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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求你，你出去好不好？”宏一几乎是带著哭腔在吼了。
     　　“我偏不出去！”柴田好奇心达到顶点，就算现在有把枪指著他，也休想让他出去！观察著宏一，看他不停地轻微扭动，柴田觉得很有趣，一个大男人在那里扭来扭去，伤口痒的话也不是那块地方啊！
     　　“求求你，马上出去好吗？”宏一拼命咬牙强忍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柴田猛地一击掌，“我懂了！”他露齿一笑，“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宏一顿时脸红的可以滴血，放在被子上的手一个劲颤抖，头完全抬不起来。柴田施施然地走到床边，掀开了他的被子。宏一手不能动，眼睁睁地看著柴田把他架了起来。
     　　“你手不能动，裤子就由我来脱好了。”柴田一本正经地说著，脸上却带著邪恶的坏笑。
     　　宏一憋得难受之极，却也绝对不能让别人为他动手脱裤子，眼看著柴田的手伸过来，他的羞耻窜升到了顶点。
     　　有些事不是自己不愿意，就能避免得了的，尤其是最基本的生理需要。
     
     
     　　事情就算过了一天，宏一还是轻易就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在别的人面前排泄那种情状，让他羞耻得想要去死。照顾病人的时候他也曾帮助病人脱裤，但是轮到自己身上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才不要被柴田照顾！
     　　现在他只要看到柴田那张带著笑意的脸，就会血气上涌，面红耳赤。那个男人故意地露出这种暗示性的笑容，好玩般地看著他的反应。
     　　“内海，你再脸红下去，干脆去变性好了。”柴田端著餐盘笑嘻嘻地说著。对宏一施恩看他的窘样是他的乐趣，开口讥讽嘲笑让他乐此不疲，宏一又气又恼又拿他没辙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了。
     　　“男人就不能脸红吗？”宏一反驳。
     　　“我是在夸你。”柴田笑道。
     　　“我没听出来。”宏一气结。这种话居然是在夸他，那他宁愿挨骂。
     　　“你脸红的样子像女人一样可爱啊。”柴田叹息道，“不变性多可惜。”
     　　宏一气得晕头转向。这两天与柴田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他与任何人接触的时间，不擅与人相处的宏一被柴田戏弄得简直要抓狂，早已经忘记了手伤的事情。不过现在他也大致了解，柴田就喜欢看别人被他折腾的样子，所以一度想要淡然面对，可是总是做不到。
     　　忍耐忍耐，不要理会这家夥说什麽，该干嘛就干嘛。宏一拼命对自己说著，看著柴田手中的托盘，又一次郁闷得不行。现在是午餐时间，他的手又不能活动，能看不能吃。柴田正端著盘子期待地等著宏一开口求他。
     
     
     
     
     (0.32鲜币)21-黑暗的野心
     
     二十一　黑暗的野心
     
     
     　　死也不要求他喂！宏一咬牙坚定地看向窗户。昨天中午和晚上，都是柴田给他端来喂他吃完，从小到大宏一就没有过被喂的记忆，别扭得难受极了。
     　　“内海，吃饭了，”柴田坐到了床边，灿烂微笑，“还是你不饿？”
     　　宏一咬牙，饿死也不吃！
     　　“很香，而且还热热的，凉了就不好吃了，”柴田温言软语劝道，“你看在我辛苦端了跑过来的份上，吃两口吧？”
     　　宏一忍不住看了柴田一眼。要是柴田来硬的他不怕，硬碰硬他很习惯，可是柴田也像是摸准了他的脾气，不来硬的偏来软的，一副温柔的口气，一脸委屈的表情，让宏一不由得为自己的行为产生羞愧而主动让步。
     　　柴田舀了一勺，送到了宏一的嘴边，一副哄小孩的口气，“乖，张口──”
     　　宏一羞得脸再度通红，一口咬住饭勺。“别用这麽恶心的口气说话！”
     　　“那你就乖乖吃饭。”柴田抢过饭勺，“给你喂饭辛苦得要死，你知道不知道？”
     　　宏一闷闷地看著柴田。原来这个人嫌辛苦，嫌辛苦就不要做嘛！
     　　“没见过像你这麽不配合的病患，”柴田继续抱怨，“你好歹也是做医生的，体谅一下我的辛苦啊！”
     　　“觉得辛苦干嘛要来管我？”宏一看著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柴田看著他的眼睛，嘴抿成一条曲线，笑咪咪地回答：“是。”
     　　宏一气得很想揍人。
     　　“我也是医生。”柴田舀起第二勺饭，“别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才是医生。”饭勺送到了宏一的嘴边，柴田口气一变，“快吃，快点好起来。”
     　　宏一看了一眼柴田担心的表情，沈默著张口，再也不犯脾气，乖乖地将饭全吃了下去。柴田将托盘放到旁边的柜子上，掏出纸巾，门外数人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里，他和宏一同时一怔。
     　　门开了，大野木和院长一起走了进来。宏一本能地想要行礼，柴田却像没看到似的，将他的嘴擦干净，这才站起身来。大野木看了他一眼，露出些许不悦的表情，走到了宏一的床前。
     　　“内海医生，现在感觉怎麽样？”
     　　宏一有些惶恐。他曾经用尽努力想要进入第一外科，却因为惹出祸事，被从第二外科赶到急救科，从此再与第一外科无缘。大野木会来看他，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由得看了柴田一眼，是不是因为柴田留在这里，所以大野木主任很不高兴呢？
     　　柴田变得面无表情，几分锺前笑容满脸牙尖嘴利的柴田一瞬间消失了。宏一隐约觉得柴田在发怒，但他并不确定。
     　　“感觉很好。”宏一回答，山下院长的出现让他更为惶恐，同时也充满感动。
     　　“柴田君，你先离开一下。”山下向柴田说，宏一心下一惊，看著柴田退出病房，他有些紧张起来。
     　　“内海，我已经从黑木医生和佐佐木医生那里打听了你的病情状况，”大野木道，“完全恢复的机会很大。”
     　　宏一心下顿时松了口气，露出喜悦的笑容。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你有看见凶手的模样吗？”大野木紧接著问。
     　　“凶手手里拿著球棒，就像棒球手挥棒一样打过来，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运动衣，蒙著脸，所以我没有看见他的模样。”宏一回忆著当晚的情景，黑暗的树林里凶残的黑影，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大野木难以察觉地松了口气，然後看向了山下院长。
     　　“这两天并没有警察来询问我，是不是并没有报警？”宏一看著两人的表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山下看著他，表情严肃而凝重。“内海医生，我们希望你不要报警，这件事就在医院内部进行处理了，好吗？”
     　　宏一险些从床上跳起来，他直直地看著两位高层，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他险些失去可以救人的双手，他们竟然不让他报警？难道让凶手就此逍遥法外吗？
     　　“内海，袭击你的可能是医院内部的人员，”大野木沈声道，“你知道若是让警方介入调查，会对医院的声誉造成多大的影响？”
     　　影响？他们有没有想过他的人生受到了多大的影响？宏一紧抿著唇，看著眼前的两人，他已经明白了他们来的目的，心下竟是一片冰凉。
     　　“内海，我们医院收治了山寺议员，他在政府的影响力会对医院有很大的帮助，他对我们医院也抱有很高的期待，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山下院长低沈著声音，“会导致怎样的後果，你应该明白吧？”
     　　医院的声誉，医院的未来，远比一个医生的生死来得重要。宏一不禁自嘲地一笑。他为这个医院工作，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0.36鲜币)22-妥协
     
     二十二　　妥协
     
     
     　　“医院会承担你全部的治疗费用，也可以把你重新调回第二外科，”大野木殷切地诱导著，“只要你同意不把这件事向外公开，也不报警。这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只要你不报警，不但可以免费治好你的伤，你还会有个光辉的未来，”山下院长紧接著说，“这难道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
     　　隐瞒事故，让凶手逍遥法外，只要医院好，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宏一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最厌恶这样的世界，却偏偏身处於这个世界之中，受这样的羞辱！他出卖自己的双手，就可以换来他想要的未来，他付出的努力，却丝毫不值一钱！可笑，太可笑了！
     　　“内海……你怎麽不说话？”大野木隐约感到担忧。内海宏一的牛脾气全医院皆知，正因为他不愿意附和权贵，一切从医护人员的责任出发，才会惹来一桩又一桩的麻烦。
     　　麻烦大王的称呼，注定了这场谈判会变得很麻烦。
     　　“我不愿意，大野木主任，山下院长。”宏一一边笑一边回答，“是不是我不同意，你们就要把我从这个医院彻底地赶出去呢？”
     　　大野木和山下的脸色同时一变。宏一给他们出的难题，果然足够麻烦。
     　　“医院的医生被打成重伤，你们却顾及医院的面子，医院里哪来的公理正义？这样的医院又怎能积极救治病患？就算医院因此出名，这样的名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吧？”宏一尖刻地嘲笑道，“我真怀疑这样的医院存在有什麽意义。”
     　　大野木气得说不出话来，山下院长也恼火得怒瞪著宏一。他们已经提出了如此优厚的条件，宏一竟然如此不领情！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麽说，你是不肯合作了？”大野木冷冷地问。内海宏一这个麻烦，果然不该留在医院里，当初他主张把他赶到市急救中心是正确的，可惜未能成功，不然现在就不会有这麽大的麻烦！
     　　“我不愿意，大野木主任。”宏一把伤手放在胸口，“我是个医生，我还有医生的良心。”
     　　变相地讥讽让大野木忍无可忍，正当他和山下院长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柴田将门一推，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再反手将门关上。宏一没想到柴田竟然没走，看到他出现，顿时一怔。
     　　大野木一把抓住了柴田的胳膊，“你来得正好，你去劝劝这死脑子的家夥！”
     　　柴田抿紧了唇，“不，我不能。”
     　　大野木惊怒，“你说什麽？”
     　　柴田看著他。“内海说得很对，隐瞒罪行满足私欲，不是医生该做的事。”
     　　宏一震惊地看著柴田，内心里翻涌著感激，柴田会站在他这一边，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大野木怒极，“山寺议员的手术由你负责，如果这件事捅出去，你辛苦准备的手术就会泡汤，大好的机会被你白白浪费！”
     　　柴田目光闪动，抿紧唇沈默片刻。“我不在乎。”
     　　“你简直是疯了！”大野木怒而甩手，“那是你一个人的手术吗？内科，第一外科，所有手术的小组成员付出的努力都会因此付之东流！自私，你们都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
     　　柴田撞到了墙上，坚决地咬著牙不发一语，看著他那毅然的表情，大野木愤然地拉开门，阴沈沈地丢下一句：“你会後悔的，你们都会後悔的！”
     　　眼看著大野木和山下院长即将离开病房，宏一猛地出声：“请等一等！”
     　　大野木和山下同时回头，柴田惊讶地看向他。
     　　“我，我要想一想再答复你们。”宏一咬著牙，“在我答复你们之前，我，我不会报警。”
     　　柴田失声叫道：“内海！”
     　　宏一向著大野木和山下深深地垂下头。两位医院的上层相视一眼，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时间很多，你慢慢考虑，”大野木道，“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清楚，这是关系著医院和所有医生护士的命运的大事，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做出终生後悔的决定。”
     　　大野木含沙射影话里藏刀，宏一头没有抬起来，整个人却在微微地颤抖著。门一关，柴田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怒吼：“内海！”
     　　宏一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却不面对柴田愤怒的脸。
     　　“为什麽不坚持你的想法！为什麽要犹豫？！”柴田无法控制地摇著他，“我都愿意面对和承担了，你有什麽好顾虑的？说啊！”
     　　宏一猛地看向他，赤红的眼眶里充满了不甘和屈辱。“我不想影响到大家！”
     　　“虚伪！”柴田怒笑，“你被袭击，几乎失去了双手，几乎毁了你的一辈子！医院怎麽没想到最受到影响的人是你？”
     　　“他们是从全局考虑……个人的得失……又有什麽要紧，”宏一看著自己的手，“既然我的手能治好……”
     　　“混蛋！”柴田一拳打在墙上，“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猛地转身冲出了病房，宏一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下定了决心。
     　　他不是为了其他人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是为了满足医院上层的虚荣心做出这个决定。
     　　他的未来遥远而虚无，柴田的未来却是确定而光明的。他不想影响柴田，相处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柴田的责任心和努力，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说这医院里有和他理想一样的人，那个人便是柴田。
     　　如果是为了这个人，他愿意改变自己的原则。起身下床，用脚拨开虚掩的门，宏一向著楼梯走去。山下院长的办公室，在17楼。
     
     
     
     
     (0.34鲜币)23-理解与尊重
     
     二十三　理解与尊重
     
     
     　　永田悄悄地剥著休养园里的树皮，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撕扯著幼嫩的枝干，籍此发泄心中的不满。每个人都在议论宏一被袭击的事件，护士们甚至怀疑是外来的极端分子，因为医院里隐藏著不为人知的黑幕，有人仇恨医院也是应该的。
     　　这种状态下，永田如坐针毡。那天晚上的柴田，让他认识到世界的另一面，虚伪和冷酷。柴田是冷酷的，他的一个玩笑几乎毁了永田的一生。一边低声地咒骂著发泄心中的郁结，永田一边想著以後。虽然大野木主任将他保了下来，但是柴田的态度却让永田胆战心惊。
     　　柴田不会再教他任何东西，会让他在这医院里自生自灭，然後由医院把他下放到乡间的小医院去。他梦想的名医、财富，统统成为泡影！永田也不敢保证柴田会不会在哪天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以柴田的技术和大野木对他的看重，柴田会不断地升职，甚至可能升到院长，到那时，永田就是他的眼中钉，是他过去的一个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