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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了,心斋跑过来一把把我拥进怀里,我的脸撞上他的胸膛,硬硬的,有些疼。我仰起头,他的发丝垂在我的脸上、肩上;他抱着我的手,关节有些泛白。
       在那随着夜风起舞的乱发里,我看见了一双悔恨欲绝的泪眼。
       对不起,心斋,我现在还……来日方长,我定好好补偿你。
       心斋拥着我踱进院子里,吩咐了沐浴。我轻轻仰起头,他感到了我的动作,低下头来尽量温和地注视我,我傻傻一笑,他也弯了嘴角,却比哭还难看。
       小丫头寸儿,站得远远地看我。咬着嘴唇,眼里……
       很好。明天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我今天时隔不久再一次地进了浴室,同样的雾气缭绕。
       由于我不知名的挣扎抗拒,心斋终于放弃了要帮我洗澡的打算;离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我坐在浴室里的小凳子上,阿城提进来一桶热水。我听到开门声,顺手将一条毛巾搭在胯上。
       原来的那桶热水还冒着气,熏得整个浴室都是。
       看来,院子里的几个是为了我回来以后能洗个‘干净’,不停地烧水了。唉……
       我正注视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恩,可能是那时打斗留下的吧。
       只听铛的一声。
       我继续研究,
       叹口气:“阿城,桶再给你这样扔就废了。”
       “为什么?”是一声完全不属于阿城的低暗嘶哑。
       我倏然抬头,有些惊异的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青年,道:“你怎么来了?”
       他逼近我。
       “为什么?”
       还是那一句,显然已经十分不高兴了。
       黑棕色的面庞上,除了那条最长的疤痕,这些年还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刀印,长的短的横的竖的;胸口脊背上的,就更多了——他把它们挂在身上,当作男人的勋章,战斗的留念。他用那双深的如鹰眼一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看。和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配起来,咳咳,……满身都是煞气。用的着这样么。
       我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抵抗;为什么没有叫他;为什么不直接发难;为什么……
       我顺着的目光——他在看……
       我被盯得有些发毛。
       虽然我们都是男人,虽然我前世不是没和别人共浴温泉的,但,好歹我们同是男人,可我现在算是一 丝不挂,他么,算是衣冠楚楚。
       叹一口气,随着他的目光,指着腿间的红红白白:“阿剑,这个”,我指指白的,“是我的。”他僵了一僵。
       “这个”我再指指红的,道:“却不是我的。明白?”
       他愣了一下,然后好像松了口气。就是嘛,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么。
       却见他在下一秒,更僵了。
       我只好转移话题:“楼里能动的有多少?”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忽然说这个,怔了一下:“攻武的,百二十三。”
       “武馆里呢?”
       “七十五。”
       “如何?”
       “楼中七十三入军为将,兵者不计;武馆里的,功夫与校尉比肩。”
       我点点头。道:“看这四皇子过的过不了这一回。他若是以胸中中大业为重,我们就多些助力;他若是争着一时之气、雌伏之辱,就也只有按紧急方案行事了。”
       亮剑听罢勾起一抹张狂的笑,刚才的情绪好像烟消云散一样,一挑眉,眼中露出兴奋之色:“终于要干了?”
       我笑:“不得已而为之,四皇子若是识大体最好。”
       看着亮剑微皱的眉,道:“其实也差不多了。既然该备的都已备好;那便只是等一个机会而已。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早些回去吧,盯紧一点,若是四皇子有异动,就……”我比了一个手势。
       不过以我现在浴室里的这姿势,这样态,估计也帅不到哪里去。
       亮剑一点头,起身走了。
       第二日,除了心斋格外的紧张外,院子里没什么动静;除了暗中满天飞的,各种版本的关于我和四皇子那一晚的流言外,宅子里也没什么动静。
       第三日,除了四皇子遣人来送了个小香袋的挂件外,院子里没什么动静;除了流言多出了几种版本外,宅子里也没什么动静。
       第四日,也是一样。
       第五日,御君已送皇子们回京出城三百里了。
       城里,是大少爷坐守。御城的守军是不会调去送皇子的,皇子们自带了两万天子之军。
       不过,御君这一走,未必能安宁。
       这两月来,皇子们的检阅,过了;和天子军一起驻扎时的暗暗比较,过了;背负的保护皇子的重担,卸下了。御城军全军上下算是是松了一口气,现下军中就是没有开庆功宴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御君送皇子去了,少爷们,军中的威本就不多,以前又被二少爷分去一点,这大少爷……
       以前的御君们那里,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蛮族大多无功而返。可这回,有些不同。
       以前的御君们,因着继位的方式,手下如狼似虎的爪牙之士多了去了;这位御君的不同之处在于爱权胜爱武,那批能征善战的虎狼,不是被清洗的差不多了,就是被从虎狼洗成了狐狸,再要不就是凉了心的……更何况,这一代的少爷们,跟前面马背上饮血的少爷们不同;这么大的年纪,却没有上过战场的。
       御城的驻军不曾变,将校的人数不曾变,剑弩的数量只增不减;可骨子里的一些御城的彪悍,却悄悄地变过了。
       可这时,刚巧御君的心思在皇子的喜好上,大少爷的心思在御君的喜好上。
       如果蛮族能抓住这样一个重创御城的机会,我会让它变成那股东风……
       上一回,只亡了二少爷;这次不知会不会找回场子来。御君对他们自是不惧的,大少爷因了前面的质子那一回,想必也是不惧的。
       下面的事情,布置得差不多了,我笑笑,静制动,拙胜巧,都是些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就看他们怎么玩了。
       第六日的时候,大少爷收到飞鸽传书,说蛮族绕过御城,绕过御城北边的冀城,蜿蜒千里,绕了一个圈子,破了嘉兰关,直入腹地——皇子遭袭。
       其实有御君在,若那两万天子军交给御君指挥,也没什么。可天子军,自不会如此,再加天子军的兵士们多不善此地作战。
       果然,传书报急,御城调军三万往援。
       石先给我递了条子,说一切就绪。
       大幕,就要拉开了吧。
     
       清君侧
     
       拜战事所赐,石先的生意又好了不少。
       这边御城军的三万才开拔,那边就传出蛮族攻城的消息。
       现在御城冶下,驻军七万。
       大少爷派军出城迎敌。
       我看着心斋夜夜不眠地绣了福、安,叫人送出宅子去。
       我坐在书房里的椅子上,摆弄着一个木质的玩具虎。瞟眼看过心斋,已经写满了一桌子纸的字了,仍兀自写着。
       莫不是几个“安”“福”“寿”。
       两万的御城军出城迎八万的蛮族铁骑,少了点。
       这次先遣军的将,是心斋的胞兄,庄家的大少爷,庄行山。呵呵,御大少爷动的什么心思,其实……算是昭然若揭的。军中有将,也有监军不是。要说这两万人退敌不力,极是简单。再免了庄行山,就更简单了。若庄行山战死,那就最最简单不过了。失了主心骨,庄家恐怕从此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为难庄家,按着大少爷的,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却要搭上御城两万子弟的性命。呵呵,大少爷,你善机谋权术却不懂民心。那两万人,不知身后有多少家眷在御城,多少兄弟在军中……
       正想着。“庄主子,庄主子!”小丫头磕磕蹒蹒地跑进来。
       心斋手一抖,墨水洒了一纸。回身急道:“如何?”
       寸儿喘口气,道:“主子,御城军胜了。”
       咦,就靠那两万人?我站起来,出去小解。心斋兀自拉着小姑娘问话呢,一时顾不了我。
       我来到里间,问:“如何?”
       “庄大少爷胜了。在大前河边,用欲擒故纵之计,又引了大前河的河水。”阿城道。大前河,距御城一千多里。
       “庄行山倒是个人才,大少爷不曾想到吧。”我笑了,本以为胜不了的,看来得变一变了。
       “蛮族呢?”
       “蛮族死伤近万,右王走脱,带着他们撤了。”
       “撤了?”我疑惑道。不是还有七万多么?
       “是。”阿城点头。
       第二日就印证了我的疑惑——探子来报,说是右王领着六万余人,出现在御城外一百里。看来,前面那个是饵,右王亲来,为了引开御城的驻军。所谓先声东击西,再乘虚而入。真正去迎击庄行山的,可能根本没有八万。
       可惜御家大少爷一毛不拔,只派了两万人去迎敌。歪打正着,蛮族不曾得手。
       听说,大少爷下午去了军中,有谋士死谏,泣血上承。罗列庄行山与蛮族勾结之种种苟且行径。望大少爷严惩不贷。
       一向温文尔雅大少爷拍案大怒。
       石先说,从那日,给庄行山那边的粮食,就断了。
       庄行山在御城军里,何等威望,大少爷这步棋,也太狠了些。
       消息像生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御城。只是有些小道的说法,也在无声无息地疯狂蔓延着。说是其实大少爷当年与蛮族勾结,害了二少爷。如今派庄行山去肯硬骨头,再行嫁祸之事,无非是帷幄里的龌龊勾当。
       此说也不是无根无据,庄行山本是御城军的副将,极得人心。大少爷叫人在军中演死谏那一出,不知得罪了多少将领。
       后来大少爷又派了将领带兵,出城迎敌。立刻就有消息暗中流窜,说,大少爷这次派的是自己的心腹,表面功夫做得好,却是个不怎么会打仗的,不知大少爷置御城于何地。
       晚上的时候,我见了一身戎装的亮剑,宽肩窄腰。
       我看进他的眼,道:“厚积薄发,就看此朝。”
       他点点头,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弯,眼里尽是兴奋的神色。
       我拍拍他,他转身没进了夜色中。
       第二日,五千多的御城军据说叛了;以前或是庄行山的部下,或是父兄在那先遣去的两万人中的。说是要给庄大帅送粮去,守城的军,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了过去。
       呵呵,具体的,都是亮剑再管。不过这情形看来,九年里楼里的兄弟入军籍,身居要职的,不少。
       于是,庄行山叛,又多了些证据。可有些事情,却在百姓里,口口相传的越传越广了。
       城前的两军仍是胶着。大少爷的心腹,果然不是什么能征善战的。关于大少爷勾结蛮族的流言,更是因了这件事情,像洪水一样地倾泻下去。
       这天晚上,我收到亮剑的回报,满意地笑了。
       后来知道,原来庄行山的军队已经断粮三日了,军中尽是悲愤之气。被蛮族一部围在千里之外。
       亮剑在外面发了信号,里面御城军中楼里的,去报了庄行山——粮到人马到——里应外合的灭了那股蛮族。
       亮剑以随军的身份拜见庄行山。说这些粮食是财喜来和楼里的一点心意——送给保家卫国忠肝义胆的飞将军庄行山。
       庄行山猛然抬头,说我现在是御城的罪人了,御城的百姓恨不得食我肉寝我皮。
       亮剑说庄将军您说错了,现在御城都知道是大少爷残害忠良。
       可粮都不发,难道不是已经盖棺定论了么。
       亮剑说,是五少爷从中周旋,在下和财喜来的石老板都是五少爷的属下。
       五……!!
       不错,五少爷……
       庄家宅子那边,石先也送来了报。这回,大少爷未必不想把庄家灭门。人,总是会死里求生的。外有强敌,共同为谋,再自然不过。
       第三日黄昏,御君回。据说那去援皇子的三万人路上遭了伏击,御君用回天之力,保了皇子,退了蛮族。
       第三日晚,御城外与御城军对峙的蛮族军的后面,闪起了奇怪的光束,照亮了夜空。
       整个军中,到处有人喊:“飞将军回来了,飞将军回来了!”
       渐渐地,却变成了震天地的喊声。
       将校一级的,多有不听主帅号令的,带人杀了出去,却互相配合的奇好。蛮族前后受敌。登时大乱。
       蛮族杀的杀赶得赶后,两军归一心——同归在飞将军庄大将军的麾下。大少爷的那个心腹,据说直接给祭了旗。
       庄行山挂主帅,亮剑挂副帅。
       军中校尉一级多是楼里的;再加上雪中送粮之事;再加上亮剑砍人到发卷的刀刃,这一役的战功;再加上飞将军亲点。如此挂了副帅,军中无异议。
       八万甲兵在御城外,要进来——清君侧。
       据说大少爷早就跟蛮族有勾结。
       有一句话叫众口铄金,还有一句叫积损销骨。
       何况大少爷,连金都不是,一口难敌百口;
       何况大少爷做的那些事,众人哪个不看在眼里?
       御城里面,哪里还有多少守军,御君想调也不可得。而御君自己带回来的那不足三万的兵马,却在回城的路上,就一直没有粮。
       财喜来,福生堂,越栖堂,同时断了粮。庄家也没有粮,钱家、卢家虽然有一些,但怎么都不够三万人吃的。
       财喜来,是面上的;里下的,自然也有。平时做着和财喜来竞争的样子,也就是为了去囊括,那御城里那纷繁复杂个相冲突的利益。
       军队里私下传言,大少爷怕有人偷偷给庄行山送粮,把城里剩下的粮食都烧了。
       疯狂的时候,往往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心斋抖着手给灯加了一节料,火光战栗着。
       我满意地看着宅子外面通天的亮光,是火把吧。
       举着火把的御城军,已经把御家大宅围起来了。
       “清君侧!清君侧!……”是整齐而雄壮的声音,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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