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上下班，沈翰去了趟超级市场，买了一些必需品回来。在小区内停好车，下车就见陈川的车子拐进来，他不屑的哼了声，往电梯走。没想到陈川追了过来，厚颜无耻地说，买了挺多东西啊，晚上准备大餐？
     　　沈翰说，陈先生，这似乎不关你事吧。
     　　陈川说，还在为今天会议上的事生气？我这不也是没办法，要说你们设计出来的东西是没什么新意了，你好好想想，总得做出点成绩给股东们看吧。
     　　沈翰笑，说，谢谢了，我会努力的，还望陈经理放心。
     　　叫得这么见外干吗？
     　　外人嘛，总归要生疏点。
     　　怎么，分手还不能当朋友了？
     　　沈翰笑，那可不，跟前情人成朋友怎么看怎么滑稽。
     　　陈川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好说什么，沉默了下来。
     　　后来沈翰掏钥匙进屋，突然想着陈川身上那衣服怎么那么眼熟？
     　　我靠，那不是前年自己送他的圣诞礼物吗？
     　　沈翰郁闷无比，你说这陈川什么人啊，也太无耻了吧，明明就分手了，还好意思穿着自己送的东西到处晃？那不是想让自己触景生情吗？
     　　沈翰越想越烦躁，给方其打电话，把陈川报怨了一番，然后方其说，有什么啊，估计是习惯这件衣服了，穿着舒服吧，说不定他忘了是你送的呢！
     　　沈翰还是别扭，说，那谁送的还能给忘了？
     　　方其说，老实讲你是不是对他还有感情啊，要有就去和好啊。
     　　沈翰说，呸，谁对他余情未了啊！
     　　方其说，你啊，看你反映这么大的。
     　　我那不是看不惯嘛！
     　　方其说，你就逞强吧！
     　　沈翰说，逞P的强，你不知道陈川多无耻，又懒，又死要面子，骨子里其实还花心的很，跟我一块的时候还不忘去勾引其他人，讲好听点，自认风流，难听点，人渣！我现在骂人都想骂你怎么这么陈川！
     　　方其说，瞧瞧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说到花心你俩不相上下吧，就去年你不是就去见过什么网友。
     　　呸呸，那是朋友，有什么啊，还不让我交朋友了？
     　　方其说你不能双重标准啊，凭什么你就是交朋友，他就是跟人相奸，再说，那次要不是对方长得入不了你的眼，你会好心放过他？
     　　沈翰吹着刘海说，我没那么不济吧。
     　　有！
     　　沈翰哇哇大叫说方其，你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是你朋友我才讲实话啊，其实你俩都是这样，背着对方寻欢偷乐，男人嘛，大家都可以理解。要说同性伴侣，很难做到对对方从一而终吧，而且男人宜冲动，被人撩拔一下下面就挺了，身体背叛很正常，心的背叛就难以原谅了吧。
     　　沈翰不得不承认方其说得很对，有点难堪，便道了句88把电话给挂了。
     　　设计室招聘贴刚贴出去，就有人打电话过来咨询情况了。沈翰这人挑人的很，首先他会注意礼貌方面的问题，从小细节看大问题是他的处事原则，有人喂了一声他便把电话给挂了，再打就不会接了。他娘的，打电话过来就得先说你好，喂什么喂！偶尔有人先说你好，沈翰嫌人家声音不好听，说人已经招到了便把人给打发了。后来电话一多，便开始烦，索性把电话给拔了。招人的事就全交给助理小张去做了。
     　　今早收上来的设计图，沈翰没一张满意的，他有点头痛皆火大，果然全是一群饭桶。他抓起笔，又放下，心里乱糟糟的，静不下心就没办法去设计什么东西。
     　　全是让陈川给闹的。
     　　沈翰昨天做了梦，做梦就算了，好死不死梦到陈川，梦到自己给他洗衣服，洗得还是那件自己送他的蓝色大衣，就昨天陈川穿身上那件！陈川穿三角裤，蹲在自己身旁，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沈翰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沈翰无比郁闷，梦到OK也比梦到陈川强啊，陈川咋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沈翰发了会呆，上网玩了会游戏，然后看星座运程。网上说水瓶座二月分红星高照，桃花旺盛。
     　　沈翰拍桌子，他妈的，这也太不准了，还桃花旺盛呢，老子都被人甩了，不对，是人被老子甩了！沈翰癫了一会，又焉了下来，他靠着椅背悲情，为啥自己这个甩人者感觉会比被甩者难受呢？
     　　沈翰想，也许是刚分开，情绪低沉是难免的。也许该给自己一点事做，心情就飞扬了？于是便起身开门神气十足说，小张，去通知早上那些人，下午面视！
     　　小张毕恭毕敬地问，下午吗？
     　　难道还明年？
     　　小张点头哈腰，赶紧翻看早上打电话过来询问名单，抓起电话便打。
     　　沈翰满意的点头，回了办公室又出来，眼神凌厉看着外面一干人说，设计图统统不合格，你们是吃干饭的啊！明天重交一份！
     　　众人心里暗自叫苦不好说什么，谁让经理心情差，成他的炮火也没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小张去收拾空置的办公室，整理一下排几张桌子就可以成面视厅了。经理也真是阴晴不定，说面视就面视，给他人一点准备的空间也没有。
     　　小张其实也挺郁闷的，想当初她是被经理的笑给骗了，早知道就去跟企划部的方经理了，据跟方经理的小李说，方经理大概是全公司最好讲话最温柔的男人了。
     　　跟着总经理好像也不错，可惜没有那容貌去做个秘书啊。现在跟总经理的秦秘书，挺受公司其他女性排斥，人美能力强，总不免要遭人嫉恨。
     　　小张笑，也许做一个平凡的人才是好的。
     　　陈川打着电话从门口经过，又退了回来，说，收拾这里做什么？
     　　小张说，经理下午面视要用呢。
     　　陈川凑过来，说，你们经理在办公室吗？
     　　在的。
     　　电话怎么不通？
     　　小张无奈一笑，大概拔了电话线吧。
     　　陈川暗笑，还真是没变，以前跟自己闹别扭，不想接自己电话，就拔电话线。
     　　陈川说，你跟你们经理说一声，下午的面视我陪他一块好了。
     　　小张心想你干嘛不自己去跟他说，还是应着，好的。
     　　中午的时候沈翰往楼上的餐厅走，后又按了电梯往一楼的员工食堂走，开玩笑，要在吃饭的时候还看到姓陈的，能吃得下去吗？
     　　他跨进食堂，无视掉众人的惊讶的目光，直直往打饭打菜窗口走去，打饭的大妈赶紧给他盛饭，往下压了还压，满满的一碗，沈翰哭笑不得，又要了点菜，往桌子走。
     　　沈翰举目远眺，座无虚席，他撇嘴打算回办公室吃得了，旁边有人起身收拾餐具给他让座，说，经理，你坐你坐。
     　　沈翰道了声谢，坐了下来，安静吃饭。
     　　隔了一会，群众又起了骚动，沈翰抬眼看，方其往这里来呢。
     　　方其打了饭赶紧往沈翰对面一坐，说，好巧。
     　　沈翰说，你也躲人？
     　　那可不！方其扒口饭说，老头子啊，将目光投我身上了，我能不逃吗？
     　　沈翰深表同情，说，可怜。
     　　反正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装傻。你说他女儿是不是没人要了，非得要推给我们？
     　　沈翰说，我见过的，还行，配你应该足够。
     　　得了啊，那不是说他女儿瞧上你那口子……沈翰冷眼一闪，方其连忙转口，陈川嘛！
     　　沈翰哦了声说，没听人讲起，真的假的。要真的，可得恭喜下陈川了，步步高升啊。
     　　你酸什么，在意就直说。
     　　沈翰说，你不想我饭飞你头上你丫就闭嘴！
     　　方其哼哼了两声说，没准哦？据说公主老找陆秘书的麻烦，传说中陈川藏着不见天日的老婆就是陆蓁，嘿嘿，话说回来，陆秘书也挺可怜的啊，为你做了这么久的挡箭牌。
     　　沈翰说方其你是不是皮痒欠扁？
     　　方其干笑两声说吃饭吃饭。
     　　沈翰说，现下她也不用挡了，想做正牌直接上，反正陈川没什么情操，我估计他爽着呢。
     　　方其说你这话跟我讲没用啊，去，去跟陆蓁讲。
     　　沈翰戳饭说，我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话说回来，我一直奇怪啊，怎么老头竟把目光放你们几个身上啊，我也不差是吧。这点沈翰怎么也不服气，他不明白自己哪点差了。
     　　方其咬着筷子指点江山，说你啊风评太差了。
     　　我怎么了我？沈翰无比委屈。
     　　多了去，说你去KTV唱歌摸员工屁股，说你跟人同居并且不断使人怀孕流产，人家身子都被你搞残了。
     　　沈翰大骇，这他妈的谁造的谣！！
     　　陈川！
     　　妈的陈川想干吗？？沈翰拍案而起，食堂内鸦雀无声。
     　　方其说是你想干吗？大庭广众下暴走不太好看，坐下来坐下来。
     　　沈翰气愤坐下来，说，妈的，陈川他也讲得出口啊。
     　　那不是以前嘛，那会老头示意说让你出来跟他女儿吃个饭，陈川急了才这么讲的，那他不也是怕嘛。
     　　那有他这么讲的吗？难怪我说老头怎么看我眼神都不对，妈的，敢情我在老头眼里就一色魔啊！再说了，我一大好青年，陈川他娘的存心不让我讨老婆，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瞧出他这么黑心？
     　　方其说，也别这么讲，这跟你心境有关，要当时你知道陈川这么说，估计你是感动的落泪，明白他的用心良苦，这会吧……
     　　沈翰甩下筷子，说，我去准备面视事宜，先走了。
     　　方其做喇叭状，说，沈大哥，可别生气哦，会长皱纹的。
     　　沈翰脸色铁青的走进电梯，使劲按了下五楼，有人叫着等一等跑了进来，说五楼，谢谢了。
     　　沈翰没吭声，就瞧着楼层指示灯往上跳。
     　　出电梯的时候，那人突然叫唤了句，沈翰……
     　　沈翰转头，眯起眼一愣，心里闪现两字，完了。有一种彻底的无力感占据心窝，站眼前的不是别人，是当年自己追到又不懂珍惜的N久前的情人石戈。
     　　沈翰整整脸色说，啊，石戈啊，好久不见了。
     　　石戈一如当年，有点羞涩，说，好久不见。
     　　沈翰试探性地问，你今天来是……
     　　石戈看着他笑，面视。
     　　沈翰随便找了借口跑了，他疾风跑进企划部，做贼似的合上方其办公室的门，在原地走来走去。他内心开始纠结，难不成早上网上说的桃花运就指这事？？MYGOD，让我死了吧！
     　　方其端着咖啡进来，惊了一下，说，沈翰，你在办公室干吗？想偷机密？
     　　被偷也是你活该，大门就这么大开着，沈翰靠在桌面不安，说，完了，我完了。
     　　方其怪异看他，说，瞧你这样，啥事这么了不得？
     　　石戈回来了。
     　　谁？
     　　沈翰烦躁，就大二我追得很凶的那学弟，你记得吗？
     　　方其嘴里的咖啡噗了出来，说，不会就那个你劈腿跟他谈分手从国外跑回来跟你拼死拼活最后哭得特惨的那个？
     　　沈翰啊了声，眨眼很纯情说，有那么惨吗？
     　　妈的，能不惨吗？老子跟了他三天就怕他做傻事，说干了口才把他劝出国的！我说你这人也够贱的啊，把人给拉到这个圈，二话不说又把人给甩了，你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要我我早他妈拿刀剁了你。
     　　沈翰不要脸的辩争，说我那会不是年轻不懂事吗？
     　　你现在就懂事了？
     　　靠你啊方其！我问现在咋办？谁跟你扯年少轻狂啊！
     　　这都多少年了，他不至于对你还余情未了吧。要说该不会是你自个儿瞎想吧。
     　　我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对我的眷恋。沈翰十分肯定道
     　　方其做恶心呕吐状，说，这么多年你自恋的毛病没改啊。
     　　沈翰阴郁，说，我自恋也比不上陈川，你说是吧。你还别不信，要说石戈家里挺好搞的，他有必要跑咱公司来面视个小小员工？我他妈早上在电话里怎么没听出他声音来？
     　　方其懒得说他，在办公室前坐下，开机说，那好办了，反正面视官是你，你不让通过他还能死赖着？
     　　沈翰说我郁闷就这点了，那么无耻的事我干不出来。
     　　方其嗤笑一声做为回应，沈翰拍桌子说你有没有点兄弟爱啊！
     　　你别跟我说爱啊，省得陈川从早到晚怀疑咱俩有猫腻。
     　　妈的，迟早有一天睡了你，老子让猫腻成真！沈翰忿忿往外走。
     　　方其乐着，扬声道，我夜晚睡觉不关门的，欢迎你半夜来访啊。
     　　欢迎谁来访啊？陈川从门外走入，说，沈翰那么匆忙干吗？
     　　方其忍不住想翻黄历，想今天什么日子啊，两夫夫都往自己的办公室跑，说，没什么，他不是要准备面视事宜吗？总经理你有什么事吗？
     　　总栽说了，下午要你去机场接下他的宝贝女儿。
     　　方其低咒一声说，装忙碌说，我下午有会议耶。
     　　陈川笑，很快的，接下就成，如果时间赶得急的话还可以跟公主共进晚餐，何乐而不为？
     　　方其郁闷，说，接送公主的事不都你做的吗？
     　　陈川乐，说，我有事啊，我跟总栽推荐你的，老头也蛮看得上你的。
     　　方其拍案而起，那个火大啊，说，你妈的陈川，你有必要这么陷害我吗？我跟沈翰喝醉酒同床而眠那事早过去八百年了，你这醋吃得也未免太久了吧！
     　　那会同沈翰去喝酒，贪杯多喝了点，结果隔日跟沈翰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好死不死被陈川抓包了，方其指天发誓跟沈翰啥也没发生，然后跟陈川说你不信我的人格品质也该信沈翰的吧。
     　　谁知陈川给回了句，最信不过就是他了，没把方其寒死。这之后，陈川是天天没事也得找点事让方其做，方其很无语，从没想过陈川的报复心这么强。
     　　陈川笑，眼神无辜，说，什么叫我陷害你啊，我这不是提升你的地位吗？
     　　方其懒得再跟他废话，惹到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陈川心情挺好的，哼着歌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