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的味道 (2)
“是辛十牙么？”
是米媛的声音。
“是的。”
“我已经说服了我的丈夫，另外至于那个自杀的女孩莫绘里和夏少元老师恐怕要你自己去一趟了。”
好极了。辛十牙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龙泽呢？”
米媛没有说话。
“你先去征求那个自杀女孩的意见吧，我儿子我自己会去找他谈的。”米媛说完后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说想去海岛度假么？”
“真的？”楼曲萌惊讶地大张着嘴，“龙古同意了？”
“去收拾下行李还有请个假吧。我们要去那个杜松树岛了，当然在这之前还得去躺医院。”
辛十牙说完后才发现自己的女警官朋友早就在上一句之前就听不到任何事物了，她已经走出去一边打电话请假一边思考着该穿哪一件泳衣了。
两个小时之前——
龙古坐在沙发上点着了一根烟，安静地听着妻子几乎没有多少逻辑支离破碎的叙述，他已经习惯了，自从那次从岛上回来后米媛一直都是这样，龙古深知她的精神多少出了点问题，这也很正常，她这样一直身处于社会顶层的人遭遇这种事情多带来的刺激不是靠时间可以修复的。
但是今天龙古发现这不只是米媛几年来例行公事的抱怨儿子对母亲的疏远或者是丈夫对妻子的冷落这么简单的事了，他居然听到了米媛很不情愿地说出我要回岛上看看这句话。
龙古依旧抽着烟，只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呛到了气管，因为不自觉地的用力嘬了一口，他咳嗽了一下。
“你说，想去岛上看看？”
米媛点点头，随即又神经质一般地加重语气冲着龙古，“你不同意？”
龙古用夹着烟的手在空中摇了摇，烟在空中画出几道淡淡的轨迹。
“你是应该去看看，其实我一直都希望你可以回到那里，这需要莫大的勇气去面对，当然我不会逼你只是在等待而已，这对你的精神恢复有很重要的意义。”
她到底想干什么？
发现什么了么？
我是哪里没做好么？
都这么多年了，也许我真的在某个地方疏忽了，或许我老了，或许这个原本就并不愚蠢的女人识破了么？
这都不可能！绝不可能。
龙古继续抽这样，没有主动开口。
“你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么？”米媛盯着龙古的脸。龙古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立即将视线偏到沙发旁的茶几上。
“你说的对，我不想再逃避了，是该去面对，否则我的余生都不得安宁，而且我希望带两个人一起。”
“哦，好的，是你的新朋友？我认识么？”
两个朋友？果然后面还有别人，昨天她出去过，是不是见过什么人了？
“他们是调查龙泽同学失踪案的人，有一位是警察。”米媛特意回避了凉笑的事，只说成是为了舒介一。
“就是和龙泽一起长大的舒家的男孩？”
“恩，舒敏的弟弟。”
龙古默然了下去，他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如果不同意的话，是不是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他们既然指使这女人来提出这种要求就一定算好了如果我不拒绝的对策吧，或许根本就是以我不会答应这种既定前提来制定计划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好吧，本来我是想只是我们一家人去，既然这样人多也不错，我会安排船，你好好休息吧。”
龙古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要慌，事情没有到无法收拾的局面，那个叫凉笑的女孩的死并不是最重要的，最坏的打算我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没必要子乱了阵脚，更何况所有的事也都快结束了。
龙古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米媛，她并没有露出任何满意的神情，倒更像是如同完成了某个任务一般。
还是去安排一下吧。
“今天晚上一起吃个晚饭，我很久没吃你煮的饭了。”龙古脱去了外套，米媛原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出去的，这下有点惊喜。
“我，我马上去准备，你也打电话叫儿子回来吧。”
“恩，一家人，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龙古平静地看着妻子兴奋地走进厨房。
一家人么？是啊，我所期盼的美满家庭就快实现了。
辛十牙拒绝了和楼曲萌去选购新发布的高级泳装和防晒霜什么，而是直接去了莫绘里的医院，他得知绘里将会在明天出院所以着急赶来了，来到医院的时候，他再次见到了龙泽。
“没有妨碍你们吧？”辛十牙站在门外友好地笑着。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了。”龙泽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转过头为绘里剥橘子。
“其实我来只是想单独和莫同学谈谈。”辛十牙毫不介意龙泽的话。
龙泽放下了橘子站了起来，辛十牙看着他一脸的冷淡以为他想干什么，没想到这家伙直接走出去了。
“还真是个性古怪。”辛十牙嘀咕了一句。
“上次我有些激动，不好意思。”也许是伤情好转或者更可能是因为龙泽的照顾莫绘里和上次想必温柔许多。
“那次是我们不对，你的伤没事了吧？”
“我不会再干傻事了。”莫绘里轻轻抚摸着包扎好的伤口。
“你们四个发小，一个死，一个失踪，一个自杀，而且都发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想你也该理解一下我们没有道理会不奇怪吧？”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自杀和凉笑的死没关系，和舒介一失踪更没关系。”莫绘里忽然又变的冷淡起来了，女人的表情变化起来的确难以捉摸。
“那你的意思就是和龙泽有关了？”辛十牙突然紧逼了一句，莫绘里被问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索性歪过头不再理会。
“我不奢望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几年前的海岛上的事件你们几个才是孩子，我也知道你，龙泽，凉笑之间的复杂关系，我老实告诉你之所以想和你单独谈谈事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考试那天是舒介一顶替龙泽参加考试，至于龙泽去干了什么，我也不必说的太清楚。”
莫绘里重新转过头，脸色开始出现失血性的惨白，辛十牙看见她双手紧握成拳头，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我来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几天之后龙泽的父母会重新邀请你还有你的夏少元老师以及我和上次来的那位女警，当然，还有龙泽重新回到数年前的小岛，就当做一次纪念旅行吧，我希望你不要拒绝。”辛十牙说完也没有等待答复就转身打算离开了。
“你们大人是不是总以为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记得？认为即使是现实只要你们愿意也可以歪曲对么？”
辛十牙听到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没人可以歪曲现实，但你确定同一个现实在任何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是一样的么？或者说对于同一句话，每个人的理解都会相同么？”
辛十牙没有回头，说完之后快步走出了病房，龙泽站在外面，辛十牙觉得这个男孩应该不会去做一些偷听之类的事。
“你母亲还没和你说么？”
“说什么？”龙泽奇怪地问。
“没什么，你很快会知道。”辛十牙再次仔细打量着龙泽，他无法从这个人身上找到半点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等等，有点奇怪。
“你身上好像，有点什么水果的味道。”辛十牙摸了摸鼻子。
“是柠檬。”
“哦，柠檬，香水么？”
“不，我喜欢吃柠檬，还有事么？”龙泽没有耐心继续和辛十牙说话了。
“不，没了，很高兴见到你，再见。”辛十牙微笑着告辞，沿着狭长的通道朝着楼梯拐角处走去，龙泽则站在病房外目送着辛十牙离开，正打算重新进病房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龙泽拿起来接通了。
“回来吃饭？”
“算了，我在照顾绘里。”
“她很需要我。”
“去岛上？还有绘里和夏老师？”
龙泽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回来，不过要晚点。”龙泽挂断了电话，他再次抬起头，辛十牙正好走打通道尽头。
他看到辛十牙背对着自己挥了挥手，走了进去。
龙泽转过身对着病房地长椅猛踢了几脚，坐了下去。
他双手插进头发里，头低低地垂了下来看着医院的地板发呆。
“姐，每个人的名字都有味道么？”
“是啊，比如夏老师是有点甜甜的奶酪味，介一和凉笑是淡淡的桂花味道，总之很有意思啦。”
“那我呢，那我呢？”
“你啊，是柠檬味。”
龙泽急促地喘着气，连骨头也在体内发抖起来。
我只想，和你近一些，在近一些，至少，比他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