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返回上一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Marchentic X'mas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吱。”
      把月历上的日期又划了一个,他将麦克笔掷回笔筒中。
      然后他开始收拾桌面的东西,将最底的抽屉中的香烟都拿出来塞进包包中……
      坐在医疗床上,正在扣上钮扣的青年讶异地问:
      “医生,你要出去外头吗?”
      他瞧了青年一眼,调戏一句。
      “怎样?你也想一起出去吗?先向典狱长拿假吧。”
      青年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嘴角向下垂,“别说笑了,我要是能出去现在也不会坐 在这里跟你聊天了……医生,不要走啦,大家都不喜欢那个接替你的混蛋。你知道吗?他真的是个混蛋。”
      他笑了起来,把白袍脱掉,挂在置物柜旁的衣架上。
      “我懂了。原来你们在我的背后也是这样说我的。”
      青年年纪还轻,才刚过二十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犯结党偷车而进来的。
      看他,仍然稚嫩率直,说话不分轻重,这样的青年他就是想欺负一下。
      “没有啦,我们顶多就说你真是个啰嗦烦人的大叔……哈哈哈,反正医生你也不介意的吧?可是那个他妈的混蛋只懂一味向那头典狱长肥猪哈腰,说要控制用药量又说医疗制度要整顿什么的,有够白目,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不过是顶替假期的医生吧!我看啊,他没过多久就会给老大教训教训的……呜!”
      他伸手,毫无预警地用力揉了揉青年的头,阻止他继续大放厥词。
      “拜托,我已经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对着你们这群小混蛋了,要是你们再逼走那个医生,那我岂不是连那微薄的假期都没有了?当我求你们了,放过我好吧?你以为狱医容易找啊?”
      他顺便将青年要扣不扣、有两颗错位的钮扣给仔细扣好,说:“也代我告诉你的老大,如果他敢动那个混蛋一根毫毛的话,接下来起码有六年他都不会再尝到止痛药的味道,OK?”
      朝夕相对,即使再不想见一个月也得见两次的医生无比温柔、慢条斯理地替他一颗又一颗扣上囚衣的钮扣,扣得整整齐齐,甚至拉了拉囚衣的下摆。
      他们贴近得能嗅到医生的头发散发的洗发精香味,但这男人说的话却让他寒毛直竖,从背脊一直凉上来……这不摆明是威胁嘛!“知、知道了啦……我想老大暂时不会动那混蛋的啦!”
      “我回来以后一定得问问你老大,究竟那个替补我的医生有多讨他的厌啊……”用青年刚好能听到的声量,这样不高不低地喃着,他一手拎起皮袋子、一手推开门,“喂,那边在打盹的那个!不要转头,就是你,替我带这小子回箱子吧。”
      狱警咋咋舌,走过来替青年铐上手铐,带青年出走廊。
      他从牛仔裤口袋掏出海绵宝宝的钥匙圈,锁好医疗室的门,“……大概半小时之后会有人来接我的班,替我跟典狱长说一声吧,我走了。”
      狱警大略的点点头,说:“医生,顶替你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只知道他是个……”
      他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接话:“混球,我知道。我完全明白你们有多不想我放假了,最好我就陪你们一起留在这他妈的地狱是吧?”
      青年一脸不满,还想嘀咕些什么。
      他一手将袋子搭上肩,转身,“圣诞时可别太挂念我,去跟可爱的义工姐姐玩得高兴点吧。圣诞快乐啊!”
      “圣诞快乐啊……医生。”
      “掰掰,医生。”
      后头传来无精打采的两句,青年与狱警非常不是滋味的目送他离去。
      接下来可以放长假,心情自然特别好。边走出去,他边跟每个人说掰掰,顺便通知他们他将会放长假,向每个人交代两三句要留意的事宜。短短几分钟的路,他走了快十分钟。
      幸好现在不是放风跟体育时间,操场上空荡荡连鬼影都不见,不然他又要被那群小混蛋拖磨了……咦?等等,连鬼影都不见?平常守在岗亭内的狱警咧?
      他走下监狱外的斜坡,直到粉蓝色的大闸,老远就看见狱警的背影。
      狱警紧贴着粉蓝色的大闸,似乎跟闸外的人在说些什么……大概是来探监的亲戚吧!
      他再走近,竟听到狱警跟外头的人有说有笑的,聊得不亦乐乎……奇怪了。
      不知是谁先发现他的,外头的其中一人举起了手,向他一挥:“医生!”
      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公主”的男人,鼻头红通通的,仍一脸灿烂地向他笑。
      他三步并两步地跑下去,狱警替他拉开了大闸的一条缝,他钻出去,打了一把熊仔的后脑勺,“妈的,我叫你们来跟狱警聊天?我不是叫你们去Cafe坐着等我吗?”
      天气这么冷,那个公主又是连夏天都会重感冒的蠢蛋,在外头站着等个什么劲啊?
      他都不挑人,看哪个离他最近、最顺手的他就巴下去。
      眼前这五人都是他任职的监狱的前“住客”,一群臭味相投、一天不惹事就身痒的臭小子,因此被狱警们“照顾”得很不遗余力,被他照顾的则更多。现下,这群吃免费牢饭吃得饱饱没道一声谢、出牢后仍不知悔改的小子们已是意大利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也算他们有心、特意在圣诞节前回来香港找他一聚。
      熊仔抱着头雪雪呼痛,躲在老大哈雷的身后,好不委屈,“干我屁事?我也说了要去Cafe坐着等的,起码那里暖多了,是老大跟可哥他们说不要的……”
      可可将抽到一半的烟蒂弹下地,鞋底辗着灭了火,“挂念嘛,挂念医生啊。”
      “少来,你挂念的只是那个圣诞木头蛋糕吧?这样挂念我的话就再进去坐一年半载吧。”
      跟狱警道别之后,他们一起走下斜坡,一个两个像撒娇的小动物般围在他的身边。
      哈雷一手将他的袋子给接过去,替他拿着,“啊啊,之前我跟可可陪了医生七、八年还不够嘛?医生就这么想吃嫩草吗?哈哈哈~不过如果监狱里有好货色的话,本大爷我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不就是跟你们一样,乳臭未干就忙着认别人老大、认别人小弟的一群混蛋。”
     不甘于人后的“公主”陆皑挤上来,把从刚才就拿着的一盒礼物递给他。
      长方形的盒子用金色花纸,咖啡色丝带包装得很高级、很精美。
      “医生,这是我跟阿心送你的,你看看合不合用?阿心还说,有这份圣诞礼物可以换比较大份的蛋糕……啧啧,超攻心计的,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医生你管教无方啊。”
      “现在是谁的家教不好啊?先说,别以为你跟阿心老夫老妻了,礼物就可以合并只送一份。”老早猜出里头是什么,他也就不矫揉造作,直接拆开了包装纸跟纸盒将围巾拿出来。深红色围巾的手感非常好,一摸就知道是高级质料。
      他各拎着围巾的两端,又有点了然于心地看着他,“不用。”
      “戴着。”他随便围了两圈,再在阿心的颈后打了个结,“没说你不用还给我。”
      公主的体质从来就易惹风寒,阿心知道,于是将自己的围巾都给公主戴了。
      他甫出来就注意到阿心脖子空荡荡的,而公主则是将鼻子埋在双重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冷得快要变成僵尸,直直地倒下去碎掉。
      阿心这小子健康是健康,也习惯了意大利严寒的天气,但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这群小子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们已经在餐厅订了位了,吃法国菜,接送的车子到餐厅都由我们的亿万富豪提供。”可可以下巴指指公主,“Jude跟莫莫已经先到了。”
      “医生,听到了没有?这个老婆奴在抱怨你啦,埋怨你下班下得那么迟,走又走得那么慢,害他的亲亲老婆跟女儿要等我们了,可可心疼咧!他这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看来你今晚比较想吃屎,哈雷。”
      “怎样?现在要我拨电话去将哈雷那一席先搬去化粪池吗?”
      公主立即应和可可的话,掏出手机来摇了摇,给哈雷一手抢了。
      如以往在医疗室彼此消磨时光地说着笑着,他们走下斜坡,走进准备好的两部Benz内。
      “……然后心哥竟然跟随皑哥跑去布拉格啦!”
      “哼,他们一个两个跑去玩很轻松,难为我在意大利他妈的做到不似人形……”
      坐在他对面的哈雷塞了满口的面包布丁,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像被什么吸引似的看着窗外。
      哈雷“咕噜”一声将满嘴的食物吞下去,说:“外头有人在瞪我们耶……喂,阿心,我们在香港也有仇家吗?你回来香港的时候都惹上些什么了?”
      他放下红酒,也跟随着看向落地窗外。
      这一看不得了,他差点将含着的红酒全喷出来!
      有个男人——他的同居人,差不多整个人贴在餐厅的落地窗外,非常顺手地将别人精心喷上的雪雾给抹走一大块,圣诞老人好端端的和善笑脸被毫不留情地擦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杀气腾腾的眼睛……
      “咳咳、咳咳咳……”只露出一双凶狠眼睛有够恐怖的!
      “没事吧?”坐在他身边的Jude贴心地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他却万分祈求Jude的手快点从他的背部离开,不然等下他绝对会被多扣一项莫须有的罪名。“他是谁?医生你认识他吗?”
      哈雷那聪明的小子大概看出了什么端倪,极尽挑衅能事地向落地窗吐舌头,还举起了中指。“医生,你家的小朋友真好玩耶……看,他回应我!”
      哈雷像发现什么新大陆般,竟然跟那男人隔空互比起中指来。
      “别挑衅他!”他一秒扑过去,想按下哈雷大喇喇地举起的中指,哈雷将椅子摇后闪躲。
      “你有那么想让平安夜变成我的忌日吗?”
      “在我女儿面前做什么手势啊?嗯?莫莫的干爹?”
      可可勾起一个甜笑,半秒将哈雷的中指屈下来。哈雷惨叫。
      不管哈雷在那边哎哎痛叫,他紧张地转头看向落地窗的方向。
      男人本来站着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了,仿佛一缕水气般消失无踪,只剩被狠狠切头的圣诞老人雪雾。他的心一沉,这下不妙了。
      “……我出去一下。”
      力持镇定地走出的同时,还听到他们在讨论——
      “……那个人很脸熟耶……对了!月哥!那不是月哥吗?”熊仔拍掌叫道。
      “月哥?”
      “皑哥你出册(出狱)出得早,有所不知了!月哥是监狱的蛋糕精灵啦,总是来探医生的班,每次来找医生都会带蛋糕给我们吃的,他做的蛋糕超~好吃的,只是每次都会先给心哥跟可可哥吃光了……对了,叫月哥也进来吃嘛!为什么月哥不进来一起吃?”
      然后公主他们回应了熊仔些他听不清楚了,他走出餐厅外。
      橡木门上挂着的铃铛一阵作响,他甫出去就被扑面的冷风吹到瑟缩……
      他将衣领拉高,外头充满着不惧寒流、挽着大小袋圣诞礼物的人流,他看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了那熟悉的身影。他抽出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机,一通未接来电也没有……
      要不要拨给他呢?这样想着的同时,头一低,就看见放在地上的纸盒。
      他拿起,纸盒的手提部分还残留着余温。
      “医生,叫月哥也一起进来吃嘛!外头那么冷,我们又不是不认识月哥……”
      他一手揉乱熊仔的粉红色头,截断他过分兴奋的提议。
      “好了,别在喊着蛋糕、蛋糕的,今年你们月哥亲手做的木头蛋糕在这里,你们分来吃吧。”他将纸盒放在桌子中央,“我得先走了,你们吃得高兴点。公主,谢谢你这顿饭。”
      反正都吃到上甜品的阶段了,这顿晚饭也吃得七七八八了。
      “医生!”“医生,干嘛这么快走?”“喂,医生……”
      抗议!他们约医生出来不是为了吃那个在狱中已经习惯了每年都有的木头蛋糕!
      “不要像小鬼要奶那般拉拉扯扯的,明年再见吧。”
      “阿心,放手!”他用力拔走被阿心抓着的袋子,那小子力气惊人,反作用力害得他差点跌个狗吃屎。袋子得手后,他立即向门口方向逃逸,不忘转头吩咐一声:“公主你感冒了,快回家吃药睡觉。拜拜,莫莫,下次带我女儿来跟你玩。”
      “好!拜拜,医生叔叔!”
      “医生,围巾啊!”
      也不管会不会勒死阿心,陆皑扯着围巾的一端举高。
      当陆皑站起来看向门口时,医生已逃离般冲出去,只向他们留下一声:“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医生!”
      他们唯有将手圈在嘴边,齐声喊道。
      “啪嗒”一声。
      他轻轻地合上大门,屋子里漆黑一片。
      阿密还没有回来吗?还是又闹脾气去了公园的老位置抽烟了……
      边这样想着,他边脱掉皮鞋。眼睛微眯起来,他看到玄关的另一双鞋子。
      虽然那双球鞋东倒一只、西歪一只的,但勉强证明了他的教育成功。
      ……那家伙即使在暴怒之下也记得他规定过得在玄关拖鞋才可以进去。
      他低叹一口气,换上拖鞋,将大衣脱下丢在沙发上。
      外头的街灯晕黄,透过百叶窗化为一条条橘色光线映在他脸上,他听得见马路上的车声隆隆,还有隔一条马路的商店街为了应节而播放的圣诞歌,在商店开关门时会溢出来。
      他的平安夜为什么过得这么不平安啊……
      从大衣的口袋摸出一包烟,里头的香烟已经所剩无几了。他抽出一根,坐在沙发上抽烟……
      油画的气味大于一切地覆盖着他的嗅觉。
      借着百叶窗透进来的光,他看到架着的一幅画。
      画放在半开的窗旁自然风干,也让他知道了为何客厅这样冷……那家伙虽然圣诞节这段期间有假期,却宁愿留在家中画画吗?也是要卖给画廊的画吗?
      快十二点了……他揉揉眼睛,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再不进去哄哄他,那小子一个离家出走更糟……那他得来不易的圣诞假期就可以确定泡汤了。
      他推开客房房门。
      铁架床上一团隆起,被子下,男人蜷得像颗虾米。
      他将掉下地的海绵宝宝大布偶捡起来,放在床上,顺便拉开了被子一角,免得他被闷晕。
      “……怎么了?今天不是放假吗?你没找橘狗的同事出去玩反而留在家中画画?画廊那边催你交画吗…….你这家伙不是很受Noel那群女生欢迎的吗,她们有叫你出去唱KTV吧?”
      没有回应。
      再抽吸了几口烟,他觉得对空气自说自话真蠢,但又万分确定这小子不是睡下了。
      这个易怒的误杀犯不把他折磨个透怎么舍得睡觉啊?说笑……妈的,干脆闷死他算了。
      “……我……刚刚有看见你站在餐厅外头,为什么不进来?你知道吧,我之前约了三月,让他把木头蛋糕带过来餐厅然后……可以跟大伙儿一起吃蛋糕什么的,因为他们之前都见过三月了,我觉得三月能听到他们的赞赏也会很高兴的……哇!”
      突然,被子像海啸般被掀起,直直向他扑来!
      他来不及闪躲,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后脑勺就撞上床铺了,被子盖住他半张脸,他感到双手大事不妙地被捉住、拉扯。“阿密,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当男人再离开他的时候,他的手腕就突兀地多出一幅手铐。
      ……手铐?他没看错吧?真的是手铐!这家伙何时买的!他为什么不知道?
      “向密,这幅手铐你何时买的?妈的,我不是不准你再买性玩具的吗?”阿密坐在床上,脸无表情地将他掉到床上的烟蒂给弹开,老神在在地反驳:“这不是性玩具,是在cosplay服装店里买的,是cosplay用具。”
      “它是不是cosplay用具要看你用在什么地方!”啊啊,竟然还敢跟他耍嘴皮子!当他是三岁小孩般好骗吗?他们住在一起多少年了?“哼,你不可能只买一幅手铐这样少!你吧那些按摩棒都收到哪里去了?”
      阿密歪了歪头看着他,略长的刘海落在眼皮上。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或灯光的问题,男人的眼瞳转深了色泽,他熟悉的,三月浅茶色的眼瞳仿佛转变成阿密的眼睛,邪恶深沉的纯黑。男人挑衅地说:“你想看还是想用?”
      “妈的!”……还真的有买!理智断线,他起脚一踹,“你也不想想你这个野心维持多少年了!你敢用在三月身上,我跟你没完!”
      这一踹用力到连拖鞋都飞出去了。
      听到三月这个名字,男人的反应竟恁大。
      男人轻而易举地抓住他腾空的飞脚,然后用大腿压着,像只猫般顺势爬上来。
      在他要说“好重、滚开”之前,男人放轻嗓音道让人心底发毛的地步(牢骚倒是一点也没有少):“三月、三月……你每天只会念着三月这样、三月那样?我买了性玩具让你发现之后,你不是担心自己,第一句还是三月?平安夜你也只叫三月去吃饭,你在他妈的监狱蹲到快烂掉的时候,难道我没有拿蛋糕进去给你吗?对着我就是老是板起一张脸,对着你养的那群宠物就嬉皮笑脸的算是怎……”
      “带你去?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脾性,问我为什么不带你去之前先检讨一下自己吧!带三月去怎么说都比带你去安全吧?”
      “喔,怎么了?我是真的有这么见不得光,还是你害怕被别人知道跟你同居的是双重人格者,你害怕在你那一群宠物前的主人光环会摔破吧?带三月去有比较好吗?带有自残倾向的单亲爸爸去会让你比较哟面子吗?”
      “你在妒忌个什么劲?今年是公主他们约我出去吃个饭,叙叙旧,所以我也带三月去……圣诞节整天留给你,那平安夜我给三月总行了吧?你好歹也体谅一下我想跟三月过节的心情啊!难道你要我一、三、五给你,二、四、六给三月吗?你干脆把我砍成两半,你跟三月一人拿一半好了!”
      这会儿,阿密调整了一下角度,眼睛从背光的阴影中露出来,看着他。
      他蓦地感到心寒,有股凉意从背部开始爬升,直凉到后脑勺。
      阿密看他的眼神好像在说“并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幸好这样的神态很快就消失无踪了。
      “哼,说什么一、三、五的,你甚至没有一个星期是天天留在家里的。当什么烂狱医,像困在兽笼里的一头小动物,你跟那些囚犯有什么分别?喔,有的,他们会给你钱是吧?”
      “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已经跟你说过不少次了。”
      也不想想当初他是为了谁才会当狱医的!为了他,向密!
      ……不过这句话他死也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的。
      对,他不像阿密那样有本事,替人搬搬家具、闲时在家画几张画卖出去就可以过活,他就是犯贱去做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如果当初他没有犯贱地去招惹这个男人,只怕阿密跟三月早已因为精神崩溃上街乱砍人了,然后判了十年八年的刑期,在牢中被奸到屁股开成一片花海了!
      “狱医很难找,如果我走了的话不知道何时才有人接替,而且那群家伙的刑期不短,我最熟悉他们的病历和敏感症状,还有他们每个人的脾性,我走了的话那之前千辛万苦要他们养成的服药习惯就……”他发觉自己简直像要说服阿密一般,挖心掏肺地细数起来,反而像被责难的孩子了。
      “他们是你的什么人?他们算是什么东西!”
      阿密霍得将脸转过来,狠狠瞪着他,“在看着其他人之前,看看三月跟我!三月有多么寂寞你知道吗?如果你不能陪他,那你捡他回来干什么……”
      “三月已经有我了!你凭什么说他很寂寞?寂不寂寞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看真正觉得寂寞的人是你吧……我不让三月跟你接触,你也别像个小儿般天天说寂寞、寂寞然后哭哭啼啼的!”
      他用另一条没被压制的脚拖出膝踢,踢在男人的侧腹上。
      他上了一整天的班已经很累了,回来还要听他乱吼乱叫、还要服侍这个小子吗?
      又要妒忌三月、又要妒忌公主他们,最后还要翻旧账埋怨他的工作……究竟有完没完啊?
      “够了!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埋怨一气,你是长不大的小鬼吗?”
      “反正在你眼中,我就是长不大的小鬼!”
      阿密突然离开了他,用拳头重重地击打床铺,老旧的床褥整个陷下了一块,“无论多少次生日都好,都只是他妈的家家酒而已!你想我怎样?”
      仿佛戳破了一个涨满的气球,刹那吓人刺耳,然后是一片心照不宣的寂静。
      床铺被阿密的蛮力打得微微震动,他闭了闭眼睛,索性不挣扎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像三月那样敏感了?他跟三月都会随着时间而增加年纪,但是人格毕竟只是个人格,阿密的成长不能用时间尺度来作标准……如果那么在意的话,那就说出口啊,那就不要庆祝生日啊……先提出也要有“生日”的人明明是他!
      “……莫名其妙……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变成什么样子吧……”双手被拷在床头铁架上,他举得手都酸了,于是翻了个身,找另一个舒服位置躺,“以你那副德性,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期待你会变得多成熟多忍耐,光想像我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阿密,那个总是狼吞虎咽像饿他十天八天没有给他吃东西,就连戴保险套那十几秒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忍耐的家伙会变得沉默稳重、懂得体贴别人?
      怎么可能啊?他光想都要吐了,这样奇迹的事他从没想过会发生,假设阿密真的为了他或三月而转变,到了最近决定困扰的肯定是他吧。
      ……但现在阿密察觉到的,反而是他的转变吗?是阿密停留在原地,而他跟三月越走越远了,把他遗下了,让他很不安,不安感与日俱增所以才爆发吗?阿密妒忌起围在他周遭的一切,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了他与他站的已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们需要彼此、住在同一间屋中,却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他的国度中,只有非常少的居民会知道阿密跟三月这个名字。
      “你啊……就维持这个样子就好了,每天早上因为赖床害三月迟到而要用跑的去蛋糕店,去橘狗兼职,搬搬家具当做运动,尽情地流流汗水;跟旧朋友说说笑笑地叙旧,然后把那些钱拿去买贵得吓死人的颜料、买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玩具或是去大吃大喝奢侈地花掉……偶尔边看电视边等我回家而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偶尔不小心泼些颜料上墙壁地板被我发现后被我骂……
      就算是像现在这样无端找一副手铐把我铐着然后开始乱吵一通……你只要维持这个样子就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阿密……
      拜托你了,好吧?我什么都不要你变,拜托了……”
      压制着他的力量放松了。
      身为心理医生的满足感跟荣誉在他心里微微地攀升……
      但知道这段说话真的击中了阿密的心坎,他既松了口气又有强烈的难过跟怜惜一涌而上。
      他乘胜追击:“……好几年了,三月知道你的存在,可是我都不准你跟三月接触,是因为……不只你会害怕改变……我也会。三月好不容易才回到我们身边,我跟你一样珍惜他……你以为我不想跟他表白、不想好好抱抱他……你以为我真的想做他的心理医生!跟他成为什么该死的最好的朋友!”
      说道激愤之处,他实在按捺不住要打人发泄,于是又一脚踹向阿密。
      阿密受他一记天残脚不痛不痒,反而幸灾乐祸地勾起了唇角。
     蛋糕店是三月跟他的师傅合资开的,最近稍微做出了成绩,蛋糕店的生意忙,三月留在家中的时间自然不多,连阿密原本在橘狗的工作也得改为兼职。三月跟师傅一家的交往频繁,师傅早把三月当成半个儿子,虽然三月不能说话,但是师傅的大学生女儿恰好又是斯斯文文的类型……他每次去探班都会看见两个人站在厨房里搓面粉、搓面粉!啊啊啊他不要再想了,光想都会抓狂!
      为什么每次进去都看到他们搓面粉!他们绝对是在欲盖弥彰着什么事情!
      以心理医生的身份说“情绪泼幅会比以往大,可能会刺激到隐藏人格”而不“建议”三月去谈恋爱的自己也是卑鄙至极……
      他以手臂挡脸,“……三月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是双重人格病患者,如果再让你跟三月沟通的话……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要我怎么解释我跟你的关系?你要我怎么说?难道要跟他说他跟男人上过床了还不只一次?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天啊……”
      “他迟早会知道的。”阿密只是回应了这么一句,非常随便,还一脸厌恶地嘀咕:“我怎么可能让他跟女人上床啊……”
      就是这混蛋如此敷衍的态度,他才胆战心惊,他明白一直不让三月跟阿密接触不是办法,他能劝阻阿密越来越强烈跟三月说话的欲望,却不能阻挡三月主动去接触阿密。即使如此,他还是尽可能地拖延,将三月跟阿密的诉求自私地视而不见……他害怕任何变数,他们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了……即使要抑制着欲望跟三月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即使要偷偷摸摸地跟阿密发展地下情,只要三人同在屋檐下,只要不破坏这种平衡,他都甘之如饴……
      所以……不只阿密会感到不安,他也会恐惧,要阿密忍耐着寂寞也是没办法的……这小子,这几年犹如幽灵般在三月的身体内看着三月的生活作息,却不能说话跟帮忙,一定很难受吧……
      “三月是想抛也抛不下你,而我的生活根本只困在监狱跟家里往返的这条路吧!”
      阿密并没有追上来的必要,他总会回来。
      他是个狱医,活动范围了不起就只到监狱停车场!而在他不在家中的期间,三月跟阿密却自由得很,工作的地方分别有人对他们倾心(这两个家伙的女人缘意外地很好),他才是该担心的那个吧?什么时候轮到阿密来妒忌公主他们了?阿密跟三月抛下他另寻新欢比较快吧?
      明明先挑起战端的是那男人,说到后来,向来不习惯将感性吐之于口的男人却粗糙又粗鲁地想转移话题,自己找起乐子来,温暖的指掌开始不安分地扯高他的毛衣,掐掐他的腰又搓搓手臂……“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难为三月常带些高热量的蛋糕去喂你,吃下去的东西到底去了哪?老子可不喜欢抱排骨睡觉……”
      还敢提起?他常回家就累得倒头大睡,却屡次醒来发现跟这男人同床共枕,甚至揽着三月睡觉害的他跟三月都尴尬得要命,这也是阿密做的好事吧?他已经警告过他多少次不准这样做了?
      “我有没有肉干你屁事?你这年纪最小的最没资格说话!你要是还要庆祝生日就给我滚出去! ”
      阿密微微皱起眉头,这样埋怨的表情让三月来做会很可爱,但用在阿密身上只会让他觉得别有意图,而且那意图还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的……“礼物在大厅,蛋糕在冰箱,十二点正才准拆开。今年也不用妄想我会送你贵的要命的‘玩具’。”
      才刚说完,手表就‘哔哔’地报时,系统音宣布了圣诞节的来临。
      也踏入了阿密自己决定的生日。
      他回来的时候有瞄过手表(有点在意阿密吵过了生日),才十一点多,这么快就十二点了。
      这是他非常有志一同地看着他高举于头顶的手表,瞪了好一会儿。
      这是他跟阿密共度的第几个圣诞了?不、重点是,为什么今年他会被拷在床头啊?
      “圣诞快乐,医生。”
      男人双眸中自然流露出的舒畅与温柔让他不禁怔然,失去声音好几秒。
      ……在他的调教之下果然成了礼尚往来、有礼貌的好孩子,很好、很好。
      明明是年纪比他还年轻的家伙……为什么竟然会在一瞬间觉得他成熟迷人了?会变得越来越稳重、可以让三月放心依靠的应该是自己才对……难道,阿密也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了?
      他还没理清头绪,还没从此刻相安无事的舒适中抽身,阿密就已经非常老马识途地赤脚爬上来,还解开了牛仔裤的钮扣……
      “喂、喂!别躺上来,吃完蛋糕再睡觉!你以为三月是为了谁才做蛋糕的啊……不,你不想吃蛋糕我想吃,你先解开这副谁他妈的手铐,你听到了没有?”
      他精挑细选、老早收藏在沙发底的礼物阿密竟然看也不看一样,连一丁点期待兴奋也欠奉就打算去睡大头觉?有没有搞错!这也就罢了,三月特意熬夜为他做的蛋糕他敢不吃的话,就走着瞧!
      “对了,你之前买的‘玩具’藏去哪里了?通通给我搬出来,如果让三月看到的话你就……别碰我,你知道现在几度吗?别脱……你在搞什么?”
      男人手势纯熟地将他的毛衣一拉,拉过了头顶。
      温暖的空气全部溜走,他立即冷得鸡皮疙瘩都起立了……
      阿密的膝盖一左一右搁在他腰旁,爽快地脱去T恤,衣领一拨,头发变得乱糟糟却反而增加了这野孩子的横蛮性感了……可恶,为什么现在只是兼职搬运,身体还可以保持得那么好啊?
      阿密像大型猫科动物般压身,脸便低了下来,舔舔他的颈窝。
      和那结实的胸膛、赤裸的肌肤相贴的微妙感受非常暖……
      “拆礼物。”
      他被舔到忍俊不禁,可是笑了两声,笑容就僵在脸皮上!拆……拆礼物?那小子真的是说这三个字吗?他没有听错吧?
      ……阿密刚回到他身边的那段日子,他们的确是没日没夜地在……咳咳咳,但当他告知三月他的病情,并解释阿密这人格仍然存在时,他开始害怕三月会发现他跟阿密的关系所以严格限制起来,到了最后,因为工作时间交错,阿密跟他聚少离多,于是都发乎情、止于‘互相手淫’而已,非常‘返璞归真’,但现在阿密却扑上来准备……妈的,何时他的危机意识变得这样低了?
      “喂——等等,三月会发现的,他肯定会发现的!不要咬……住嘴!”
      “那就让他发现,杂志上不都这样写的吗?平安夜,失身夜……”
      “靠,现在失身的是我耶!你给我等一下!”
      “那还有什么问题?我还怕你太舒服会抓伤我所以都帮你戴上手铐了!”
      “帮?你这哪是帮我?你这是‘帮忙’强暴我顺便满足你的SM癖吧!你这个变态!”
      六、七个正方形铝纸散落在床上。
      两个保险套比他更像被强暴过地注满了白液,被始乱终弃随便抛在地上。
      “手机……手机……”
      在他模糊的目光中,手机已经裂开成两块躺在地上。
      是底部先碰地的吧,盖子爆开了,里头的电池滚了出来飞得老远的,最惨不忍睹的是屏幕裂了……
      天啊……他的手机,虽然用了很多年但是很有感情的,竟然就这样被谋杀了!
      “手……啊……手机……”
      意识不清中,他只能悲壮地一次又一次喊着手机,连下一句要说什么也不知道。
      被钳制在男人身下,他朝半空伸出一手,颤抖抖的。
      仿佛在战场上看见同伴在眼前被杀害,然后他却被深恶痛绝的敌人给掳走般惨烈。
      为什么……为什么监狱那边要打来?为什么要挑在这种时间?为什么又好死不死让阿密看见来电显示?如果阿密看不见的话,他的手机还有一丝丝幸免于难的机会……不,重点是阿密竟然可以摔他的手机摔得如此顺手?混蛋!
      蓦地,伸出去跟手机做远距离交流的手被一扯,十指交握。
      男人握着他的手,却不肯松开手铐,手铐铐得‘吱嘎’作响。
      “嗯!”
      头从枕头上滑下来,感觉体内又硬又烫的东西更深入了,他实在忍不住呻吟,汗湿的额头抵在男人的肩膀上。阿密的皮肤仿佛可以透出热度、散出蒸汽般,好烫、好烫,他分不清脸上的是自己的还是阿密的汗了……
      为什么这家伙已经连做了两次了,还是如此精力旺盛啊?想做到三月跟他精尽人亡吗?
      汗湿的留海黏在男人的肩膀上,他不想反抗挣扎得太明显挑起阿密的嗜虐心。
      但他的屁股里热得像快要核爆了……明明平常洗澡时站在莲蓬头下自慰,射在手心的东西也没有那么烫,但从这男人身上散发的液体却烫得像要将他的里头烧融一样,难道阿密的身体构造跟他不同吗……
      “嗯、嗯哈……呜嗯!那里、等……”
      他甚至有种错觉,阿密再这样摩擦下去,那薄薄的套子都要给磨破一个洞、融化了,然后不知是滚油还是精液的东西就会一涌而出,烫得他一阵哆嗦的……
      “咿——”
      每当他以为抽插拍动的频率已经不能再高时,阿密总会让他重新定义什么是‘不可能’。
      他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叫,腰部下意识的抬高又扭了一下。
      整张床随着男人的频率而前后大幅度地晃动,摇得像下一秒就要解体。
      铁架床‘嘎吱嘎吱’的声音太大了,掩盖了他的呻吟,却掩盖不了肉体交叠时发出的响声……
      他觉得自己抓不住呼吸的节奏了,只能仰高头粗喘着气。
      男人磨动的频率搞得仿佛没有整根抽出去、然后又整根没入般。
      他看不见男人的脸,男人埋在他的颈窝中,一手与他交握,一手压在床上。
      仿佛为了听他的叫声而故意脸贴脸,这让他直想侧过脸,逃得越远越好……
     他整个人像大型的布偶般被带着晃动,晕眩、滚烫、欢愉争先恐后地袭上,天旋地转,连酸痛的后腰都麻木了,临近高潮时,他只能绷紧背部,后颈都绷成一直线了,等待着高潮来临……
     “咿——”
     就在他完全失神,腰部像自有意识地抖起来时,阿密竟然紧紧抓住他的根部。
     “放手!”
     他激动地摇晃双手,却只换来手铐的铿锵几声。
     “我还没有。”
     “我管你有没有!”阿密就是精尽人亡再也射不出半滴来也不干他的事!他只知道自己要射了,现在就要!立即!
     RIGHTNOW!“给我放手!”
     男人终于是抬起脸来,微微喘着气贴近他,鼻尖压在他的鼻尖上。
     每当看见阿密露出这种下一秒就会杀人般的视线,他都会乖乖闭上嘴。“嘎、嘎……”
     男人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顺着他下唇的轮廓描绘,动作纵是像暴风雨前的微雨温柔,说出来的话却非常欠揍:“……你要求我吗?所以你这个伟大的心理医生决决定求我这个病人快点松手让你射啰?”
     差不多啦……事实是这样没错……但他一定要说得那么淫荡吗?
     可恶,他怎么可以让这小子这样嚣张啊?如果不是有那副烂手铐,他就可以……推开阿密然后冲进去厕所锁门自X到心满意足了,用得着看他的脸色?
     他仰起上半身,使了个头锤!阿密老早洞悉了他的行动模式,不慌不忙躲开来。
     然后男人握着他的腿,扳得更开,惩罚性地戳刺几下,“有求于人还用这种态度?”
     他想开骂,叫出来的声音却变成了喘叫,密穴紧紧地收缩……
     男人低咒了一声,猛地又开始抽插,没命地摆腰,仿佛在干一个吹气娃娃。
     男人的劲道像要把两个囊袋都塞进去般,每次都到达最深的地方才舍得抽出来,他只知道他的屁股都被拍得红红的了,再击打下去会有裂成四瓣的危险,他经常摆在医疗室椅子上养尊处优的白嫩屁股拍得都麻了、痛了……
     “嗯、嗯……哈,别这样用力……喂,轻一点……”
     天……啊……是不是真的太久没做了啊?
     阿密虽然一连做了两次,但两次都快把他的肠子给玩出来了,又用力又急,像个毛躁的小子般没三两下就出来了,在他逮到空档去嘲笑他之前,阿密又换了个姿势插入了……
     而且男人抽插得越用力,手下就握得越紧……他的、他的小透透都快被扯断了!
     他往下面偷瞄一眼,只见本来涨红的欲望在阿密的折腾下都快变青了,爱液流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放、放手!你先放手……好痛、阿密!好痛!别只顾自己爽啊!”
     “别夹这么紧……”男人低喃了一句,然后将他软绵绵的大腿扳得更开。
     不想这么快射吧,于是稍稍放缓了抽插的速度,撞击的力道跟深度却增加了……
     他叫好痛、好痛,男人的眸子略过一丝兴奋,仿佛为了能伤害他而感到满足,专注研究他的表情,还是没有松开手,反而用另一手重重地弹了肿胀不堪的龟头。
     “嗯!”
     他仰高头,颈背弯成一个弧度。
     眼前一白,他连像样的惨叫也发不出来……这小子是想废了他吗?
     下一秒,阿密稍稍松开手,虚圈着手心上下磨擦着他的分身,于是自他的喉咙溜出欢愉的低吟,很久不曾被剧烈爱抚过的身体哆嗦着,很想在男人热烫的手心上解放……
     阿密的一双眼紧紧凝在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不放过。
     男人没有任何爱抚技巧地胡乱磨擦一通,偶尔受不了后穴的收缩时就把腰拉离,再重重地贯穿他……但那只有一下而已。阿密显然不想那么快射,要保留精力折磨他。
     那粗暴直接的磨擦没花多久就又把他带上高潮的边缘……
     曾经青紫抽筋的分身回复了健康的颜色,阿密有点兴奋得过了头,每当他进入恍神的状态,迷离地享受着快感时,阿密就会重重地揉弄他的顶端,让疼痛再一次把他硬拉回来……他想阻止阿密这种嗜虐的行为,
     无奈两手都被铐着,而他也没那份闲情去纠正他的劣根性了……只要、只要继续……来多两三下,他就……那时候管阿密去死……要来了、快来了!
     “啊——”
     他向上看着天花板,甚至看到自己猛烈颤抖着的眼睫……
     他僵直的腰抖了抖,感到一股热流擦过疼痛的尿道口,洒在他与阿密的腰间。
     他喘着气,虽然阿密三番四次地折磨他,但能射出来还真过瘾!他虚软地瘫在床上,快感的余韵掩盖不了腰板的酸痛、屁股的酸麻……阿密没有抽出去。
     他勉为其难地睁开眼睛,奇怪阿密竟然异常地静下来了……
     这才看到,男人竟在涂抹他腹上的白液,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磨擦着刚刚射出来没多久的东西,脸无表情,只有眼睛泄露出狂热,男人意犹未尽地将整只手都贴在他的小腹上。
     他因为这突然的动作而抖了抖,小腹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
     但其实阿密的手很温暖,平贴在他的肌肤上,几乎就可以从阿密的分身跟手掌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阿密仔仔细细地将精液涂抹在自己的手上,左手抹去右手,连指缝都没有放过……
     仿佛把另一个男人刚射出来的精液抹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乐趣,仿佛这样做就能将他完全占有,虽然你事实摆在眼前,他的确是因为阿密的侵犯而射精的……
     他低低的哀叫一声,移开眼神。天啊。
     阿密的嗜虐心理、近乎变态的占有欲,身为他们的心理医生,他早就一清二楚了……
     但阿密身体的一部分还深深埋在他体内,他亲昵有色情到过火的举动让他看得脸都烧起来了,阿密竟然用三月的手去刮抹他的精液,然后涂在手上……他没办法不去幻想,幻想现在是三月对他这样做……只要稍微想象一下,那种被侵犯、同时在猥亵侵犯三月的错觉就化成电流,从背后窜上来,微妙的快感让他直哆嗦,脚趾头都深深蜷曲起来了,“三月……”
     阿密好挑不挑,挑在这时候用指甲刮他的臀瓣……
     屁股都被阿密拍得变粉红色了,这样不轻不重的一刮更是难以忍受。
     “嗯!”他反应大得出乎意料,才满足过的胯下又硬了起来。
     阿密屈起他的双膝,整个人压上来,欲望滑进他体内更深的地方。手,沾满他的精液而变得黏黏的手握着他的下巴,拉高,以为阿密想吻他,他连嘴巴都微张准备好了。
     吻我、快吻我……用三月的嘴巴,让我闭上眼睛侵犯平日绝对不敢侵犯的唇,让我睁开眼睛看着我们是怎样接吻的,让我幻想一下我是在跟三月接吻,让我真切的吮吸搅动三月的舌头……
     他现在正需要这个。
     但阿密反常地只是看着他、贴近他,没有任何动作。
     偏偏……平日不管一切扑上来大啃猛啃的那野孩子纹风不动,唇与唇只差一点点距离,他就是没有吻上来,没有给他疯狂甜腻的吻,但那种近在咫尺、下一秒、或下下秒就会压上来的期待,却没有让他的欲望冷却,反而令他更兴奋了。他紧盯着那湿润柔软的唇,身体哆嗦起来,一阵猛过一阵,让他的欲望涨得生痛。立得又硬又直顶在阿密的小腹上,他更是不自觉地轻喘着,摆着腰……好想、好想贯穿磨擦三月的身体,如果阿密肯……肯把三月分他一点就好了,分他一次他也就满足了……明明阿密都占有三月这么多年了!但向阿密撒叫什么的他也做不出来……
     妈的,阿密跟三月这两个家伙把他弄得像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般气血方刚。
     都怪阿密!明明之前压过他这么多次屁股都快开花了,却一次也不肯假装成三月被他抱回去……让他抱一次是会死啊?都怪三月,明明都快水到渠成了却突然玩失忆,害他这几年过得像个苦行僧!
     都怪他们……将他的胃口吊得不上不下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离不开,所以他才会跟这男人住在一起好几年了,还是会做爱、还是会做了这么多次都不满足,这一定就是他们用来捆绑他的伎俩!不然他不会变成这样子……不然他不会白天穿着白袍坐在监狱的医疗室,晚上却被这混蛋铐在床上,还一脸欲求不满地死盯着他的唇……他都几岁了啊?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们之间的时间从没有流动过。
     “喂,吻我。”
     甫说完,倒是他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去舔吻那冷漠抿起的嘴唇。
     他仰起身,舔得非常起劲,仰到他头顶上的毛衣都要滑下来了,衣摆都快要掩着他的眼睛了……
     管不了自己的模样多蠢、阿密怎样嘲讽他,他就快要吻到“春梦中人”了,说什么也不会放弃,他是多么需要这一个吻,而这个吻又够他抑制压倒三月的欲望几天啊?快点,让我吻到三月的嘴,让我看着三月认真专注地在厨房做蛋糕的侧脸,会想起我曾辗转掠夺过他的唇……
     “嗯!”
     突然,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狠狠地咬他的嘴。
     他吃痛,下意识向后躲,男人不许,锋利的牙齿继续咬扯他的伤口……
     “嗯!好痛……ΤuΜI”
     “你在想着谁?你在叫谁的名字?你这样屁股插着我的东西,却想去吻别的男人?你想外遇到连腰都自己摆起来了,这里也勃得半天高?”
     “什么别的男人!你明知道我从头到尾只想着三月啊……”
     他吼着吼着,后半段慢慢降了调,也是知道自己好死不死挑这时候说错话了。
     “从、头、到、尾、只、想、着、三、月吗?”
     男人的脸沉下来了,连声音都低低地沉下来了。
     他心知不妙,这下事情大条了,绝对会被干到精尽人亡死在床上。他想……即使他真的想着街上随便一个路人甲,也比想着三月然后跟阿密做爱来得好,因为阿密对三月的占有欲、对三月的妒忌也不弱,他这样同时占三月跟阿密便宜的性幻想被得悉了,绝对会被阿密判双重死罪。
     他只能非常没种地傻笑几声,试图补救:“向密,我说的‘从头到尾’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把我的手给铐着了我还能想着谁啊……嗯!”“我不姓向!”
     不知重申过多少次的男人这样说,然后蓦地抽离了他的身体。
     他只觉凉意入侵了,男人的抽离仿佛带走了全部的温度,后穴被撑着大大的合不起来,感觉更冷了……喂,他才刚有勃起耶?打算什么都不做就把他抛在这儿吗?
     他大惊失色,摇晃着头顶上的手铐,不摇还好;一摇,毛衣就滑下来掩着他的眼睛了,害他连阿密要走去哪里都不知道……生气归生气,不做就不做,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发脾气走掉之前至少解开他的手铐吧?
     “喂,你先解开手铐,向密!你敢不解开试试看……”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阿密没有走开,他只是将阳物抽离他体内。
     床铺再一次被男人的重量给压下,他感到大事不妙,阿密正在接近他……
     被针织毛衣蒙住了眼睛,他只勉强看见男人的身影而已,“喂,你想干什么……你不是拿了什么玩具回来吧……靠,你不是拿了按摩棒回来吧?别过来!”
     就是男人从厨房拿一个三月的打蛋器回来捅他,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但处于双手被制、眼睛半盲的状态下,他连一丁点像样的反抗也办不到,只能将自己蜷成人球,往阿密接近的反方向逃离,但床就这样的大小,根本徒劳无功。
     阿密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抓着他的大腿,分开,然后异常滚烫却硬涨的东西就插了进来。
     “啊——”他大叫一声,这才明白阿密刚刚去干什么了……
     “你这混蛋,是想害我有AIDS吗?”
     阿密抽离他的体内,是为了拔掉保险套!
     这次插进来的,是货真价实、没有任何阻隔的阿密身体一部分了。男人勃发的欲望深深贯穿他,他能感受到肠壁贴着的轮廓、那玩意儿的青筋纹理、每一滴漏出来的爱液,每一下脉动都相连着男人的心跳,仿佛男人的心脏的一部分硬塞进他体内似的,火辣辣,与他的肠壁互相紧吮……
     阿密这样毫无预警的一捅,害他差点丢脸地射出来了。
     “我要射进去。”
     男人轻描淡写得像去快餐店叫餐。
     “不行!你会害我拉肚子的,不戴套子就不做!”
     “我要射进去。进去的是我的东西,不是三月的,不是任何人的。”
     阿密说得好像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在跟谁做爱似的。
     “住手!你知道之后的清理多麻烦吗……喂!啊哈、嗯……”
     阿密开始用力地抽插起来了,又一次,他觉得下头快着火了。
     他知道,如果此时他睁开眼、推开毛衣看到男人的表情,那必然是带着一股孩子较劲般的不甘心,以及大男人主义的占有欲,没错,一个执着于体液真真切切“水乳交融”的变态混蛋……
     他还宁愿毛衣一直蒙着眼睛算了。
     在男人黏人地舔他的耳壳,在他耳际低喃着“射进去了啰”的时候,他被烫得一阵哆嗦,跟着高潮了。他感到汹涌的滚滚溢出交合的位置,在穴口下意识地抽动时,要出不出地流下了臀瓣,滴在床单上……他不记得有多久不曾让阿密赤裸裸地进入他体内,然后射精了。
     虽然事后清理很麻烦,但那种毫无空隙的、被侵犯与被需要的感觉都强上百倍……偶尔这样也不错,他想……
     “嗯……”他仰头低叫一声,男人稍微退出去。
     男人推高他的毛衣,他的眼睛重获自由,阿密故意把他的腰给托高,让他可以看到相连的位置……被凶狠摧残过的后穴边缘红肿,皱折全都是白色的,有气没力地抽吸着,那巨大兼青筋浮现的青筋撑开了穴口,分身上也白白的……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些?让他死掉算了吧……
     注意到他注视交合部位的视线了吧,男人毫无预警的再深捅进去。
     他惨叫,借着肠壁残留的白液,分身异常顺利地一插到底,而且发出响亮的“咕兹”声,让他非常想去撞墙。阿密仿佛非常满意他的目光所在和他的反应,心情大好:“嗨,欲求不满的医生大人,你现在清楚干着你的人是谁了吧?”
     那死变态抓着他的大腿,每次突进都狠狠地插到底,把他搞得几乎倒立!
     他却又好死不死没办法移开视线,只看见凶器每次进出穴口时所摩擦出来的丰富白色泡沫……
     就是阿密被烧成灰、就是他的眼睛被剜掉也绝对不会错认这男人吧!
     除了这个心理变态、精神分裂者,还有谁会像强暴犯般搞得他要死不活的啊?
     “够……够了吧?阿密……够了!饶了我吧……别再做了!别再……嗯!”
     他的声声求饶无疑让阿密更兴奋、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明天又不用上班。”蛮横地宣布,完全漠视他的求饶。
     “那不代表我明天要去治疗脱肛!啊——不要……放、过我吧……”
     及后,他明白到这久旱逢甘霖的男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他停止了没骨气的求饶,报复性地一边被阿密干,一边叫着三月的名字。
     “三月、三月……啊……三月、轻一点……嗯啊——”
     果然,男人更恼了,无所不用其极地差点连性玩具都搬出来对付他。阿密干得越狠、他叫得越大声,至少得到报复的痛快感。于是,平安夜那一晚,阿密得到了按摩棒之后的第二顺位想要的生日礼物——把他铐 在床上干到不省人事。
     阿密拆礼物拆到他的骨头都上散掉了。
     更惨的是,圣诞节的清晨,他没睡几个小时,就被三月给摇醒了。
     他非常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三月带点不好意思又腼腆的笑容,深切觉得那家伙是个恶魔,而三月则是来救赎他的天使,为什么一张脸孔竟然可以有两个面貌?他真想哭啊……
     三月非常有礼貌地敲敲他的房门,进来,轻轻摇醒他——仿佛这男人不是两小时前才从他的床上离开。三月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但他无奈地了解到又是阿密偷走了他的时间,他习惯了。只是三月不知道阿密抢走的还有他的时间和他贞洁的屁股。
     被窝下,他边轻轻摩擦着两边手腕上的红肿,边打起精神对三月露出笑容。
     幸好现在是冬天,有长袖衣物跟高领毛衣可以把吻痕完全遮掩,他可不想被三月误会他有恋人,而且还趁着平安夜胡混……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
     到他穿好衣服出大厅时,三月已经背好运动袋在等他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浏览一下大厅,心里却怕阿密没有把“玩具”藏好,让三月发现了。
     幸好阿密对他还算手下留情,大厅中所有的东西都恰如其分,只有被拆开的包装纸跟礼物盒子随便地丢在茶几上。
     三月指指空空如也的礼物盒,然后向着他打了几下手语,是谢谢他送礼物给阿密的意思。跟三月同居几年了,他不多不少也明白三月的手语。
     他想回句“不用客气”,但这违心之论怎样也说不出口。
     因为阿密昨晚真的没有对他客气过。
     今年,他送了阿密一件超级昂贵又有型的连帽外套,但今早的三月没有穿着。
     他知道的,凡是他送阿密的东西,连三月也不能用。也不知道那自私鬼在想什么。
     三月提醒他要记得戴围巾,然后他们便一起出门了。
     圣诞节,街上的人比以往都多。
     他送三月去少年宿舍将小乔接出来玩,顺便看看那有段时间不见的女孩,把圣诞礼物给她。
     三月圣诞节都会陪着小乔,而到了晚上,换阿密出来陪他。每年的圣诞节都是如此……
     今年却格外让他想自杀,他浑身酸痛得连走路都不想走。
     他们呼着白雾,并肩走在街上。
     四周人头涌动,欢语声不断,格外突显他们这一小块地方的宁静。
     他喜欢这种宁静,在三月的身边,他才是最纯粹的阿透,不是狱医,也不是谁。
     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即使肩膀跟肩膀之间留有距离,但他拥有这片刻完全真空的静穆,他拥有这么一个灵气的三月。
     他们仿佛是一条滚动不息的大河中的两条小鱼,安安稳稳、悠悠荡荡,不赶着什么、不急着什么,只是懒懒地摆动着小鱼尾,持续游着、游着。
     他仰头,深深地吸进一口冷空气,然后呼出,觉得无比舒服。
     这才是假期嘛……低头,他发现三月竟然偷了个空闭上眼睛假寐,没一会儿又张开来。
     他也就装作没有注意到转过头去。
     心胸被无以名状的激动感情给塞得满满的,他只好咳咳两声来化解一下。
     三月……他知道三月很累、他也很累,因为昨晚两人简直是一夜未眠,但……三月竟然相信他到、依赖他到会闭上眼睛假寝,只是因为他走在三月的身边吗?这样就能令他这么安心了吗?
     天啊,好想牵他的手,好想吻他。
     ……为什么他得追一个单亲爸爸追这么多年啊?
     从二十多岁追到三十多岁,这男人竟然还不是他的,他却已经是阿密的。
     他看着三月恬静的侧脸,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昨晚的激烈亲吻……
     这样一下恍神,他没有注意到就向前跨出一步。
     突兀尖锐的煞车声在耳边响起,三月的手把他拉向后。
     “……冲出马路找死啊?圣诞节想死也不要连累我啊!这么打个人连红绿灯都不懂得……”
     一连串不用换气的责骂声跟着车子一同扬长而去。
     他被三月拉回去安全岛上,抬头,才发现绿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红了,他竟然还懵然不知地想走出马路……
     他转头,嘴唇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刚刚差点被撞死而被吓到。
     他听到自己的喉头挤出问句:“……你……刚刚叫我吗?”
     害怕,不是因为别的,他害怕会被自己的期待所压垮。
     刚刚,在震耳欲聋的煞车声中、在骚动不断的人声之中,他听到三月发出声音了……
     三月情急之下叫他的名字了,真的……叫他的名字了……
     三月看着他,这个单亲爸爸此刻有点腆意地想逃避他震惊的眼神。
     过了不知多久,三月才在他面前再缓缓启唇……
     一开始只能呼出空气,这样认真地试两三次下来,他们才终于听到声音——
     “……透……”
     他真的、真的叫了……
     三月的发音抖抖的,虚弱、不准,仿佛牙牙学语的婴孩,仿佛收音机的一个杂音,仿佛车水马龙中一个不留神就会溜走的微风……但他的确是听见了,听见三月叫他的名字。
     比什么都还要真实的声音。
     “……你……你为什么会……”
     三月放下手中挽着的东西,向他着急地打了几下手语。
     是、密、教、我、的。
     那一瞬间,他眼前涌上一阵花白。
     仿佛进入了他们无数个瞒着他暗地苦练的也玩;仿佛看见了某个阳光普照的下午,三月坐在蛋糕店厨房的椅子上拿着一张报纸,努力对报纸发音吹气的模样;仿佛看见阿密坐在货车上,扭着方向盘但自言自语,义正严词地教训着三月,要他好好用功练习……即使只是一个字,一个读音,天知道从小有残缺的三月要花多少时间与努力才可以让他那从来不听话的喉咙将声音挤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不准阿密私下接触三月的,他明明不建议三月去跟阿密沟通的,但为什么……
     天啊,他们这样偷偷摸摸地对话多久了?瞒他多久了?妈的!阿密这小子竟然……
     他抱着的圣诞礼物洒满一地。
     ……天啊,他等待亲耳听到三月叫他的名字,等了多少年了?
     这是阿密跟三月送过他、也是他收过的最好的一份圣诞礼物。
     三十多岁来,过了足足有三十多个圣诞节了……
     红灯转绿了,身边的人潮忙不迭地走到对边的马路。
     安全岛上只剩下他跟三月。
     三月手足无措地在他的身边,忙着打手语,忙着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
     他无法自制地,站在安全岛的中央,用手背压着眼睛——
     哭了起来。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返回顶部
本站推荐
总裁的逃跑助理
上海之死
剪灯新话
十年九夏那么伤
槐聚诗存
推拿
绿绿的五四班
艽野尘梦
泡一个漂亮GG
羊道·春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