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过失杀人 (2)
或许是幻觉吧，辛十牙想到。
晚餐非常丰盛，但夏少元说身体不舒服回房休息，米媛虽然列席却也吃得少得可怜，只有龙古和楼曲萌胃口很好，两人如同比赛一般吃了不少海鲜，绘里之前吐得很厉害，所以即使睡了一会也只是喝了些果汁吃了少许沙拉。龙泽则是每道菜尝了一下就推说吃饱了不再动筷子了。
“警官你的食量还真是惊人啊。”终于败下阵来的龙古看着依然吃着海蟹的楼曲萌感叹道。
“哪里的话，其实我也觉得十分奇怪啦，从小时候开始我的肚子就好像橡胶制作的一样，随着食物种类价格的不同能吃下去的分量也有很大变化哦，再说这么好吃的海鲜回去吃的话太贵啦，我的工资恐怕没办法支付，所以从早餐开始我就一直饿着。”楼曲萌笑嘻嘻地回答。
“真是丢人，带你来是我最大的失误。”辛十牙用手撑着前额。
楼曲萌将吃剩下的蟹腿朝辛十牙扔了过去。
“如果某个有钱的家伙不那么吝啬的话，我或许早就可以好好享受海鲜大餐了。”
“我和你出去吃饭你什么时候有过带钱包的习惯过？”
“男人请女人吃饭不是天经地义么？”
“那也不能从五岁吃到二十五岁吧？”
辛十牙话一出口便知道坏了，果然楼曲萌脸色阴沉下去，擦拭干净嘴和手后转身离席会自己的房间去了。
“那个，恕我多言，虽然是警官，不过这样说出女性的年龄多少还是有些不礼貌吧？”米媛为了缓和气氛说。
“真是白痴。”龙泽低语了一句，然后看了看绘里，绘里点了点头两人也离席回房了。
“这个女孩和龙泽。。。”米媛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有些心情复杂地念道。
“现在的孩子很早熟，由他去吧。”龙古打断了米媛的话。
“明天我会安排你们在岛上转转，不过这里并不大，恐怕一天也足够了，只是不知道辛先生究竟还想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好像都知道了。”
“那你是不是打算就舒敏的事提起控诉或者公布出去？”龙古试探着。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找到舒介一。”辛十牙摆了摆手。
“那太遗憾了，这孩子并不在岛上。”
“我会自己去看的，然后得出结论，所以就请您暂时先忍耐我一天吧，虽然我知道自己的确不惹人喜欢。”辛十牙站了起来，冲着桌上的两人点头示意后也朝着自己房间去了。
“的确是招人厌烦的家伙，不过也只是一天罢了。”龙古从盘子里用食指和拇指夹出一只龙虾，然后啪的一声捏成两半。米媛只是看着丈夫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了。
海岛的夜色要纯净许多，不过虽然有杜松树过滤掉海风的潮气但依然有些闷热，辛十牙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大片的绿色树林的确非常惬意，转过身来，女警官正懒散地躺在藤椅里喝着果汁。房间虽然不算奢华却非常宽敞，很多家具都是木质品，应该是就地取材，总之一切都显的非常朴质略带一些原始的味道。
“我说，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一个人太闷啊，你怕什么。”楼曲萌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用另一只手做扇子状摇摆着。
“好热啊，没想到现在就这么难受。”
“几年前的海南，应该至少是在五月或者七月了吧，这里恐怕更加炎热，真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忍受的。”辛十牙双手撑在阳台的扶手上。
那么炎热的天气，舒敏剩下的尸体是如何处理的？即便是我去问龙古他恐怕也会以将女儿海葬之类的借口敷衍我吧。
“你不打算去调查下么？比如去询问这里的员工最近有没有陌生的年轻男孩出现。”
“没什么太大用处，这里的人都是龙古的员工，如果他有意将舒介一藏起来问谁也没用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辛十牙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位年轻的服务员，他们没有统一的制服，只是大体相近就好，不过在这里能穿的也都是T恤短裤之类的，这家伙晒的皮肤黝黑，手里端着一个果盘。
“请问需要新鲜水果么？哈密瓜，西瓜，菠萝都有。”
果盘里五颜五色的煞是好看。
这里的服务还真是周到，辛十牙对水果没有太大兴趣，楼曲萌虽然很想吃无奈实在力不从心了。
辛十牙盘算着如何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里现在除了我们还别的客人么？”
服务员笑了笑。
“这里还没有正式开放，你们是老板的贵宾，当然不会有别人。”
果然是问不出什么的。
年轻的服务员走后，辛十牙沮丧地坐在椅子上。
“如果找不到舒介一，你会将龙泽起诉么？”辛十牙问。
“我只是陪着你寻找真相，但我毕竟还是警察，事件如果就此为止我会以目前所知道的材料来处理凉笑的案子，但说老实话只是那些东西并不见得可以证明龙泽杀了凉笑，至于米媛误杀舒敏，那更是数年前的事，龙古也不会坐视妻儿被判有罪吧，所以我觉得基本上希望不大。”楼曲萌露出少有的严肃表情。
辛十牙用双手交叉在脑后躺在床上，楼曲萌以为自己的话让他觉得有些挫败感于是走到他身边弯下腰来。
“好了啦，干脆就当做来度假吧。”
也只能这样了，辛十牙感叹了一句，刚想闭上眼休息一下，忽然歪过头看到楼曲萌像猫一样正慢慢爬上床来。
“。。。你干什么。”
“休息啊，休息。”楼曲萌扯过一条毛毯笑嘻嘻地回应道。
“你的房间在对面！”辛十牙指了指门外，楼曲萌嘟囔着很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真是不解风情的家伙，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辛十牙送走了楼曲萌后便躺在床上，只不过开着阳台的门空气总觉得有些沉重，随着海风有时候还若有若无的飘来杜松树的味道，清淡而柔和，据说松油和松子都是很好的药材，杀菌效果很好，到是也成了房间的清新剂了，大概睡到半夜意识模糊起来的时候辛十牙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揉着睡眼爬起来找水喝，不过却只有椰汁但口感非常柔和可口，喝完之后精神好了许多一时间反而睡不着了，辛十牙只好打算出去散散步，路过楼曲萌的房间打开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的如冬眠的蛇，辛十牙摇摇头心想就算海啸岛沉了恐怕也醒不过来了。
这家伙吃了那么多海鲜，醒来也许更口渴了，辛十牙将自己没喝完的椰汁倒在杯子里放在楼曲萌床头之后才退了出来。
沿着安静的房间过道，辛十牙走到大厅的休息处，四周除了海浪声和杜松树被海风吹动枝叶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闭上眼仿佛连自己也不存在了，辛十牙头靠在躺椅上侧着头看着透明的玻璃窗外的岛屿景色，觉得非常惬意。
不知道何时，辛十牙看到一个带着黑色棒球帽白色背心茶色短裤的男人在自己斜对面走出了饭店，因为速度太快辛十牙没有看清，等他注意到的时候却只是看到那人裸露的手臂。
或许是这里的员工吧。
辛十牙突然想起，那手臂好像比起之前的服务员要白净太多了。如果是长住海岛的饭店工作人员没有理由不会被晒黑，而从背影来看那人既不是龙古也不是夏少元，龙泽的话倒是非常接近。
不，那人不是龙泽，虽然龙泽和这人身高体型非常接近但是从侧面的轮廓来说龙泽的应该更加清晰些。
他的方向一直是朝着杜松树林走去的，夜色袭来，树林显的比白天多了些诡异，一根根直立的杜松树像站直的一个个人，看上去一动不动但随着海风摇摆的上端却又觉得随时会扑过来，光线非常暗淡，越是远离宾馆越是没办法看清楚了。虽然还有依稀的月光，但是在杜松树互相交错投下的黑色影子下更是难以分辨，万幸这家伙穿了件醒目的白色汗衫。
前面的短裤男人停了下来，辛十牙没有躲藏，他相信这种情况没有感觉到被跟踪是不可能的，换句话说这人是打算带他来而已。
两人相隔只有几十米。
“你是舒介一吧？”
辛十牙喊道，声音在树林里回响起来，对方没有转过来，身体紧绷着，瘦削的身体也如一颗杜松树般。
“你母亲很想念你，我知道你没有杀人，只是被利用了而已。”辛十牙继续说着，但前面的人好像聋子一样一声不吭毫无反应。
辛十牙决定走过去了，就在他觉得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怪异的歌声。
说是歌声，应该说更像是有韵味节奏的朗诵更恰当，而且这短短的几句歌词辛十牙非常熟悉。
“妈妈杀了我，
爸爸吃了我，
兄弟姐妹坐在餐桌底下，
拣起我的骨头，
埋在冰冷的石墓里。”
声音是从辛十牙身后传来的，他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而且他更明白，杜松树童话的结尾是被杀死的人又从杜松树下爬了出来进行复仇。
童谣继续吟唱着，而且是女声，就像是隔着什么东西，对了，如同地底般发出来的沉闷声一样。
声音在靠近，辛十牙看到前面的男人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像是蜡人。
“舒介一！”辛十牙高喊道。
几乎与此同时，辛十牙感觉到脑后有什么东西带着风声朝自己袭来，下意识地转身一刹那，微弱的月光下，他看到瘦弱的少女穿着脏破的蓝色裙子，赤裸着的双腿，低垂着被黑色长发遮蔽的脸。
——以及高举起正朝自己砍下来的，闪着寒光的斧子。