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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翰的目光直到那人转身后，才敢直白的看着那背影，其实，他已经努力克制身体上的不适了，尽管他能看出对方的不耐烦，却依然希望能停留得久一点，哪怕只是不耐烦地坐着，只要离他近一些，似乎自己就能感觉到满满的安心，似乎自己就能更靠近那温暖体温，似乎就能离那清冷的寂寞更远一些了……但也只是似乎而已，明明知道是不可能拥有的……
     
      萨环进屋时，便看到若有若无的笑挂在昏睡的人的脸上，有点温柔，有点无奈。
     
      19)
      雪已经积厚了。车轮碾压的弧形痕迹一条条纵横交错在地面上，洁白的雪混合着泥土与杂草成为了不纯净的褐色，青阳部格外热闹，明天就是祭祀之日，大君们以及一些重要的官员都已经来了。作为统治草原的富足部落，青阳慷慨地拿出早已储备的食物招待着那些那颜（领主，贵客）们，有肉，有酒，有美丽的姑娘对着篝火的咏唱，欢闹的气氛一扫了冬日的消沉。而大君却只是匆匆露了一面，便消失在了这虚假的盛会中。
     
      马厩里散发着一股马粪的臭味，释莫正为爱马兰哲梳理毛发，马鬃从指隙滑过，兰哲温驯地回蹭着主人的手，一面打着响鼻，鼻孔里呼出热呵呵的白气。
     
      “大君不该在这啊！”苍老却夹带着一点欣喜的声音传来，发出声音的人抱着粮草走进了棚子，灰白的发随意凌乱地披在肩上，衰老的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却依然能依稀看出褶皱下那或许曾经英挺的轮廓。老人的腿有点瘸，一拐一拐走来，看着释莫的目光却分外柔和。
     
      “勒古台叔叔……”释莫也微笑了，前大合萨勒古台是他除了父亲以外最崇拜的人，但很多年前因为某个禁忌被撤了大合萨的职位，那时候释莫还只是个孩子，他只记得再去吉罗山时，已然不见了勒古台的踪影，过了一年以后，才在青阳部的马厩中遇到已经瘸了的人，那么多年过去，释莫渐渐长大，而勒古台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迅速地衰老着。
     
      勒古台用铁叉分弄着枯草，佝偻的身形令人叹息，释莫犹豫着：“勒古台叔叔，阿摩敕……在哪？”草原的民族安葬死者，有棺椁、金银和衣裘，但却没有坟墓。因为他们一直要迁徙，他们相信他们的灵魂以及肉体都属于这片翰州大陆。
     
      “哎……”勒古台叹息，却没有马上作声，直到忙完了手头的活，才慢慢走出马厩，释莫也不催促，提着带来的酒和肉，缓缓与老人并行着。
     
      连日的大雪，被翻压过的土地也被白色笼罩了，勒古台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阿摩敕所在的地方。在一棵挺拔高大松柏之下，他停了下来，拿过释莫手里的酒，看着隆起的地面，慢慢让液体流淌进身体，摩擦出温热的感觉。
     
      释莫也没有再发言语，默默地喝着酒，藏在阴影中的眼里承载着什么，恐怕谁也无法知晓。勒古台在哼唱着古老的曲调，含糊的古语如同干枯的枝丫在火中连续迸断的声音，低低的却传得很远，那是所有孩子都会唱的歌，
     
      “我用两岁的羯羊做肉汤，
      早晨不让缺少，晚上不让迟误。
      我放牧花色羊，让它们卧满车下，
      我放牧黄色羊，让它们布满营地。
      你在我除了影儿外别无友伴之时，
      来做我的影子，
      使我心安！
      我把你牢记在心里！
      你在我除了尾巴没有别无鞭子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