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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鱼的床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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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姓向,叫三月。
     五岁的时候成为了孤儿,父亲遇上海难死了、母亲则因为承受不了噩耗而自杀。
     目睹母亲自杀的心理创伤让我有语言障碍——很多人直接称呼我为哑巴。
     我有个女儿,是个单亲爸爸。
     我在和人合资的蛋糕店上班。
     我有两个同居人,一个叫乐透,是我的心理医生。
     一个叫阿密,是我的第二个人格。
     我还是不怎么习惯叫他“阿透”。
     不知道乐医生有没有发现这一点?
     虽然说,他也应该很难发现,毕竟我不常“叫”。
     跟乐医生已经同居了差不多三年了吧,却总觉得直接称呼名字有点缺乏尊重。
     阿密说乐医生听到我这样称呼绝对会很高兴,但乐医生已经为我提供免费治疗长达数年了(听说我跟他的医生病人关系其实更久),如果连这么一个尊称都去除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刚过去的圣诞节,乐医生哭了。
     我第一次看他哭,那个永远不对我生气、有耐性而温柔的同居人。
     这让我觉得……我跟乐医生好像不止同居三年、好像不止……同居人、医生跟病人的关系。
     很奇怪。
     “蛋壳掉进去了。”
     我如梦初醒,急急凝神向下望,果然,有几片细碎的蛋壳掉进粉糊之中了。
     我加快手脚将蛋白全倒进去,把蛋黄倒进别的盆子。
     “……不要突然跟我说话。”受伤忙得不可开交,我在心底嘀咕抱怨。
     阿密仿佛刚从午睡醒来,打个呵欠,然后懒懒的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在脑中交谈。
     我希望他突然插入我生活之前给小小通知、暗示一下,他却永远那么任性。
     “噢,那就真的抱歉了,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可以‘突然跟你说话’的人。”
     阿密说得没错,我不得不妥协。
     只是我跟我的第二人格,这任意妄为的大男孩在不久前才“又”开始沟通,还不太习惯。
     我微皱起眉头,在面粉团上包了层保鲜膜拿去大型冰箱放置。
     离下班时间不远了,我边留意着时钟、边想着今晚的晚餐菜色……
     “可乐鸡翅膀。”阿密命令。
     “不行。”
     “为什么?你会煮还煮得很好吃,医生也很喜欢吃。”
     当阿密开始对我谄媚奉承,并把乐医生也一并拖下水来讨好我时,我也只能说我已经稍微弄懂阿密的伎俩了。“就因为乐医生也很喜欢吃。”
     “你不是整天想着乐医生这样、乐医生那样的吗?”
     “问题是,我们家的冰箱除了可乐几乎什么都没有。”
     而且我也很疑惑为什么一个冰箱中竟然可以有一打可乐。
     我不能再让这两个“小朋友”肆无忌惮地可乐中毒、和那高糖分的糖水维生,我还发现阿密是被乐医生“带坏”的,他以前并没有在工作结束后回家立即灌一罐可乐的习惯。
     我得把他们的饮食恶习给纠正过来。
     “我可以连吃三天可乐鸡翅膀都没问题。”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如果你懂得煮就尽管去煮。”
     “在闹什么别扭啊?你怕变成胖子吗?哼,你那么瘦……”
     我一手搭在等身高的冰箱大铁门上,数算着里头还剩多少个蛋糕,却突然留意起阿密这句话。
     冰凉的铁门上明明反映着我的模糊倒影,却渐渐扭曲、变化,变成阿密站在我的面前。
     那深黑发色跟瞳泽的男子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勾起唇角,眉宇间似乎带点轻佻。
     阿密说“你那么瘦”,但语气与平时有点分别,有点……刻意加重了、有点暧昧?就像只有我跟他才知晓的暗号,而我甚至不知道我跟他之间有什么难以告人的秘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意思应该是:我们那么瘦吧?
     我甩甩头,不再多想,伸手插进冷冻的雾气之中,调整着蛋糕们的位置。
     将有些曾切开的蛋糕放在前头、完整一个的则放在后面,尽量拍得整齐有秩序。
     终于弄好了,我收起手,自然地舔了舔指头上的甜液,脱下围裙。
     我没有留意,阿密从那个时候就没再说话了。
     蛋糕店是我与师傅合资改建的。
     这里本来是面包店,每天都有很多街坊来买大清早跟黄昏时新鲜出炉的面包,而蛋糕只供应固定的好几款。三年前我像条流浪犬般被乐医生捡回家里后,没几天,乐医生把我拎回面包店前,压着我的头,要我向面包店的老板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致歉、并感激他一直而来的用心教导。
     我这才知道,这间面包店的老板是我失忆之前的师傅,我以前在这里拜师学艺的。
     师傅也既往不咎,只说前阵子报纸闹得沸沸扬扬的,很是担心我,现在看见我没什么大碍就放心了,如果我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继续学师。我跟乐医生感动得只能一直向他鞠躬。
     于是我再度在这里当兼职学徒,也没几个街坊认出我就是那个“多重人格病患爸爸”。
     在这里学着学着,渐渐培养了兴趣,大致上掌握了烘焙面包的技巧后,便开始涉猎到西式蛋糕的制作、也慢慢储下了一笔钱。
     一年后,我在乐医生的鼓励下像师傅提议合资改建成蛋糕店,好吸纳附近几间大学的年轻客层时,师傅竟然接纳了我的提议(也许这是因为师傅有个大学生女儿吧)。
     虽然转型的过程并非无风无浪,但蛋糕店也渐渐上了轨道。
     除了在大学区累积了固定的熟客群外,最近也有几本饮食杂志来邀访。乐医生知道了之后比我更高兴,他拿杂志介绍的几页去护贝贴在店面玻璃,还买另外一份贴在家中冰箱上。
     明明那几页我已经看到烂熟了,每次要用冰箱时看到,我还是会想笑。
     今天是星期二,下班之后要去上课学习冲泡咖啡。
     店面不大,只能容纳四张小桌子,因此多以外送为主。但即使逗留在店内用餐的客人流量不多,我也必须自我增值,去冲泡一杯好咖啡去招待客人才成。
     ……为此,阿密不下一次向我抱怨了,他要迁就我塞得满满的行程,出来的时间更少了。
     虽然对他感到很抱歉,但我也只能希望他不要常常偷跑出来。
     我出去店面跟师傅说了一声,然后进入小小的更衣间换衣服。
     脱着脱着,有股熟悉的异样感在下腹累积、发烫。热度慢慢地爬升上来……
     衬衫还缠着我的手臂,我稍微抬高手肘……果然,我、我我那里……
     “阿密!”我怒喝,急忙用一团衬衫挡住下身。
     我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透了,明明这里没人,却没头没脑地欲盖弥彰。
     对啊,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更没有乐医生,那阿密究竟在突然发什么情?
     通常只有跟乐医生二人独处的时候,那头野兽才会发情啊。
     阿密没有回应。
     这时候,门喀嗒一声被推开。
     我的心也喀嗒了一下。
     更衣储物间不大、我转过身去便挡住了被推开的门。
     门缝之后,露出半张脸孔,是Jasmine。
     师傅的女儿。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里……”
     Jasmine一手放在门上,另一手正解下马尾上的发饰。
     手臂仍被衬衫缠于一起,我看起来像个穿上束缚衣的精神病患。
     我急忙举起手,打了几下手语,表示“不要紧”。
     是我自己忘了锁门。
     大概看我这样子很逗趣愚蠢吧,Jasmine笑了,替我把门拉上。
     Jasmine来接替我换班了,想想,Jasmine还真辛苦,虽然在离家跟蛋糕店不远的大学上课,但一放学便要赶回店里帮忙,要到晚饭的时段才可以真正休息。
     如果我可以再挤出多点时间来店里帮手,那个体贴的女孩就能轻松一点了……
     我换衣服的手势停顿了几秒,奇怪阿密为什么没有出来反驳我。
     以往每逢我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阿密都会警告我别想垄断了他的时间。
     当我换好T恤牛仔裤的时候,阿密的欲望已经完全消褪了……
     更衣室中空无一人也可以无端端发情,在看到女生的时候欲火却完全被扑灭了?
     明明Jasmine的岁数跟阿密差不多,而且人如其名很甜美。
     我搞不懂阿密。
     与他形影不离、分秒共处了十多年了,我还是没完全搞懂他。
     乐医生似乎比我更了解阿密。
     “累吗? ”
     当我进入玄关,一手扶着鞋柜在脱球鞋时,问句从客厅传来。
     我抬头,看到向我走来的乐医生。
     对啊,今天乐医生休假呢,我都忘了。
     乐医生已经不干心里医生这行很久了,剩下唯一一个病人就是我。他现在是个狱医,几乎全年无休,美其名我跟他是正在同居,但大部分时间乐医生都住在监狱的宿舍中。最近,乐医生的休假似乎特别多、特别密,看到他无端端出现在家中常令我微微吓一跳,但也……很高兴。
     明明已有阿密全天候陪我,但一个人面对四面墙。空荡荡的租屋还是会感到寂寞,为什么呢?这也是多重人格病的病征吗?还是我本身……太贪心了?
     我脱下斜背的园桶袋,想打手语表示我不累。
     转念想想,竟然打了“很累”。
     也许面对这个对我总是敞开心怀、毫无保留的同居人,我也应该坦率一点才不失礼。
     也许是因为……能见面的时间很少,偶尔想撒撒娇也是允许的吧。
     “辛苦你了。”
     乐医生似乎很能理解地点点头,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袋子。
     “最近蛋糕店的生意越来越忙了?我昨天在上班的时候偷了个闲上网逛逛,发现有个饮食专栏有介绍你的蛋糕店呢。当时就想立即打电话给你了,不过又想,你一定早知道了吧……”
     我换上拖鞋,疲惫的身体被沙发承托着。
     乐医生背对着我,在开放式厨房中调弄着咖啡,我认出热水烧的声音。
     即使我现在打手语回应,乐医生的角度也看不到,他似乎也并不介意。
     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沟通模式,乐医生悠然自得地跟我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他的生活,也关心一下我的生活,仿佛他的聊天对象不是个哑巴,而是某个趣味盎然、能与他促膝详谈的好友。
     “易岚打电话给我,他也有看到杂志上的报导了,那个新出品茉莉花茶蛋糕他也想吃吃看。你知道,易岚也认识一些记者,或许他可以联络那些朋友为蛋糕店写报导……”
     忘记乐医生根本看不到,我点点头。
     伸长手臂想把沙发边的遥控器拿过来,喀沙一声,手背却碰到一个褐色大纸袋。
     奇怪,为什么我刚刚都没有留意到有这纸袋?
     我按开电视机,却没把心思放在电视节目上,禁不住好奇心地偷瞄袋内……
     这是……我疑惑地皱起眉。
     这时候,乐医生手拿一杯咖啡回来,注意到我看着袋子的视线后,动作好像僵住了一下。
     我与他的视线相接。
     乐医生将马克杯放在玻璃茶几上,坐在我身边,然后他把纸袋抱在膝上,这才看到纸袋的正面印有某间出名的连锁店运动用品商店的logo。他把东西从袋中抽出来。跟我偷瞄到的一样——一根球棒。
     乐医生握着那一根还包裹着透明胶膜的棒球棍,很随性地挥了几下。
     他挥得虎虎生风、霍霍有声。
     “刚回来的时候买的。“
     我跟他住在一起数年,竟然从来没有发现他有打棒球的兴趣?
     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我打手语:你平时有玩棒球的吗?
     我两手模仿着握棒的姿势然后朝空气挥动,乐医生看见我这下手语,似乎乐了,扳开我的掌心,将棒球棍摆在我的手中,让我握着试玩。
     棒球棍比想象中更沉更重,比打蛋器也重多了,我才握着,手腕就沉下去了。
     “不,我从中学体育课之后就没有再握过这玩意儿了,虽然规则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再拿着也满怀念的……”
     我将棒球棒放在膝盖上,打起手语:那为什么会买棒球棍?想重捡这项运动吗?
     沙发是标准的两人座位,刚刚好足够容纳两个大男人而已。
     贴着我的肩膀因这句话而微微颤动,乐医生有点局促结巴,“呐,这个嘛……鉴于最近在构思筹备一些新运动,不然一天到晚要囚友们打篮球也蛮闷的,所以我想,能不能打棒球呢这样。”
     我看着乐医生的眼睛。
     乐医生让我知道,原来心理医生要具备的基本条件不包括擅长说谎。
     是因为我对乐医生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吗?是因为乐医生根本没有预备我有此一问?
     换作是易医生,大概早用波澜不兴的表情、神色自若地交出早准备好的谎言了。
     但我喜欢这样一个乐医生,情绪溢于言表的人。
     他的温柔是鲜明的颜色,是流动在他体内永不停歇的和缓河流。
     乐医生不说出真正原因自然有他的理由,我没追问。
     每个人不多不少都会有不想说出来的事吧。
     还有谁比我更感受深刻的呢?阿密的存在,就是我曾隐瞒数年的一个秘密。
     我觉得那是很不错的想法,囚友们会感激你的温柔的。
     “谢谢”
     乐医生收好棒球棍,啜饮一口微凉的咖啡。
     我们静默无言地一起看了好一会儿六点半新闻报道。
     我有点担心乐医生现在喝咖啡,等下会感到恶心反胃吃不下,不过我没有说。
     良久,乐医生搓动一下指掌,站起来,“好了,差不多是时间去准备晚饭了,今晚就由我来操刀吧。难得我放假,你在店里的厨房忙了一整天已经很累了吧?今天换我来煮给你吃。”
     同样地,因为这是乐医生难得的假期,我也不希望他好不容易回家休息却要负责煮食。
     但看起来他是准备就绪了,我欣然地接受他的体贴。
     有什么菜色?
     “呃,你知道我不是很会煮东西,都是些简单的菜,有番茄炒蛋、蒜蓉炒小白菜还有可乐鸡翅膀、你会想
     吃可乐鸡翅膀吗?我之前看你煮过,超好吃的,上网翻了翻食谱觉得蛮简单所以就……趁你上班的时候,我已经把鸡翅膀调好味了,你说不喜欢也没办法了!”
     乐医生有点耍赖地耸耸肩膀。
     我微笑,他说不出口的是他自己想吃可乐鸡翅膀吧。
     我喜欢。
     我打手语。
     然后立即听到久违的阿密声音,“向三月 ,你偏心。”
     我们一边吃那道在生活中阴魂不散的可乐鸡翅膀。
     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彼此错过了的工作趣事。
     乐医生的人生过得真是多姿多彩到让我自愧不如,纵然他向我保证,我遗忘了的上半辈子生涯更精彩,让他自叹弗如。
     并不是对现在的生活方式有不满,但怎么说都好,我现在只在往返蛋糕店的那条路上忙碌而已。
     据他所说,他曾照顾过的囚友当中除了有亿万富豪、更有在意大利黑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呢。
     我们彼此羡慕对方的生活。
     晚饭吃完了,跟乐医生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我留下几只鸡翅膀放在冰箱,打算给阿密吃。
     ……阿密很安静,这很不寻常,通常乐医生在家的时候阿密都常常偷跑出来,我都数不清多少次阿密无端端冲出来夺走我的时间,害我失去意识、记忆空白。为什么现在竟然这样乖巧?
     他在生气吗?为了我不给他吃可乐鸡翅膀的事、还是因为觉得我太“偏心”乐医生?
     是我对他太严厉了吗?阿密平常不太吃甜品,或许他要求在菜色上吃些甜甜的东西,也是无可厚非的……
     我胡思乱想着,心不在焉地跟乐医生一起看了些连续剧、讨论一下最近的“病况”。
     也许最近忙着学习冲泡咖啡、研究新的蛋糕款式真的耗费太多精力了,我坐在沙发上翻着甜品食谱,打了个小哈欠。乐医生从notebook屏幕后抬起头,催我赶快去洗澡睡觉。
     我猜想他正在研究监狱中病人的资料,乐医生是个好医生,总是很愿意付出私人时间来工作。
     乐医生曾说,我们都是无法停下来的工作狂。
     洗澡之后反而有精神了。
     我抓起研究到一半的食谱跟笔记本,趁乐医生不以为意的时候赶快溜回房间。
     边擦着微湿的头发,我躺在床上开始涂涂写写、做起蛋糕笔记……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直到搁在床边柜上的手机震一震,发出短促的提示音。
     我惊醒过来,揉揉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房内已关灯了,乐医生替我盖了床被子。
     我用一只手肘撑起自己、另一只手去捞手机,手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有千里远。
     手……很重、脑袋也很重……连思考都很勉强了,放佛趁我睡着的时候被什么附了身。
     我知道,在我半梦半醒的此刻,阿密溜出来了。
     我还没完全退下、阿密想要出来。
     我们各占据一半的脑袋,我无法顺利地控制身体、也不够力气把阿密驱赶下去,只能像被沉重大石压背般,缓慢地、逐点逐点爬向手机……
     “阿密……”我在心底低喃一声,希望他安分一点,不要来捣乱。
     但这就一声,放佛我把那大男孩给召唤出来了,紧紧握着不放的最后一丝控制权啪的一声断线。
     我的灵魂像被一只大手蓦地抽离身躯,整个人瘫痪在床上。
     下一秒,我眼睁睁看着阿密撑起来,左手快如闪电的将手机捞起,手机屏幕上正显示——三月,别忘了这个星期五的BBQ喔,你负责带棉花糖跟饼干面包呢!
     是Jasmine传来的短信。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半夜一点多。
     我不禁在心底苦笑,对Jasmine这个年纪的女生来说,一点多还算是很早,而且意随心动、突然想到什么就打个简讯来也是年轻的特权吧。
     我想着“真可爱”,但是明显阿密不认同我的想法,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删除了这则短信!
     “阿密”
     也不管手机会不会摔烂,阿密随性地将手机抛走。
     “可恶,我真是受够你了!”
     这句话是我想说的吧……
     还没来得及抗议,阿密就负气地将自己摔进被堆之中,一手拉起薄被蒙过头。
     “三月, 这是你自找的……’
      然后,阿密的左手潜进裤裆之中,握着我们的欲望。
      同时,在心底世界的我感到阿密出现在我身后,他将我扳过去!
      他吻住了我。
      “阿……阿密、密!”
      他吻我?
      为什么要吻我?他不是我的第二个人格吗……他不就是我吗?
      为什么要……虽然说我跟他已经密不可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的日子,但我抢回记忆不过是最近的事,与阿密的相处好像是对待自己的双生兄弟般、像个弟弟般……
      他……”嗯!”
      完全搞不清楚他突袭的意图为何,我反射性的举手,以手肘推拒着他的胸膛。
     然后,阿密的左手潜进裤裆之中,握着我们的欲望。
      同时,在心底世界的我感到阿密出现在我身后,他将我扳过去!
      他吻住了我。
      “阿……阿密、密!”
      他吻我?
      为什么要吻我?他不是我的第二个人格吗……他不就是我吗?
      为什么要……虽然说我跟他已经密不可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的日子,但我捡回记忆不过是最近的事,与阿密的相处好像是对待自己的双生兄弟般、像个弟弟般……
      他……”嗯!”
      完全搞不清楚他突袭的意图为何,我反射性的举手,以手肘推拒着他的胸膛。
      阿密的体格跟体力上都比我强悍,但我知道在我的脑中或心底的世界中,这不代表什么……
      只是我自我暗示得太久了,导致塑造出来的”阿密”的形象、性格都比我坚强,我本来就想要自毁才会创造出阿密,因此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战胜……”阿密!”
      在两双唇瓣分开时,我叫唤他的名字,想要喝止他。
      但那毫无作用,阿密用比我更无辜的眼神瞧着我,皱着眉说,”干什么?这明明是你的错,我已经很忍耐了……招惹完那个女人又偏心医生,还在那边无知无觉的舔手指!是你自己招惹的……”
      阿密一番霸道又埋怨的话震撼了我。
      我只能坐在原地,一手搭在阿密的胸膛上,呆呆地看着他。
      ……我舔手指?我什么时候有在阿密面前舔手指去引诱他了ΤuΜI?我……我即使有,也只是在摆弄蛋糕的时候自然的舔舔手指上的甜液啊!这样的动作,我每天都不知道要做几次……而且,阿密的口吻如此亲昵、自然,仿佛跟我接吻是个生活习惯,是我们都默许的举动般……我之前也有这样跟阿密做过吗?连更过分的事也……
      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我、我既然有前妻也有女儿,就应该不是同性恋吧?
      在我被他冲击得径自胡思乱想的时候,阿密像重捡心爱不已的玩具般,他没有搂着我、却把嘴唇重重的压下来、辗转不离,他含着我的下唇,拉扯、吸吮,还用舌尖扫舔着我的牙关。
      我充耳不闻频频发出的色情声音,阿密也不介意我像个木偶般怔着,他自得其乐地又咬又吮,舌尖溜进我微启的牙关内,却没有继续,他退出来,头颅微微倾侧,他摩擦我的嘴角……
      “嗯……”那种骚痒的感受让我不自觉的溢出了轻吟。
      我只知道现实中的自己,肯定像个突然被剪断线的傀儡般,侧躺在床上,左手伸进裤内、虚握着自己的欲望,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阿密跟我在心底舞台正忙得不可开交。
      听到我发出的声音后,阿密急喘了一口气,然后整张脸贴上来,他握着我的下巴,想要把舌头伸进里面……
      这下子,我再怎样神游太虚都清醒过来了!”阿、阿密,等一下……”
      即使没人看着(也没人看得到),但跟自己的第二人格沟通是一回事,接吻和上床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样不止不正常、还十足的变态,我之前怎会跟阿密做这种事的?
      “别说话。”
      阿密只是这样制止了我所有抗议,然后把我推到,他两只大手压在我的肩膀上、就像铁钳般牢实。
      我这才看到阿密早已是纤毫必露,我却还穿着睡觉时的T恤短裤……这也是把我心理上的捍卫具体化吗?
      阿密的手毫不含糊地伸进T恤里,用力地摸着我的肌肤。
      同时,现实中的我左手也跟着有样学样,摸着自己单薄得有点可怜的胸腔。
      我说……等等啊!
      “阿密,不要这样……我们不应该,如果你想的话,我……”
      跟第二人格上床这样的事,任何一本心理书籍都没有写,我充其量只在”第五位莎莉”一书中看到片段……但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我也只当是增加可看性的有趣情节,我跟阿密怎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对不起,我没留意到……我明天就……”
      虽然没有任何人听到我们的对话,但我莫明的觉得羞耻得不得了,很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无论是阿密打算对我做的、还是我丝毫没有察觉到阿密不宣之于口的强烈欲望,阿密正值壮年,大男孩有欲望也是很正常的,但我自己却因为情欲淡薄所以没有替他宣泄……
      “你会怎样?你想说明天就买本A书、然后偷偷躲在房间中自X吗?还是现在就去浴室,站在莲蓬头下自X?你以为我会准你这样做吗!”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准?这是我的身体又不是他的……
      阿密轻轻松松就压制了我的挣扎,与我的力气相比之下,他就像抓着小鸡般轻松。
      为什么当初要把阿密的形象塑造得这样强蛮、粗鲁、无坚不摧?而且还是制造出来”对付”自己的?我后悔了,乐医生……对了,乐医生!
      我伸手向后扯着阿密柔软的黑发,”阿密,乐医生会看到的、他会知道的!”
      “那就让他看,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不是第一次!究竟他们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这句话的威力像原子弹般把我炸得体无完肤、外焦内软,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我紧张的抓着阿密的肩膀,想要追问下去,阿密却低咒了一声,开始大肆侵略!
      “不想我去强暴你的乐医生,就乖乖的被我……”
      这是断句,他没有说下去,他抓着我的手腕、再度吻住了我。
      他的另一只手把我的T恤卷起,从T恤圆领中伸出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躺在床上的我,左手同样掐住自己的脖子,逼得嘴巴虚空的张开,像在向谁索吻。
      “不要……”
      左手的手指伸进口腔里,翻搅、抽插。
      同时,阿密的舌头伸进我的嘴巴中。
      “嗯、嗯……”
      哑巴根本不能发出什么像样的叫床声。
      我不知道自己怎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正双腿大张、短裤跟薄被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凉快去了。
      而全身上下仅余的T恤则是卷到乳头之上,被舔湿了的指尖掐弄过的乳头都湿漉漉的了,而且还被拉到尖尖的、硬硬的,仿佛……T恤一直没滑下来就是被乳头顶住似的。
      我的右手只能软软的摊开,偶尔猛震一、两下,然后紧紧握着床单,承受超重的快感……
      早已被唾液弄湿的左手却……握着分身,快速上下套弄着。
      “嗯哈、啊啊……”
      我的双目毫无焦距,瞳孔摇晃不定,像被打了春药,只能大张开双腿,蜷缩着身躯,颤抖着、泣鸣着,违反自己意识地机械式动着左手,磨得那里都快烧起来了。
      嘴巴虚张,唇角还挂着口涎,来不及吞咽的口水流下脖子、还有几丝藕断丝连的黏在枕头上。
      我的身体都被汗水、口水弄湿了。
      我呻吟着,也想反抗,想说不要这样、别做下去,但说出来的话却细如蚊蚋,连自己都听不见。从喉头间挤出来的鸣叫像幼猫般微弱,简直像欲拒还迎般……
      “不要这样,阿密,我们真的不应该……这样好怪、这样太变态了,我不能……”
      “……这是我的错,如果我可以早点解决阿密的欲望,他也不会忍得这样辛苦,现在才会爆发……这只是自X而已,又没人在看、所以……没什么关系吧?”
      两种不同的想法在我的脑中拉扯、天人交战,即使想把阿密推开、制止他的侵犯却无法做到,每次挣扎只换来阿密惩罚般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既然如此,不如就任他为所欲为吧,只要把脑袋放空、把身体完全交给他,很快就会结束的……不、这样是不对的,若以后他继续要求,那我……
      千种万样的想法混杂在一起,快感却像白光,在我的脑海中爆开、扩散,有时还持续数秒,让我渐渐的不能再思考了、只能像平躺在床上的玩具,等待大男孩玩到心满意足。
      怎样大口喘气都像不够氧气,我仰高颈子,感到汗水混着口水滑下锁骨。
      连T续的领口都湿湿的了, 我颈后、耳背的位置在发热,大腿内侧不时剧震一下,然后两条腿会颤抖,快感连带着通往四肢百骸,让我哆嗦不已、挤出了塞在喉头的悲鸣……
      阿密的手脚毫不含糊,他直捣黄龙,一手握着我们的欲望中心不停磨弄。
      毫无让我放松的空间,我的身体越缩越紧,仿佛在抵抗那种烧沸我脑浆的快意,膝盖一直往上提,直到膝盖摩擦到坚挺的乳头,我浑身一震,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呻吟、眼角泛红。
      是阿密正提起我的小腿,施力往上压。
      我不要这样、我讨厌这样……
      我都不像自己了,我不会只脱了裤子就平躺在床上自X,不会发出疯狂套弄才能弄出来的”嗦、嗦”声音跟啧啧水声……这不是我、不是我……
      阿密压在我的身上,我屈起来的小腿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他的肌肤结实、平滑,比我的肤色更深。
      他抓着我的右手,另一手则握着我和他的欲望,相抵、相互摩擦。
      他像只正大快朵颐的野兽般啜吻着我的颈项、隔着T恤吸吮乳头,鸦羽般的发散下来骚痒了我、也像拨弄着我每一根神经……
      纵然他看似游刃有余,但只有与他身体相贴的我知道,他是多么的激动。
      仿佛他在折磨的、爱抚的其实是自己;仿佛我们正使用同一副身躯、感受着同样的感受。
      我所有的愉悦跟痛苦都分毫不差地落在他身上,我们分裂成两个个体。
      他在喘气、我在喘气,分别也许只是……他对欲望比我更诚实吧。
      被汗水染湿的发尖黏在他的眼皮上,我迷蒙的眼睛闪过他的脸孔,我的发色跟体毛都偏淡,阿密却恰恰是我的相反。他的存在鲜明深刻、让人连忽略都不能,瞳则黑得像寒夜,燃点起来却比火团更热烈,把我都燃烧殆尽了……那么美丽的男孩、我所追求的象征,也许……自X也不是那么邪恶的事吧?
      如果都没人看到的话,那我只要摆平心底的罪恶感跟羞耻感就……
      听说每人心底都有只恶魔,但阿密却真真切切是只魔鬼,他具体到正在侵犯我,替我宣泄、大声呐喊我从没有察觉到的欲望。”呀——阿密……”
      阿密的身体跟我密贴在一块,我们像本为一体般纠缠得难分难解。
      他频频哆嗦,腰部在打颤,虚圈着两根欲望的手动得更用力、更快了……
      我拍打他的肩膀,我受不了。
      他在听到我叫他名字时仿佛如梦初醒,他抬脸,亲吻我的眉心、脸颊和耳廓,”嗯——三月、三月……我爱你、我最爱你了,三月……”
      他说”我爱你,三月”说得那么自然,仿佛只是一下深呼吸。
      想膜拜着神祗、也像一个孩子向父母亲的撒娇般理所当然,又那么爱娇,仿佛我这个人生失败得不得了的单亲爸爸真有那么可爱。
      但为什么……我却不感到突兀,那么甘之如饴?
      就似他即使不说、我也早就知道了一样。
      “啊哈……”我眼角热热的泛红,皱起眉心,已经全盘放弃挣扎,软得像滩泥的任他摆布。
      因为我也快要射了,因为做到这地步已经不可能回去了。我忘了多久没自X了……搞不好我所有的、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欲念,平常都是阿密替我解决的,现在只是当着我的面前而已。
      我弓起腰、连带着上半身都贴向他,这个世界中,我唯一的依靠。
      “阿密、我……”
      我便是他、他便是我。
      “嘘……”
      他结实的臂膀揽紧我,把我所有的要求跟泣吟都吞进去。
      他曾叫我”别说话”,是否因为我没说出口的、我想说出来的,他早就全部得悉?
      独自躺在床上的我也配合着张开大腿,摆出我没办法想像的淫荡姿态,身体中央勃得整齐、硬挺,整根湿漉漉的,在百叶窗透进的光条中变得亮晶晶,压着的床单也湿了吧,我的十只脚趾头都蜷得像贝壳,无法放松。”啊……嗯哈、啊哈……”
      我发出的呻吟声渐尖、渐细,到最后都没声音了。
      阿密贴在我耳边低嗄地喘气,说”你最可爱了,三月”,让我有错觉耳珠要被他拆吃入腹了。他温柔的劝诱真的是恶魔的呢喃,”不用怕、交给我吧。三月,都给我吧……”
      高潮来临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融化了。
      我融化成一滩水,跟紧抱我仿佛想把我嵌入自己体内的阿密融合了,流进他的体内,水乳交融。
      我有几秒找不回自己,简直被叫阿密的浪潮给扑咬,淹没了、灭顶了。
      我连什么时候射出第二股都不知道,低头看着掬着一滩白液的手心时,才迷蒙地想,是不是因为我跟阿密前后射了,所以才会射两股?
      “阿密、阿密!”
      我呼唤他,因为我有点找不回自己,我快变成阿密了、他也快变成向三月了。
      我害怕就这样把自己给弄丢了。那种感觉太可怕。
      阿密好笑地看着我,他抚摸我汗湿的脸,熟悉得这个动作像已做了千百次,”怎么?你怀孕了?”
      都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我竟然比阿密更像小孩子地被他抱在怀里。
      而孤独地躺在床上的我,双手则交叉环抱着刚喷发完的自己。
      “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阿密这样一说,我的脸蛋更热了。
      不行,我真的不能偷偷跟阿密做这样的事了,若有天我真的把自己搞不见了、都一点点吸进阿密的体内了,那要怎样向乐医生解释才好?要我怎样说出口?”阿密,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乐医生,当是我跟你秘密好不好?你先答应我……”
      即使乐医生得到这个信息后可能对疗程有帮助,我也绝对不要说出口。
      阿密却仿若罔闻。他放开我、然后离开我。
      “阿密?”
      阿密跑出来了,现在是他在操纵我们的身体。
      阿密用左手肘撑着床铺,有点艰辛地撑起来、坐在床上。
      真想就这样躺下去、然后睡大觉……但、不行,我们得去洗个澡再歼灭所有的痕迹才行……
      阿密是知道我已经浑身乏力了,所以跑出来代替我们去洗澡和换床单吗?
      ……不、虽然我跟阿密重新接上线的日子不算长,但我已充分了解他不是那么贴心的孩子。
      比起去洗澡换床单有的没的、他肯定会选择埋头大睡。
      我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阿密蹲下来,拉出床底下角落中的纸盒。
      那是一个球鞋的鞋盒,我曾看过、却不在意阿密把鞋盒丢在哪里。
      下半身赤裸的阿密站起来,打开盒子,从里头拿出一根……
      按摩棒?
      不、那不是按摩棒,一定是我看错了。
      那肯定只是一根用来按摩肩膀、小腿之类部位的小巧震动器,阿密是刚刚做到腰酸了所以……
      当阿密启动开关,那柱状物边打圈圈地转动、边发出”滋滋”的声音时,我还在安慰自己。
      “我也很想答应你拉,三月。不过我跟你之间的事老早不是秘密了。”
      “……不……”
      “不要……阿密!我不要这样……这样不行的!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
      “好痛!这样行不通的,阿密——不要塞进去、你先把手指拔出来、求求你……”
      无论我在只有我与他的两人世界怎样尖叫、哭求,现实中的我还是无法大叫。
      阿密把我转了个身,我以狗趴姿势抬高了屁股,双腿被拔开,只要任谁打开客房门,就会看见我这个羞愤欲死的姿态了……
      心底的舞台上尚有阿密,现实中的我却无遮无掩,只有自己的手指塞在后穴之中。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是阿密的手,真的、不是我自愿的……
      仿佛身体被划分成两半,我用右手疯狂的去拉扯着左手,在自己的左手上划下一道道、毫不留情的粉红色伤痕,但左手却没有移动半分,继续向前推进。
      两人世界中,无论我怎样拍他、敲他、抓他,阿密都不痛不痒。
      他只是瞧着被我癫狂推抗而抓得东一条伤、西一条痕的手臂,变本加厉地把手指塞进去。
      仿佛痛楚跟鲜血会让他更兴奋,我用手肘向前爬,他说着甜言蜜语,把我向后拉。
      那三根沾满我们体液的手指,捅得更深了。
      “啊——”好痛!
      为什么?难道阿密都没感觉的吗?
      如果我觉得痛他应该也会啊,他怎么可以继续操控着左手把手指一直塞进来?这根本不是可以容纳异物的性器官,为什么他要虐待我们的身体?相互手淫我能理解,但现在这样真的太超过了!
      “阿密、不要这样,这样不行的……”
      “能的,只是你忘记了。”阿密把一直向前爬跟扭动的我一再来回来,他从后揽着我的腰,手臂像铁臂一样牢固,我根本不能挣脱,我生气又委屈得想打他、我也痛得有一点点想哭……
      但一个大男人竟然哭泣实在太丢人了,所以我咬紧牙关,硬忍着渐渐浮起的泪雾。
      我不意外也看到阿密泛红的眼睛,像只兔子似的。
      笨蛋,既然这样做会令我们两个都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坚持做下去?我们都是男人,一点都、一点都不会舒服的……
      “阿密!我要生气了!”
      “那就生气啊。你有哪次不是生气的?明明前戏都还好好的,每次一做到这里就不要了,要死要活,都叫你别乱动、再等一下就会舒服了……”
      因为我以为那些你认定的“前戏”是“戏肉”啊,原来那些只是前戏?
      既然都知道我每次都会生气、会要死要活,就不要每次都继续做啊。究竟之前强暴我多少次了?
      而且一次就……就来三根手指……“呜啊……”
      那三根手指全部插进后穴中了,只余下拇指跟尾指贴着我颤抖抖的屁股肉。
      现实中的我只能无助地趴卧在床上,发出幼猫般的悲鸣。
      别想有任何人来救我,更别说自救了,我只能强忍着痛直到被阿密得逞、吃干抹净吧……
      但是那根在震动、发出刺耳声音的按摩棒恰恰掉在我脸旁,像条粗大的虫子般蠕动着、威胁着要闯进我体内逞凶乱钻,好可怕……痛楚我可以忍受,但无论如何都不想被这样的东西插进去,好可怕……
      “嗯呜、呜……”
      也不知道是因为痛楚、还是过于委屈害怕,眼角积聚的泪水静静地滑下来。
      无论阿密怎样压着我、哄着我,舔去我的泪水,现实中却毫无作用,泪还是一滴滴的向下滑……
      为什么我这三十好几的大男人,都已经是别人爸爸了,还要像个孩子般蜷在床上哭?
      如果阿密不想我哭,那就别再做下去啊……
      “砰——”
      蓦地,一声冲天巨响,我的房门便被华丽丽的踹开了。
      乐医生像个将要去冲锋陷阵的战士,双手抓着一支棒球棍冲进来。
      “向密——”非常有气势地暴喝了一声。
      那一瞬间,我像被阿密揪起,然后像洋娃娃般丢到一旁。
      才一眨眼的时间,阿密已经夺取了全盘的操控权,把我推开看着他的背影了。
      这……这算什么啊?害我这样丢脸到家的姿态(而且床上还有一根按摩棒)被乐医生看到,我还没有跟他算账,他竟然一手推开我,满是“大人吵架,小孩子旁边站”的态度?
      而且乐医生也……他不是说那只棒球棍是为囚友的体育时间准备的吗?
      “你这个大色狼,这下子被我抓奸在床了吧?对付你这种色狼真的要棒球棍……该死的、你弄哭了三
     月?你竟敢弄哭了三月,你想死了你!”
      “你不要把三月说得好像是你的!对啊,我是弄哭了三月,就像之前弄哭你一样啊。那又怎样?三月是我的,我喜欢怎样对他都可以……”
      “三、月、不、是、你、的!你只是借住的第二人格,你要我说多少次才会听得懂?我警告过你不要碰他,你今晚竟然……你这个混蛋!”
      “喂,你还真的挥下来……喂,你!姓乐的,你再挥那根东西,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我的那根东西对付你,然后让三月在旁边看。”
      “我就知道你这精虫上脑的家伙忍不了多久的,你这混蛋跟三月能沟通之后肯定会想再进一步的,今晚你就现行了吧!看我用棒球棍打死你!幸好今天下班我有记得买,你以为我请这么多天假守在家中是为了什么?废话少说,纳命来——”
      “不要再打了!别逼我还手!你打我不就是打三月?你脑袋秀逗咧?”
      “你、你别以为拿三月出来当挡箭牌就没事了,顶多我之后再向三月赔罪!”
      “哼,三月刚刚说‘好痛啊,乐医生不要再打我了,求求你乐医生’,你要我继续现场转播吗?你不想我对三月怎样的话,了不起就别再去‘坐牢’,全天候监视我吧?”
      “我听你在放屁!我不是去‘坐牢’,我那是上班!”
      “你不想听我放屁,那我回去让三月出来跟你说好好了。”
      “懦夫,你敢做不敢认吗?是男人就别给我逃……”
      够了!
      一直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在狭小的空间中追逐、闪躲,虽然每句都是关于我,却视我为无物。
      我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双手使劲一推,把挡在我面前的阿密推开。
      阿密没有预料我会这样做,被我推得踉跄数步,乐医生大概只看到阿密在对骂中途突然在床上跌倒吧。我很快就夺取了主控权,平衡失了重心的身体。
      我站在床上,竖起食指指着乐医生,然后两根手指交叉搁在嘴上。
      乐医生知道是我出来了,果然立即就闭上嘴巴、手中那支竖得高高的棒球棍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于是只能默默地放下来,藏于背后……连阿密都静得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指了指被阿密推下床的笔跟草拟食谱的笔记本,乐医生一命令、一动作,把它们捡起,毕恭毕敬地交给我。我翻开空白一页,飞快的写字,笔杆被我用力握的吱吱作响——
      你跟阿密究竟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呃……”乐医生垂下眼,蓦地,又像被吓到般斜视去另一方向。
      那是个非常心虚的表情,良久,他仿佛挑选好答案般慢吞吞地答,“……不多。”
      我再写了一个问题,把字转向他。
      我跟阿密的关系到底如何?
      这次倒是取巧般答得飞快,好像松了一口气,因为我问的是他的专业范围,他仿佛缓刑般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阿密是你的第二个人格,虽然不知道阿密这名字是你改还是他改的,可是这个人格的产生是因为你的强烈自我暗示,你的目的明显就是想要自毁,在医学上我们称为……”
      他说的长长一段,被我一下打断,既然他装听不懂我就问得更直接。
      我跟阿密是恋人吗?之前那些年,我变成同性恋了吗?
      “不是。”前一个问题,乐医生斩钉截铁,一口否定,仿佛还很厌恶这个假设般皱起眉头来。第二个问题却……“至于同性恋嘛……的确是有这个倾向啦,可是我也不能一口咬定,因为……你知道,你也可能是个双性恋嘛……”
      我看着他那吞吞吐吐、欲盖弥彰的模样好一会儿,他给我的尽是似是而非的答案。
      然后我低头,一笔一划的写下这个我不确定自己真的想知道的问题。
      我竟然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连字都写得歪歪斜斜的了……
      你与我曾是恋人吗?
      我鼓起勇气将笔记本转过去给他看,乐医生仿佛早料到我会问这问题,并没有讶异。
      这样子反而……像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他是个心理医生,而我只是他最后一个病人而已……
      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也许乐医生会跟所有需要他长期照料的病人同居,我凭什么认为自己是特别的?我又是为什么要为将得到的答案感到紧张、手心冒汗呢?
      我……可不可以把这个问题给收回去?
      乐医生盯着我今晚写得很丑的字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我在他的脸上捕捉到落寞的情绪,最后,他的眼睛移开,看着其他地方,轻轻启唇回答了,他的答案清晰到我连听错都不可能,“……算不上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不上是”是怎样……
      我自问不会鼓起勇气再问得深入些、确切些了,“算不上是”即是“不是”了。
      ……但为什么乐医生的语气要那么惋惜、听起来那么压抑?
      我无意识的将笔记本卷成筒状,紧紧的、用力的掐在手中。
      乐医生没有再直视我的眼睛,他垂目看着地砖,仿佛那里生出了什么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
      做了坏事的是他跟阿密,但在我一番逼供之下,反而像我在欺负他了……
      乐医生不告诉我一定是他有难言之隐,他有对我的病情的考量,我这样武断地逼问他即是明摆着不信任他……是我错了吗?我年纪比他大,本来就不应该对他那么严厉、要让他一点……
      我低头,两人、不,三人都沉浸在这莫名其妙出现的难过气氛之中。
      在这难受又沉默的尴尬氛围下,我感到阿密正蠢蠢欲动,很想说些、做些什么打破僵局。
      是不是……让阿密出来接手会好一点呢?
      阿密……对了,阿密!虽然我跟乐医生不是恋人,但阿密他……
      我突然觉得所有事都接通了线、都一清二楚了,包括阿密跟乐医生对彼此的态度、阿密对乐医生的旺盛欲望!
      你跟阿密是恋人吗?
      似乎我终于问对了问题,我看见乐医生跟阿密同时瞪大了眼睛。
      然后乐医生便像个被揭穿做错事的孩子,局促不安得不知道怎样办,他手中的棒球棍顶端在地板上滚过来、又滚过去,“喀喀喀喀”了良久。
      明明我也是“当事人”,但我却站在床上看着他,此刻的心情平静得不可置信。
      我怀疑自己早就发现阿密跟乐医生之间的端倪了,却始终不肯正视这个问题、这只要手指轻轻一戳就会揭穿的纸片般的事实……他们二人是始终忌讳着我吗?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我失忆之后?不、不……搞不好是一开始就……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对我坦白一切?
      在他们的心目中,“三月”这个角色就是个前半生一塌糊涂的可怜虫,所以他们认为我再承受不起压力了,决定不告诉我?我看起来就是这样懦弱、没办法消化冲击吗?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受,他们知道吗?
      我的嘴唇跟指尖都发白,把手举到唇边,才发现自己还握着那纸筒。
      沉寂了良久,痛下决心的乐医生跟阿密几乎是同时回答,一个在脑内,一个在面前。
      “……是。”
      我来不及反应,乐医生下句就接续,“三月,你可以先坐下来吗?”
      我低头一看,发现乐医生的耳背通红,还发现……
      自己没穿裤子跟内裤,下身就这样光溜溜的,小腹还牵扯着几丝白色。
      上身的T恤皱得像梅干菜一样,还左湿一块,右湿一滩的,长度也根本什么都遮不了……
      我站在床上,以乐医生的视线高度不就……刚好是那儿吗?
      我紧咬着下唇,听到自己脑袋核爆、然后冒烟的声音。
      我咚一声坐下来,双手乱抓,想抓些什么好掩着自己或就地闷死自己算了,却听到阿密在说“我早就想告诉你了”,现在才不想听那混蛋的风凉话呢!
      我的手还没抓着些什么,白软的被团就包围了我,乐医生早准备好被子,待我一坐下就裹着我。
      我想要多谢他的温柔,却顺势将脸都埋了进被团中,连一根头发也不想露出去。
      干脆……我就羞愧到自焚,然后把整个人连同头发跟阿密都烧光光算了!
      “三、三月你先出来吧?你这样会闷晕的!”
      “三月,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我跟阿密不好,瞒了你这样久……但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的,至少我是啦。对不起,你先出来好不好?若你不想的话,就让阿密出来吧!”
      “那个……我知道我骗你说棒球棍是准备给囚友用的很不对,那是我准备打阿密用的……刚刚没有打伤你吧?你出来给我看看好不好?你有哪里觉得痛吗?我刚才已经故意挥空了,应该没有打到才对……三月,求求你,你应我一声吧……”
      “你要怎样才不生气?我什么都愿意做的!求求你,你先出来吧!”
      那晚,乐医生一个劲儿地跪在被团旁哀求我,并不时把他拉出来的“透气洞”给弄大一点。
      我连自己是不是在生气都感受不到,我只是……羞愧得很想就地蒸发。
      自己的第二个人格恬不知耻的去勾引乐医生(肯定是阿密主动的,阿密是同性恋而且性观念如此开放,乐医生又那么正直善良,他一定是被阿密诱吃入腹的小羔羊,我没有脸面对乐医生了),被揭发在半夜偷偷自慰到哭(还是两个人格互相自慰),甚至大剌剌地露体却浑然不觉……
      如果不是还有小乔,我就这样闷死自己算了。
      阿密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在充分泄欲后,老早就跑去睡觉了,只剩我跟乐医生在困兽斗到清早。
      直到阿密忍无可忍地冲出来,把我给推开,对乐医生吼道:“亏你还是念心理的,你滚开啦,心、理、医、生!你不滚开三月要怎样出来穿衣服啊?”乐医生才讪讪然地离开房间。
      那个早晨,我知道,我们三人的关系是有些什么变了。
      再也不是医生与病人、同居人与同居人了。
      但……为什么呢?
      我对这种转变竟然不感到意外,而且好像还有点……如愿以偿。
      就像乐医生常挂在嘴边的,我是不是被阿密……带坏了?
     注:BBQ:barbecue的缩写,意即烤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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