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卷毛爬爬：可不可以不长大？ (2)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对死亡有这样的认知，能将恐惧化为平静，将悲伤化为坦然。也许，是因为洞悉了生命。无法预料的每一天，改变每秒都在发生。从外在的环境、宇宙，到我们体内的细胞、思维。失去了，拥有了，历经了。
如孩子对未来充满好奇，如青年满心斗志，如成年人般化解风雨，如智者内心安宁。
我们长大了，才懂得要珍惜的不止此刻，是生命中历经的每一刻。
故乡，意味着永恒。
——江一燕，摄于绍兴“女儿红”酒厂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温柔的黄昏，阳光温暖不了某种思绪。没有表情，清冷得如同一尊塑像。
寂寞一滴一滴落下来，洒在被晾干的泥土上，瞬间裂开成斑驳的忧郁。
所有人看着我。可我找不到我。只有双脚赤裸地踩着灼热，才被烫醒一丝回忆。
多么熟悉的开始。
多么陌生的结局。
当时？当时，为何你沉默得如此矜持。
原来，所有的不安都是因为太想你。
有多久没见你。
倏然转身，女孩像个小女人。
你还记不记得？
那个在府山脚下，呆呆望了你一夜的小姑娘。
当时的月亮
江南就是这样，可以安静地待在家里一天，
偶尔去阳台听听雨，和猫咪睡个午觉，陪妈妈耳语说心事。
——江一燕，摄于绍兴
有多久没见你，
当时的月亮。
离开你，所有的缘分都带着圆缺。
而当时，我怎么只觉得寻常。
而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一走，就是十年，也许更长……
小镇的傍晚。人们穿梭于朝九晚五的车水马龙。鸣笛声，孩子的笑声，二楼厨房飘来的饭菜香。每一个窗口都渐渐点燃了温暖。而我从梦中醒来，孤独地行走在异乡的寻梦途中。
妇女一二事
一大早起来看见我们家“好玩儿”（母）对着窗外飘零的雪花若有所思，这一沉默的背影持续了几小时。而身边的“高兴”（公）打着小鼾睡得四仰八叉，一闭一睁也过了几小时。 主人爬某边喝着小茶边感叹：自古以来，还是女子比较有情怀……
话说下雪，今年真的好神奇。春节回绍兴，大年三十上午还是阳光灿烂，晚上却开始飘雪，把初一兼情人节的小城衬得格外纯洁。元宵在北京，鞭炮声中雪花悄然而至，把团圆和吃汤圆这事衬得尤其浪漫。今日的北京城又是白茫茫一片，一夜的惆怅已是豁然开朗。打开手机才知——妇女节！怪不得，好日子都要下雪！
妇女“好玩儿”，今天格外特别。当我躺在沙发上看斗斗送给我的《等云到》，她突然从另一个沙发跳到我身上，用一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深邃大眼睛望着我，突然上来舔了下我的脸。一时间我涌上一股强大的感动，如果不是意志坚定，眼泪就下来了……当然，如果亲吻我的那个是“小乖”（小江的宠物小狗），我也就习以为常了，可这一次居然是高傲无比的妇女“好玩儿”啊！
“好玩儿”和“高兴”刚到我家时，我还没习惯用猫的方式去“养育”他们。他们的饭量每天和小乖是一样的，两顿，每次还不能吃多，因为小乖总是暴饮暴食。结果，他们每天不停地叫。两个星期后我带去宠物店时发现他们已经比同龄的小朋友小一半，以至于我的朋友来家里时说，这灰灰的小东西到底是猫还是老鼠？这件事让我愧疚了好久。
尽管我给他俩取了如此喜庆的名字，他俩却总是不爱搭理我。每次我都蹲在地上用各种好听的声音诱惑，结果也只是热脸贴冷屁股。唯有放猫粮的时候，他们才会变成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飞猫”。每次我回家，他俩也不会来个热乎乎的迎接，这些都和小乖形成了鲜明对比，我的心有时比冬天还要寒冷。
但时间久了，我突然觉得他们很独立，能给主人很多个人空间。有时候你出差一两天他们也可以好好照顾自己，不像小乖属于死缠烂打型。他们不是天天依赖，只是偶尔给你一点亲密，那就让你眩晕……很容易被征服，果然是猫性哈！
现在他们已经学会坐在门口等我回家，在到点的时候呼唤我起床，会在我同他们说话之后“喵”一声，让人觉得好幸福。可能我的幸福点本来就很低。但在这个寂寞的人类社会，这些小小的动物居然可以和你用心交流，愿意倾听，你会觉得他们比很多人更能读懂你的话语。
“好玩儿”和“高兴”相爱了，他们总是相拥而眠，妇女“好玩儿”把胳膊整个放在先生“高兴”的肚子上。这些细微的景象，让我们傻乎乎看着的人也觉得无比温暖。虽然有时候他们也打得不可开交，但对于幸福生活来说，那不过是调味剂罢了。
突然想到，为什么今天“好玩儿”小姐如此直接地亲吻了我……一定是在欣赏完雪景之后，她内心感触万千，意识到自己的生活特别完美：有一个至爱的男友，有一个懂她的女主人，作为一只母猫，幸福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她走到我面前，轻轻吻了我的脸，然后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主人，节日快乐！”
“好玩儿”和“高兴”，那，我叫“开心”！
——江一燕，摄于北京
云上的日子
不要让所谓的欲望困扰你。
不要让更多的名声折磨你。
不要因别人的言论束缚你。
不要为你所不能的而改变你。
让心灵隐退到属于它的宁静角落，平缓地呼吸。
那些让你累的，不过是时间长廊中的一瞬间。
与其在意别人在乎你，不如找回自己。
生命如此短暂，遗忘比赞许来得绝对。
飞行的日子里，
让心灵先于身体而飞跃吧。
谁懂得你内心的忧伤，只有自己才能化解命运的无常。
——江一燕，摄于美国
一个老演员问我，幸福是什么？疲惫的我，一时无言以对。
追求理想，追求完美，证实自己，不断向前，这些算是幸福吧！老演员摇摇头，幸福是该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该睡觉的时候好好睡觉，玩的时候专心玩，工作的时候享受工作。
我侧头回望，午后的阳光透过房檐散落在他脸上，那些深邃而神秘的皱纹仿佛藏着许多故事。想来，与他工作了那么久，我竟然没有时间仔细观察过他。是啊，这些原本简单的幸福根本就不在我们的追求范围之内，可也正是这最基本的生存规则早已被我们的盲目追赶甩在九霄云外。
吃饭的时候想着各类工作进程，睡觉的时候担忧还有什么未完成，工作的时候已无限烦躁，该玩的时候累得只想睡觉。恍然，吃饭不香了，小小年纪要靠安眠药睡觉了，工作不是享受，又哪有情绪玩？
忽而羡慕那些远离城市的山里人，可以用一天的时间坐在山头发呆。用如此慢的节奏感知自我和周遭。同自己唠唠心事，亲吻花儿的香气，听鸟儿对话，打望田埂上的邻居，收集山间放学娃娃的笑声。感受到饿了，困了，感觉到自己每个器官的意识。
而此时此刻的我们呢？
慢下来
若给一天的时间在林中坐下来，不出一小时定已如坐针毡。若没了手机，没了电脑，发不了邮件，该多么惶恐和忧虑。城市里的我们固然比他们富有，可以花钱去排毒、做瑜伽、去按摩、吃养生大餐，但心灵的污浊呢？并非有钱就可以治愈的吧。没钱的人不一定精神贫穷，有了钱，也可能是最穷的人。
2011年，一个叫小悦悦的女孩被无情的车辆碾压。但最无情的却是这些在城市追赶的人们，无数成年人行走在自己的路上，竟无视这个生命，一个渴望有人拉一把的灵魂。最后，是一个年迈的拾荒老太太抱起了她。那是一个在世俗看来肮脏、贫困的社会底层。但，到底谁的心灵更纯净呢？
我们冷漠，因为彼此不信任。我们麻木，因为只关乎自己。我们窥探别人的自私，我们又何尝不是无情。我们正丢失自己的灵魂。如果这是人与人交往的基础，那也将是道德文明的堕落。也许，真的是我们走得太快了，忘了拥有的意义，忘了人该有的本能，忘了人之初的内心。
也许，我们真的该试着慢下来，留下一些时间重新审视我们的生命。
不只是我们付出了多少，
而是我们在付出之中放进了多少爱。
——江一燕，摄于绍兴
如果你遇见我的箱子
我的小红箱子，陪着我走过很多城市，已伤痕累累。
不曾在意它的心事，它却装下那么多坚持。
明天又要带着它飞，飞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那个听起来熟悉的城市。
我亲手为它编织一件新的clothes（衣服），才知道每一点伤都隐藏太多的掩饰。
它从来都不说，只是默默地跟随我，走过每一点寂寞。
如果你遇见我的箱子，请喜欢它的样子。
如果你遇见我的箱子……
别忘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都说每过七年是生命的交叉点。仔细回想确有巧合。第一个七年，我的自我意识里出现了“孤独”这个词。第二个七年，我按捺不住的叛逆冲出身体，于是一个人背包离乡远行。第三个七年，我疯狂于爱情的热烈与痛楚，虽然，那时的我们不懂爱情。第四个七年，有一天醒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皮肤里的胶原蛋白流失迅速。于是我贴上各种面膜，但身体的自我变化已不是补一觉或者贴几张面膜可以控制。
新的烦恼每一天都有可能突如其来。但，你发现现在的你并不像过去那样惶恐和悲观。你回头看见，那三个七年仿佛是你曾经遇见过的三个女孩，她们留于你的身体却不再是你。现在的你，与自己和解，对世界有辨析。
爱情和理想远离了酒精。生活如一杯清茶，香醇久远。
在人生的这四个七年里，对时间有过不同的期盼。七岁的时候不理解人为什么会死，总梦见自己死了。十四岁的时候盼望长大，一颗自由不羁的心以为长大了就可以掌控世界。二十一岁扬扬得意，不吝啬挥霍时间，仿佛青春无限漫长。
小江的话
然而二十八岁了，恍然大悟。时间真是生命的上师。他们引领你穿越每一个七年，完成每一次蜕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七年会怎样，但你却越来越清楚过去的七年对你意味着什么。
由此，女孩不再害怕时间，反而对生命充满了期许。因为她确信她正朝着一个更好的方向前行。
也许我不再是过去那个小女孩了，但她们成就了今天的我。而今天的我，又将是下一个我的引路人。
未曾摔倒，便不懂得保护自己。未曾痛苦，便不知平静的美好。时间诚然是残酷的，因为在记忆里它不过是几个瞬间。但它又如此之神奇，那几个瞬间承载着满满的历经与转变。
在这本书里，有小女孩的天真，也有小女人的些许感悟，愿与你们分享曾走过的点点滴滴。
感谢一直陪伴着我的爱我的和我爱的你们。
2011年8月20日
北京——温州飞行中
走在路上，遇见很多事，也看淡很多事。
唯有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是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