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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血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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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庆仁那令人汗毛倒竖的阴笑,柳泉荷从容回敬道:“太子殿下,你要抓我,无非就是为了用我的生命来要挟星辉派同盟会、威胁轩王爷罢了。可我要告诉你,如今的我已经把一切安排都交代了下去,连掌门之位都已经另传他人了——现在多我一人少我一人,对时局都已经没有了影响。所以,不管是同盟会还是轩王爷,都不可能再为了我这一条命而却步了。很不幸,我的命已经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值钱了。”
       
       我以为柳泉荷这一番话无疑会将他一军,可没想到,庆仁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江湖中人果然都爱自作聪明,竟连你也不例外。柳泉荷,我兴师动众抓你,你就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我根本不需要利用你来扭转时局,只要我现在再强征一支军队打回洛阳,定然会让轩王那狗东西招架不住。我此次来不为利用你,只是想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如此而已。”
       
       庆仁虽然比一般人早熟,却终究只是个少年,想法太过天真幼稚,他以为依仗自己现在的力量,再在山东纠集一支军队就能与轩王爷对抗,真是有点太过异想天开。他不知道轩王爷和柳泉荷的谋反是经历了多么长时间的准备、多么精密的策划、具备多么成熟的战略。
       
       然而,即便他的天真想法注定了他最终的失败,可是眼下,却着实将了柳泉荷一军!
       
       柳泉荷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哀叹道:“庆仁,我的确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地恨我……”
       
       柳泉荷话音未落,庆仁就突然神情暴怒,颤抖的双手扶着椅子把手,身体几乎从要椅子上跳了起来,拧着眉头大吼道:“我怎会不恨你!”
       
       这一吼用了十足的气力,竟吓的我全身一颤!
       
       只听庆仁说道:“柳泉荷,都是因为你这妖孽,才使得我父皇陷入了疯狂!若不是遇见你,他就不会着魔、不会做出那么多荒唐事来!明明是你害了他,却还无耻地和轩王串通一气,来造他的反、毁他的基业,也毁了本应传到我手中的王位。你说,你这样一个无耻的妖孽,我岂会不恨?!我自当恨你,恨得想要剥你的皮、吮你的血!”
       
       太子一阵怒吼之后,柳泉荷竟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柳泉荷,你这无耻妖孽,竟还有脸笑!”
       
       只听柳泉荷道:“庆仁啊庆仁,依你的看法,一个男人若是□了一个良家女子,不能怪他禽兽,而要怪那良家女子长得太过美丽;一个人跑到别人家去偷了几只鸡,不能怪这人犯了偷窃,而要怪那家主人根本不该养禽;一个樵夫劈柴劈到了脚,不能怨他自己不小心,而要怪那斧头太锋利……”
       
       庆仁不由得皱眉怒道:“一派胡言!”
       
       可柳泉荷却说:“莫非太子当真是无耻无知?我的话对或不对,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你父皇逼死我父亲,杀我师父,毁我清誉,污我身体,毒害我的至爱,灭我母亲一派,伤我同伴……如此深仇大恨,我若不报、不掀他的江山,我他妈的就不是个男人!”
       
       真是想不到,一向隐忍的柳泉荷竟在此刻被逼急了。也难怪,走到了这一步,面对眼前这般绝境,被诬蔑、被误解,又有谁能继续压抑心头的苦闷而强装淡定!
       
       只听柳泉荷气也不喘地继续说道:“庆仁,我之前一直念你被你爹玩弄于鼓掌,加上你年纪尚轻,对我表面还算尊敬,故而一直对你怀有同情之心,甚至曾妇人之仁地与轩王爷商议,能否在最后放你一条生路。可现在,你却用这种荒谬的思维来解释一切,原来你和你父皇一样,都不过是狗屁不通的该死的混账东西!”
       
       柳泉荷豁出一切去的一连串粗口听得我心惊肉跳,却也畅快淋漓。可是,一向高高在上被人捧着的庆仁却怎能被这番话惊醒?这样只会将他彻底引爆而已啊!
       
       果然,庆仁的脸上露出了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狰狞地笑容:“司空,端木,你们还等什么?上!都给我上!立刻把柳泉荷这妖孽当场拿下,碎尸万段!”
       
       端木令原本就恨透了柳泉荷,此时听到庆仁高呼将柳泉荷碎尸万段,他杀意骤起,第一个挥剑冲了上去。方雅的双剑失了一把,无法再使用现在的武功路数,只得拿回了我腰间的墨玉剑与之相斗。
       
       只是,许久不用单剑的方雅仅仅是接了端木令的一招劈杀,便被震得手腕发麻,全身吃痛。他眉头紧蹙,勉强应付着不知练了何种武功而强悍无比的端木令,看得让人一阵揪心。
       
       江流和冷溶护着我与柳泉荷一寸寸地后退。不料,踌躇半晌的司空雪终于还是听庆仁之令出了手。我这才知道他为何没有佩戴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原来,他所使用的武器极为特殊,是一种极细的丝线,只有在阳光照射下才能令对手察觉。
       
       眼看盘着丝线的五指就要像柳泉荷伸了过来,冷溶突然大叫道:“司空!你若是伤害柳师弟一根汗毛,我,我恨你一辈子!”
       
       司空雪再次脸色苍白,僵住了身体。
       
       果然,时至今日他依旧爱着冷溶……想来他之所以随端木令投靠了庆仁,也是因为心中尚且怀着那飘渺的愿景吧!
       
       可没想到,司空雪踌躇之际,庆仁再次冲他吼道:“懦夫!”
       
       司空雪毕竟是有着几分傲骨的江湖中人,此时终于忍不住回头白了庆仁一眼。可庆仁却依旧不改凌厉,对他说道:“男人,就应该像端木令一样——若你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要不顾一切地去争、去抢;即便忍辱负重、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也要把它夺来!司空雪,如果你也是个男人,就给我上!把其他人都杀干净,冷溶就是属于你的!”
       
       真是可笑——想要得到必然要付出,此乃天经地义,但是却可以忽略最根本的正义与非正义?!
       纵然我心对这论调万般讥讽,可如此荒天下之大谬的话却着实让司空雪刺受了不小的刺激——这没主见的家伙竟真的一咬牙,发狠似的出招了!
       
       冷溶被庆仁一番话激得又羞又恼。面对失了良知的司空雪,痛彻心扉之中,他竟不顾一切地摊开双臂挡在了我们面前,渴望他在最后关头顿醒,渴望给予他最后的救赎——
       
       “司空雪,你敢!”
       
       在看到冷溶挺身而出的一瞬间,司空雪确实慌了,可是,已然放出的丝线却好似覆水难收,下一秒,如同百十个利刃一般切向了冷溶的身体。
       
       若不是司空雪在最后关头抵死收力,冷溶恐怕已经变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只是现在的他也好不到哪去——全身十余道伤口都在不停地流着血,他带着难以置信的巨大哀伤,憔悴于风中……
       “溶!”面对如此突如其来地变故,江流措手不及。当他伸出已然僵直地双手接住正在倒下的被鲜血浸染的冷溶身体时,眼眶顷刻就红了。抬手封了冷溶身上几处要穴,将其放进身后的我的怀里,江流发疯一般地拔剑刺向了司空雪。
       
       铿铿锵锵一阵狂响后,在阳光的映照下,司空雪手中的盘丝竟碎成了粉末!司空雪大惊失色,施展轻功退避那催命鬼一般的剑锋,又上房又掀瓦,却终究躲不过江流的剑气犀利,一个踉跄摔下了地面,被江流用剑锋勒住了脖子。
       
       我知道江流必然要杀他的。这是曾经捅了他两刀差点将他致死的人,这是一直觊觎冷溶未遂而今又伤害了他的人。总之,江流没有理由不对其恨之入骨。没有立刻对其下手,恐怕只是念及那一朝同门之情吧。
       此时此刻,我怀抱着冷溶,而柳泉荷则心痛地握着他带着血的手,含泪道:“冷溶,你怎么能这么傻!司空雪已经彻底没了良知,可你却还……”柳泉荷实在说不下去了。
       
       冷溶的头转向江流和司空雪,方才还好好一个大男人,此时却全身带伤地啪嗒啪嗒掉眼泪。
       
       是冷溶的善良与怜悯致使他受到了这般伤害。老天竟用这种方式打击他这样一颗无暇的心,还真他妈的混蛋。冷溶从此以后或许真的会渐渐变得冷漠吧——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心痛。
       
       在司空雪绝望地目光中,江流照着他的心口一剑刺了下去。可是,就在剑锋与皮肉一毫之差时,一个声音却突然打两人的头顶响了起来:
       
       “住手!江流,你若杀了司空,我便拧断这家伙的脖子!”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灰衣、身材矮小的男子突然从天而降,定在了江流的面前。这人便应该是那慕容飞了吧!不料,他的手中,竟还挟持着另一个人,一个令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
       佩文风!
       
       没错,是佩文风!只是,此时的他显然受尽了一番折磨,失了往日的神采,头发散乱,脸上和脖颈上都带着淤青,衣服上还挂着受伤留下的干涸的血渍。
       
       看到这一幕的刹那,柳泉荷的精神接着便几近崩溃,而更令他彻彻底底崩溃的,却是佩文风身后被一个侍卫挟持的另外一人——她同样头发散乱,还深深低着头颅,憔悴不堪,柔弱不堪,脸上的泪痕和淤血,看得令人触目惊心。那是殷红,曾经如花似玉的殷红,柳泉荷唯一的亲妹妹……
       
       江流正欲刺死司空雪的剑因为震惊而悬停在了半空中。
       
       柳泉荷松开了冷溶的手,一寸又一寸地向前挪动着身体,看着眼前的佩文风和殷红,又转向坐在椅子上淡定自若的庆仁,用颤抖到令人感到可怕的低沉声音问道:“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只听庆仁说道:“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从天地派的小杂碎手中劫下了他们,教训了一下你恋慕已久的大师兄,然后又顺便尝了尝你妹子的滋味。”
       
       庆仁说出这番话后,已经满脸泪痕的殷红再次于无声中滚滚落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以为我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以为今生的我们已经得到了命运的怜悯,我以为正是因为前世的结局对柳泉荷太过不公,才有了今生的第二次机会。可不曾想,今生竟只是另一场悲剧,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我们更深层次地认识到:我们是生活在希望的假象之中的,这个世界是令人无法容忍的,人生是荒谬的、没有意义的……
       
       我的成长、我的蜕变,一切的一切,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开始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荒诞。我曾经对世界的冷漠态度、对世界绝望地认识分明是深刻的、正确的,可是后来我却用自己的奋斗否定了它,于是现在,它又用它的残酷和冷漠反过头来否定了我的奋斗。
       
       柳泉荷比我更可怜,我觉得他对于世界的认识尚不及我深刻。至少我已经看透了人生的荒谬,可他却依旧怀着浪漫的理想做着最后的挣扎,执迷不悟。而此刻,他更是出人意料地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措手不及的事情——
       
       当庆仁毫无防备地、龌龊地笑着的时候,柳泉荷突然就冲了上去。绝对没有人会想到被废了武功的他会有这番举动,因此之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提防他。当庆仁身边的几个带刀侍卫太过惊骇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柳泉荷已经一下子扑到了庆仁的身上,撞翻了他的椅子,伸手扼了他的咽喉。
       
       庆仁毕竟只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而柳泉荷却已经二十四,是个从小习武、体格已经长成的成年男子,即使被废了武功,但几下扭打之后,却还是死死地制住了庆仁的命脉。
       
       “叫他们住手!”
       
       于是,万般惊恐之中,庆仁吓得全身发抖,嘶声大喊着:“住手!都住手!”
       
       与方雅正打得酣畅的端木令只得停了下来。
       
       柳泉荷将庆仁从地上拽了起来,紧紧钳制着他的身体,冲慕容飞吼道:“放了大师兄和殷红!不然我拧断他的脖子!”
       
       可不料,慕容飞却轻笑道:“切!我们和太子殿下不过泛泛之交而已,可佩文风和殷红于你们却不是一般人呢!你要杀太子,请便吧,我再把这两人杀了就是,到最后,还是我们赚了。”
       
       柳泉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江流说:“你就不怕我杀了司空雪?!”
       
       可慕容飞却说:“司空,你就放心死吧,慕容师兄我一定杀了冷溶为你殉葬,到时候把你们葬在一起。”
       
       我抱着冷溶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
       
       方雅尽量放平了语气,对慕容飞等人好言相劝道:“我们毕竟同门一场,有话好好说!你们把大师兄和殷红还给我们,我们把太子和司空雪交给你们,如何?”
       
       可是,慕容飞却掏了掏耳朵,说道:“不行,这样我们亏了。”
       
       “那,那你想怎么样?”
       
       “这你得让我和端木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此时此刻,我突然惊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可是,直到斜眼时恰好瞄见了那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我才明白过来这不对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慕容飞和众人磨嘴皮的时候,庆仁那被紧紧扼在身后的手指竟然偷偷地打着手势。在手势的示意下,一个侍卫正拿着一把不易被人发觉的小匕首悄悄地向着柳泉荷的身后挪动着。
       
       原来慕容飞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慌乱中,我只得把受伤的冷溶独自撂在了地上,然后大吼一声“小心!”,便向着柳泉荷的方向扑了过去。那手持匕首的侍卫见自己行迹暴露,只得不顾一切地把握住最后的时机向前刺了过去。
       
       万幸,在这一秒,我扑倒了柳泉荷。
       
       我的脸被匕首划开了一条口子,但是我强忍着伤痛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柳泉荷。柳泉荷摔在了路中央,十来个侍卫便擅自行动冲了上去。此时的江流再也顾不上司空雪了,执剑腾身而起,一个大招便撂倒了所有侍卫,在一片鲜血淋漓之中拉起了柳泉荷。
       
       司空雪急忙起身退到了慕容飞身边。
       
       此时此刻,我仰倒在地上,而庆仁的脚则一脚踏上了我的胸口。
       
       “方雅,你可倒是说说,现在的你们还有什么筹码与我们交换?”说罢,庆仁仰天大笑。
       
       我说:“不要再管我,带上泉荷,快走!”
       
       可是面前却没有一人响应我。
       
       柳泉荷站在江流的身边,定定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就在这时,庆仁笑道:“父皇既然为我取了‘仁’字为名,我也当对得起这个名字。这样吧,我就仁慈一回,不为难你们了。柳泉荷,你就在我面前自尽了罢!只要你肯乖乖赴死,端木他们要怎样我管不着,但至少我绝对不会伤害其他人性命。君无戏言。”
       
       江流一把将泫然欲泣的柳泉荷拉了回来,挡在身后,冲庆仁吼道:“你妄想!”
       
       “怎么,软的不吃,非要我来硬的?我让他自己解决,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庆宁说着,将我一脚踹给了身后的侍卫,“给我收拾这家伙!我就不信柳泉荷能受得了!”
       
       真是卑鄙……
       
       如雨点般的拳脚顷刻向我的全身袭来。虽然不比刀枪剑戟那般伤的深,却叫人痛苦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出生至今,我还从来没有受过这般残忍的对待。我被打得直吐血,满口猩咸的血水染红了我的牙齿。我在地上被踢得来回翻滚着,感到全身的骨肉头仿佛都碎裂了一般。但凡脊背蹭过的地方,都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留下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可是,直到我痛得麻木,直到我嘶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呻吟,我依旧祈求着柳泉荷能果断地离开,逃出庆仁的魔掌,再没有我的世界中依旧固守着他不变的信念,坚强地活下去……
       
       可是,若是能够这样轻易地放开我的手,他便不是柳泉荷了。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我早已成为了他生命的全部啊!我就是他的渴念,我就是他的全部执着,今生今世,他是绝不可能再放开了……
       
       终于,伴随着柳泉荷一声撕心裂肺的“住手”,施加在我身上的暴行停止了。
       
       我那充血的双眼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到了庆仁的面前。江流和方雅面对我的惨状早已于心不忍,于是此刻,再也没有了拦下他的勇气……
       
       只听柳泉荷对庆仁说道:“我答应你,我,可以自尽……但是,你要保证,不可以再伤害其他人……”
       
       庆仁一挑眉毛,道:“你就用这种态度求我?”
       
       柳泉荷一咬牙,屈身跪在了他的面前,我的心在这一瞬间,痛到了极致。
       
       “求你信守承诺……求你不要再为难其他人……不要再伤害大师兄,不要再伤害我的妹妹……”
       
       “好吧,我答应你。”庆仁居高临下道,“现在你可以去死了。还是说……你没有勇气,想让我替你动手?”
       
       柳泉荷道:“不让一个将死之人说完自己的遗言,未免也太过残忍!”
       
       “好,我让你说。”
       
       柳泉荷含泪跪在地上,用膝盖艰难地挪到了慕容飞的面前,抬眼看着被折磨地憔悴不堪的佩文风。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这令人肝肠寸断的气氛中静默着,唯有柳泉荷的双唇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地开启。
       
       “大师兄,泉荷自认为从没有强求过你任何事情……即便是你当年执意离开了我,我也没有赖在你的身边,剥夺你所追求的幸福……但是现在,我要求你一件事情,若你不答应,我死不瞑目!”
       
       “你说……我,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了……”佩文风话一出口,眼泪也顺着遍布伤痕的脸颊哗哗地流了下来。
       
       柳泉荷终于露出了凄然地笑容,道:“谢谢你大师兄……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收了我的妹子殷红!她已经被庆仁剥夺了幸福的权利,后半生了无希望。但是我知道,若是跟了你,你一定会对她好的。我知道这样的我很自私,我知道这样会令你和夫人都感到委屈,但是……但是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看到柳泉荷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还在记挂着自己的幸福,殷红禁不住泣不成声。
       
       佩文风说:“泉荷,你放心,我不觉得委屈!殷红在我心中依旧是纯洁无暇的女孩,只要我能在这场危急中生存下去,我一定将她明媒正娶,善待她一生!”
       
       柳泉荷露出了感激地笑容,轻轻拭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又转向身后说道:“方雅,我无法协助你打点星辉派的事务了,但你办事稳妥,我信你。江流,冷溶,你们也还要像从前那样,顶住世俗的压力,相依相守,不离不弃,连同我和文武的那份一起,好好享受在世的幸福……”
       
       三人都泪流满面,却也只得在悲痛欲绝中沉沦,因为他们知道柳泉荷不会不顾佩文风和殷红的性命,因为他们懂得失去我的柳泉荷亦不可能独活。如今他所能走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在庆仁的残忍的矜悯中,有尊严地死……
       
       柳泉荷拾起了刚才被侍卫丢在了地上的匕首。
       
       “文武,我爱你。”
       
       无边的伤痛中,我只能贴着冰冷的地面对他眨眨那双被鲜血浸透的眼睛。
       
       泉荷,我不会让你孤单上路,你懂的。
       
       颤抖中,我伸出右手,用食指蘸了自己的血,在石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两个字:
       
       一起。
       
       泪水一瞬间如决堤般涌出了他的眼眶,可是那一刻,他的脸颊是带着幸福与满足的笑意的。
       
       锋利的匕首被他高高地举起,而后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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