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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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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尔不想吃东西,而马斯卡呢,它太兴奋了,不停地颤抖,咽不下一口东西。马斯卡还在撕咬一块黑熊皮,同时嘴里发出微弱的叫唤和嘶吼声,好像表明刚才的事儿了结了。
     
       托尔站立了好几分钟,它垂下硕大的头,血溅落在身下,积成一摊。它面朝山谷,这儿几乎无一丝风,难以分辨风向。
     
       风的漩涡在谷底形成,自下而上旋转,过了山腰,上了山顶,风变得越来越强。时而有高空流动的空气向下轻拂而过,悄然穿过山谷,轻轻地撩动凤仙花花蕾和云杉树梢。
     
       就在托尔面朝东方之时,吹来丝丝山风,随风飘来了微弱的、可怕的人味!
     
       托尔突然一声吼叫,从短暂的懒怠状态之中惊醒,松弛的肌肉变硬了。它抬起头,嗅了嗅吹来的风。
     
       马斯卡放弃了与那块兽皮徒劳无益的厮斗,它也对着天空嗅了嗅。兰登和奥托在奔跑流汗,汗味浓,飘得远,所以空气里有温热的人味。托尔又激起了新的怒火。在它受伤流血时,人味第二次出现了。托尔因人味联想起自己的受伤,现在,它更确信无疑了。它扭过头,对着残缺不全的大黑熊龇牙低吼。
     
       然后,它迎风咆哮。它没心情跑开。在这段时间,如果奥托和兰登在山顶出现,托尔的攻击会凶猛狂暴,不可阻挡。它的同类刚才就领教了它的厉害。
     
       不过,微弱的山风过后,接踵而来的是平和安静。山谷里流水声咕噜咕噜地响着,土拨鼠在岩石上发出柔软的音符,雷鸟在绿色的平地上歌唱,忽又伸开白色的翅膀成群飞翔。这些情景让托尔安静了,如同女人温柔的手在安抚生气的男人。一连五分钟,托尔不停地怒吼咆哮,同时竭力想再次找到那种人味,但没找到,于是,怒吼咆哮声渐渐地减弱了。最后托尔掉头,缓缓地向不久前它和幼熊路过的深谷走去。马斯卡跟在后面。
     
       托尔和马斯卡向上爬去,离开了山谷,消失于深谷中。深谷底到处是岩石。托尔的伤口没过几分钟血就凝固了,身后再没有留下易于暴露踪迹的血迹。它俩到了半山腰上。深谷中岩石错乱、隆起,所以从谷底向上望去,很难见到灰熊和幼熊的身影。
     
       托尔和马斯卡停下来,在山顶积雪融化而形成的水洼边喝水,接着又继续前行。它俩不停地走,一直到了前天晚上它们睡觉的岩脊处才停了下来。这次,马斯卡到达岩脊后,并没感觉累。这两天,这只幼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不太圆,不太胖了;它更强壮,可以说非常强壮了;它变得越来越坚强了,在托尔的全力监护下,它迅速地从幼年期过渡到青年期。
     
       显然,托尔曾经沿着岩脊走过这儿,它知道要去的地方。
     
       岩脊向上一直伸延,直到岩石峭壁的尽头处。托尔行走的路径直通到一条大裂缝,裂缝宽窄与托尔的身体大小差不多。托尔穿过裂缝,从岩壁斜坡边走过。这是马斯卡所见过的最荒凉、最崎岖的岩壁斜坡。它像一个巨大的石场,穿过下面的树林,直通山顶。
     
       凹凸错乱的岩石形成了无数陷坑。对马斯卡来说,要走过这些陷坑是不可能的。托尔开始爬上第一堆岩石,而马斯卡呢,却停住了,它在哼哼叽叽地哀叫。马斯卡第一次认输了。
     
       它看见托尔不搭理它,顿时感到了害怕。它一边尽可能大声呼喊求助,一边发疯似的寻找穿过岩石群的路径。
     
       托尔完全忘了马斯卡的困境,它前行了足足三十码远后才停了下来,然后,它不慌不忙地转过脸,等待马斯卡。
     
       这给了马斯卡鼓励,它努力地追赶,用爪子抓来抓去,甚至下颏和牙齿都用上了。十分钟后,它才赶上托尔,累得喘不上气来。然后,它的恐惧感立刻消失了,因为托尔站的地方是一条狭长的白色小路,小路像地板一样坚实。
     
       小路大约十八英寸宽,看起来既神秘又不寻常。奇怪的是,此地竟然有这样的路,显得极不协调,好像曾有大批工匠带着锤子来到此地,劈开了数吨重的砂岩和页岩,然后把碎石填在大圆石之间,铺成了一条又平又狭窄的路;还有几处地方,被磨得如粉末那么细碎,如水泥那么坚实。其实,这条路不是锤子劈成的,而是几百代,或许数千代的山羊的蹄子踏出来的,是一条山里的羊肠小道。在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前,这条路或许是由第一批大角羊开辟的。当然,经过了若干年羊蹄的踩踏后,才使这条岩石堆里的路变得如此光滑。
     
       这条羊肠小道是托尔往来于山谷与山谷之间的一条要道,山上的其他动物也经常使用这条路。托尔在等待马斯卡,让它喘口气。这时,它俩都听到了从上面传来的“咯咯”的古怪声。在斜坡上,小道长四五十英尺,东拐西走,下至一巨石后的小凹坑。这时,巨石后面走出来一头大豪猪。
     
       在整个北方地区有个规矩,即人不得猎杀豪猪。豪猪是“迷路人的朋友”。豪猪是荒野之地的幽默者,是最快乐、性格最好的动物,甚至它吸气的姿态也是温文尔雅的。它不停地“说话”“闲聊”“咯咯地笑”;走路时,它像朵充满生机的大针垫花;它不理睬身边任何事情,好像它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个奇特的“胖家伙”朝马斯卡和托尔走来,它在快乐地自言自语,它“咯咯”的声音听起来像婴儿的柔声细语。它很胖,走得慢,身子摇摇晃晃的,尾巴上的长刺碰在石头上,咔哒咔哒地响。它无思无虑,眼睛盯着脚下的路。一直到离托尔五英尺远时,豪猪才看见它。转眼间,豪猪弓身屈体,变成个圆球。它大声叫了几秒钟后,就安静了,又小又红的眼睛看着这只大熊。
     
       托尔没想要它的命。不过,小道路窄,托尔还要继续赶路。它向前走了一两步,“胖家伙”马上背过身,准备用它厉害的尾巴击打托尔。豪猪的尾巴上长着好几百根刺。托尔犹豫了,因为托尔曾经不止一次触碰过豪猪的刺。
     
       马斯卡好奇地看着,它还有新东西要学习呢。它曾经从后掌里拔出的那根刺,就是豪猪脱落的刺。马斯卡好像发现豪猪让托尔犹豫了,于是它转过身——如果必要的话,它会沿斜坡原路返回。然而,托尔又前进一步,“胖家伙”立刻咕咕地叫着,这是豪猪发出的最凶猛的声音。同时,“胖家伙”往后退,粗壮的尾巴在空中用力甩动,甩动的力量足以让四分之一英寸长的刺插入树根里。豪猪见尾巴没有击中目标,便又弓身屈体,变成圆球。托尔绕过了豪猪,站在那边等着马斯卡。
     
       “胖家伙”因胜利而扬扬得意。它恢复了原状,稍稍收敛了带刺的尾巴,然后迎面朝马斯卡走来。这时,它的心情又好了,咯咯地叫起来了。马斯卡本能地贴着小道边走,不料却滑到了路外。待到马斯卡再爬上小道,“胖家伙”已经在它身后四五英尺远了,正用心专一地走它的路。
     
       羊肠小道的历险还没有完全结束。“胖家伙”豪猪刚刚到了安全地带,忽然,在大圆石拐角处出现了一只獾。这个山间的歹徒比马斯卡大三倍,尤其喜爱吃鲜嫩的豪猪。它长着能厮斗的肌肉、骨头、爪子和尖牙,它的鼻子和前额有块白色的标记,腿又短又粗,尾巴毛茸茸的,前爪几乎和熊爪一样长。托尔立刻冲着獾发出了警告似的吼叫,獾怕了,拖着尾巴跑开了。
     
       这时候,“胖家伙”缓慢笨重地走着,它一边沿途寻找新的进食之地,一边自言自语,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觉察是托尔从死亡线上救了它,如同把它从万丈悬崖下救起似的。
     
       托尔和马斯卡沿着羊肠小道走了约一英里远,蜿蜒的小道最终把它俩带到了山脉的顶端。山顶上有几处地方很窄,距离下面的小溪底足足四分之三英里远。它们在羊肠小道上可以俯瞰山间溪谷。
     
       在马斯卡的眼里,一切皆是朦胧的景致:既郁郁葱葱,又金光闪闪;山间溪谷深得看不见底;溪水旁的树林看似一片黑色地带;在更远处的斜坡上长着像在公园生长的凤仙花和雪松丛,又像一丛丛荆棘和柳树林。
     
       山顶上,风在吹。凶猛的寒风抽打着马斯卡,很长时间里,它觉得足下的雪既神秘又非常讨厌。在它附近,一只大鸟两次向下俯冲。这是一只鹰,是马斯卡见过的最大的鸟。鹰第二次俯冲下来时,离马斯卡很近,马斯卡听到了鹰拍打翅膀的声音,看见了鹰凶猛的头和垂下的锐爪。
     
       托尔转过身,朝着鹰咆哮。如果马斯卡无依无靠的话,它可能会在凶悍的鹰爪里来一次空中远行了。如出一辙,鹰第三次盘旋而来,从托尔和马斯卡旁边飞过,朝山坡下滑去。它在追逐别的猎物。猎物的气味吸引了托尔和马斯卡,它们停住了。
     
       距离它们约一百码远的下面,有一块页岩缓斜坡。页岩上有一群山羊,早晨它们在页岩下吃过草料后,这会儿正在温暖的阳光下晒着太阳。这群羊约二三十只,大部分为母羊和小羊,三只体壮的老公羊躺在东面远处的一堆雪上。
     
       鹰伸展六英尺长的翅膀,在空中不停地盘旋。它静得像风中飘动的一根鸿毛,连母羊、年长的公羊都没有意识到鹰出现在它们的头顶上。大部分小羊依偎在母羊身边,只有两三只生性活泼的小羊在页岩上闲逛,偶尔顽皮地蹦跳几下。
     
       鹰凶狠地盯着小羊们。突然,鹰飞到较远处,调整着与小羊的间距;接着,它优雅地顺风飞了回来,翅膀看似一动不动,速度却越来越快,像火箭一样直冲小羊而来。它一来一去,像个巨大的影子;只听一声可怜的而痛苦的“咩咩”声,三只小羊就只剩下了两只。
     
       页岩上立刻骚动起来。母羊们跑来跑去,焦虑地咩咩叫着。三只公羊一跃而起,像城垛一样,高高地昂起硕大的头,它们仔细观察着下面的山间溪谷和上边的峰峦山巅,以防新的危险来临。
     
       一只公羊看到了托尔,喉咙中便迸发出深沉、刺耳的警告,声音很大,甚至一英里以外都可以听到。它一边发出危险信号,一边走下斜坡;转眼间,羊群像雪崩那样,哗啦啦地跑下陡峭的页岩斜坡。羊蹄踏松了小块的圆石,这些石头随之滚动起来,丁丁当当地相互碰撞,碰撞声越来越响,在碰撞的运动中石头坠入山下。这一切极大地吸引了马斯卡。如果不是托尔领着它继续走的话,它会久久站在那儿观看。
     
       过了一会儿,羊肠小道开始向下伸进山谷。小路尽头正是兰登首次击中托尔的地方。托尔和马斯卡这会儿离北面兰登和奥托夜宿的树林约七八英里远,它们朝着海拔较低的斯基纳支流方向走去。
     
       托尔和马斯卡又走了一小时。这会儿,它们在绿茵的斜坡上,光秃秃的页岩和灰蒙蒙的峭壁又远在它们的上方了。马斯卡在岩石中跋涉,经受了寒风,见过了鹰的可怕眼神,之后,它又一步步走下山,进入温暖美丽的山谷。对马斯卡来说,山谷就是天堂。
     
       显然,托尔有心事了。它抄近路,匆匆穿过了斜坡。它现在不闲逛了,而是垂下头,稳健地向北走。马斯卡紧随其后,它不清楚托尔是不是永远不会停下来了。阳光照耀的斜坡就是很好的地方,但是托尔却急着赶路,这让马斯卡不明就里。或许,在茫茫无际的世界还有什么地方比斜坡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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