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卡尔费尔德诗选(2)
那是败坏的汁液提炼成的
擦在马背上，力量雄伟
“骑上它吧！奋力骑吧，但得留意
你可不是旁边的苏格兰教塔喔！”
突然有一阵旋风
紧紧盘旋在山坡上
十字架在日落时分闪闪发亮
人们的衣袍在风中飘荡。
老女人声调喑哑
一袭黑袍，飘落地上
一只空杯子，那是羞辱
瘟疫、污秽、破落的形象
而那少女迎风走去
踏过朦胧而美好的清晨
她脚下的罪愆
就像一片黝黑的乌云
她立足大地上，任其扬飞
然而星辰依旧发出光芒
她瞬间转过身去
高高挂着的是野百合般的月光
膝下断落的枝干
不正是含苞待放的杨柳树苗吗
它们在浓雾中穿梭
当春风再度吹起
她飞向空中，飞向乐园。
磨坊
像收藏家珍藏的无价之宝
像赛跑者比拼着赛跑
一种好奇心
这磨坊的柱子伸向了空中
洪水和暴风都不能把它的基石撼动
那神奇的银制的磨盘
银制的磨轴
以及高高耸起的所罗门王的御玺
站在磨坊这头俯视
错落有致
镶着钻石的大门
被一声欢呼开届了
磨坊的少女高声欢唱
“伯父伯母欢迎你！”
前所未有的情景
豆荚脱掉变成了豆粒
谷壳留下麦粒
草谷变成美食
年老的人看到丰收后的喜悦
瞬间年轻起来
一群老人
一路往前去
他们挣扎着缓步移动
慢悠悠跛着脚
快点啊！就要到了
那里有个小伙子等在门口
像新郎一样
他舞动脚步
身后还跟着人
挤进粗糙的门框里
老人进去，年轻的出门来！
那个老太婆拄着拐杖
嘴里衔着又粗又短的烟斗
一幅邋遢的模样！
我们变个把戏吧
她一头栽入烟雾里了
那儿站着个穿着入时的姑娘
戴着春天的帽子
当他伸手挽住她
磨坊主人看见了
她有着既谐和又健康的身材
忽然间又热闹起来
老妪们进来，少女出去了！
看那对情侣在丛林间相遇
鸢尾花狐魅地长在田野里
少女温和，她的双颊晕红
少男绅士般地高举着丝帽
“亲爱的，是我前世吻了你”
“让我们再采吻一次！”
溪流淙淙的春天
我浪迹在野猪脊背一样峭立的山坡上
脚下，那滴漏的老磨坊
和着一股迅急的风轻唤着
像是前卫的男子在我耳际狂吼
我浪荡着寻觅多年
攀爬过多少峻峭的高山
高山谦卑如苍穹的树根
寻问着磨坊与乡人都哪儿去了
喑哑的回声带着嘲讽的语气回答
“老人进去，老人出来！”
贪睡的浪子高扬着他暗隐的酣声
伯爵和他饲养的猪
伯爵住在他的深宫的院里
像个族长一样
他嗜酒如命
只愿养猪作为乐趣
每当樱桃美酒释放他的心灵
他看着那些打呼噜的猪群
总不免心生怜悯
他宛如多才多艺
他召集来猪
参与盛会
他悉心圈养它们
在饲槽中摆下好吃的饲料
让他们尽情享受
多愁善感的情郎
观看着工人们耙草
“再会吧，有陪伴，工作也是快乐
如果命中注定再会吧！愿美梦重现
我要和猪仔在一起的
那我就用树叶为它们铺床
扫净肮脏的异类
备好丰厚的饲料
喂得马儿肥肥壮壮
每当农夫们带来稻草
堆积于马厩中
每当健美的少女立在院中
我总是害羞地
在他们进门大笑之前
先躲到一旁里去。”
一阵秋风来过
颗颗橡子
猪仔们欢呼低吼
在草丛中打滚
喔！有个少女款款走来
走下棕色石楠布满的小径
她又不是普通的乡姑哟
她是伯爵可爱的小女儿
一只丝袋装满
无花叶布丁与甜甜的核桃蛋糕
坐在紊乱的草堆上
一起和猪仔们共享美餐
一个多情的少年
轻吻了她的樱桃嘴唇
猪仔们在一旁享用少女丢下的美食
甜蜜漾满空中
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
此时，屋内的伯爵
心思旋荡--
随着血液中酒精含量的增高
他越发迷恋这醉酒的感受
他的灵魂已走进天堂
而当他凝视着窗外的山榉与松树
眼前全然是山花烂漫的景象
他满心欢喜
怀着一颗慈父的爱心
入神地看着。
他站起身来，走出去，自言自语：
“我的朋友，你可以休息了
忙碌的岁月已经远去
心愿已了。”
“已将这群猪仔养得肥肥胖胖
毛皮油光
来吧将食槽堆满饲料
让猪仔一天一天长大
来吧！我的亲朋故交
采与我共享这美好家园
尽管我已逐渐衰老。”
星光散满大地
情人牵着手
老伯爵慈祥幸福地笑着
看情侣出双入对
而那些吃饱的小猪仔
正卷起它们的尾巴呼噜噜地安睡。
大丰收
德国佬自由自在地跳舞
用美酒佳肴相伴
跟随华尔兹的旋律
轻歌曼舞在田野上
人们交换舞伴
以他男人的魅力披着长长的燕尾服
吸引少女的目光与倾慕
德国佬自由自在地跳舞
怀揣着从先祖那承袭来的记忆
伴着古老的旋律。
安眠吧！在这不眠的夜晚
拉动的琴声
你的一生，你的岁月
便在这琴声与吟唱中回响。
德国佬自由自在地跳舞--
你的儿子，他是勇敢的少年；
不分尊卑贵贱
与村夫谈天与绅士对话
用犀利的镰刀收割
骄傲地盘点收获
在你的酒杯里
洋溢月光和少女的欢乐
流泪者
“你是谁，从哪里来？”
我不知道我是谁
我无家可归只是个浪子
当我死去，该向谁说诀别
我是远方来的陌生人。
“你的宗教，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只能说：都不知道
假使我当真走错路了
当真从来没有人指正过我
上帝我自始至终追寻您。
“你活的怎么样？”充斥着风暴、苦痛
辛酸，无休止地战斗；
灯火阑珊，希望落了空
虽然，云层遮掩着阳光
我们仍然快乐地活着。
丰收
孩子们，趟过秋色的山
穿过灌木丛，到土纳城去
到摩拉去
醉卧在睛蓝色的山峦间。
带着锹和铲
快步往前走吧，别再犹豫
我们要到庞大的森林中
去听爱人轻轻的吟唱。
弟兄们！
我们的口袋鼓鼓地
装满欢乐的时光
大家一起去旅行。
木箫发出颤音来
提琴手满心喜悦
为他新婚的妻子。
准备好一套礼物。
沮丧的守财奴
千万别如此吝啬
看！你的啤酒都要发酸了
倒出一瓶来吧！
用你的汤盘盛口
肉汤和奶油
这不是刚收割完回来的琼纳斯
这不是歌手皮尔吗？
还有矿场的弟兄啊！
来，我们一起往前走
到西利亚湖去！
看啊！就在那块土地上
教堂高高耸立着
好像安详的野百合
齐放白色的光芒。
眼里堆满一片金黄色的
田野与平原！
小溪、流水
像是秋日节庆的旋律在欢唱
哪怕是乌云满天
我们带着满心的欢喜
带着愉悦与兴奋
要回到心爱的家园里去。
乡巴佬
太阳已沉入湖水
浓浓的雾漂于湖面上
露珠由颤动的桦木间滴落下采
风儿在低声吟唱
忽然一阵不安，一声惊叫
从水面流开
梦开始逃逸
仿佛打了一个寒颤
我屏息静听
也只有风吹落叶之声
而那颗狂跳的心
还响在耳际。
雾淡了，更显出湖面的安静
月光柔和地
洒在湖面上
清亮的湖水如情人的眸子
当我再次漫步林中
草木的清香溢满林中
诱人的阳光下，我心驰神往
然而，就像前日里
我又朦胧地感受到一些恐惧
那悠悠的悲泣
在夏日里，是多么的孤独无助
一股热血冲到了头顶
决意到林子里闯闯
到湖里试试
我一无所获。
原来是浓雾里蔽着一股诡异的魔力
凝聚成颤抖的声音，那是
乡巴佬破坏了我欢畅的情绪
在这火热的夏日里
我的心中满是忧虑。
你这可憎的乡巴佬
瞬间夺走我安逸的心绪
你不停地叫喊
每每在我的梦里
你的声音让我时刻惊惧
总是想逃避
血液里却仍存疑虑
不晓得何时
你莫名其妙的哀嚎
又索命般地响起！
夏日舞蹈
我舞动起整个夏天
亢奋的日子，美丽的舞姿
方圆十里内
被我的舞蹈点燃。
傍晚时分，围聚着
我们聚拢着翩翩起舞
那提琴的旋律
就响在耳边
我起舞于大厅，于街头
于路边于草地
整个夏天我与舞蹈约会
我频繁更换着场地
即不恋战也不缺席
喔！从五月的假日
到米迦勒节
许多个夜晚
我不曾见到自己的床榻。
快乐的早晨
忧伤的早晨
我总是一路舞着
奔到田野里，挤奶房中。
舞动的快乐
让我工作不懒惰
心情的好坏应不影响我全心全力地工作
我在夏日里
我仅有的夏日；
当时光渐渐逝去
欢乐不再重新找回。
温馨
夜晚的星空结束于田塍
最后一抹黑暗躲入谷禾之中
犍牛趁着黎明
四处寻找发情的佳偶
草原上的飞禽
雪亮的羽毛辉映着
晨曦引出的山路
正引领着我去寻找爱人的胸怀
谷禾在竹篮里拥挤着
夜莺凄厉高歌
女子从她白天带着的瓶子里
倒出甜美的酒来
我在朦胧中起身
仿佛亲临了清静的庄园
热情的爱人哟！
正由山谷与树丛间走过采。
走近草谷堆旁
在纷乱中找个像样的角落
躺下身来吧，我的爱人
躺在谷物的芬芳中
虽然我有些心慌意乱
我是大地的子民
在八月的暮色中
多么值得人来亲昵啊
你的眼里燃着火焰
你的眼里燃烧着火焰
我的灵魂陷在燃烧之中
离开我吧，否则我会像熔炉一样燃烧
提琴让我进入丰满的音乐殿堂；
你可以自由地弹奏你喜爱的曲调。
离我远些，也可以近些
让我的心僵冷或燃烧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我欢欣且渴求
我在我的琴弦上
倾尽我兴奋的极至和热情
过来哟--离我远去的爱人
我们应该是秋天的夕阳
快乐幸福得像一面红色的旗帜
爱人，在微光中你慢慢远去
气候转冷前你是我青春最后的拜访者。
同去森林
让我们在大自然中恋爱，我的恋人
菩提树下我们开怀畅饮
五彩花环戴在你的头上
我的恋人，让我们纵情歌唱
多情的秋风
也吹不动你诗意的花冠；
就让此刻直到永远
当阴云遮蔽了太阳
时光在慌乱中静止
你不幸与忧伤的姐妹
丝毫伤害不了那缪斯
她独自在丛林里
欢唱着永恒的歌声
还有那永不停息的渴望啊
在我们的内心回荡。
美好的东西飘失于草原上
苍白的花瓣吐露最后的妆容
缪斯一如既往地
在斗室中跳舞。
因此，抑郁的冬天
雪花虽一味地在空中飘旋，
你总会在花丛中
在我春天的歌声里绽放。
“幸福的诗人哟！”
知道我美好的爱情
村子里的人们定会如此说道：
“他配得上接受
如此一件宝物吗？
强者总是奔走四方
无畏地舞动长剑
想去追寻战利品
远方，却传来了战争鼓噪的呼喊。”
然而，当一切恐惧渐渐远去
我也会在春天的欢娱中微笑
“因为，动人的奇迹
已经发生在我身旁
当我闲散地游荡着
幸运却莅临于我外套的衣袂上
当我啜饮着美酒
其中更满溢着激烈的香味。”
天籁之欢
苍茫大地
万物舒展酣畅
到处是温馨的歌声
凉沁的早春携来我的爱。
大雁由南方归来
温暖的阳光普照
月光下，杜鹃花对着星辰怒放
我们不期而遇
怀揣动人的歌谣
唇间溢满花香
你的目光让我心醉啊
你的歌声绵长
你的生活让我着迷
融进了我年轻而生动的血脉
我们在梦中幽会
当动听的歌声
流淌于彼此心中
我想送给你一束玫瑰
向你诉说我无限的欢喜
而那由幽谷里摘来的紫罗兰
正是我羞涩地想求得的答案。
我们别离，又相聚
在沉寂的宴席间
我们别离了
告别生命中最美好的岁月
我的花样年华
洋溢着欢乐
多么渴盼会再度来临
可它却已擦肩而过！
客栈中的少女
我深爱着的少女
在客栈里谋生
已经很久了
我们曾共度良宵。
然而，今夜
我紧缩在鹿皮大衣里
坐在雪车上疾驰，想像那温暖的感觉
好似躺在情人的怀里
瞧！你欢喜雀跃的模样
活泼快乐地向我奔来
仿佛一颗星瞬间划破
漫漫的夜空
而尽管路途坎坷
夜晚泥泞曲折
即使黝黑的森林也不会让我迷失方向
因为有星星在我的前方。
啊！我终于看到了
停有学车的庭院
那是我心中的客栈
正有客人要我的爱人侍候他
为讨好姑娘
他们不停地要烟要酒
姑娘收获着利润和献媚
一位神情肃穆的牧师
孤傲地用过晚餐
早已，到房间昏然沉睡。
只有我啊！在备受注目下
绅士般地接受少女的倾慕与关爱
她目光热烈
她骄傲羞涩
她伸出手
我们相牵着走进她的闺房
魅影
当夜风轻柔的
吹动着雪球果与李子树
年轻的姑娘，快点离开！
那无尽的黑夜里
正栖息着精灵的鬼魅呢！
姑娘啊！当心
去年，这鬼魅
带着阴风裹着残败的枝叶行走于林中
当冰雪消融时
他又藏匿于阴湿的泥土里
瞬间遁形。
初春，皎洁的明月高高挂着
那是一轮弯弯的下弦月
倾泻着流光，像羞赧的小河
忽而，袭来一阵澈骨寒风
像是鬼魅在空中晃动
吓得你冷汗直流。
还记得幽黯的谷底
那一朵朵盛开的百合花？
它们怒放时艳光四射
就像骇人的咒语
更像鬼魅由地狱抛来的目光
只一眼便会附着在你身上。
是啊！
为何他徘徊在这空旷的荒野
为何他总爱游走在祭坛坟旁？
他在四处寻找
他要深入你灵魂的深处
像云雀藏匿于幽荫中
他隐身阴影里
在暴风肆虐而过的地域
四处找寻
啊！这魅影何等急切、骇人
醒来时，已是另一个黎明。
虽然，独自在阴暗处
你哭泣着忏悔、赎罪
因为，所有早熟的鬼魅
他都已占为己有
你心中的罪疚
始终是不见天日的。
在战栗与惧怕充斥的往日
你刚毅而有智慧的父亲
从乐园中找寻到希望
以律法歼灭了邪术
因而，去告诉他
你也有贪婪！
去请求他保护你吧！
假使，想获得救赎
寻找到教堂赐予的
圣灵的庇佑
就赶紧避开雪球果与李子树吧
万一撒旦来诱你，还是
赶紧到母亲坟前膜拜。
等
等待是最最美好的
象土地里孕育的种子等待萌芽
五月迟来
也比四月温暖动人
因而，不要深陷泥泞中
酷日里潮湿的林子尽管沁凉
也不能沉醉于狂乐中
让我跟随自然的旋律倾听等待
那画眉乌的清唱吧！
情人的等待是最最美好的
就是春天，也比不上
爱人的灿烂笑容
尽管聚少，离多
尽管生命短暂
我们的心中充满梦想
黄金般的果子，让别人去攫取吧
我的园子里
播种爱情
并等待收获
春歌
傍晚，布谷乌在晚风里欢唱
迷人的罂粟花在小径间怒放
小河里翻动着雪白的水花
松林里溢满淡淡的清香
喔！这醉人的大地
湖面闪动的波光
这是大自然给予的关爱与神奇
钟声响起--你起身前行
顺手捧起一把湖水扬起
一只白鸽鸣叫着远去
你一定喜爱酸甜的野草莓
是啊！就象爱你的人渴慕的那样
你年轻的心像云雀的歌声一样跳动
葡萄丰收的城堡
石阶后面，迎风站立着
一位美丽的加斯冈妮公主
她有着健康的肌肤
她的周围满是动人的玫瑰
房间里，桌上点缀着
伯甘帚皇族后裔的花景
她美艳动人的一瞥
将可爱化为永恒。
喝吧，尊贵的伯爵！
尊贵的伯爵大人
忘掉天气，仆人、金钱以及不快乐的一切
田野里的收获
仿佛颗颗珍宝
堆满你的谷仓
在那高高的城堡里
住着那位标致动人的公主；
她在野地里奔跑
是那样矫捷
她来往于门廊间
又是多么活泼可爱
此刻，我最大的心愿
便是为她宽衣解带
在死前与她尽情地欢爱。
喝吧！尊贵的伯爵
尊贵的伯爵大人
看看那群美丽的姑娘
年轻、热情又温柔
当她们迷恋着我的双唇
有一种眩晕是我快乐的再生。
飘摇的忍冬树仿佛我灿烂的旗帜
我要在你的引领下焚烧到底
当我走过那庄园的小路
像把自己陷入忿懑的欲望之中
落入，再度地落入
欢欣而松弛
我会在路上继续坚持下去
就让我们尊贵地痛饮吧。
亲爱的伯爵
亲爱的伯爵大人
好酒令人醉得舒心
尽管是在北地用餐
如果地窖里藏满了好酒
所有人都允许夸耀是伯甘帝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