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记(女尊)-醉色撩人[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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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昼短夜长,太阳吝啬得早早没有了踪影。不过是酉时中,天际就已染成了浓墨,整座内苑朦胧地缀了几盏宫灯,偶有零星的人影晃动,颇有些寂寞空庭的味道。
        对面舒妙烟的院子十分安静,一整日只有两名尽责的安亲军守在院廊下,明显其主子并不在房中。
        晚膳后,沈玠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便意兴阑珊地上床歇下。习惯性地捧着书卷看了大半个时辰,却依旧没有半点睡意。想到舒妙烟早上离去时的冷漠表情,他第一次感觉到有心无力的挫败感。
        被冷落也就罢了,偏偏她连这道院门都不许他走出去。
        且不说别的,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探望一下宇皇子罢?可就连这点想法都被千柳婉转地拦下,只是表情平淡地请他在院中好生休养手伤。
        这算什么?变相软禁?也罢,他忍。
        原想悄悄唤青龙卫去查探一番,可临到嘴边的话还是强自压了下来。若是被她知道青龙卫去过宇皇子那里……想到她可能出现的各种表情,他还是明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今这敏感时期,和她的关系已是如履薄冰,实在不宜再雪上加霜。
        况且,隔壁院中还住着个虎视眈眈的樱雪公子,那从比邵含雨聪明百倍,若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状况,八成会在第一时间趁虚而入。
        他才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将她往别人身边推。
        “怎么办呢?”沈玠轻叹一声,泄气地将书合上。
        小竹笋的身份不能说,舒妙泉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无法对她下手,这两件事搁在一起,等于是将他逼入了一个僵局,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靠近她半分……
        心爱之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这种感觉还真是叫人有苦难言。
        “小玠儿,可是想我了?”一道清爽含笑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听上去心情极好。
        沈玠暗暗低咒一声,将手中书卷一扔,低头迅速滑进被子。
        隔着幔帘隐约看见他这赌气装睡的小动作,千柳不由忍笑。
        门帘才卷起一半,便觉屋内空气一凉,一袭黑衫的虞米裹着夜风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咦,这么快睡着了?”虞米朝人影模糊的床幔里张望了一眼,摇摇头,极为可惜地慨叹道,“可怜我这么着急赶过来报信,人家却连话都不肯和我说。”
        沈玠心思一动,慢吞吞地爬起来撩开床幔,没好气地瞅他一眼,淡淡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子瑜!”虞米眯眼一笑,大步走到床边撩袍坐下。
        “我心里只有你!”他极其认真地凝视着沈玠微垂的眼眸,语气坚定不容忽视。
        “你去死!”沈玠脸颊微红,恨恨地瞪着虞米忍不住弯起的嘴角,抬手就将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他就知道免不了要被家伙嘲笑一顿……
        “咳咳,”见他愠恼,虞米勉强收起唇角的弧度,抓着手里的枕头嗅了嗅,意味深长道,“果然是不一样了,子瑜,你床上居然有女人的味道!”说完,他倾身凑到沈玠身前,伸手就去扒他的亵衣,“来来,让我看看,都到哪步了——”
        “虞米,你到底有完没完?”沈玠忍无可忍地揪住他的耳朵,眯起眼睛饱含警告地瞪着他,“再提那句话,我一定拧掉你的耳朵!”
        “哎,你轻点!”虞米疼得直皱眉头,又是忍气又是好笑,“从小到大一急就揪人耳朵,你这习惯往后再不改……她可怎么受得了你。”
        “让我想想……火这么大,不会是她没碰你吧?”
        “你还说?”沈玠沉下脸,撒手放开虞米,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明显不悦到了极点。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虞米无趣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嘟嚷道,“就知道欺负我,亏我还好心帮你去办事,我的委屈跟谁说去……”
        “爱说不说!”沈玠气鼓鼓地打断他,对他吊胃口的样子极为不爽。
        “唉,看来是被她气得不轻。”虞米佯叹了口气,忽而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精致的莲纹小酒壶,右手拇指一摁壶塞,立时便有清洌的酒香扑鼻而来,隐含着芬芳的杏花香,直令人馋涎欲滴。
        沈玠眸光微闪,狐疑地看着他,“杏花露?你又去偷酒喝了?”
        “你就不能装笨点么?”虞米白他一眼,干笑了几下,献宝般地朝他眨眨眼,“我这可是去大姐的小酒窖里偷来的,怎么样,要不要尝尝?二十年的陈酿……”
        “二十年?”沈玠盯着那个小酒壶,颇为挣扎地蹙起了眉。
        这家伙居然能找到二十年的杏花酿,不可谓是神通广大。须知这种杏花酿是珍品中的极品,就算是皇宫内院,恐怕一年也只能得一两坛而已。
        只不过——
        “算了,你知道我不能喝,你既得闲,就陪我坐坐吧。”
        “真的不喝?”虞米轻笑一声,也懒得再劝他,“原来你还知道你是不能喝酒的。”说完,他慢悠悠地挪了几步靠到沈玠旁边坐下,对起酒壶直接抿了一口。
        那般心满意足又带着不屑的神情看得沈玠心头火起,他转眼看了看守在门口的千柳,又低头略一思索,便抡手将虞米手里的酒壶抢了过来,嗤道,“我有什么不敢喝的,明里有你和千柳,暗有青龙卫,难不成我还怕了不成?”
        为了佐证这句话的真实证,他也不待虞米回答,就自顾自地仰头喝了一口。
        顿时,浓烈清馥的酒香顺着舌尖蜿蜒入腹,清凉而醇厚,像是冰天雪里的炽热火焰在燃烧,又像是盛夏里甘醇沁脾的寒冰的融化,将两种极端的滋味曼妙地融于一体,也只有这冰雪水所酿的杏花露才能做到,真不愧为千金难求的陈年佳酿。
        沈玠极为满意地眯起了眸子。
        “怎样,不错吧?”虞米得意地朝他昂起下巴,转身又从怀里摸了一壶酒出来递到他面前,豪爽道,“来,我们继续!”
        “好!”话才一出口,沈玠便觉意识有些不随大脑,直觉这酒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想到之前虞米曾先饮了一口,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使劲地晃了晃脑袋,他皱眉问虞米,“你方才说帮我查事,查到什么了?”
        “,你在院子里关了一天,想知道的事情我都查到了。”
        “什么?”
        “你最想知道她今天做什么去了,对不对?”
        “对。”
        “她去彻查邵家的事,应该是为了找三殿下和邵含雨的下落。”
        “……”沈玠不语,埋头闷闷地灌了一大口酒。又是邵含雨……
        虞米意味地勾了勾唇角,又道,“你还想知道,那宇皇子的事情,可对?”
        “不错。”沈玠瞪他一眼。
        “我只查到宇皇子中了毒,是樱雪求他师父治好的,而后——”说到这里,虞米故意停顿了一下,不出意外地看到沈玠脸色变了变。
        “然后怎样?她答应他什么了?”沈玠几乎是咬牙切齿。
        “听说她答应了要陪他游碧烟湖!”虞米摇头晃脑地喝了一大口酒,笑嘻嘻道,“孤男寡女泛舟湖上,怎一个痴缠了得!”
        沈玠迅速低下了头,眼里立时漾起了一片水雾。是这酒太过醺人?还是他多年不饮酒,酒量太浅?
        碧烟湖,她陪邵含雨去过,如今还要陪樱雪去么……
        婚事在即,她居然还要陪别的男子去游湖,到底将他置于何处?
        嘴里的酒已经尝不出任何滋味,沈玠苦苦地抿了几口,干脆一仰头,将整壶酒都灌了下去。
        酒意入喉即化,将满腹心事都化作了苦涩。沈玠脸上一凉,意识渐渐变得悠远,话语更是断断续续说不清楚,努力了好半天,才吐出了两个字,“小米——”
        眼前的景事忽而变得模糊,虞米的笑脸也渐渐变得遥远,这酒……果然不是俗物。
        “唔,难受,”沈玠难耐地翻了个身,揪住被子直喘气。
        虞米见此神情,下意识地捂住了脸,朝门口的千柳叫唤,“啊呀,不行,我得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他。”话音才落,便脚底抹油地拔腿飞奔而去。
        须知,沈玠的酒品是很糟糕的——糟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千柳很快就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从未想到一向气度光华的沈玠酒醉后居然是这般模样……
        前一会还在同情他对舒妙烟的用情良苦,这一会,他只恨没能多生出几只手来。
        明眸似水,似醉非醉,风情万种不足以形容沈玠此时的入骨媚态。
        可风情万种也就罢了,为何要脱衣服呢?脱衣服也就罢了,又为何要咬床单呢?咬床单也就罢了,为何连被子枕头都不放过?
        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绝色男子,脱得光溜溜地滚在床上咬枕头床单……这一幕喷血画面,实在是叫见惯了风雨血腥的千柳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其实咬得满地绸片布缎也没什么好心疼的,就算把床都咬碎了也没什么,可是这暗中的青龙卫可都是女子——
        想到这里,千柳着急得抓狂,若是让舒妙烟知道她未来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看光了……他非得一头撞死不可。
        “暗处各位,非礼勿视!!”千柳反应过来立马急吼了一声,而后手忙脚乱地冲到床上,一面用被子遮住不该露出来的地方,一面制止沈玠伤到自己。
        “公子,情非得已,得罪了。”来不及细想,千柳运指如电直指他的睡穴——指风才到一半,怀中身体本能地翻了个身,如滑鱼般地溜了开去,动作奇快无比,竟是从未见过的诡异招式。
        千柳傻眼了。他没想到沈玠的身手是如此深藏不露,这般的实力——若是被主子知道,又要麻烦了。
        一个分神间,眼前沈玠已警惕地裹紧了被单,将撕咬的对象转作了床幔。
        “这可如何是好!”千柳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时,突觉一道劲风堪堪地向两人的方向袭来,那力道和气息他倒是熟悉得很,心里一松,当下放缓了动作,远远地退到门边。
        “你出去!”一阵带着凉意的夜风吹卷而来,房内烛火立时熄灭,一道黑影飘到床边,隐含怒意的声音又重了几分,“所有的人都给我滚出去!”
        立时,嗖嗖几声响动,暗处传来平稳无波的声音,“将军请放心,属下什么也没看到。”
        这句话明本是公事化的说明,可惜此时在舒妙烟的耳里听来却带了几分讽刺,她眼底瞬间迸出暴风骤雨般的怒意,一掌拍向暗处声音的来源,语气凛寒,“滚!再不滚就是找死!”
        暗处的人沉默了一下,很快地反应了过来,“属下这就滚!”这时候不滚的是傻子,别说是舒妙烟,明显等沈玠醒来,八成也是让她滚得越远越好。
        四周的声息顿时静寂下来。舒妙烟恶狠狠地瞪着床边依旧在忙碌的人,一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辈子,她还没这么生气过。
        “很好——沈玠!”长长地吸了口气,她努力平复了下想要揍人的冲动,转身在屋子踱了几圈,又回到床前站定。
        “你确认,你是皇姨指给我的夫?”眼前这美男啃床单的一幕实在太过震撼,舒妙烟负手立在床前观赏了许久,由不住地扶住了额头。
        她见过各种风情的美男,有温婉秀仪的,有隽雅淡和的,也有如沈玠正常时那般从容优雅的,可眼前这一种,真正是前所未见,新疑别致。
        她忽而有些好奇,这般情形下——若是明天他醒来,会是什么反应?
        一个在床上咬得不亦乐乎,一个在旁边看得兴奋盎然,千柳在暗处看着这奇妙的一对人,无语地望了望墙。
        他发现,自从主子遇上这沈公子,也渐渐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难道主子就打算这样看戏看下去?那明天早上醒来,沈公子那一口洁如玉的牙齿,恐怕也该香消玉殒了。
        “沈玠!”忽而,只听舒妙烟低咒了一声,一团黑影疾速地冲进了床幔间,两道人影迅速贴合在了一起,滚动纠缠。
        缓缓落下的幔帘里,传来难奈的吸气声,娇喘轻吟,暧昧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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