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记(女尊)-虞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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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妙烟不知不觉吃了不少青团,直到手里抓了个空,这才发现邵含雨正沉着脸忍无可忍地瞪着她。
        “就这么好吃?”邵含雨恨恨地抓了个青团咬了口,“你不是最厌青团的?怎么他做的就不一样了?”
        “原来竟是红豆馅的,外软内脆,倒是下了不少工夫。”才咬了一口,邵含雨便张口吐了出来,嘴角挂了抹讽笑,“我道他有多清高呢,还不是变着法子献殷勤。”
        “献殷勤?”舒妙烟被一口茶水呛了下,差点便喷了出来,“含雨,你之前认识沈玠?”她是绝对不会认为沈玠会对她示好,这红豆酥味道的青团,指不定是他怎么咬牙切齿做出来的。
        邵含雨冷冷地瞥她一眼,“不认得。”眼见舒妙烟还有点不甘心地瞄着自己手里的盘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恨道,“我就不给你吃,我不会做点心,怎么,你嫌弃我不成?”
        他自小跟在母亲身边,身虚体弱,几乎是十指不沾阳葱水,加之身份比别家的男子自是要金贵一些,又哪里受过这种气?
        可虽说点心不是他亲手所做,到底也是他一片心意,昨夜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还是吩咐棉棠备些她喜爱的点心,这般想着她念着她,她居然当着他的面,将别人做的点心吃得那么香?
        心里一阵气苦,他也懒得再看她,一扭身将自己埋进了塌子里,抄起薄毯偎了进去。
        舒妙烟也不着急,反而气定神闲地又执起书,眯着眼睛看着津津有味。
        邵含雨越想越气,干脆窝在毯子里无声地流起了泪。
        好一会,轭轭的车轮声中响起了舒妙烟含笑的声音,“你真是个爱钻牛角尖的,这点心左右是接了,总是要吃掉的,难不成要浪费吗?人家的小姨可就在外面,难不成你叫我当着她的面给扔了去?我人都在你旁边了,你还计较这些个,真正是个不省心的。”
        “就你这样还做侧君?那安亲王府里的人岂不是天天要打着伞过日子?”
        邵含雨哼唧一声,忍不住接口,“打伞做甚?”
        “被某人的眼泪水淹的呗。”舒妙烟笑眯眯地瞅他一眼,又将视线挪回到书上。
        邵含雨又羞又气,一时竟再也说不出话来。确实,他这样子真正是小家子气了,虽说生长在商家,但到底也是个质子,爹亲虽说死得早,但大家之子该具备的又哪样没教过他呢?
        那沈玠明明知道他的存在,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吃酸拈醋,就凭这一点,人家都比他多了些做正君的底气。
        想到这里,他猛然坐起身,慢慢挪到了舒妙烟的身旁,原先脸上那点愤然之色全然不见,声音软软地带了点娇慵,“妙烟,我头痛。”
        舒妙烟不由好笑,这人还真正是个直性情,至少喜怒哀乐都在脸上,这会子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
        “来,在我旁边躺会,你一夜没睡,头不痛才怪。”她话音刚落,邵含雨便自然而然地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不一会就阖上眼不再做声。
        舒妙烟凝着他带着青黑的眼圈有些出神,一时竟再也读不进眼前的书。以往他总是谨守礼节,甚少有这般亲密的举动,如今却做得这般自然,到底是心至所至,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她默默地看着他良久,就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时,突然模模糊糊听到他一声低软的自语,“这次不比以往,有他小姨同行,所以你才这般顾忌,不再纵着我,可对?其实我是知晓的……”
        舒妙烟不由莞尔,低头摸了摸指间柔滑的乌发,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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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前两天才下过雨,路上泥泞湿滑,马车走得并不是很快,直至夕阳落山之时,一行人才赶到了牡丹镇。
        牡丹镇因为靠着京城的缘故,倒也物资丰足,热闹繁华。舒妙烟本想去邵家的云水客栈休息,转念想了想还是让乔安眉转道去了福来客栈。
        “这路好像不对罢?”邵含雨靠在舒妙烟的胳臂上,眼角正扫过车帘下的街景,“你不去云水?”
        舒妙烟笑笑,打趣道,“怎么,你就想着照顾自家生意?”
        邵含雨睨她一眼,淡道,“你是怕惹人闲话吧?也对,如今我和你的关系不一样,总不能沈家人说了话去,福来就福来吧,我正好瞧瞧她们家的规矩。”
        见他思绪豁然开朗,舒妙烟倒是怔忡了一下。这样的邵含雨,倒像是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乖巧温柔又不失聪颖剔透,颇具大家之风。
        这样倒好,也叫她省心不少。
        马车行到福来客栈的门口,掌柜便迎了上来,笑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小的见过将军大人,都尉大人,里面请!”
        舒妙烟眉头一动,对一旁的乔安眉使了个眼色。她并未表露身份,之前也并未来过这家客栈,这掌柜怎么知道是她?还亲自迎了出来?
        乔安眉直截了当地瞪向掌柜,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主子身份的?”
        掌柜不慌不忙地指向了二楼的厢房,陪笑道,“今日小店真正是福星高照,前面来了两位贵人,说是将军稍后便到,正在楼上厢房等将军把酒一叙。”说完她的眼睛不经意瞄了下正从马车上慢慢走下来的邵含雨,眼里惊艳之色一闪而过。这男子虽说是轻纱遮面,可就那双漂亮的眸子,便叫人的魂都丢到了云山雾外。
        舒妙烟和沈绯交换了个神色,很默契地点了点头。这种时候,除了面对根本没有别的法子,能将她们的行踪掌握得如此清晰,又岂是善了之辈?
        邵含雨对那掌柜探究的眼神倒很是坦然,只微微蹙了下眉便低头走到了舒妙烟的身旁。一旁棉棠忍不住哼了一声,“掌柜娘子不是说有人等的吗,怎么还不带路?净盯着我家公子做甚?”
        掌柜被说得老脸一红,尴尬地连连陪笑,转身便恭恭敬敬将她们带向楼梯。其实真不能怪她好奇,实在是这邵家公子……
        舒妙烟侧身牵住了邵含雨的手,他身体到底是大病未愈,赶了一天的路早就支持不住,这会怕是早就强撑着了。
        “不如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她眼睛看向乔安眉,侧耳在邵含雨旁边问道,“让安眉先送你过去?”
        邵含雨眸光闪了闪,知晓她的体贴,眉间不由绽出几许柔婉,摇头道,“不用,我等你一起好了。”说完脸红了红,眸子里饱含了期待。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他还是想有她在旁边。
        舒妙烟笑笑,有些无奈地牵紧了他的手,“那随你罢。”
        沈绯走在一旁,对这二人间的互动视而不见,倒是自顾自打量着客栈的摆饰,由衷赞叹,“到底不愧是虞家的基业,这一路上不如我们都投在福来客栈罢。”
        身后的鱼米眉头抖了几抖,嘴角忍着古怪笑意,“你当真喜欢这里?”
        沈绯干咳一声,刚要答话,却瞥见掌柜讨好的眼神投了过来,忙点了点头,“自然是喜欢的。”
        这虞家是晋朝最大的商族,若说邵家财雄势厚,那虞家的财势至少能抵上三个邵家。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况且她们的目的地沛郡,那可是虞家真正的势力范围。
        紫漆油彩的楼梯,富丽瑞祥的摆设,每隔几步远便设了一个鲜花木几,窗明几净,令人进来便如沐春风,确实不负那正堂上的宾至如归四个字。
        二楼最里面的厢房门口守着两名侍卫,舒妙烟略略扫了一眼衣摆暗纹,立时心里便有了数。
        “将军,都尉,小的就送到这里。”掌柜毕恭毕敬地轻轻叩了下那厢房的门,便低着头退下了。
        两名黑衣肃立的侍卫应声开了门,见舒妙烟等人站在门外,立马恭敬地行了个礼,“主子,镇南将军和沈都尉到了。”
        房内立时传来凳子的拖动声,一名锦衣女子大步走了出来,响亮的声音听上去心情很好,“妙烟,人生可真是无处不可逢,进来坐!”
        舒妙烟不由笑开,很是配合地凑了上去,“见过三殿下。”
        沈绯也在一旁见了礼,看上去似乎和舒妙泉的关系不错。
        “来,我给你引见一位朋友。”舒妙泉笑容可掬,根本没有之前在皇宫相见时的排斥冰寒,神情上判若两人,“这位是虞三公子,妙烟应当听说过罢?”
        “虞三公子?”舒妙烟一怔,这倒是个稀奇人物。此人在虞家身份莫测,极少露面,但他年纪轻轻便经商有道,头脑聪睿,听说这整个虞府的大半个身家便是交给了他在打理。这样的人物……她听是听说过,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虞三见过将军。”男子的声音清灵润软,有点懒洋洋,又有点漫不经心,像是微风拂柳般带了些春意,又像是一只酥软的小手在心间蹭了一把,令人萌出想要再看他几眼的冲动。
        舒妙烟的手自上楼后一直被邵含雨拽得死紧,原打算随意打个招呼便带他离开,不料这声音还真是让人有些心痒难耐,不由抬头深深看了一眼。
        一名红衣男子正站在黄花梨的圆桌旁,衣鲜有如烈焰,眼尾似挑非挑,一轮青纱遮住了容貌,长翘浓密的睫毛下,露出双清洌妩净的眸子。
        他歪着头执着一杯酒,眼神毫不避忌地凝在舒妙烟正执着邵含雨的右手上。好一会,见她丝毫没有放开手的打算,便淡淡地收回了眼光,明明是纯净无比的眼神,却在那一刻突然生出些妩媚妖娆的色泽。
        “各位请坐罢。”舒妙泉微微眯起了眸子,声音含了些莫名的意味。
        舒妙烟原本无意理舒妙泉,此时却生出了几分好奇出来,这女人带着这么位男子叫她一起,却是为何?
        “三殿下请!”见沈绯很自然地坐挤到了舒妙泉的旁边,她只得无奈地坐到了虞三公子的身旁。
        “将军许是看不上我等商家,不过此去沛郡却是三殿下的意思。”虞三公子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顺手为她添了一杯茶。
        舒妙烟怔了一下,立时明白过来,舒妙泉那天突然闯殿,想来便是求了沛郡这趟差事,皇上必然是允了她和自己同行。而这虞三公子,定是被她拉了作陪,那此等情形下,她还真是不能得罪此人,当下笑道,“三公子的声名在下早有耳闻,有幸得以相聚,实在是三生有幸。”这男子出色是出色,但实在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她还是见机行事的好。
        “哦?将军此言当真?”身旁的人突然侧身靠近了几分,长长的睫毛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脸庞,令她不由自主的有些失神。
        淡淡袅绕的轻香里,有几许看不真切的渺渺雾泽在他眼底漫开,映着窗外的绚红暮色,焕发出如梦幻般的光芒,眩目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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