出来,在大殿上流淌,静静地,在地上勾勒出一副极诡异的画面。
       有提着刀、浑身是血的武人,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守了整个大殿的要害。我瞧见,他们都微微地朝亮剑点了点头。
       外面,也渐渐地静了。
       “庄家的人,原来这么无法无天么。今天倒要看看,狼子野心的,到底是谁!”大少爷强自开口。想必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却有些颤——毕竟用的,是清君侧的名号。
       一片血色下,亮剑一眼剔过去。大少爷禁了声。
       有刀,架在了大少爷脖子上;御君也是。
       在食物里放些料,我自是乐意做的。生死一线,哪有什么下作上作之分。
       再说,我在御家韬光养晦苦心经营近十载,不用用岂不是浪费?
       御君缓缓开口了:“你们如此,甚是欠考虑,御城只会传给御家的。今日,你们就是主了御城,可你们姓庄的主子,却挡不了前来剿叛的天子军。”
       我瞧瞧架在御君脖子上的刀。为人鱼肉,面不改色,风淡云轻。再瞧瞧躲在一干人后面发抖的三少爷。
       呵呵,现下……按说……大少爷是要被清君侧的,三少爷扶不起,五少爷是个痴呆。以天子定下的御城世袭的规矩,能主了御城的,就只有御君自己了。
       虽不是无忧,交易却是可以谈的。
       等稳住了,外面的人以心中山川之险,胸中城府之严来看,哪里是御君的对手。
       不过,有句话不是说天有不测风云,平地有惊雷么。世事难料,未必皆在算中。
       亮剑闻言,一挑眉,嘶哑的笑声溢出,夜里,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君上是说,要御家的袭了御城才行?”一贯的低哑。
       御君微微颔首,弯了嘴角。
       亮剑扯出一个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甩手,将刀及其嚣张地插在背后,在空中划做一道血色的弧线。
       然后再——直直地向我走来。
       心斋有些发抖,却仍把我护在身后。亮剑的煞气溢出,心斋回身死死地抱着我:
       “卑鄙!!!卑鄙!!!!你们以为找一个傻子当傀儡就行了么么!!!”
       大少爷是嘶吼出声了,却被人当胸踹了一脚,伏在地上咳嗽。呵呵,平日里的温文尔雅面不改色哪里去了。
       却见另一个大汉,把心斋一拉,就拉到旁边去了。
       大殿里静静的,只听见亮剑的军靴和殿上的石板,撞击的声音,一下一下。
       我站在那里,亮剑走到离我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单膝跪地,顿首道:
       “属下亮剑,参见御守玉大人。”亮剑违和的嘶哑嗓音,在大殿里回荡。
       看到他眼里的一闪即逝的光彩和笑意,我也挑起一抹轻轻的笑,发自内心的笑。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
       再绕过亮剑,走出,走到大殿中央,微笑。
       微笑地看着御君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旁边的刀在脖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都无知无觉。
       我继续微笑地看着御君,笑着缓缓道:“不知御君如何这般惊异。这种族内上位的事情,我以为御君以前见多了。”
     
       上位
     
       恨,甚是费心力,需时时存心,常常回想,日日念叨。报仇更是如此。当年和爹爹共处四载,为了那四载,我搭了近十年在这个狼窝里。
       只因那四载我此生都忘不了、放不下;所以不得不回来——回来用十年流光,把心中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悔,洗得淡些。
       报仇,我不想用这个词。就他,还不值得我把心里的位置,赶一些重要的出去,腾出地方,专用来恨他。
       对我自己的悔,是要洗洗的。
       也下定了决心不再让爹爹那样的事重演,不让对我重要的人因为我的无能而消逝。
       该做的事,件件都要做;既然在哪里都要做,何不在御家做,还可随手牵羊,顺打一耙。所以当日,我才顺着来擒我的铁卫,让他带我回御家。
       来到宅子,厌恶御君是自然而然的。倒也不是因他如何对我,而是他看人识人估价人的眼光,让我几欲作呕。无半点真性,全然是算计。
       爹爹那么样一个人,不就如此给算死了;二少爷乃他亲身骨肉,没痴没傻的,不也如此给算死了。
       御家大宅君侍,父子间阴阳怪气,难道不是因了御君么;就算时代使然,大族之故;但凡事有度,御君太过,撞在我手里,自然容不得。
       我继续微笑地看着御君,笑着缓缓道:“不知御君如何这般惊异。这种族内上位的事情,我以为御君以前见多了。”
       冷眼看着御君失态。
       他死死看我,目光阴霾而深邃。平日里埋在下面的东西,大惊之下奔泻而出么。
       我轻轻仰起头,用淡淡的微笑回视他的锐利。
       大殿里静静地,时间好像凝固了。
       他似回了神,跌坐回椅子,只手撑着额,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在流动。
       他缓缓开口:“守玉……本座……错看你了。”
       我笑笑:“不敢。”
       他抬头,眉宇间没有了适才的犀利,好似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我却瞟见他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如此,御君是不是该把族印给我了?”不错,我称御君,而非君上。
       他挑眉看我。
       我静静回视,带起一抹轻笑,道:“倒也无妨。”
       “哈~没有印,做清秋大梦么?”
       是一声刺耳的,嘶吼出的音。我转头去看大少爷。见他从地上爬起来,面目有些狰狞,却因中药之故而立地无力。神情癫狂,困兽之斗么。
       我对大少爷展一个笑颜,道:“这清秋大梦,待大少爷畏罪弑父,守玉爰举义孝之行以诛大逆后,自然做得。”
       “你!!……”大少爷灰白了脸,冲过来,被按住。
       我续道:“大少爷包藏祸心,窥窃君位。御君含恨饮终,族印所在,从此以失。
       守玉内主御城,外结同心,安边固疆,送往事居,立勤王之勋。”
       我顿了一顿——“如此,皇都岂会不再遣人送一块印来,以作君命?”
       看着大少爷跌坐在地上,我叹口气,道:“不过受托于人,你安心吧。”
       他呆滞抬头,我转了身,不看快刀飞下时身首异处散出的血雾。
       对上君上眯起的眼。
       “为我爹爹正名,我留你全尸。”
       御君闻言一怔,肩膀却缓缓地开始颤了起来,在笑。
       “……你……你就为了这个?”
       我,为了这个,此生不再发生。
       我颔首道:“不错,我就为了这个。”
       御君笑得扬起了头,一手抚额笑道:“那贱人委身梁浩之下,你如此早慧,应看得的,如此龌龊行径,怎得正名!!”
       粗仆贱妇出口鄙言也就罢了。可就算天下人皆不知,他难道还不知么。亏得爹爹日日念他,亏爹爹为他作棋作子而无悔。
       对上他兀自笑意独尊的眼。我一怔,是啊,他,又怎么会明白?
       我扯起一个笑:“御君还真是贵人不知庸人疾啊。”
       转身,过去对亮剑吩咐几句。一时间,大殿内血色弥漫,还在大殿上的兀自痴傻惊异恐惧的,全被灭了口。
       也记作大少爷的功绩罢。
       正衣,着冠。
       外面,也传的差不多了吧——大少爷的禽兽作为,上代御君的大变。
       亮剑来到我的身后。我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楼里伪造的族印,笑了。
       我走向大殿的大门,有人从两侧拉开。
       我走向大宅的大门,有人从两侧拉开。
       我走向府中的外门,有人从两侧拉开。
       ——劲风吹乱了我的侧发,扑面而来的,是万里的火光。
       从高地上的御家大宅俯瞰,是万万点红光,无数个跳动的火星,憧憧隐隐,铺沓延绵。
       一位身着铠甲的将帅,浑身散发着威武之气,向我迈步而来,近了,单膝跪地,洪声道:“末将庄行山,参见君上!”
       我走过去将他扶起之际,在他耳畔轻声低道:“兄长请起。心斋为我结发,受不得。”
       他沉声应道:“君上抬爱,庄家愿为犬马。”遂躬身而起,和亮剑立于我左右。
       我从亮剑手中捧过族印,高举上冠,上前。
       得见族印,大多是祭祀的时候,远远地瞧见一眼,真能分别的,恐怕只有御君,我倒不怕他们认出。族印,象征上、精神上的终究多些,不过是块招牌。我没什么受命于天的自命不凡,也不太在乎真假凶吉。一切皆是自己争得的,事在人为。
       再者,庄行山立在我身后,当着全军的面,给我保证着信誉呢。
       族印天子亲赐,见族印如见天子。
       看着前排几个将领陆陆续续地跪了,于是后面跟着跪了。一片片的火把渐渐低下去。
       我朗声道:“御城富饶,仓储之积糜穷;共进共退,匡扶之功何远。愿我等皆为手足,共安升平之四海,共定城宇之天下。”
       伴随着雄壮开阔的齐喝声,万枚火把一齐上下律动。
     
       家务事
     
       回宅子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此役粮饷双倍,再加大赦御城,引了下面数万甲兵欢呼雷动。这些安民心的事情,前的御君不想做,也做不起的。诺大的御家,再加各门阀大族,哪个不要粮来养。
       我占这御君之位虽也做不起,但财喜来却做得起的。在御城,我也算办了件前无古人的善事。
       我也得细想想,军中改制的事了。
       庄家虽刚逃过灭顶之灾,但因此一役,从今往后,怕是要成为御城门阀之首。再加庄行山之能,心斋之位,自会滔天一时。心斋我是不会动的;庄行山么,只要他不太出格,做些藐视少君的事,我自也良田美宅地由着他去了。
       门阀大族的盘根错节,只能待我慢慢地,慢慢地用改制消解掉;我手上的码,也不少,就看怎么用了。
       大殿已被擦干洗净,我坐在殿上,命阿城作了宅子的总管,然后该留的留,该遣的遣。
       以前那些公子们,则集到一个偏落的院子里住了;和爹爹的无夙怨旧仇,我也就此揭过。
       都是些被无常世事逼成承欢身下的,不拼死了命讨了上面的人欢喜,此世便没了容身之所。再多眷宠,终究浮萍。我跟他们,又计较什么。再说,他们中好些是大户人家之子。动他们,实在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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