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卡尔费尔德诗选(3)
8月10日是圣·劳伦斯欢宴日
圣·劳伦斯节时舞会不止
直到灯火阑珊
华尔兹的乐曲渐渐停息
升起一阵粗暴的气息
门竟然大开着
传来亲切的提琴声：
“是茱莉亚，是丘
是茱莉亚·丘波琳！”
交谊舞和谐的光芒
飞旋在舞池中央
像是夏日里的女神
更像蜜蜂聚集在一起
热情地靠到蜂王身旁
大家都靠到茱莉亚，靠到丘波琳
靠到茱莉亚·裘波琳身旁来
有迅疾的笛声旋涡般升起
时而昂扬，时而抑郁
年轻的男女
翩然起舞
然而没有人像我这样
掌握着这旋律，我低吟着
就像茱莉亚，像丘波琳
像茱莉亚·丘波琳。
似草原上的野花
她们的裙裾飞舞
迎着和风飘扬
笛音与琴声交织时
她们的裙摆晃动如花
没有人如此曼妙地
提起她们的衬裙
一如茱莉亚，如丘波琳
如茱莉亚·丘波琳一般。
呵！劳伦斯，幸运而伟岸的男人
这为你而设的酒宴
厚重的冕冠
投在你的额际！
你在欢乐地畅饮
全身满满是温馨
是茱莉亚·丘波琳
是茱莉亚·丘波琳的清香
多余的钟骚扰着
午夜来临时
十二位使徒骑马车出门
高声欢呼干杯和“祝福你”
可惜那啼鸣的公鸡
再也不能带我们回到美妙的时刻
看呵，注意看茱莉亚舞到天明
看茱莉亚·丘波琳的舞蹈
有谁不晕。
有和无
一种渴念浮在心头
也不知将飘落何方
该不是飞向
人类郁郁葱葱的大地
甚至不是蓝蓝的晴空
并非生活的动荡不安
更不是深渊底层的黑色布幕
只是一种渴盼
渴盼着有和无
病痛
紫罗兰盛开在
白色的杜鹃花旁
仿佛这漫漫的黑夜
有人相伴
就像孩提时代
重病之时
母亲守在一旁
总是非常安全
如今想沉睡过去
日上三竿
为得是不想你离去
但是，母亲！你却早已逝去
声音
如今，天空遗弃了我
大地抛我于千里
然而，有一种声音是真切的
我听到了无以言表的话语
由那模糊的屋宇间传来
大门紧闭
转过身去
跋涉在旅途中
而那梦幻的声音
乃随风飞逝
尽管如此不确定一些音调
又像混杂着生活的梦语
我永远不会忘记
那里面有我朋友的声音
圣钟
美妙的音调由远山传来
像天籁的和音一样柔顺
那音质如此谐和、轻柔
说是：“别走远呵，能慢且慢！”
奋力地张开双眼
对我微笑的
再不是诡异的世界
而是复活节的圣钟
在我的旁侧
居然站着一位苦难的孩子
夜晚的祈祷
平缓中，我再度安眠于
冰凉的夜的拥抱里
忽然有祥和的想法
掠过身旁
提炼出欢欣和苦痛来
从爱到恨
从阳光与冰雪中
我的心淌着暖暖的血流
那是安慰，是温暖
像雏鹰，阳光底下凶猛异常
在夜的冰凉中温和起来
月光怜悯的悲怀
将会与慰问共洒人间
啊夜啊！
在你的庇护下
儿子放弃了意愿
大地与海洋安息着
困苦的世界，你能安静下来吗
缩影
我偷懒在大地的冷漠和迟钝之中
哪怕年轻人热情如火
而我年岁很大了
灵魂中种植着一棵秋天的树
无时无刻
渴望歌唱那些离别的曲子
我是北极一滴冻冷的水
像血管中的血
也像僵冻了的血
当好酒与鹿肉摆放在电烤炉上
我冬日的欢乐之情
源泉般流露出来
我装腔作势在机智和明快之中
像是天天钻进春天底下
嗡嗡的蜂声
这是人们忽略和遗忘多年的
能够浮现的新鲜状态
我是热量与干旱的火焰
我被不熄的夏日无情烤烧着
为何我与自己的内心
反复焚烧而不知怎样消失呢？
圣贤的女儿
我听到石楠被风飒飒吹动
小河轻盈地流淌
厅房中滚动浓郁的花香
我们才十岁的新娘
她全身被装扮得动人
兄弟姐妹们都肃穆地站着
而杜宾与神甫已到城里
带来那布满花饰的衣袍
还有柔软的被啊！安娜
这花边与你相配得天衣无缝
瞬间消逝了所有的痛苦。
轻纱背后
她一张苍白稚弱的脸
以及棕色的发辫
夹杂于她无花果色的鲜亮之间
当太阳由湖的那边
静静地斜躺下去
我们紧紧抓着她瘦小的手
祈求上苍的保佑
可怜的红雀将无人饲喂了
窗架上摆放的玫瑰
也已凋零和枯萎
纷纷躺落在她的裙裾边上
红雀玫瑰裙裾
多么亲近的三种东西
孤独地离开亲人
百合花开
当百合花妩媚绽开
当河水明亮如镜地躺在那儿
我的朋友，
当我即将随波逐流
你可曾照亮我
尽管秋天时而颤栗
百合花的光芒
令我的思索成熟
如同出自同样的坚毅
在河流的暗潮中
百合花不再开放
潮水不再寻访百合花盛开的妩媚
哪怕是愈远的
看来越明晰
你的脸蛋儿
近而亲切呵
当百合这般迷惑着我
我怎能不企求一切的美好
恋歌
神圣的爱！我的爱
像是战场上的号角
吹灭你城堡般坚硬的心
神圣的爱！我的爱像鲁特琴弦的颤音
驻扎在你祥和的梦里
神圣的爱！我的爱支撑你的巢穴
像风雨中挺立在山巅上的松树
神圣的爱当你死去
我的爱是橡木雕的神龛
必将封住你一切的记忆
咏花
长在黝黑枝干上的美味粉红的苹果
落进我的双腿间
你真是让我感觉
青春的甜蜜和欢畅
你的樱桃小嘴
更透露着五月特有的甜香
看看那蜜般的露珠
看看那艳唇
我忘却了如何说谎
只想信你的心灵高尚无比
所有周围的事显得十分尊贵
生活所带来的病痛
我彻底忘却
整个世界笼罩在光明与欢欣中
多么美好，又有多少善良和纯洁
五月节之时
阳光与天堂近在眼前
祝福的和风轻轻吹着树叶
生命之泉将我们举起
繁花般的盛况
像我们孩提般地
被心中溢满的快乐分享
农夫挽歌
金黄的麦粒
从你手中洒落
眼蓟麦浪翻滚
田埂上繁花似锦
鸟儿在枝头鸣唱
仿佛是大自然奏起的颂歌
赞誉这丰收的时节
砍伐的树木建造屋宇
用粗壮的树干支起大梁
我们在屋中痛饮欢畅
林中木屋安全、温暖
是做梦的地方
此时，牛群细嚼着草料
燕子飞过双斜墙
啁啾感谢你的关照
生活像这林中的树木生机勃勃
自然溢满
注入你心灵中
潮涨潮落永不停息
古往今来持之以恒
而你的后裔
无论是男是女
终将在这里
繁延生息
你的本性是坚强的
你的生命是真实
你拥有的
是大地母亲给予的力量
她煅造了你的意志
也将关爱与收获给你分享
直到她召唤你前去
承继这一切
那时，她又已走入安寝的世界中
是夜晚要眷顾这疲惫的土地？
当树木正饱受秋风的侵袭
被狂风不断侵袭凌肆；
当庄稼已被收获进仓
当万物皆欣欣然昏睡
光临树梢藏于根茎之中了
田园荒芜
你的床席也变得又硬又凉
此时天空的月亮
也变得苍白冰冷
当寒风袭过酷寒的大地
困苦哀嚎的林野
深藏在地下的种子
就像睡眼惺忪的朋友
初夏的月亮升起
希望即在眼前
而温暖的夜空
是否能让你血流加快？
仰望黎明
我们信心百倍
再次迎接伤感的季节
同时也获得了丰收的喜悦
我们把你高高举起
踏着铿锵的脚步
无需鸡鸣和啼叫的声音
足可以让你醒来
左一脚
右一脚
我们明智地往前进
今天，这块神圣的地方
走出来主人和父辈
给传教士的一封信
如果你看见我走在快乐的途中
无神论的诗人
在舞者缤纷的弦律中
记住我吧，朋友
在我的喜怒里
额头常布满皱纹
丢开抱怨
把悲哀互换一下
我可以强逼你与我走一程
无忧虑的路上陪我到傍晚云朵在天际漫游
就这样高高站着
多么惬意
恰好其地引用经文
指引这个世界
阳光还照亮人世
人生有走不完的艰辛
既然是传教士
能判断人间的是非善恶
如此困难
因此古难全
我把钟也配上花环
乌儿叽叽喳喳唱着圣诗
每一丛草木都将用来
护卫信徒们
门前的溪流多么像
约旦河的溪水呵
当我们跪下时
你是否能准确地摘下
橄榄树上的叶子
通过音乐声
升起一股虔敬的向往
要谦卑地供奉到春天的祭坛上
因为原野上有一片荒烟
曾经威大的泉水也已干枯
只有迅速注入生命之水
像圣经中所说的
处处都有无尽的宝藏！
两支劲敌在世界上比拼似地奔跑
他们彼此竞技穿行
胜者可以携带酒杯与花环
用嘲讽和漫不经心的神色
去和他们会合
用荆棘去鞭打肥胖的守财奴
他们能消逝得无踪无影
学会勤勉和自立
这是在天堂里学不到的啊！
悲哀和狂喜一同走来
用同一种语气
去谈论真理与荒诞
懊恼时应该享乐一番
如果快乐就应纵情快乐
有人一步步走向坟地
有人快乐地做着平民
最后我们都一样
直到赤裸裸地
在造物者面前
共同洗刷自己的灵魂
忧郁城堡
古老的城堡
坐落在幽谷中
那是我今生要继承的财产
有位天涯浪迹的诗人
站在厅堂中
你来了，带着哀怨
穿过阴暗的门廊
白天，你引我入梦
夜晚，惊扰我的睡眠
灵魂在抽泣
带着鬼魅的音律
散发着初春的芬芳
梦般的田野
梦魇时刻折磨着我
玫瑰花枯萎在枝条上
记忆总是抚弄我的睡梦
记忆轻声嚅嗫地抚弄着
那么，流浪的吟游诗人
让我们一起走进梦里
这古老忧郁的城堡
坐落于幽谷之中
是我今生要继承的财产
冬颂
强劲的北风
像是一首激昂的歌
松树林里雪落在幽深之处
落在琴弦上的
阿波罗与北风之神
就像浪迹在此地
这北风袭过的丛林
就是我们此处的爱神
忍让将覆盖了树林
毫无疑问地
你将遇上一场炽烈的风和火
风由高空中
不休不止地吹袭过来
在一群群迎风扬起的飘舞中
你又该信任谁？
瞧瞧这北风
你像遇上一位心平气和的伙伴
像是遇上一片洗亮的锋刃
如在新年时遇上狮子星座旁
那轮新月一样雪亮
无比兴奋地
它拍打着窗棂
我是何等欢欣呵
我听见它奋力摇响的声音
将我悲哀的笛声
抚平下来
紧跟着它
我脚下是踏过雪封的地面的声音
我饮着山泉的水
像饮着它闪闪发亮的酒杯
辛福之泉在这里溢出
喔，冰颤颤的落日悸动着
我们一起来寻找欢乐
当提琴与银色的竖琴奏起
天空又响彻一片弦音
上苍，我是你欢欣与悲伤的仆役
在前方是我们挚友般的星光
将士们依着你的轨迹前进
美丽的仕女侍奉着我们
一同欢乐的壮士们
让欢乐的颂歌加入我们的行列
青年朋友一起走吧
云彩在上空飘扬
有如一面金黄的旗帜呵
县冬
把门框牢牢地钉上
暴风的侵袭无法进入
木板是否坚固
让我们心情放松下来
脸颊暖和起来
让我们轻松地谈笑！
叫仆人们也进来！
经过他们的劳动
必然都很高兴
有机会休息一下
而当森林里四处一片安详
我们微笑着
与邻居坐下来分享
“一群群黑公鸡在那儿探头探脑
狐狸嗖地穿过榛树林。”
把长枪在原地放好
我们屯积好食物
把鸡舍也弄好
“这么冷的天？
这水像钢铁一般硬
平躺在海滩
藏有鱼只的洞口。”
今天，我消融那些冰块
明天为你带来一些上等的鳝鱼
冰地被磨得闪闪发光
暴风雨已经过境
我们的楼宇顶着蓝天
山上的陡坡
看样子很有趣
明天我们就去伸展一下手脚
想想明天就兴奋
将自己的腰带松下来
休息时多舒服呵
躺下来，像英雄荣膺过奖蕈
安睡在脚下面
守候的门拖累着我
时间过得好慢呵
现在只想进入梦乡
像美好的东西倚在胸膛
三月风
奥兰多公爵大声呐喊--
我身上流着条顿族的血液
是海盗的后裔，或者
是路德博士的亲人
我有许多地方类似于他
粗鲁带着庸俗
但我也有和风絮语
一般平静的气质
这时，皮尔门唱道--
我是温文而雅的法国人
戴着耳环，擎着玫瑰
我既潇洒，但也有些苍白
溺爱女人甚于一切
赞赏美色
又从来不抵拒财富的诱惑
然而我更像
一匹勇猛的狮子奔向陷阱
不企求荣耀的到来
在那战神的身影里我们仿佛都能穿行而过
一直从春光明媚到七月流水
惟独战士们在大声疾呼--
请注意，我们是威武的
动物都不至于相互残杀
虎毒不食其子
它们互相怜--悯
然而瞧瞧这股阴风
这三月的风
却把门窗给封锁了
白杨树枝正飘摇于枝头--
而我也备好一些食物
欢迎那些浪荡的过客
前来享受
我想与转瞬即失的星空对话
当春天到来时
它们以雪亮的原野
告诉我陌生人的往事
像那忽啦啦闪亮的彗星
在天空急隐忽现
花之爱
当太阳神与众花仙
为来自南方的布谷鸟而欢呼雀跃
数不清的祭坛
飘起了馨香的庆典
飘荡于空中的是杜鹃花的花蕊
那美妙的弦律
传来动人的音乐
一对新娘与新郎
盼望着彼此蜜一样的嘴唇
消息不径而走
热情的新人
像善于辞令的军士
穿着色泽夺目的服饰
悄然地行走过去
当蜜蜂穿梭于蝴蝶群中
芳香的繁花在风中摇荡
那是在低声的轻唱
小小花床摇晃着
上面铺好了色泽鲜亮的被单
这花的恩宠
使绅士与淑女们
都想安躺在上面
此时幽暗的林涛
低声吟唱新婚的恋歌
时间缓慢地移动
而花瓣儿轻轻垂落下来
黎明时白色的水仙
铺满了盈盈的湖面
直到晚风徐徐吹过
才能看出水仙的蓓蕾被遮掩
这片沼泽
原本住着一位
纯洁良善的僧侣
他仔细地观察繁花的盛开
并虔诚地坠入冥想
而就在婚宴的盛礼上
馨香踌躇摇曳
他仿佛听见灵魂的低叙
神圣的冥灵无时不在啊
将群山拉开的是一股力量
环绕着欢欣的氛围
如同狂烈的暴风袭来
蜂群的花粉飘逸扩散
有如飓风掠过
花露滴凝落下来
似男人胸前的烈火
它仿佛预示了
花群深沉的爱
复活节
在欢乐与祝福的日子里
把一切奉献给和平
紧紧捉住灸热的手
并轻轻地松开
说一声：“除了喜悦和爱还有什么！”
春天的早晨无需再现
只剩下孤坟，朋友们都已离开
白天逝去夕阳西下
我等待夜晚的降临
行墓园，凝神注视
星光闪耀的石板上的十字架
日暮接下来让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句和平的话
快些回到大路上吧
当我寻找着另一个目标
精神一振
在日落余晖之前
我要到那对岸看看
看着星星闪烁的夜空我独自微笑
有沸腾的声音颤动起来
你来与我聆听雨水敲打地面的响动
只剩孤坟，朋友们都已离去
没有朋友是孤寂的
上帝的和平信息消失后
这屋子也将跟着消失
在欢乐与祝福的日子里
春天的颂诗悄悄地由暮色吟出
我似乎听见
轻柔的露珠泪水般滴落下来
然而我的心尽管早已为泪水淹没
但逝去的痛苦和忘怀
却再一次渗入以往的深情
长夏漫漫
水精灵的子女潜入芦苇中
欲望在一股热情中焚烧
墙上倒映出
秋天里特有的气息
趁暴风雨尚未到来
告别夏日的烈焰
就让我们行走在抖颤的阳光里和动人的蓝天下
像是走进了太阳宫殿
迟缓的步伐踏在发光的石板上
我们失陪于
天神压在书底下的诗篇里
在象形文字间
感受那雷击般的魔力
并让我们步行出发
看那热情的印章
镌刻于大地的纸张上
罂粟花怒放着
干枯了的意志
有如我摇晃的心愿
一颗心就这样渐渐冷却
夏日还不能迅速地离开我们
在暮色时分步行出发
丛林里有家旅店
诱惑着客人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
天国的窗口将透出一丝蓝光来
空气的女儿们挥动着幽暗的丝路
雨水的女儿们挥动着细织的银丝
火族的女儿们挥动着烈焰
全为了烘托一场
纵情高歌啊！
低下头吧
暴君的刀剑很快便被高高悬挂
在夜暗中还会投下一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