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过失杀人 (1)
岛的名字至今仍然没有确定，龙古称它是杜松岛，这个名字到还贴切，楼曲萌巨大的行李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很快便有龙古的员工来接待他们了，这几年来龙古一直在将岛屿改造，包括看去了部分杜松树林修建度假宾馆和娱乐场所，他还将淡水河改造并通过地下管道引流到宾馆内部，加上修建环岛公路，辛十牙已经无法看到几年之前岛的原貌了，不过现在看来这里的确挺适合度假的。
据龙古说这里还没有正式开放，只是在最近半年接待公司洽谈生意的重要客户休息游玩，因为杜松树有药用价值，倒还算是比较吸引人的地方，从码头大概行驶十五分钟左右他们来到了龙古盖的度假酒店，说是酒店其实也只是一栋四层楼的建筑，在度假酒店的斜对面就是杜松树，相隔并不算太远，因为杜松树林的遮蔽，海风的潮气不会给这里太大的影响，所以这里便比起海边要干燥舒适许多，只不过人为修建的坚硬的灰色地面和绿色的杜松树林之间的界限非常明显，就像两块不同颜色拼图一般，酒店旁边还有一块土地，龙古说是打算种植新鲜蔬菜或者饲养一些家畜，保持这里的食物来源。
分配好房间以后龙古嘱咐大家休息一下准备晚饭。
“这里的海鲜很不错。”龙古将菜单吩咐下去，厨房立即忙活起来，这应该是岛上来的最多的一批客人了。
“不急，我想去杜松树林走走。”辛十牙朝着翠绿的杜松树林望去。
“似乎太心急了吧，杜松树林是这里的一个娱乐项目，但坐了这么久的船还是休息一下吧。”
“哪里的话，虽然说是旅游度假，我之所以上岛的原因诸位也应该知道了吧。”辛十牙毫不客气地说了出来。
夏少元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而绘里由于之前的晕船早就让龙泽扶着去了房间休息了。龙古和米媛对视了一下。
“我只是出于好意，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带你去吧。”龙古望向夏少元，“夏老师也一起么？”
夏少元本不想去，但是辛十牙却说什么既然夏老师精神还算不错就陪着一起去看看木屋之类的。
五人一行朝着杜松树林深处走去。
“这片树林的确很大啊，而且树林已经成型非常高大了啊。”辛十牙一边走一般发出啧啧的感叹，楼曲萌倒是有气无力地走在最后面。
“好想洗澡，身上粘糊糊的，而且肚子好饿啊，龙虾，鲜贝，蟹肉。。。”楼曲萌嘀嘀咕咕弯着腰双手低垂着地跟在辛十牙后面。
真是的，这感觉仿佛被地缚灵尾随了一般，辛十牙叹了口气。
“前面就是木屋了。”龙古忽然指了指，辛十牙顺着看去，果然在一片翠绿的杜松树之间有一片大概篮球场大小的空地，上面建造了一所木屋，全部都是由杜松树的材料建造而成，木屋地下是悬空，门下还有几阶木质楼梯，大概是因为有些年头了，表皮都已经有些脱落颜色也变成黑色，木屋并不算太大，大概勉强可以容纳四到五人过夜。
“几年之前，你们就是在这里等待救援的？”辛十牙一边环绕着木屋一边看着。
“是的，”米媛老实地回答道。
“既然已经看到了木屋，请两位可以回去了吧，晚餐时间也快到了。”龙古站在木屋的楼梯下。
“啊，晚餐？晚餐？”楼曲萌的眼睛都直了，“十牙，我们回去吧，我快饿死了。”楼曲萌拉着辛十牙的手恳求道。
“夏老师。”辛十牙望向夏少元，夏少元有些猝不及防，仿佛在上课的学生一直都是走神的状态被突然点名了一般。
“那个，什么事？”他推了推眼镜掩饰尴尬。
“我记得你的记忆就停在那一阵肉香吧？”
“是，是的。”
龙古和米媛站在一边，米媛站在龙古身后一些，低着头紧紧拉着龙古的手。
“如果没有记错，你们是在舒敏失踪后第三天获救的是么？”
“应该——是吧。不是太记得了。”
“那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食物了吧？有继续抓到鱼之类的么？”
“没有，森林里也没有可供猎杀的动物。”夏少元补充道。
“那，这肉香？”
“不记得了。”
“但你还记得肉的味道吧？口感如何？”
辛十牙朝着夏少元走了过去，楼曲萌想拉住他却抓了个空，夏少元的脸开始扭曲起来，就好像是印在水里的影子被人风吹动了。
“不，不记得了。”
“你想知道，那肉是什么么？”辛十牙又走前一步，在一旁的龙古用手拍了拍发抖的妻子。
“我不知道。”
“那好吧，如果我告诉你，是站在一边的那个女人失手用斧子杀死了舒敏，接着那个男人也就是舒敏的父亲为了拯救其余的七人而将自己的女儿作为食物让你们支撑到救援船队来临的话，你作何感想？”
夏少元的头慢慢转向龙古那边，一瞬间他似乎苍老了十几岁，他的眼无助地看着龙古，像是祈求什么，等待龙古的援助。
“或者说，你其实也知道了对吧？”辛十牙朝着夏少元身后的一颗杜松树走了过去，将手按在杜松树的树干之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杀那孩子的！”米媛望着夏少元，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并且朝后退去。
“从岛上离开之后，夏少元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半年，结果回来后立即被聘入X中学，这应该都是您的功劳吧？”辛十牙指着龙古。
龙古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要聘用一个和自己女儿有暧昧关系的老师？而且他又失踪了半年。”
“因为夏老师很优秀。”龙古面不改色地说。
“真的么，会不会是交易什么的？”
夏少元跪了下来，他双手撑在地面上。
蠢货，居然这么快就崩溃了？
龙古斜眼看了看夏少元。
不过也无所谓，他连卒子都不如，这种男人，也不知道哪一方面如此吸引着小敏。
龙古不经意间觉得有些可笑。
“是交易，是交易——”夏少元低着头自言自语着。
“你刚才说是交易？”辛十牙走到夏少元面前，“那半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忘记，我想忘记这里的事，忘记那些肉，我尝试了很多方法，但都没有作用。”夏少元的身体瘫软了下来。
“你知道所有的事？”
夏少元已经没办法听清楚辛十牙的声音了，他耳朵里全是几年前自己与龙古的那些断断续续地对话。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不好受。”
“我绝不接受，你们这是杀人！”
“过失杀人啊，而且在紧急避难的情况下，这种先例并不算少见。”
“可是你们不仅杀死她还要吃掉？”
“这是她生前的遗愿，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所有人都熬不到船来的时候，就算我们可以，那四个孩子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你真以为这是‘洞穴探险’么？那不过是个虚拟案例啊！”
“如果说难过的话我比你难过百倍，我只想告诉你，将我夫人失手杀死舒敏的事隐瞒下去，对外宣称她在岛上失踪，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让你进入X中学作为我交换，而且几年之内会一直提拔，当上主任或者校长也并非什么难事，这也是小敏所希望看到的吧？”
“小敏，她不会原谅我的。。。呜呜（哭泣声）”
“可以活着离开这里再说吧，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男人，我的女儿是不会看错人的，相信我，她是自愿成为食粮的，在我怀里她是微笑着离开。”
“我将一辈子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
夏少元的眼睛失去了焦点，他仰起头看着高高的杜松树的顶端将天空分割成破碎的画面，那些蓝色和绿色混合起来，又变成了一个女孩的笑脸。
“那些肉，他真的吃了？”楼曲萌下意识地让手挡在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前面。
“我是罪人，是罪人，我不仅仅隐瞒了我所爱之人被杀的真相，还吃下了她的尸体，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我可笑的前途。”
这家伙已经从精神上完全垮掉了，龙古看着犹如一滩烂泥的夏少元。
“夏老师所说的交易？”辛十牙望向龙古，龙古清了清是嗓子。
“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我女儿，既然舒敏已经死了，如果离开岛后再去追究米媛的失手杀人也毫无意义，剩下来的人只有好好活着才能让舒敏安心地离去。”龙古义正言辞地回答道。
辛十牙看着眼前的家伙，难以置信，这个人居然可以如此冷漠的谈及自己亲生女儿的生死。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还是如此镇定和自信，如果舒介一真的在这个岛上，他或许已经将他好好藏了起来了。
“我们先回去吧，看着天色的确该吃晚饭了。”辛十牙放弃了继续追问，转身离去了，楼曲萌走过去和龙古一起将夏少元搀扶起来，过了一会夏少元恢复了神志但依旧十分脆弱，他始终低着头不停地念叨着无法原谅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